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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和大龙来了，一进门，大龙就嚷着小周的命好，考上一中就多两分。虫虫更加紧张，难道自己被别人顶了，一中是不收留级生的。
四嫂让虫虫赶快打电报让安尊文回来，被人顶掉，是大事情。
安尊文还没到家，校长又来了，笑的更加灿烂，恭喜虫虫考上了重点中专，是卫生学校，出来当医生！
虫虫说不是填高中志愿不能上中专的吗？
校长笑。
等安尊文回来的时候，虫虫才知道志愿被改掉。
虫虫说他要把通知书撕掉，上个屁中专。
沈全也考上他们县重点高中。
虫虫一定要把通知书撕掉。
虫虫的恼怒让安尊文感到事态的严重，不得已，安尊文说去趟县城找人把志愿改掉。
安尊文带回的消息让虫虫彻底失望。
虫虫说明年重考，校长说考上中专不念，不给补习，想念书，就去念中专。
眼看还有三天就到了中专报名结束的时间，虫虫躲在家里，想到过死。
四嫂说去念吧，当个医生也好，看人家大治雁一个赤脚医生都挣了这么多钱，有钱好啊，你肯定比他还强，再说当医生还能吃胖。
看到四嫂哀怨的眼神，虫虫无精打采地背起了上学的行囊。
这个秋天很热，黄豆早就收去，但还是没人敢妄播麦种，怕麦种在土里被闷熟。。
卫校在城市的中心，街上的繁华让虫虫也不能忘却心中的遗憾，这一段时间，虫虫象一个年轻的老头。
上课就默默地蹲在教室里，下课就在寝室里，也不跟人说话。
小周写信来说他在一中见到了花亭的京生，京生还问起了你的情况，说上高中凭你的分数，就是现在来，也没问题。
虫虫把这情况及时地给安尊文回信，得到了肯定。虫虫感到希望就在眼前。
（三）
高大的一中教学楼，是全县最豪华建筑，一共有六层，虫虫的班级在五楼，六楼是大会议室。
小周见到虫虫，差点抱起来哭。
虫虫对小周说，他来一中上学可花了代价了，家里好不容易买的一头牛又被买掉了，他来上的是高价生。
小周不信，说分数那么高，为什么还要高价。
虫虫说是真的，家里的牛卖了七百多，又借了四百多才够交学费。
小周说那可要好好念了，要是他就去念中专算了。
虫虫说他现在念书的压力很大，他在用自己的前途在推牌九，要是输了，一切都完了。
小周说知道就好，你在南禅肯定又造了个轰动，中专不念，花高价来上高中。
虫虫说就是，娘准备钱的时候，他们花亭村上人说娘是不是想让她儿子当皇帝，花这么大的代价，要是考不上大学，包准亏的吐血。娘说她把给儿子要人的钱用了念书，考上考不上都没有了要人钱。
小周笑，到时候要人还早。
学校不设男生宿舍，非县城的男生必须在校外租房，但最多不能超过三人同住。
虫虫来了，小周早就租好了房间，象早就在等他似的。
房子在城郊的蔬菜队那，与房东同院，房东是一对四十多的夫妇，带着一个在三中上初二的女儿，房东夫妇很少与虫虫他们说话，在他们的眼里，城里人与农村人无话可说。只是房东的女儿小月是个活泼的丫头，整天没事的时候爱找虫虫说笑，虫虫见她长的比农村人还黑，总是爱理不理。
县城的新大街最为繁华，宽且直，各种商店林立，虫虫记得那个收费的茅厕就是在这条街上。
今天是星期天，小周与虫虫在新大街上整整又转了半天，什么也没买，就是看热闹，看商店里各种奇怪的商品和城里穿戴时髦的衣着，满脑袋的好奇比街上滚动的车轮翻转的还快。回到住处，俩人眼中还闪动着高昂的兴奋。
一群象花蝴蝶一样的丫头蹲在院子里的小池塘边在钓海虾，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黄明善，来玩啊！”听到小月喊着这个名字的邀请，虫虫觉得很别扭，但还是与小周凑了过去。
虫虫接过一个丫头钓虾的竹竿，抬头一见，这丫头比小月还黑。
“嘿嘿，叫什么名字？”虫虫大胆地问到。
“我叫小芳，在一中念初三，你也是一中的对吧。”小芳很大方，接着指着一个带眼睛的丫头和一个每秒钟都在笑的丫头逐一介绍：“小莎和小玉，我同班同学”，正在介绍，指着突然跑来一个夹着黄色蝴蝶结的丫头说到：“我妹妹，小燕，小月的同学”。
