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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龙有点惶惶然,急忙把面条推到我面前说:“你来是客,你先接着吧。”
我把面条重新端到他面前,说:“我天天来,还算什么客呢?你已经干了半天活儿,早饿了吧。你先吃吧。”
象龙看样子确实饿了。只见他一只手端起面条,一只拿起筷子,对我说:“大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吃了一口。这一口,一碗面条下去了一半。
象凤又端了两碗面条过来,我接过一碗。象凤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象龙已把空碗递过来。象凤就把手里的面条递给他,拿着空碗出去了。当象凤端着面条进来的时候,象龙的空碗又在等着她了。没想到象龙第二碗吃得比第一碗还快,他仿佛在跟谁比赛似的。
吃面条是我的强项。每次妈妈做了手擀面,我都要吃上三碗,常常吃得肚子圆圆的,不爱动弹。这时,妈妈就会指着我的肚子说:“小心胀坏了你的胃!”爸爸却说:“小孩子正长身体,多吃点长得快。”所以,每当提起吃面条,我总是自鸣得意:不仅吃得多,而且吃得快。
但是今天,在象氏父子面前,我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象龙吃了七碗面条,象样老汉也吃了五碗。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们的胃竟能盛下那么多食物。象龙身高只有一米五五,体重也不过一百一十斤左右。象样老汉虽然个子高点,却瘦瘦的,干干瘪瘪的。何况他也是接近六十岁的人了。
象凤在收拾着饭桌。象样老汉好象困了,斜倚在被卷上。他穿着一套灰色衣服。虽然上面也打满了补丁,却干净整洁,不象象龙的衣服又脏又皱。象龙也困了,倚着墙壁,眼睛朦朦胧胧的。
象凤把碗筷端下去,并洗刷干净。当她端起小饭桌的时候,向我递了个眼色。于是,我跟在她身后来到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被大柜、箱子、面袋等物品塞得满满的。但大姑娘闺房中特有的神秘而撩人的芳香却深深地吸引着我。我迷恋象凤的美丽绝伦,“爱屋及乌”,久而久之,这间简陋而破旧的屋子也成了我深深迷恋的地方。只是平时,象凤从不肯轻易把我领进这间屋子。她怕偶尔来串门的邻居看见孤男寡女呆在闺房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不知又会生出多少是非来。要不是她爹与她哥困了,现在我们只能呆在西间屋里。
我爬上炕。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暖暖地照在身上,身体便象被施了催眠术似的,懒洋洋的。象凤也上了炕,曲着腿坐在我身旁。
我半倚半躺着。象凤吹气如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神奇的力量,片刻就把我的倦意冲击得烟消云散了。
“困了你就睡一会儿吧。”象凤温柔地对我说。
“你也睡吧。你不睡,我睡不着。”我嬉笑着对她说。
“为什么?”象凤诧异地问。
“你想,猫守着鱼能睡得着吗?”我挑逗地说。
“讨厌!”象凤叫道,并伸出手在我胳膊上使劲拧了一下:“你还胡说不胡说了?”
“不敢了!我求饶。”我夸张地龇牙咧嘴说道,并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手松了,却被我紧紧地握着。那只光滑柔软的手象在传播电流,我只觉得全身都酥软了。
象凤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抽出去。这是我们的肌肤第一次亲密的接触。这样绝妙而幸福的感觉让我如醉如痴。象凤的手停住了,任凭我轻轻地抚摸。只是她的脸微微红了,眼睛也不敢看我而盯向窗外。
第三章 甜蜜的约定
偏偏我的贪欲是克制不了的。这一刻,本来是我活到现在感觉最幸福最绝妙的时刻,我应该知足而乐。哪知我却欲火中烧,得寸进尺。我竟厚颜无耻地说道:“象凤,你也躺下,我亲亲你。”
象凤猛地把她的手抽了出去,又在我的胳膊上拧了起来,又气又急的样子,冲我喊道:“你还敢胡说!你还敢胡说!”
我强忍着痛,低声对她说:“你小声点儿,别让你爹听见。”
“我就要大声!我就要让我爹听见!”象凤赌气地喊道:“你这个臭流氓!”
她的话肯定被她爹听见了,只听见西屋传来她爹用力地“咳”声。刹那间,我的脸羞得通红。自小到大,我在象样老汉心里一直是个懂事、沉稳而知情达理的谦谦君子。但是刚才象凤那么一喊,我曾经所有的美好声誉被毁于一旦。象样老汉岂不把我当成一条披着人皮的色狼吗?可恶!
