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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曾经属于她的烟盒。
她捡起来,从镂空的花纹中可见里面还有烟,是她惯抽的牌子。
若非先前在监视萤幕上看到他抽烟的熟练模样,她很难相信昔日文雅爱洁的他真会染上这劣习;他纯净的气质一直是她最喜爱的,在她充满战争、暴力、弱肉强食的生活里,他像一朵脆弱美丽的白色睡莲,意外漂流进她复杂黑暗的世界里。
她想保护他,不想让他沾染任何丑恶,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将他引向堕落的……
忽觉有双视线盯著自己,她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康齐已经醒了,正瞪视著她。
“──那是我的。”说的是烟盒,看的却是她。
“要就自己拿回去啊。”她阖上手掌,覆住烟盒,挑衅地回瞪他。
康齐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抓烟盒,连她的手也一并握住;修长的手指紧握不放,直视她的眼眸明亮得不像几分钟前还曾昏迷不醒,似在表达坚决的什么。
“醒了就回去吧。”甘纱美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掌握,转过头,“你女朋友先走了,那几个混蛋我派人教训过,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你可以放心。”
“我们分手了。”身上有几个地方传来痛感,他拿开脑后的啤酒,坐了起来。
“是吗?”她不由得联想到邢双芸说过的话,“因为她发现你──不行,所以分手了?”
俊美的脸庞立时涌上火红,“谁告诉你……”除了邢双芸还会有谁?他忍住气,嘲讽著,“是又怎样?你想亲自‘检查’吗?”
该死,是真的!她反问:“你没去看医生吗?”
“我爸是医生,我自己以后也是医生,该不该看医生我自己知道。”第一次尝试是在大一,当时的女友主动,他无可无不可,接著悲剧就发生了──他完全没有生理反应。女友外貌与身村兼具,挑逗的技巧更是大胆熟练,但他就是没有反应,于是当晚就分手了。
后来又尝试过许多次,可无论如何年轻美丽的胴体,都无法勾起他的欲望。
追根究底,应是差点失身给男人的记忆太过恐怖,使他对身体的接触反感,即使是毫无威胁性的女体,传达的除了被情欲驱使的压迫感,丝毫没有半点令他心动而想回应的旖旎浪漫。
这对他已经够凄惨的情况形同雪上加霜,于是他“不行”的名声就愈传愈广。虽然,这半年来情况是改善多了……
“你──试过蓝色小药九吗?”果然是受那个该死的男人影响吧。
康齐愕然,“什么?”她要提供他壮阳药?
“威而钢啊。”帮仕女俱乐部的牛郎们解决这类问题时,她是干脆得很,可碰到他就是尴尬,仍没回头,“我可以弄到,要多少有多少,免费供应到你不要──”
“我才不要什么蓝色小药丸!”他愤怒跳起,膝盖碰到床头柜而摔下床,后脑伤处重重地撞到床脚,令他呻吟了声。
甘纱美叹口气,扶他坐回床上。“那你要什么?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啊。”
见他后颈被划破一道血痕,她拿来一旁的医药箱帮他消毒伤口,由于撞得头晕眼花,他坐不稳地频频往她身上倒,她暂且让他靠在肩头。
他要什么?嗅著她身上熟悉的凉烟味道,仿佛心中长久失落的某一块终于被填补起来,随之涌出太多、太满的情绪,迫不及待地化为言语──
“我告诉过你,我去剑道社,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除了锻炼自己,一部分原因是高二碰到的事;另一部分原因是……你。”
感到她微微一震,他低语:“我想成为不会拖累你、可以和你并肩面对一切挑战的人,就像小理和纳森,而不是你的负担。我以为你会等我到我变得够坚强的时候,直到在餐厅看到你和那个男的……”
“那场相规宴是对方老爸安排的,我跟他只是朋友。”好一番真挚的话语,低柔如忏悔的声音差点骗了她,她哼了声,“你真的在乎我跟谁相亲?我看你一点也不寂寞啊,那时你已经有女友了,不是吗?”
