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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县长,你这种想法首先不对,不好管就更要加强管理,他不听分管领导的就是不服县政府的领导,那他想听谁的?!是不是想自己划一块自由地,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越说越气愤,这样的干部本身素质就有问题,给了他权力就以为是他该得的,理直气壮、明目张胆的把一切都看着是自己的,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他和这次乱收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叫学校干的?”
“即便不是他吩咐的收费,他也是事先知道的。”刘璐也有点下烂药的意思。
“纪委正在调查,教育局收学校的什么资料费、学校收学员的辅导费、资料费、择校费……群众反映很大啊,再不制止,先锋县会成为全市的典型!”
“这正是我担心的,已经有人在向上反映了。”她见我对这个问题很认真,继续说道,“教育局虽然是个正科级单位,但它和其他部门不一样,管人又管钱,像一级小型党委政府,下面有十几万学生,七千多名教师,一年的经费支出也占到了县级财政的三分之一,权大、影响大,牵涉到千家万户的老百姓子女问题,我希望县委对某些问题及时进行处理……”
“你是不是还有情况要说?”我见她到后面有些吞吞吐吐。
“陆县长知不知道城关小学的校长是谁?”
“苟洋嘛。”
“他是苟主席的亲侄儿……”
“哦……”这个我是第一次听说,虽然因为姓氏问题怀疑过他们有点关系,但一直没认真往心里去,“我知道了,先别管是哪个的人,把位置摆正,工作认真抓起来!我不相信有谁敢脱离政府的领导,搞独立王国!”
刘璐去后,我嘴上那样说,心里还是很重视。
查出苟洋等于是查苟大全,是打真老虎。苟大全在先锋县政坛可以说是元老级人物,虽然现在已经在权力的边缘,当长期在干部中形成的威望和领导心目中老干部形象,很不好处理,再加上我与他原来的恩怨纠葛,其他人会不会认为我借机报复?领导会不会认为我陆川年轻气盛,心胸狭窄?
在政坛上,打击报复历来是为人所不耻的,虽然人人都在搞或者想搞打击报复。这是和一个人品德相联的问题,像苟大全这样的老同志,容易得到大家的同情。
由于薛秋阳的铁腕政治,各部门的干部现在业余生活枯燥无聊、收入锐减,利益受到损失,有理别人也会认为你无理。
这时候查处苟洋还是有一定的政治风险的。
由于教育乱收费是我在调研棚户区改造过程中附带发现的问题,纪委放在了第二步调查,现在还在清查过程中,具体情况不明,比如:不同情况下的收费标准、多少学校在乱收费、经费收起来都用于干什么了等等。
对于房屋加层问题,刘玉山在我宣布退出养生堂股份的下午,就动员爱人主动到推进办报告情况,提出按原面积接受政府补偿,之后苟大全也高姿态,他妻弟刘大伟也来登记,常务副县长刘青云做通亲戚的关系……领导带了头,其余观望的部委局、镇、社区的干部及其亲戚也无话可说,加层问题不但立即停了下来,而且以前加了的现在也明白是“白干了”。
大家纷纷按实际面积和政府签订了搬迁补偿协议,还有最后的百分之一的“钉子户”也知道了胳膊拗不过大腿,被迫签了协议。
事情解决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老百姓最终还是相信政府的,只要政府官员不搞特殊化,让他们感觉到公平,所有的事都是可以化解的,也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从古至今中国的老百姓都是这样,李自成、洪秀全等都是高举“均田”、“公平”的旗号,这是最具有号召力的政治纲领。
办公室何文慧是刘青云的外侄女,在办公室占的是工人编制,本来是收发文件的,由于人手不够,出任了办公室的出纳,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排除是张志光为了拍刘青云的马屁。