我气恼地转过身子,面对着墙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见我很久不言不动,象凤感觉到我真的生气了,她的心慢慢地软了下来。她轻声对我说:“秀才,你生气了?”
我不言语。“她爹也许从此以后会一直把我看成色狼、流氓的!”我痛苦地想。
象凤伸出手,轻轻摇着我的胳膊说:“别生气了。算我说错了,我道歉。”
我依然不吭声。她刚才的喊叫真比当着她爹的面给了我一巴掌还让我难堪。我现在不需要她道歉,我需要的是她向她爹解释清楚,我朱某人是谦谦君子而不是色狼、流氓。此刻,由于恼羞成怒,我把过错全推在她身上。
“秀才,别生气了。”说着,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只手搂着我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她见我依然无动于衷,便柔声说道:“要不,你——你亲吧。”
我大惊,慢慢转过身子。只见她面色绯红,眼睛紧闭,一副羞郝不安的样子。
我轻轻推开她胳膊,说:“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其实,我也心虚得要命。我只有给嘴过把瘾的勇气,却没有动真格的胆量。
我们面对面地躺着。我的心“通通”地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膛。
她的胴体散发着淡淡的青春的芳香,伴着她的柔情蜜意,我心驰神迷。我多么希望时间永恒,我们一直这样静静地躺在一起啊!
“象凤,你不能一直这样呆在家里。快去城里找份工作吧。”我打破了沉寂,对她说。
“怎么?你开始嫌弃我是农家女了?”象凤那张刚刚还是柔情蜜意的脸慢慢地阴沉下来。
“不,”我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对天发誓,即使你一辈子都呆在农村,我也决不会嫌弃你。只是现在,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呢?不仅因为城里的生活环境好,生活水平高,就是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孩子也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啊!”
象凤坐了起来。她望着窗外,忧伤地说:“谁象你那么有福气?你爸爸把你们全家人的户口都带出来,不仅吃商品粮了,国家还分配工作。我们呢?爹妈没本事,自己又变不成龙,别说削尖了脑袋,就是砍下脑袋来也挤不进城里啊!”
“你可以托你姑姑帮忙啊。”我急忙说。
“我姑姑只是丝针织厂的一名小班长,她哪有本事替我找工作?”象凤无奈地问我。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再说,我也确实走不出这个家。我要是出去了,谁天天做饭、洗衣服呢?”
有一种悲伤的情感在我心中涌动。我沉默不语。我多么想告诉象凤,国家已经开放了十四个沿海城市,其中就有阳春市。我们谷雨县归阳春市管辖,阳春市开放了,谷雨县不也跟着招商引资,增加就业机会吗?但是现在,象凤被她爹与她哥拴得结结实实的,而她的心又太善良太软弱。要是我一意孤行地苦劝她放弃这个家而去城里寻找自己的幸福,必将遭到她心里强烈的鄙视,她会把我看成是只看重自己前途的唯利小人。所以,这样的苦恼,我只能自己憋在心中。
“我也非常想进城里工作。”象凤可能从我毫无表情的脸上感觉到了我心中的苦恼,便善解人意地宽慰我说:“等姑姑再来我家,我跟她说说。去城里上班多好啊!下班后我们可以去公园里玩,或者在路灯下散步。家里呢,我也隔一天回来一次,给我爹和我哥多蒸一些窝窝头……”
“对!”我的脸上也露出了憧憬的笑容。“我们头天下午下班后一起回来,第二天早晨再一起回去。”
“我姑姑这两天准来。”象凤充满自信地说。
“你怎么未卜先知?”我惊奇地问。