“女友?”康齐一愣,“我当时没有女友啊。”
“怎么没有?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短头发,笑起来一边有酒涡……”
康齐恍然想起,“啊,你说的是我学姊。她那时候还不是我女友,是因为看到你身边有个出色的男人,我不想显得孤单,所以那晚一直找她讲话,后来才开始交往。”细看她紧绷不悦的表情,他会意微笑,轻握住她的手,“你吃醋了?”
“谁会吃醋?!”她怒嗤,这回并没挣脱,“你交几百个女朋友都不关我事!”
真的不在乎,反应该是嗤之以鼻,而不是红了脸、窘迫地撂话澄清,这表示在她心里,其实也在乎他吧?
他压下狂喜,幽幽道:“你不吃醋,我却很在意那个跟你相亲的男人,不论外表、气势,他跟你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却永远无法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我放弃了。为了过‘正常生活’,这两年我交了很多女朋友,以为交游广阔就代表已经把你抛诸脑后,结果……”
他顿了会儿,勉强扯出笑,看来可怜兮兮的,“她们每一个都很像你。真是讽刺又悲惨,我拚命要忘记一个我配不上的人,却是不断地在找她的替代品。”
“我从没说过……你配不上我。”该死,若让邢双昙看到她现在脸有多红,肯定被取笑到死。
“我知道,这是我的心病。虽然我不如一般男人强壮,但我毕竟也是个男人,我想……”他咬牙,吐出明知是不自量力的五个字,“我想保护你。就像一般男人保护所爱的女人,照顾她、为她付出、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根本不需要这些,你不需要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待在你身边。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而且现在的我和四年前的我恐怕没多大差别,对你依然是个累赘,但是只要能待在你身边,不论要做什么我都会努力去做。”
“你该知道在我身边很危险。”就要和叔叔做最终殊死战了,他在这时候卷进来很糟糕,且她仍没十足把握保护他……
或许该说,她永远无法有足够的把握护他周全,对于重视的人,保护再多也是不够……
想著,回握著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
“我明白,随时有送命的可能,对吧?”康齐淡淡一笑,美丽而凄然,“我知道这样很任性,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你什么,所以,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只要说一声,我现在就走,永远不再来烦你。”与其再苦受相思折磨,不如就此一了百了吧。
该说的都已说完了,他垂下头,敏锐感受著掌中她手的任何一根肌肉牵动,等候她答覆。
静默片刻,思绪纷转的甘纱美抽回手,拿起床上帮他冰敷的啤酒打开,喝了一口,“你会把烟戒掉吗?”见他一愣,她补上一句:“我不喜欢看你抽烟。”
“你不喜欢,我就戒掉。”这表示她愿意了?那双黑眸注视著窗外,看不出情绪波动。
她又喝了口啤酒,蹙眉半晌,“……要多少?”
康齐又是一愣,“什么?”
“蓝色小药九啊。”她爬著一头红发,显得苦恼,“要多少就讲吧。”去,生平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就是不举,她怎么这么倒楣?
“我……”康齐脸色不知该转红还是转青,“我最近已经好很多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很多人都有这种问题,吃药会改善的话就吃吧。”这是男人重要的自尊来源,她得小心措词,万一说错话激怒他,他难保不会拿枪到楼下舞厅去扫射。
“我说我很好!”
“喔,所以几颗就够了?”还装,他爱逞强的个性,她还不明白吗?
康齐深吸口气,让脑子里快绷断的理智那根弦放松几秒,怒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相信,所以你只要说个量,我就会弄来给你,你不必……脱衣服……”抬头看见他正在做的事,她傻了眼,“你干嘛?”
“与其跟你解释,不如让你亲自检查。”他三、两下就脱光了上衣,露出带有几处瘀伤的光裸上身。
他的身材当然称不上猛男,但瘦削而结实,肤色白腻如王,那头柔软的长发直披到胸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一块美味的奶油巧克力蛋糕。
她有些目眩,连眨了几次眼才眨掉内心忽起的邪恶思想,“干嘛脱衣服?”
