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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反了教吗?”虫虫自言自语,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书
“爸,你看六棱子把我的大名写到书上了!”
“不要叫人家六棱子!人家是你老师了!天、地、国、亲、师!”安尊文说完从虫虫手里接过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安圣红三字,不觉哈哈一笑“老大叫圣桂,老二教圣元,你叫圣红,连到一块,叫桂元红!有点意思,哈哈!”
虫虫一听,大叫了一声“我不叫圣红!狗屁桂元红,加上秀珍,那叫桂元珍红!爸!我不叫圣红!这名字不好,我早就说过,我叫安圣的!”
“你知道个屁啊!老师起的名字你也不要?”
“不!我叫安圣!”虫虫把书抢了过来,用手指沾点口水,往名字上乱擦。“不然,我就把书撕掉!”
《三》
也许是今天虫虫赢了书,让人高兴,安尊文掏了一毛钱,让秀珍去打三两酒来。四嫂也没有反对,放在往常,没来什么客人,自己喝酒的事,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从没有这个惯例。但毕竟要买一毛钱的酒,还是让人心疼的,于是在一旁幽幽的说到:“淹菜杆子下酒,有什么好喝的!”
秀珍回来的时候,却拿了满满一盐水壶的酒,足有一斤。
“这么多!是一毛钱吗?”安遵文惊喜的问到。
“是一毛啊!我五婶卖的酒啊!”
“咦!她不说今天盘店吗,她在那?下午都在我家啊?”四嫂也有些吃惊。
秀珍说真是五婶卖的酒,王铁梅男人不在,大队代销店不就是我五叔家的么?她不去看店谁去看店。
几口酒下肚,安尊文的脸有些红,话也多了起来。
他要老敢也拿个碗来喝,老敢不想喝,却被安尊文骂作没出息,不喝酒的男人能做什么事?
老敢没法只好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安尊文又让虫虫喝,虫虫也不说一个不字,端起碗来就喝了一大口,居然没有喊辣!好家伙,高兴的安尊文不住的摸他的头,有出息,一定有出息!一定有大出息!
四嫂见安尊文那个怪样,又好气又好笑,就问安尊文为什么不让她和秀珍娘俩喝呢?安尊文酒眼一瞪,娘们喝什么酒?去!
桌子上的淹菜杆子越来越少,安尊文的话越来越多,多的如院外满天飞舞的萤火虫。他一边吱着小酒,一边斜着眼问四嫂。
他问你知道我们安姓的第一代老祖宗吗?
四嫂说谁不知道,不就是金头银胳膊安天佐吗?
他又问你知道什么是金头银胳膊吗?
四嫂说,你别在装醉,谁不知道,不就是你们老安家以前是皇帝的大将军,把江山打下来后,皇帝杀功臣,把他头和胳膊都砍了,然后他三个儿子背着尸首逃到花亭这,然后第三代老祖宗又帮皇帝打仗,立了战功,皇帝加封了第一代老祖宗金头银胳膊,村南那个象小山一样的,平了还能长的老坟,不就是安天佐的坟,是老祖坟!这些,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还问这,真是喝多了!
安尊文又吱了一口酒,看着四嫂说真是女人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祖坟的那穴地可真的是好,你看那大汲弯从南边象个元宝一样把老祖坟包起来,再往西就是清塘雾的水,是龙眼。当年刘伯温光看到桃花山好,没见我们的老祖坟,光修了罗汉寺,还没有把老安家坏完,老安家照样出了数不尽的大官!唱戏中的那个侠女十三妹救的安公子,就是我们十四代老祖宗。那人可是翰林大学士,编过《四库全书》的,说这书,你们可不知道,那可是皇帝的好书,这可不是吹牛,在我们家谱上记的都有。你看那戏班子唱这出戏的时候,都敢唱就不敢来花亭唱这,他妈的谁敢装我们祖宗,不剥了他的皮!你就看现在吧,从大队到公社,从公社到县里,从县里到省里,哪里没有我们花亭姓安的?中央还有人呢!
四嫂见安尊文吹大了,说中央还有人?谁啊?她怎么不知道?
安尊文把眼一睁,说到,街东的秃老五嘛!没听过?办大食堂的时候,还回来过,带十几个警卫员,都拿着二八盒子枪!那时合作区的头叫什么来着的,见了都快要磕头了。但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了,还被他踹了两脚,非要拿枪把人毙了!哦,说你娘的是个干部不给群众一起吃,吃你娘的什么小灶!
四嫂说,你还在吹吧,他也不是什么中央的,不就是一个司令还是什么一个军长啊?
