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哈!需要改变形象的应该是你,自从我认识你,你就没变过发型——真、老、土!”
可不论李丹亭怎样据理抗争,半个小时后,她还是被我送进了美发店,让其风情万种的棕色卷发接受了返璞归真手术。等她从千娇百媚再还清纯本色之后,段书剑竟站在我俩面前一声接一声感叹:“像!你俩长得真像!别说一面之交的陌生人,就是经常见面的朋友,如果你们穿上一模一样的衣服,也要费点儿工夫才能辨认清楚!”
李丹亭瞅瞅镜子中脱胎换骨的自己,冲我厉声哀号:“安随你这混蛋,你死以后肯定上不了天堂!”
“那我就下地狱去!”我笑叹。
“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段书剑凑到我耳边悄声嘀咕:“我想,咱俩都该下地狱。丹亭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我们竟这般虐待她,她又不欠我们的!”
“谁跟我交朋友,肯定是上八辈子都欠我的。”我发现在我的字典里,“良知”二字已经被老鼠啃掉,现在早变成老鼠屎了。
笔试这天,一大早,李丹亭就在我的怂恿利诱之下,穿上一套我为她精挑细选的浅灰色职业装。尽管她一再抱怨说,那衣服“晃荡”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酷似她见过的一个身材像洗衣板的女公证员,我却坚持认为,效果好极了——谁叫她偏要比我瘦上三公斤!那衣服穿在我身上,绝对尽善尽美;可一到她那儿,就变得晃晃荡荡,很有些Hip…Hop的味道。这能怪谁呀!我买衣服总不能以她的三围作标准吧?!
帮李丹亭乔装改扮以后,我和段书剑又极尽殷勤之能事,将她一路护送到千寻出国所在的办公大楼。
一踏进那座蔚为壮观的摩天大厦,我立刻为之倾倒。在同样豪华的电梯内,我禁不住牢牢抓住李丹亭的双手,感恩戴德道:“丹亭,我的下半辈子可全靠你了!”
李丹亭朝我优雅地摆摆手,一副救世主的慷慨大度与悲悯情怀。
我们一行三人,同时上了千寻出国所在的二十二楼。刚出电梯,迎面便蓦然闪现两扇洁净的玻璃大门,中英文对照的“千寻”字样猩红夺目,让人不觉士气大振。
我鬼鬼祟祟地往里瞅了瞅,看到接待柜台的设计既艺术又隆重。我正试图将目光越过接待处的两侧,偷窥他们的内部,不料接待小姐推门而出,向我们礼貌地打招呼:“请问,你们今天是来参加笔试的吗?”
我赶紧指指李丹亭:“啊啊!就她一个人参加。”
接待员冲李丹亭点头:“请随我来。”
李丹亭正待迈步,我再次握住她的手,对她耳语:“拜托了。”
李丹亭一脸狰狞:“真没想到,千寻出国的办公条件这么气派,我都动心了,也想跳槽过来呢!”
我大惊失色:“喂喂!你可不能不够朋友,跟我抢饭碗呵!”
“你凭什么要求我够朋友?你自己够朋友不?你要是够朋友,就不该跟我抢段书剑!”
别看这小女子平时温温婉婉,关键时刻也会红颜一怒。
“哎哎!你必须搞清楚,我可没抢你的段书剑,是他自己弃暗投明,奔我而来的!”大言不惭乃是我做人本色。
“别说是弃暗投明,就是我故意把他让给你,你若够朋友,也不该接受!”
“嗨嗨嗨!”段书剑无法沉默了,几秒钟之内,血色已经弥漫了他脸上的角角落落,我猜此刻,他头部的体温决不低于四十摄氏度。“拜托,你们俩以后别再为我争吵!”他的嗓音听起来又干又哑,想必是被高烧烧的。
“嘿,美的你!我们会为你争吵?”我想我这话的降温效果肯定赛过冰水,对段书剑的高烧绝对有益无害。
“就是!也只有你才会那么高估自己的魅力!”李丹亭竟跟我并肩作战,一起向段某泼冰水。
段书剑的高烧立刻退却,脸色很快恢复正常:“好好好!难怪有人说,你永远别想了解女人!我想我这辈子都别指望弄明白,你们俩刚才还唇枪舌战,针锋相对,怎么转眼间就一致对外了?”