“既然你不信,那就请你亲自‘检查’,看我是不是真的需要威而刚?”他微抬高下巴,黑眸带著挑衅,只手环在腰际的模样显得煽情。
她慢慢喝著啤酒,视线在他赤裸的胸口扫过几回,才慢慢移开,“要‘检查’的话,你要脱的应该是裤子吧?”
“我……”佯装的镇定被戳破,他的俊脸瞬间著火般通红。
“而且你裤子太紧,不用检查也知道你一定需要……”
“阿美子!”康齐怒吼,一步跳到她面前。
“干嘛?要打架吗?”她捏扁喝完的啤酒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你──”忽地发现她眼光乱飘,就是不看他。他微眯眼,“其实你根本不敢‘检查’吧?”
“我、我有什么不敢啊?!”换她被戳中了要害,“我只是不想长针眼……”只是……一拳把男人打得流鼻血是一回事,主动剥男人裤子,又是另一回事啊!
“你明明就是不敢。”难得看到她狼狈窘迫的模样,他淡淡笑了,垂下眼,目光正好落在她美妙的曲线上,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就能贴上他赤裸的胸膛……他喉头微微紧缩,真切感觉到那不受意志控制的变化。
现在若让她“检查”,绝对能证明他“没问题”……
“谁不敢啊?!我是顾全你的自尊,因为我看到好笑的东西可是会笑的……”嘴里讲得硬,掌心却微微出汗了。
“好笑?”这跟说他“不行”是同等级的侮辱!“哪里好笑了?”
即使四周昏暗,甘纱美仍看得出他脸色瞬间转为阴森,“呃,也不是特定指哪里啦,只是比喻嘛,就是说……”还要解释的唇忽被含住。
她怔愕瞠大眼,感受那细致温热的触感钻入她神经,顿时震住了她。
而康齐却一触即退,静静地凝视著她,那双幽微的眸光像星子,在阴暗中闪耀著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恍如被他所深深迷惑,当他的热唇再度靠近,她不自觉地微侧过脸,以唇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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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霓虹已灭,路灯显得凄清,隔音良好的房间挡住了楼下喧闹的人声、舞曲乐声,只留房内安静的两人世界。
床上,深沉的小麦色与雪白肌肤对比强烈,毛毯覆住静静交缠的两具修长身躯和所有激情的痕迹。
昏暗的床头灯照著她叼著烟、神情有些恍惚的美丽脸庞、光裸的颈项、曲线起伏的胸口,以及伏在她颈畔那长发散乱的头颅。
她失神地瞪著天花板,直到唇间的烟烧过一半,烟灰掉落,她才被惊醒,挟开了烟,喃念道:“妈的,你们两个都骗我。”
甘纱美枕畔旁的头颅微微一动,绝色脸孔缓慢抬起,“谁骗你?”好梦初醒的眼迷蒙幽黑,似还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毯子下的身体己主动往她靠近,亲匿地与她纠缠。
“还有谁?你跟双芸都是!”真想一拳送向这张无辜的脸,手举起来却又不忍心,只是顺著他美丽的轮廓抚过,咬牙道:“你不是‘不行’吗?”
刚开始是一个吻,她也以为只是一个吻,因为滋味还不错,她没反对,任凭事情继续发展,然后……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他哪里有“不行”?他妈的行得很啊!他妈的还……还两次啊!
愈想愈火大,她怒道:“你竟然骗我!我……”
“我没骗你,以前是‘不行’,我已经跟你再三强调‘我现在很好’,是你一直听不进去。”他眷恋地吻著她颈子,满足地叹息。
感觉……真好,因为是和喜欢的人吧,所以仅仅是肢体的接触也如此醉人,更别提先前的火热缠绵,压抑的欲望终于丰盈地得到靥足……
是到最近,才明白自己精神上的洁癖极强,一旦心里认定了,即使是和她再相似的人,即使欲望会被挑起,他就是无法发展到最后一步。
以她的态度,显然并非视贞操为女人最宝贵的财产,而且就她的美丽与条件来说,不可能没有追求者,除了她和他一样,精神需求大于生理需要,他实在想不出,她直到几个小时前还是处子的原因。
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