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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没有,你说输的那个人其实是我,那么,你认为我可以和她握握手、一笑泯尽所有吗?更不用说她误导周金在前、大肆渲染在后,害得爸爸有了被政敌攻讦的借口,害得周金被押到新加坡去改造。周金从小娇生惯养,予取予求,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人在异地会有多孤单、多彷徨。你说我搞事,那她呢?她害惨我们周家不说,你的那位老同学——洪亮,不也是因为她搞出来的事才下了课?更有你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已经成了周家的顶梁柱,老老少少全指着你,你会放弃自己的事业改行玩汽车吗?以前你一谈到股指期货眉飞色舞,现在一边喝咖啡提神一边看汽车营销书……。”
秦锐在周琴的滔滔声中如坐春风,当然,前提是他把她设想成含笑。如果是含笑这样愤懑地抱怨、倾泄,该有多好!
他诚心诚意期望含笑责怪他不早点来Z市,责怪他朝秦暮楚,责怪他心机重重,责怪他……,都行!他不怕她埋怨,就怕她佯装坚强,把无助隐藏在平静而又沉默的注视中,把该不该自己承担的,都一肩担起。
骂吧,指责吧,发牢骚吧,还可以哭泣……,他会,用宽厚的肩膀揽尽她的忧与愁,
偏偏不是含笑。
周琴的怨懑如断弦的琴音般,在他绰然如雪地清梅的笑容中,嘎然而止。她不承认不等于不知道自己象祥林嫂,但她就是忍受不了秦锐无为而治的宽容。他真的宽容吗?周琴不相信,然而他所表露出的种种,却仿似如天地广袤。
明明约在时尚广场的入口处碰头,周琴故意叫含笑进里面的Gucci专卖店找她。
含笑进去的时候,周琴正在摆弄一个金色手袋,旁边的木牌上,写有“新品上市”几字。
周琴显得爱不释手。
服务生恭敬地问需不需要包起来。
周琴抬眼看含笑。
含笑摊手,笑,“不用看,我没有她家的打折卡。”
周琴有些不敢相信地挑高眉毛。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贪钱至此,她只是喜欢看含笑放低身段、哀声示弱。
含笑出乎意料的强硬令到周琴微微有些不安。难道,她不是来恳求她高抬贵手,打开安氏伟辰的信贷大门?
刹那的惶惑被含笑尽收眼底,她对自己的筹划更有了些信心。
最后,周琴自己掏钱买了那个手袋。服务生一边包装一边介绍Gucci对身份和财富无以伦比的彰显。周琴刚刚在脸上铺了层自得,就听含笑做作的惊奇:“Gucci,古奇,就是那个家族里不停上演谋杀和血腥的意大利品牌?天呵,难道贪婪、嫉妒、仇恨也可以凝化为高贵吗?”
一语说得众人无言。周琴看她,明堂炫亮之下,含笑双手抄在那袭昂贵的连衣裙兜里,脖领上耀眼的白金钻链衬着小脸上的一缕讥讽,却是风仪万千。
她不是来割地求和的,她是来挑战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周琴想撤都来不及了。
逛到一家运动服店,含笑看中一件正在作特价的嫩黄色格子衬衫,她随手就扔给服务员,“帮我包起来。”
周琴直直看她,想象秦锐或安子辰穿上它会将喜感挥发到哪一重。
“你说从这儿寄到新加坡,邮费会不会比衣价更高哇?”含笑轻启朱唇,容淡音轻。
可那一个个打她嘴里蹦出的字,却让周琴如遭针刺。
痛,不是因为被扎伤,而是因为,她居然看走了眼,宋含笑居然有锋锐如斯的芒刺,居然找得着她最孱弱的那点命脉,居然……居然没有犹豫地一针深深刺入。
她无数次耻笑周金把含笑形容得智勇双全,冷冽果敢。就连收受mini车那事,也不以为然地认为是秦锐把她理想化了。在周琴的脑海里,始终抹不开宋含笑拎负着头枕的拙弱,抹不开她颌首低眉、敛尽尊严说:“琴姐,你注定是人群中最炫目的那一个。”
原来,最蠢、最弱的那人,是自己。她甚至连周金都不如。至少周金看得到宋含笑的狠冽,而她呢?沉缅在人家千面中最柔软的那一面里,自以为是,自娱自乐。
“你敢!”周琴恨得面无血色,强提出酷厉武装自己。
含笑冷冷笑,“有什么不敢?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周大小姐所思所想就是挤垮安氏伟辰,宋含笑所思所想就是有一方安身立命之所。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安子辰垮了有什么关系,不还有周家二少轻怜浅爱吗?就算周家不容人,张家、李家、”含笑瞟她一眼,嘴角有讥,“秦家,总会有一家肯赐宋含笑一份优沃生活吧?”