虫虫被小燕照的满眼发亮，见那娇嫩的样子，怕她突然摔在地上弄碎，有突然想上前抱住的感觉。
小燕明显发现虫虫的失态。
“呵呵，你们认识？”小芳的嘴不停地说话。
虫虫红脸干笑了一下，掩饰尴尬。
丫头们走了，虫虫好象丢掉一件东西似的。
“《少年维特的烦恼》是什么书？”虫虫问小周。
“我也没看过，小莎说带给你看你就知道了。”小周回答。
“肯定难看，外国人名字太难记。”虫虫说。
“我看小芳对你有意思啊！”小周哈哈地笑。
“去你的！黄晴对你才有意思呢！”虫虫好象突然开了什么窍。
“下星期我陪你去找她？”虫虫坏坏地笑。
国庆节都过完的这个秋天，天气好象还是夏天。傍晚时分，暮色刚起，碰脸的蚊子把小周和虫虫又撵到了新大街，一些商店的门头上已亮起许多彩色的灯。
“我们以后要能住在城里多好啊！”虫虫感慨着。
“就是。”小周赞同着。
“你考上大学干什么？”
“跳出农门！”
“对，跳出农门！”
“薛仁贵平东，薛丁山灭西。罗通扫北，农民真难！”
小周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顺口溜，让虫虫刮目相看。
（四）
原本说定要去找黄晴的这个星期天，虫虫却去不成了。一双被人打的象紫罗兰一样的眼睛实在不能见人。
小周也没去，在屋里用热毛巾帮虫虫做热敷。
下午的时候，小芳和小燕来了，还带来一些苹果，象是慰问。见到虫虫如此狼狈的样子，小芳急的想要用手摸虫虫的眼。
“城里的痞子太坏！”小芳骂到。
“我要是知道是谁找的痞子打我，我非抄他家！”虫虫恨恨地说到。
“连花亭人也敢打！”
前天一节语文课，老师要求口头作文，虫虫被点到名字的时候，满脸通红的站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地说过话。
虫虫的窘态让班里人大笑，其中笑的最大声最阴阳怪气的就数那个校长的儿子，张亚。
张亚虽刚上高一，但已是虎背熊腰的人了，黑胖的油脸长着一双流里流气的大眼，在班里可以随时地肆意说唱大笑不说，在老师上课的课堂上都敢大声的响屁，这学校果然是他自己家的一般。
下课的时候，张亚走到虫虫的面前，做着下流的鬼脸，见虫虫没有理他，他居然连骂带挠地把虫虫搂在怀中，实在讨厌。
虫虫推开张亚，也许是用力较大把他推的一歪。虫虫的反应也许是让张亚感到十分的无趣，顿时让他恼怒了起来，便向虫虫一脚踢来，虫虫敏捷地闪过，张亚伸拳还打，却被虫虫用手里的书包当脸砸去，却被张亚歪头闪过。
俩人被拉开的时候，张亚对虫虫笑了一下。
“肯定是张亚干的，晚上我去找他！”虫虫想到了。
“算了吧，他爸是校长，他还是一中出名的痞子头，不要跟他斗！”看来小芳还是比较了解张亚。
虫虫冷哼了一声。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平常的夜色。
看来张亚的心情不错，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脚踢着路上的石子，眼看就要拐进通往自家的小胡同，突然从黑暗之中冲出一人，闷喝一声，肚子上就被一把尖刀抵住。
张亚的心差点被吓的从口中吐出，抵住自己的正是虫虫。
“你！你想干什么？！”张亚慌乱的说到。
“要你的狗命！老子是花亭姓安的，今晚我不捅了你我跟你姓张！”黑暗中的虫虫怒睁着眼睛。
“有话好说，兄弟都是出来混的。”张亚的镇定让虫虫拿刀的手有点发抖。
“为什么找人打我？”虫虫的到似乎把张亚的衣服扎破。
“混蛋才找人打你，我帮你查，明晚我请你喝酒，以后在县城出什么事只要看得起兄弟，我都帮你摆平！”张亚的口气让虫虫心软了起来。
“抽支烟吧！”见虫虫收起了杀气，暗舒了一口气，但人还象咬败的狗一样。
“别动手！都是同学！”不知道小周怎么会跑了过来。
“孬种！好汉做事好汉当，有种我们明打明的干！找人算什么英雄！”虫虫的刀还在张亚的肚子上。
“驴日的找人打你啊！”张亚见有人来拉架，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小周冲上来，夺去虫虫手上的刀，推着让张亚走开，自己却挡着虫虫。