老敢、秀珍、虫虫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在听,也不答话。
安尊文不想让四嫂再插话,所以没把四嫂的话放在意上,只顾自己往下说到,花亭姓安的现在有这么多人,最少也有三千多口人,妙桥哪里有我们人多,还天天敢打。我们人多,还出那么多的官,那是老祖坟埋的好,连罗汉寺都没镇住。不过树大分枝,这花亭不是三大份七小门吗?我门小七门人最多,解放前也最有钱,那是我门小七门的长岭祖坟埋的好,说起那块地,那可是我们女老祖带来的福分!女老祖姓陶,就是山里草店公社的,没出嫁时上山干活,见老野鸡与兔子在那斗架,所以出驾时,就要了那块地当嫁妆。后来陶家知道这事后,发誓十辈子不要丫头,生了丫头就捏死!现在好象还没超过十代呢!我们几家在小七门最有钱,发家是从我们的太爷开始的,太爷是个武举子,经常与土匪打仗,所以就把东边的山给抢了过来。我们家起家就是靠东边的山,那山都是我家的!到我娘也就是虫虫奶奶这辈子,我们家有一百多条快枪护家!
听到奶奶一字,虫虫来了精神,说他还没见过奶奶爷爷长的什么样呢,他还没出世,他们都死了。
四嫂对虫虫说你爷爷有五六尺那么高,人长的好凶,眉毛都有一寸长。不喜欢打家里长工,就喜欢打你奶奶!你奶奶没有眉毛,心太好,只要见谁家没有吃的了,就偷偷从家里把好东西往衣服大襟里一塞,就给人家偷着送去,回来你爷爷知道了,还夸她,帮她瞒着。所以,你奶奶临咽气的时候,家里冒了一股青烟,村上以为我们家失火了,都提着水桶来救,才知道你奶奶去世了。都说你奶成神仙了。
安尊文被虫虫和四嫂的话打断,提高了嗓门说,你俩要听他说完。
说,你奶奶和你爷爷老黑山那块地,可是花了三百大洋请地理仙花了半年时间踩的地,你太爷、太奶奶都在那里。背靠长岭,左有老黑山,右有高山顶,前有黄罐泉,说从我这辈开始,三代之内,必出将军!
说完,安尊文的眼睛亮亮的先看了看虫虫又把在座的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现在罗汉寺又被扒得看不到屁影了,说不定自家的虫虫以后就是将军。
虫虫说他才当不上将军呢,身体不好。
四嫂见酒喝完了,就让秀珍把碗筷子收了。自己在一旁说圣桂与小姊的事情不如乘早分家,这整天在娘家,真不是回事。
秀珍应到说她大嫂好懒,不烧锅,也不洗碗,在家就知道吃完睡觉。
安尊文的红脸一黑,骂到,赶到分完田,把他四个舅舅喊来,再把咱几家的叔叔大爷们找到场,把里屋打一个门,分他娘的一家!早就看出这个王八羔子的花花肠子了!不就是怕虫虫他们拖他后腿吗!老子还没老到哪里去呢!分家就是分家!
(四)
已经是有五分醉意的安尊文,摸了摸下巴稀疏的胡子,先在堂屋喝着小曲转了几圈,回头对虫虫说了一声,要带他去外面捞捞门子。
虫虫高兴坏了,连忙瘸着脚往里屋跑,找他的叠的整整齐齐一打一打的纸。安尊文说他带那个干什么,虫虫说要和二蛋他们推牌九。
安尊文野兽一般窜到虫虫的眼前,一把抓住虫虫的衣领,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接近咆哮地骂到:
“我日你个死妈!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我让你推牌九!”说完手一用劲,就把虫虫摔出有一丈来远,瘦小的虫虫,就象是被抛摔出去的一只鸡,砰的一声,惊动了在厢房洗碗的四嫂。她伸头来看,只见虫虫象被拧断脖子的小鸡,在地上踢腾着两腿,挣命的一样!眼前的景象把四嫂吓的大叫了一声,冲上去想拉虫虫起来,却被发疯似的安尊文一把推开,抬起一脚,这次虫虫哼了一声,人就被踢滚到院子中的地上,停了好大一会儿,人才哇哇的哭出声来,手里的纸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安尊文!你这个黑心种!你把虫虫吃了算了!”被安尊文一把推开,把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四嫂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安尊文还想冲上去打虫虫,却见四嫂张牙舞爪地上前与他撕打,一时还腾不出手来教训虫虫。撕打的声音很大,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来满了拉架和看热闹的人。虫虫脚上的血泡已被蹭开,整个脚象放在火上烧着一样,痛的钻心。他坐在地上,用袖头擦着鼻涕,放声痛哭。有人对他说,还不快跑,一会儿你爸还要打你!虫虫不理他们,仍在没命似的哭,四嫂跑了过来,把虫虫身上的土打了打,一边还在骂着安尊文的黑心。
安尊文早被看热闹的人拉回了屋里,嘴里还恨恨的说着骂虫虫的气话。众人很是不解,虫虫一向可是安尊文的放在手里怕飞了,放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心肝,今天发这么大的火,出这么大的力气,恐怕是酒搞多了,酒老爷当了家。
人散了,天也不早了,四下的黑夜把村庄包裹的安安静静,风与秋虫的声音到处流淌。
昏暗的灯光下,安尊文的烟卷头,抽出丝丝缕缕的青烟,仍如挥向虫虫的鞭子,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亦如一头随时扑过来的豹子。
虫虫躲在四嫂的怀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虫虫!挨打的可快活!再见你推牌九,可不是跺你两脚算了,我把你的爪子砍了!听到没有!”安尊文的话,火药熏过的一样。
“他推牌九,碍你什么事,你的一脚,不踢死他,你不快活是吧?”四嫂为虫虫不平。
“去你娘的!你少多嘴!你知道惯子不成吗?!”