“什么未卜先知?”象凤不满地粗声对我说。她心里肯定把我脱口而出的“未卜先知”与人们常开玩笑的“不瞎会算”当成一回事了。“我们今天收到二哥的来信,我姑姑肯定也收到了。二哥写信总是写两封,我家一封,姑姑一封。姑姑在二哥心中,简直胜过母亲。从小姑姑就最亲二哥。长大后,二哥在县城读高中,每逢星期六晚上,姑姑都会包饺子叫二哥去吃。每当二哥回来讲给我们听的时候,我和大哥就对二哥羡慕极了,也馋极了。嘿嘿……”象凤笑了起来。那笑容却是苦涩的。“就连二哥去当兵,也是姑姑帮忙办的。开始,咱村里不让二哥去,姑姑便买了礼物去了支书家,支书才答应了。姑姑听说她厂里一位女工的姐夫在县武装部,又买了礼物和那位女工去了她姐夫家,托人家给二哥安排个好兵种。这样,二哥才能到北京去当兵。二哥也是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三个月的津贴一分钱也没舍得花,攒起来为姑姑买了一条真丝围巾。那条围巾蓝底黄花,漂亮极了。姑姑说,当她围着那条围巾走进厂里,所有的女工都围了上来,问姑姑在哪里买的?能不能给她们捎两件?我也羡慕死了。现在,当姑姑收到二哥的信,知道他当上营长了,她就坐不住了,这两天肯定会来。”
过了两天,象凤的姑姑象桦果然来了。象桦今年三十六、七岁,比象龙大四、五岁。她身材苗条,容颜秀丽。她只是个子比象凤矮点。象凤跟她走在一起,不认识的人都把她们看成了姐妹俩。象桦性格开朗,善言善语。她每次回来,碰到村里人,都要停下来跟人家聊上一会儿。而她男人则站在一旁不言不语默默地等着。她男人叫卞福,是个老实本份的庄稼人。他的沉默寡语与象桦的喋喋不休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象桦指着老妇人对她男人介绍:“这位是李大妈,那位是张大婶”时,她男人脸上一红,“哦!哦!”两声,然后点点头,就不再言语了,呆呆地站在一旁。象桦只好把话头接过来,自己跟人家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第四章 象龙的顺口溜
来到象凤家里,象桦的火气“腾”地上来了。她也不管我在那儿,指着她男人对象凤生气地说:“你姑父真是个窝囊废!我跟他介绍李大妈张大婶时,他只会‘哦哦’两声,再一百脚也踢不出个屁来。人家李大妈好认为我嫁了个哑巴呢!真丢人!”
象凤就安慰她姑姑说:“我姑父老实本份,只知道挣钱养家,咱村里人谁不夸他!姑姑,嫁个能说会道油腔滑调花言巧语的男人,天天会有生不完的气,哪里比得上嫁给我姑父这样安分守己跟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
“凤,你知道现在人家管老实本份叫啥?”象桦不屑地问她侄女。
“叫啥?”象凤好奇地问。
“窝囊废!”象桦恨恨地说。这时,她突然注意到我,急忙对她侄女说:“凤,你可真有福气啊!”
“啥福气?”象凤不解地问。
“你明知故问。”象桦用手轻轻地打了一下象凤的肩膀说。
象凤急了,说:“你说半句吞半句的,我哪里知道你要说什么?”
象桦把嘴朝我一努,说:“我说你找了一位如意郎君。我不是当着侄女婿的面夸他。人家一介书生,却不迂不腐,文质彬彬的又知书达理。打着灯笼都难找啊!特别是侄女婿从内心深处对你的爱,对你的关怀,无微不至。我这个做姑姑的都常常感到嫉妒。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啊。”
我的脸早已红了,象凤的脸也红了。虽然我们俩的恋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是外人这么露骨地在我们面前这样说,我们柔嫩的脸皮怎么承受得了呢?
“姑姑,你别胡扯了。我们还小,还不到谈那种事的年龄。”象凤焦急辩解道。
象桦却不依不饶地说:“你们还小啊?你们都二十岁了。我二十岁那年已经嫁给你姑父了。凤,你别把你姑当小孩子耍。你们俩从小在一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俩个人之间的事情,能瞒得过我吗?你每次去我家,都是叫侄女婿在外面等你,你自己进去。许多次我留不住你,心里就纳闷。有一次你走了,我也正好要出去办事。在村口,我看见了侄女婿在那儿等你。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你心里已经有个人比姑姑更重要了。”
象凤与我的脸更红了。
我与象凤的事本来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了,只是我俩都没有勇气把它捅破。此刻,象桦姑姑的话说到我心坎上了。但是她说得太鲁莽,她也不该当着我的面而应单独跟象凤谈谈。那样,我们都不会感到尴尬。
“姑姑,你们聊吧。我回家有点儿事情。”我再也坐不住了,对象桦说。
“你怎么能走呢?侄女婿,你看我买了新鲜的辣椒、黄瓜,还有肉。今天中午我们包饺子吃。”象桦大声说道。
“姑姑,他的脸皮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