“张亚，都是同学打架多没意思，花亭人最喜欢打，要打你，就是你把县城的痞子全找到场也不撑一招！”
小周把虫虫拉回住处的时候，买了一瓶酒和三块钱的鹅肉。
俩人吃喝到深夜。
（五）
放晚学的时候，虫虫与小芳一路，蹦蹦跳跳的小芳显的十分高兴，邀请虫虫改日与小周一起去他家吃饭，虫虫眯着个还是个熊猫般的眼睛看她，见虫虫那么看她，小芳有些脸红的低下头，娇羞的模样让虫虫感到很奇怪。
“你一定要去的，我都我妈说了！”
“说什么？”
“说你和小周要到家吃饭啊！”
“张亚今晚要请我吃饭，在饭店里呢！”虫虫得意地说到。
“那你去吗？”小芳紧张地问到。
“去啊！我和小周一起去！”
说句实话，这样的饭店，虫虫以前只是在电视里见过。漂亮的女服务员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厅堂内的灯火与白天一样。圆圆的大桌面上还盖有一个可以转动的小玻璃桌面，靠把的椅子是包着花布的海绵，软和舒服。
同桌的有七八个留着长发的人，都抽烟。
张亚把虫虫一一介绍给在座的人，这时虫虫才知道这里有二中五霸的老二牛海、老五关虎，三中四杰的老大杨飞、老三陆易。几个穿着黄军装的人不知姓名，张亚说他们是县城黄衣帮的人。
听完介绍，虫虫有些害怕，这顿饭吃的心里发毛。
张亚热情地给虫虫倒酒，虫虫也不客气，只管大口大口的喝着。
“兄弟是花亭人？”一个黄衣人斜着眼睛看着虫虫。
“是。去过？”虫虫笑着回答。
“听说过，那边人太野，不敢去！”黄衣人也笑，笑的很有内容。
张亚接过话题说到：“去没去过，但打过交道！”
原来那人曾经在县医院里病房里与几个受了枪伤花亭人同过病房，知道花亭人喜欢打架，见了打架象过年。
“我们黄衣帮，不是吹牛，在县城没人敢吃头道，还真没服气过什么人，但花亭人我是要竖大拇指的！还是那次我被人砍了一刀住院，兄弟们来医院看我，就在医院门口的小饭店喝酒，有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让饭店老板做碗面条说是给住院的人吃，饭店老板狗眼看人，见是农村来的，一碗面条收人十块钱，不给就要给人样子看。那女的笑笑，端起面条碗，一碗就把老板的头砸的象大红花，躺在地上乱叫。这还不算，没过十分钟，一下来了一百多人，那石头象下雨的一样就向小饭店飞来，两分钟没到，小饭店就被砸塌了。乖乖，我是亲眼见到的场面！那妇女是花亭的！”
看来黄衣人是真的服气。说完，号召在座的所有人端起酒杯来给虫虫敬酒。
虫虫也豪气了起来，用刚学会的口吻让在座的以后多多照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座的所有人都象发誓地说，以后在县城，谁敢动虫虫一根汗毛，就拆了谁肋骨。
今晚，虫虫和小周都醉了，躺在住处的床上，相互说着酒话。
小周对虫虫说他看出小芳喜欢上了你。
虫虫说屁，他喜欢小燕，小燕漂亮。
虫虫对小周说他早就知道黄晴爱上了你。
小周说鸟，他喜欢念书，念书最好。
小周又紧接着说他知道大龙喜欢黄晴，做人要够朋友。
虫虫说朋友妻不可欺是朋友在场不敢欺。
小周说虫虫真坏，难道是朋友不在就狂欺？
俩人在床上哈哈大笑。
（六）
谁也猜不透老天爷的心事，原本还是闷热烦躁的天气被昨夜的一场雨淋透，转眼就是满地的黄叶，周身如水的秋寒。
期中考试的分数已统计出来，虫虫的总分在张亚的前面，全班倒数第二，小周倒数第六。
难道一中真的象京生所说的那样藏龙卧虎。
俩人的心情比天气还糟。
张亚对虫虫说晚上去二中帮五霸他们修理人，不要丢花亭人脸。
小周说他也去。
虫虫与小周第一次没有上晚自习。
二中的操场比一中的大，一中除了念书什么也不提倡。
操场的围墙边有了红红的一排烟头，二中五霸都在，见张亚一干人走来，有人连忙让烟，虫虫与小周不吸。
是让烟人找五霸们修理人的，将要被修理的人与让烟人同时在追一个丫头，所以要狠狠地修。
五霸们说让张亚们来，是他们要亲自出面到班里喊人，人家不敢出来。最好不要到班里打人，那样不好。到班里喊人出来，最好不要带姓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