无需再多说什么,单看周琴的脸色,含笑就知道了答案。每个人心上都有自己的至珍至爱,于周琴来说,周金与秦锐,显然是她无法否认的软肋,所以,她不敢轻易拿出来和含笑对赌。
含笑微微笑,将付过款的衬衫递给周琴,“邮费太贵,还是请你帮我寄吧。”
“你肯为了‘他’,把自己形容得招蜂引蝶,我这也算是,虽败犹荣吧?”周琴必竟是周琴,提得起,就放得下。
闻言,正要离去的含笑略顿,歪头想想,笑,“‘他’字有‘钱’字旁的吗?呵呵,都说了啦,你做什么都好,只要别影响我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用钱能让你离开安氏伟业?”周琴进逼。
其实现在的含笑才真正想笑,然而表面上,却不得不端出付认真,“我开出的数字,你给不起;就算你给得起,鉴于周叔叔的职位,你也拿不出。没有前提的提问,不如不问。”
当周琴把这话学给秦锐听时,秦锐只觉舌尖一痛,有丝微甜顺着咽下的那口唾液漫过心头。他觉得,周琴之笨不在于她做多的这些事;之败,不在于狭路相逢她略逊一筹的勇气,而在于,她在最关键时刻没有迫着含笑报出一个金额。
爱情无价。
能报出价的,都不是爱情。
黄玉貔貅镇纸
一场足以动摇根基的信贷风波转瞬间消灭于无形。
庆华银行的副行长和信贷部经理亲捧礼盒上门拜谒安子辰。隔着没合窗帘的玻璃,含笑和郭响看见双方在办公室内谈笑风生,一团和气。
“真真是银行的本性,只会锦上添花,不可能雪中送炭。”郭响摇头,“四、五年的交情,上亿的流动资金常年趴在他家,基本户、工资、汇票,全交给他们打理,说不贷就不贷了。你没见着前两个礼拜安总天天守庆华大门的样儿,急得就差给他们磕头作揖了,一个个象避瘟神般躲着他,现在好,几个太极拳一打,坏事都是人家干的,庆华银行是真诚而又无辜的,携手共进,将来的前程是非常美好的。唉!”
含笑未语。等到银行一行人离开后,与郭响朝安子辰的办公室走去。
刚到门口,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巨响,吓得两人瑟然一抖。
含笑敲了敲敞开的门,安子辰的目光沉沉射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收拾地上的礼盒。
安子辰上前止住她,“小心手,叫清洁工来打扫就是。”
含笑笑笑,安抚般拍拍他的手,慢慢打开盒子,一个破碎的黄玉貔貅镇纸残骸跃入眼底。她无声叹口气,捧了礼盒扔入垃圾箱。
再转进办公室时,听见安子辰在交待郭响,“……续贷手续全部办完之后,接触XX银行和XX银行,尽快把基本户和结算转移过去,争取三个月内开通信贷业务,等明年和庆华银行的贷款到期之后,立马结清与他家的所有关系……。”
郭响比较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庆华是家小银行,其实还是非常看重我们的资金量的,这一次,相信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也不会前倨后恭地……。”
“郭经理,”含笑肃穆接话,“安总说的对。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不管什么原因,庆华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背弃,双方就不可能再有信赖可言。为公司,为将来,多接洽两家银行,形成稳定资金链,是非常重要也是非常迫切的。”
郭响不再说什么,应声而去。
安子辰点烟,深吸一口,尽力吐出,象是要连同心头的浊气齐齐吐光。他脸上的刚毅与冷漠,随了郭响的离开而逐渐消失,展露在含笑面前的,是难得一见的疲惫。
他也有厌,有倦,有憎,也有想揭开面具暴晒真实情绪的时候。
就象秦锐。
想起当初秦锐知道安子辰替她请了保全时,那番关于恐惧和疲惫的倾述。寥寥数语,成了压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借酒哭闹,扯着他说痛、说累,……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离了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倦苦,每个人的倦苦,都有人倾听、体恤。他的呢?