“我看,你不但这辈子弄不明白,下辈子也别想弄明白!”我断言。
“几辈子都别想弄明白!”李丹亭补充。
段书剑低头,特深沉地感叹:“唉!女人!”随后,满脸都是沧海桑田后的顿悟,仿佛他已将女人完全看透。这又激起我的冷嘲热讽之欲,怎奈接待小姐突然冲李丹亭喊:“嗨!我们的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丹亭恍然应道:“好的好的,我马上来!”说完转身,朝敞开着的玻璃大门飞奔而去。她几乎刚刚消失,就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我伸长脖子东瞅西望,突然看到在几个走向玻璃大门的人当中,出现了一个让我心惊胆战的身影——修远!一惊之下,我“嗖”地藏身于段书剑的背后,哆嗦着嘴唇问:“喂喂!你快看!那人是不是在人才市场负责招聘的修远?”
段书剑眯着眼睛细细打量,最后断言:“是他!就是他!”
“完了!”我的身子立刻发软,“要是他负责监考,咱们可就没戏唱了!”
“不一定吧?参加笔试的人那么多,他哪有那么好的记性?”
“但愿如此吧!但愿在人才市场,他对我的印象不是太深刻。”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一亮相,就会电闪雷鸣,将众生击倒啊?告诉你,我原先说,修远可能对你另眼相看,不过是见你情绪低落,没精打采,便想给你鼓鼓气、加加油罢了,没想到你竟当真了嘿!”
这番奚落可把我羞得够呛,我恨不能一掌煽过去,将段某拍成一幅抽象画,挂到墙上去!可还没等我抬手,段某就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便在刹那间,从我眼前蒸发了。
等待李丹亭笔试的过程,显得异乎寻常的难熬。几乎分分秒秒,我都在担心她会被清理出场。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考场里好像没有丝毫异常情况发生。
我按捺不住好奇,几经勘察,躲到千寻公司的一个边门后面。该公司是敞开式办公,所以从这里,我对考场的情况一览无余。我眯起轻度近视的双眼,将目光从埋头答题的应聘者中逐一掠过,希望找到替我上了战场的李丹亭。终于,我发现了那套熟悉的职业装,要知道,那可是我的衣服,在我眼里当然卓尔不群!尽管李丹亭硬要说,穿上它,就如同洗衣板身材的女公证员,要去玩Hip…Hop。
我屏住呼吸观察李丹亭,发现她表情松弛,一脸得意,显然,那套试题根本不在其话下。我刚要替她松口气,却猛然看到,监考官修远已经缓缓踱到她身边,随后站住,低头注视她的答卷。
我立刻头晕目眩,并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到李丹亭的双腿上。糟糕!她的双腿哆嗦得像在跳抽筋舞!唉!看来做贼果然心虚!
尽管紧张得直发昏,我还是没忘了在心中给李丹亭摇旗呐喊:“挺住!挺住啊!”那一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世间真有心灵感应那档子事儿。
好在修远很快就离开了她的桌子。在看到李丹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我也闭上眼,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闷气。可当我再次睁开眼,嘴巴还未合上之前,我突然发现,修远正向我所在的门口走过来。我惊骇至极,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将身子一缩,扭头逃窜。
两个钟头之后,我和段书剑终于等来了从考场血战凯旋的李丹亭。
我首先上前,嘘寒问暖:“情况怎样?还好吧?题目难吗?”
李丹亭用一贯优雅的口吻说:“啊……题目倒是很简单,我只用一个钟头就答完了,可本人身份特殊,所以不敢提前交卷,只能在那儿干熬啊!”
“啊!辛苦辛苦!”我点头哈腰——他妈的!求人真难!
“没事儿没事儿!为人民服务嘛!”
耶稣!她真以舍己为人的“公仆”形象自居啦?
虽然我在内心极端蔑视李某人的惺惺作态,但毕竟受人恩惠,所以不得不低声下气:“不好意思,你还需要给我详细描述一下考场的情况,另外,你还得给我认真讲讲,考卷上都有什么题目。”我意识到,了解这些信息非常重要,因为在之后的面试中,万一修远跟我大谈特谈今天的笔试,我岂不是要原形毕露?
“那当然,这事儿我们呆会儿详谈,嗯……我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是不是至少该请本小姐吃顿大餐啊?”
“那没问题!”我一把将段书剑拉到她跟前,“大餐的事包在他身上!”
那两位面面相觑,大摇其头:“我们到底欠她什么了?本来是她求我们办事儿,现在倒好,竟好像是咱们在求她似的!”