“我怎么惯他了?”四嫂红着眼睛,心疼地摸着虫虫的头发。
“那你为什么一听到郭传飞家的小丫头,你就不同意那门婚事了呢!我想他郭传飞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赌的吧?”安尊文打着比方说话。
“你别把虫虫与他比?小孩子玩玩纸,也不是钱!走虫虫睡觉去,不管他!”
“我看你敢!今晚我还没让你跪黄豆,就算饶了你!说,下次敢不敢了?”安尊文站起身来,目光早就抽打在虫虫的脸上。
“你别一身劲,明天准备老敢他们学费啊!要赊帐,你去,我不去!”
“怎么你老是与我对着干!虫虫不打还能成人吗?”安尊文抬腿就要出去,四嫂却以为他又要来打虫虫,连忙站起来护他,安尊文一笑:
“我出去尿泡尿!看你就象老母鸡样!”
虫虫见安尊文出去了,此时才又防声大哭。
老敢和秀珍早被安尊文的凶样吓傻了,他们从没有见他发过这么的火气对虫虫。
四嫂埋怨老敢带虫虫去学校转悠,让他赢什么鸟书上什么屁学,本来虫虫就长不高,再念书费脑子,以后更是难活。再说那老畜生还一心相信什么老坟好,以后念不好书,还不知道怎么对虫虫下毒手呢!
虫虫一听四嫂这么说,站起来就要去把书扔到外面去,但脚疼的让他走不成路。
虫虫哭着骂老敢真是害他,明天念书脚不管走路,一定要背他去学校。他甚至说等上课想上茅厕的时候,也让老敢去背,不然就尿在班里,把老师骚死。
四嫂一旁笑,说班里有一些小丫头,到时候你肯定不敢。
老敢见虫虫不住的哭闹,把脸一板说虫虫念不念书关他屁事,等爸回来再打,连一个人都不会拉。
四嫂说,还没正式念书就挨上了打,以后虫虫可要小醉难受了。
吓的虫虫忘了脚疼和哭。
今晚,他第一次知道爸也会打他,打他与打老敢一样重。
第六学堂群殴
(一)
这场雨来的有些气势,先是风象发疯的牛群一样从树梢上奔过,把树叶踏满了一地。一些树枝无法承受蹂躏,纷纷如残兵的尸体一般横七树八地与房顶上吹下的茅草在还未干的泥土上相继族拥着。失魂的知了,嘶哑着嗓子在风中不停的逃命,时不时啪啪地摔在地上,无奈地挣扎着折翅的命运。风,还没有全走,雨就无情的泼了过来,惊的平时张狂的狗儿,也躲在门后,不尽委屈似的哼哼着。
圣桂与小姊如同从水里钻出来似的站在堂屋时,四嫂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娘,爸呢?”圣桂光了膀子,露着疙疙瘩瘩的肌肉,随手用拧了几把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水,开口问到。
小姊放下了里屋结婚时装上的布帘,一声不吭地走了进去。
“带着虫虫去外面借钱去了,学校开学好几天了,老敢与秀珍还没钱报名”四嫂说完,递过一条干毛巾,又往里屋喊了一声“小姊!换衣服了吗?小心受凉了!”
“你别管,受凉也死不了!”圣桂接过毛巾把头发揉了揉,虽手就把毛巾摔在一旁。
“怎么了?圣桂?”四嫂见圣桂不高兴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