含笑恍惚出神,真还没听过他提过半分辛苦。
需要一种怎样的动力,才能让他抗下这一切,缄默承受。单单只是因为金钱吗?又或许,仅仅是份追逐成功的野心?
她轻轻咳嗽一声,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晚上,一起看场电影吧?”
安子辰魂灵出窍,相比自己差不多已经有上十年未进过影院的记录,他更在意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约他看电影。
含笑出去做事之后,安子辰给阿雅打电话,“找个藉口,帮我把晚上和王主任的饭局取消。”
那头惊乍,“不行!王主任那……。”
安子辰打断她,“我说取消。”
过了不久,阿雅蹭到含笑边上,佯装无心地说安子辰调戏市行管办的王主任,好不容易约着人家谈维修网点资质升级的事,转眼又自扇嘴巴反悔。
“往后,要想再把这尊大神请出来,可就难喽!”阿雅甩头。
含笑抿嘴笑,心里有些小小虚荣,嘴上却说:“他要再想请,肯定困难,甚至可以算无望,可是,咱家阿雅出马,别说行管办主任,就算是人大主任,又有什么问题呢?”
阿雅上下打量她,笃定点头,“果然和你有关。”
含笑但笑不语。续贷协议已签,势利的庆华银行转瞬就可以被弃如敝帚,周琴在得意的巅峰被她一语中矢地钉住手脚,她想象不到还有什么能阻止安子辰踩着一如既往般坚毅、踏实的步伐走至成功的终点。如此,不应该庆祝吗,不应该勾描出一幅绚烂的美景图淡开他凝结多年的倦苦吗?
这个过程,和她有关,她觉得是种荣幸和骄傲。
下班时候,含笑远远看见安子辰向她走来,换下工装的他,一身休闲服敛尽职场锋芒,还是喜欢耙头发,一下,两下,顺着耳际又捋了一把,动作认真又仔细,有种少年郎赴约的生动,又让人在嵌着厂家logo的背景司墙上,荡开无限怅怜。
“我来开吧。”安子辰伸手找她拿车钥匙。
含笑摇头,自手袋里掏出两个独立包装的注芯蛋糕递给他,“你吃,我来开。”
安子辰疑惑目光投来。
“胃出血病人应该少食多餐,现在是堵车的高峰时候,指不定要隔多久才能吃饭,你先吃两个小蛋糕垫垫底吧。”她柔声说。
安子辰结舌,索性就不再说话,接过蛋糕,默然上车。
路上塞车的时间果然很长。安子辰吃了蛋糕后也不怎么和含笑搭讪,神情颇有些专注地看窗景,直到一个斗大的“粥”字印入眼帘。他指着那地儿继续结舌望含笑,后者给他以肯定点头。
“宋含笑,我已经喝了有近半年的稀饭了,我要吃肉,吃有油有味、能被称为‘食物’的东西。”安子辰说得囧囧无力。
这要让人听着真还以为含笑虐待他。含笑莞尔,“好哇,做个胃镜复查之后,你要吃龙肉我都帮你想办法。”
她啰嗦了很多次,要他去医院再做胃镜,总被他顾左右岔开。
安子辰犹豫,拧眉看潮州店上挂着的那个“粥”字,“你没试过一根管子从嘴里伸进胃里去的那种难受,太痛苦了,胸口翻江倒海……。”
“你经历过的难受、痛苦还少吗,那么几分钟的时间算什么?”诘问不经大脑溜出,含笑说完就后悔了。
果然,安子辰被她的这番话定住,目光游离出闹市的熙攘,带了种破碎的不堪。
“对不起,我,我只是……。”她呐呐想道歉。
原本已经打开了一些生动的表情,慢慢又恢复如旧的冷锐,就象一个被海风海浪冲击多年的海蚌,内里有珠润的皎洁,也有,绵软柔弱的心肌,然,无论什么,他都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包裹。
“你说得也对,比起做胃镜,胃出血时更痛苦。”安子辰装作什么含义都没听出来,引开话,“好吧,再喝一次稀饭,明天去复查。”
两台大功率的空调将盛夏的炎热隔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