李丹亭很有些愤懑:“安随,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帮你考试,该你请客才对!”
“我的大脑里,根本没有‘道理’二字!”
段书剑噗地大笑,冲李丹亭摆手道:“算了算了,在她面前,咱们最好劝自己说,权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李丹亭叹口气,像个久居深宫的怨妇。她用惯常的动作,伸手去摸后脑勺的头发,结果引出自己的一声尖叫:“噢!天哪!难怪摸上去感觉别别扭扭!我竟然忘了,我的头发已经被拉直了!不行不行!我还得把它烫回来!”
“只要不怕把头发烫成枯枝烂草,你就烫着玩呗!”我颇为幸灾乐祸。
“安随!”李丹亭冲我龇牙,由原来的深宫怨妇变成了冷宫怨妇,“我真想杀了你!我真搞不明白,我们干嘛非要受你摆布!”
但怨归怨,恨归恨,之后的李丹亭依然对我仁尽义至。在段书剑作东的饭桌上,她详尽地为我描述了考场上的情形及考题类型,生怕错过任何细枝末节。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仨天天碰头,对随后的面试,我们设想了若干可能性,然后针对每一种可能,都策划了周密的应战方案。结果,一场一个人的求职战斗,变得像团队集体作战。
终于,在周四傍晚,我们还在饭桌上分析敌情时,千寻公司又给我来电话了,对方通知我,于周日下午两点钟,到千寻公司参加第二次面试。
放下电话,我尖叫着与跟我同样兴奋的李丹亭和段书剑击掌欢呼。有史以来,我第一次自灵魂深处对他俩感恩戴德,不迭声地道谢。
李丹亭喜上眉梢,忸怩作态道:“小事情!小事情啦!那天考的主要是英语水平,不过是我的专业而已!所以对我来说,绝对是小意思啦!要不是怕太惹眼,我提前一个钟头就可以交卷。你们知道吗?我因为怕自己的分数太高,故意答错了好几道题呢!”
我赶紧赞叹她智勇双全,以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结果她一时开心,非要喝昂贵的蓝带马爹利。我立刻替她要了一瓶过来。我想,反正埋单的又不是我,我替段某人省钱作什么!
可当服务生帮我们倒酒的时候,我猛然意识到,段书剑那冲我瞥来的眼神里,竟然满是杀气腾腾的刀光剑影。我猜他此刻肯定恨透了我,将来我万一被谋杀,最大的嫌疑人肯定是他段某人,当然,第二嫌疑人应该是李某人。可眼下,这两个对我又爱又恨的性情中人,正在尽职尽责地替我谋划三天后的第二次面试。
我的担忧最直接也最关键:“万一负责二次面试的还是修远怎么办?”
“不会吧?千寻公司难道就修远一个能人?”段书剑揶揄。
“那可说不准,凡事儿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嘛!”李丹亭道。
“即便真是修远,料想他也未必能发现破绽——除非他是孙猴子,因在太上老君的锅炉里呆过,而被炼成了火眼金睛。”我的精神永远阿Q。
段某和李某同时点头:“嗯!那就愿他高度近视吧!”
*******
可真到了面试的头一天,我的绝望跟恐惧程度竟然远远超过我的想象,那感觉,就仿佛我被突然绑架成人质,行将被伊拉克的恐怖分子实施斩首行动。
吃过晚饭,我像个精神错乱的病人,将自己关在六平米的小房间里,一刻不停地来回踱步,同时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明天,我这冒牌货是不是马上就要被人发现?不一定吧?但不好说呀!也许没问题吧?谁知道啊!”
可问过自己上千遍之后,该难题依然悬而未决。
九点整,李丹亭给我来电,要我明天轻装上阵,甩掉所有思想包袱,即使明天出了问题,大不了一走了之,咱们以后从头再来。我回答她说,呵!站着说话果然不腰疼!明天上战场的又不是你!
李丹亭愤愤道:“我的片片好心总被你这怪物当成驴肝肺!”
李小姐的电话刚撂,段公子的慰问又到:“嗨,安随,别把千寻太当回事儿!淮海中路名企无数,千寻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对这番言词,我更不领情:“喂!吹牛哪?”噎得段某人老半天都一声不吭。
一个上海的无眠之夜,因为实在太紧张。
我无法自制,对明天的面试作了无数设想,但所有设想的最终结局,都可能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场揭穿——那份窘迫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