这女子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老爱在我眼前晃,自从负责我早餐后,现在连办公室的清洁卫生、文件收发整理都交她做了,我问江家涛是怎么回事,江家涛回答说是张主任安排的。
我已经给张光志暗示,提拔江家涛当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由他向组织部推荐,常委会最近准备研究一批副职。
难道张光志提前考虑,叫何文慧负责我办公室的内务整理?我本能的觉得一个年轻女子来做有些不妥,在陵水县,每次扯上年轻的女人总是免不了麻烦。
何文慧还真敬业,每天把办公桌抹得锃亮,文件打理得整整齐齐,靠窗台处还多了一盆君子兰,兰绿油油的,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闪着柔和的光泽,形态显得端庄、挺拔、典雅、别致。
我心情很好,“小何,费心了。”
何文慧甜甜一笑,“领导工作辛苦,放一盆花可以调节心情,舒缓疲劳,事先没征得你同意,希望陆县长不要见怪。”
“呵呵,不会,谢谢你啊。”
她见我坐下来,泡好茶叶就出去了。
不一会,监察局长黄林进来了,他是我叫来的,我想听听教育局的情况。
“黄局长,你坐。”
黄林是老纪检了,在纪检部门呆了十多年,以前是纪委副书记,是本届刚刚提拔上来的。
“陆县长,我们查了教育局近三年来的账目,账上很干净,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感觉很奇怪,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他沉吟道:“我们检查组的同志在一起分析了,很可能把有些账放在了学校,所以,我们准备安排审计局延伸审计学校的财务。”
我点点头,“嗯,应该作这样的考虑,城关小学仅仅择校费一年就达到一百五十多万,相信这些钱学校单方面是吞不下去的。”
“城关小学我们已经作为了重点,审计局昨天由鲁局长带队已经进场了。”
“做得好。”我进一步指示道,“要重点加强对领导责任的审计。”
黄林看了我一眼,心领神会,点头答应道:“我马上去安排。”
现在查其他什么问题都不会有效,个人的经济问题才是致命的,也不容易翻案。我不相信苟洋和赵玉林会那么廉洁,没有问题的一把手似乎很难找了,像薛秋阳那样的人,在中国的官场绝对是例外,一是他本人素质过硬,二是家里靠得住,从小没感受过没有钱的日子那种锥心的切肤之痛。
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钱,这是市场经济的残酷性。
乱收费虽然是违反了国家的义务教育法,但各地都在暗地里搞,如果拿这个说事,相关责任人最多就是违纪,给予纪律处分,但是,如果违规收来的钱揣进了个人的腰包,用于了中饱私囊,性质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他要死谁也救不了。
我这样安排,倒不是有意想打击苟大全搞报复,主要是赵玉林的确太嚣张了一点,政府组成部门的成员,居然敢不把县政府放在眼里,这种行为是极其恶劣的,具有负面的示范效应。
新一届政府刚刚出台几个月,就有人公然蔑视县政府的领导,不利于树立新一届政府的威信,不管是因为刘璐个人能力的原因也罢,或者是奴强欺主也罢,都是不能容忍的。这是一股歪风邪气,必须严厉打击。
525【杀人立威】
有意要查一个单位的账目,不管你做得如何天衣无缝,总有问题要暴露,县审计局进驻城关小学不过三天,问题就已经露出水面:一是违规收费的问题,不但涉及到择校费,什么早餐费、托管费、作业辅导费、资料费等各种名目的收费,多如牛毛,黄局长和审计局鲁局长给我汇报时,我问了一句:“究竟有多少种?”
鲁局长默算了一会,答道:“共有十一种收费项目。”
“义务教育是政府财政保障了学校办学的全部支出,这些乱收费平摊到每个学员头上,每一学期要投多少?”
“人平一千一百零二元。”
“负担很重啊,一年就是两千多元,我们县城镇居民的年纯收入人平也不过一万多一点,如果是下岗职工的子女,恐怕就只能辍学了。”
鲁昌黎副局长汇报道:“我私下问过一些学生,他们有时候还十元五元的交学习资料费,老师不开发票。像这种情况从账上也查不到,我们猜测是个别老师和校外的书商直接挂钩推销,从中获取好处费的。”
“有这回事?”我看着黄林,“你们掌握多少?”
“目前在暗地里调查,是个别班主任老师私自干的,已经掌握的有三名。”
“一定要查清,重事实,讲证据。越来越乱,不下重典治理我看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二人听我这样说,脸上都是兴奋之色,拍苍蝇是他们最积极的,既可以出成绩,又不得罪领导,还可以震慑那些小老虎、中老虎。
“学校收这些钱都用于了那些开支?”
“大的方面有几大项:一是教师福利,二是补充了业务经费,三是购车、添置教学设备,四是其他开支……”
“其他?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教师福利是什么概念?业务经费不是全部预算足了的吗?教学设备也是财政统一考虑了的。”
鲁昌黎看着自己的记录本,汇报道:“教师福利是学校自定的,每个教师每个月发补课费500,辅导费500,这两项都是定额,每月签字领钱,此外,还有节假日的各种表示,合计一人平均一年是17000—18000左右;业务经费主要是用于各种会议、接待支出,我们把去年的接待费搞了个合计,891372元……”
我查问了一句:“都是吃的吗?”
他点点头,“都是餐饮支出,有些发票我们发现了问题,正在找税务局核对,初步估计是在外面买的假发票。”
“你继续。”
“今年刚刚购置了一台帕萨特,加上内部车饰,一共花了三十一万,其余像电脑、教学仪器、座椅等,共计四十二万;其他开支项目由于比较杂,无法单独列项,累计支出三百七十九万……”
我吃了一惊,问道:“这么多?”
“是啊,我们发现有局里的领导在里面处账,而且也有一些不该学校管理发生的支出,比如有一笔57000的单子,发票开出单位是隆鑫装潢设计公司,这是一家搞家庭装修的企业……”
“问没问是谁的?”
“局长赵玉林老婆拿来的,这是学校会计反映的。”
我点点头,说道:“这些情况你们要搞落实,继续深挖细查。”
黄林请示道:“是不是可以报告县委,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一个城关小学的问题就这样严重,全县几百所学校,那就更不得了……”
“嗯,你们辛苦一下,抓紧进行,人手不够,可以从其他部门抽调。”我嘱咐道,“记得给组员宣传保密纪律,问题提前泄露,必须追查责任。”
二人走后,我立即和薛书记联系上,把问题进行了通报,也反映了刘璐的情况,薛秋阳桌子一拍,“这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吗?解放前的土匪作风!立即叫纪委组织教育系统大检查,集中火力打攻坚战!”
常委会作出决定,调整常委分工,副书记张晶晶分管教育局、卫生局、计生局、文化局、科技局等部门。这样安排是进一步加大领导力度,主要的考虑是刘璐作为一个民主党派的领导,说话力度不够,不能有效协调这些大部门的牛皮领导。
赵玉林感觉到了危险,几次主动到我办公室汇报工作,态度很端正,但我心里明白,他这是一种假象。主动服软并不是真正的就心甘情愿这样做,从骨子里讲,他是瞧不起我的,以为老子不过是靠了老丈人郎一平的势力,爬到了他头上,先锋县许多局长、乡镇党委书记都有这种看法,别人隐藏在心里,他表露在外。
杀人立威,有时候就得狠一点。
从这几个月主持政府工作来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薛秋阳爱搞说一不二的铁腕政治,因为许多人服这一套,人性至贱,享受不了民主和说理教育,用强硬的措施和手段推进政府的各项工作往往实际效果要好得多。
杀鸡儆猴,就从赵玉林开始,所以他每次来汇报我就叫他先去给刘璐说,有问题由刘县长拿到政府常务会上研究决定。
这是正规程序,一些部门一把手总想绕开分管领导,直接找我汇报,打心眼里瞧不起副县长,长期形成一种心理定势,一切都是一把手说了算,把副职搞得有职无权,成了摆设,我决定彻底扭转这种局面。
这些一把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非常清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