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雪目光从那堆照片中移到老父亲那慈祥的面孔上,看到他那满含殷切希望的目光围拢着她,让她心底惭愧无比的同时,浑身上下产生了无比的力量。
翌日,孟雪应邀来到中学母校。在校园里兜了一圈,看到教室里有很多学生还在埋头苦学,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底一阵叹息:暑假本该到大自然中去,交朋会友,可他们还在以死书为伴……
进入阶梯教室,那里已经坐满了一百多人,还有不少学生尾随自己进入。此时,冯老师把孟雪邀请到了演讲台。她对台下的人介绍说:
“同学们,我们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双才女、博士,作家,我们请她来为我们介绍成功的经验,好不好?”
台下掌声伴着青年人的应声,一股脑儿地涌向台上。冯老师没说“成功”二字的时候,她还能坦然地站在那里,可她讲完这句话,孟雪便颇感不安,生怕自己根底浅薄,抵不起学生们热烈期望的眼神。忽觉这学生当中有些面孔比较成熟,想必有些教师也在里面,总算找到了同龄人,于是她有了同龄人的话题。
“同学们,”孟雪开始演讲,她本来就不怕演讲,东南研究院的演讲、博士生课程的演讲,她都能出其不意地博得热烈的掌声。可是今天,她有些踌躇,因为她想说的也许与中学教育抓升学率相悖。可是,既然来了,她还想告诫这些学生们,莫要步自己的后尘。
“首先,”孟雪说,“我告诉大家,我不能算是个成功者,因为我还是在读博士,读博士很艰难,毕业不毕业还很难说呢……”
台下有点躁动,显然,她的话有负亏于他们的敬佩心情。
“我是出版了一部网络小说,有人邀请我,替我填写了申请加入省作家协会表,于是,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作家,每个月还要交20元的会费……”
台下有人笑了,而后孟雪用慷慨激昂的语调讲道:“凭我这么多年失败的经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智育,更主要的是素质教育。这教育要从娃娃做起,伴随着我们度过少年、青年时代,简化一点说,就是要学会做人,在将来的做事的过程中做人,而人最重要的素质培养是要有坚强的意志……而我们高中时代,都是在拼命学习,绞尽脑汁提高分数,这方面的教育太缺乏了!虽然,千军万马抢渡独木桥的时候,我们都挤了过去,可是,也造就了一大批‘高智商低情商’的残疾儿……”
台下再也没有声音了,只有孟雪的话掷地有声地回荡在大教室的空间。孟雪结束讲话的时候,教室里刹那间沉寂,那些稚嫩的头脑还不知道把孟雪的思维放在何处,一双双求知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孟雪就在这种目光的缠绕中,走下演讲台。
这时,冯老师走上讲台对学生们说:“孟雪在我们这所中学读书的时候,一向都是谦虚好学的好学生,这谦虚的美德至今仍存在……只是,嗯……她身为理学博士,又是文学作家,站在相当的高度,看问题好像电视台的发射站,覆盖面大,但是,作为我们这些高中毕业班的学生,首要的还是要把课本读好,考上大学才有以后的做人……”
说得孟雪脸一阵红,一阵白,谈恋爱的时候,一只脚踩好几只船都没有这么羞涩过,此时的心情沉重得似乎要脱落胸腔了……
孟雪怀着一种新的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母校,来到郊外山野中的墓地——母亲的安葬之地。
穿过一片葱郁的树林,绕过几座新建的墓碑,一个用栅栏围起的方寸之地呈现在眼前。那栅栏漆过的曾经是蔚蓝的天色,而今已被风雨腐蚀得斑驳陆离。她踏着地上的羊肠小径,打开栅栏的门,走了进去,在两侧墨绿的青松的遮护下是一块墓碑,母亲的照片镶在上面。她悄悄地蹲下身来,泪水涟涟,用手指轻轻地擦拭着已挂满风雨残痕的玻璃,渐渐地,母亲的形象在自己的泪光中变得更清晰了,她好似正对着自己笑呢。
她就轻轻地倚在墓碑上,好似倚在母亲的怀抱里,母亲好似安详地望着她。远处是绿色的青山,近处,那褐色的松树树干下面碧绿的青草上几朵山丹花开得正盛,六个花瓣如丝绒,红得鲜艳,红得耀眼。四周安静极了,偶尔的几只山雀飞过,才让人感到这里还有一点生灵的气息。
一滴泪水悄悄地从眼角流出,滑过脸颊,冲过嘴角,落在手背上,她没有去擦眼泪,而是转过身来,抱住了墓碑,嘴唇翕动着要对母亲诉说,脑海里的乌云滚滚而来……
“妈妈,”她望着母亲,“女儿现在很艰难……为了攻克这个难关,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寻找了一切能够解决的途径,可直到今天希望还是这么渺茫……”
接着她的眼前浮现那紫色的凝胶,压扁的月亮条带,还有贾博士那笑眯眯的神态,总统套房的脱衣舞,总统大床上没有进行的虚幻的交易……
“妈妈,”她仰望着母亲,“你能告诉我,女儿做得对吗?我的确需要帮助,可我却做不到和他上床,我做不到,也因此失去了超越的时机,还有时间……妈妈,你能告诉我女儿这样做对吗?”
四周青山依旧,静谧依旧,连一点点的风声都没有,别说母亲的回答!她的泪水奔涌而出,头深深地低垂下去,脑海里出现了方国豪,黄浦江边的宾馆里,敌不过方国豪的力气而被强暴的惨败……尽管她曾让他补偿,可是那种精神上的伤害又有什么能够补偿得了呢?她痛哭流涕,匍匐在墓碑的底座上,山野里回荡的是凄厉的哭声……
“妈妈,”她又抬起头来,望着母亲的眼睛,“我和陈忱的婚姻,你不同意吗?当时,在你回光返照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话啊?为什么?难道你看出了陈忱和女儿思想的不相称吗?难道你知道他会消融我积极进取的心吗?难道你知道他会极力限制女儿的追求吗?妈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
然而,一切还是静悄悄的,虽然她竖起了耳朵,仔细地聆听,多少年过去了,母亲的声音她还依稀记得,然而,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累了,头靠在墓碑上。天上朵朵白云,浮在那里,静静的一动不动,西边的天上是一轮下午的太阳,阳光太强看不出太阳清晰的轮廓,而她的脑海里那个母亲留给她的噩梦,就在脑海的黑暗里浮现了,那圆圆的东西是太阳吗?耳朵般的光环是日挂双珥吗?你为什么总把这个梦托给我,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一切还是静悄悄的,头脑之外的天空逐渐地被夕阳染红了,朵朵白云消散了,远处的树木长出了影子,倾斜着躺到座座坟墓上,太阳抖动了最后的一缕光芒后到山后休息去了,天色黯淡下来,东边的残月变得晶莹了……
她依旧坐在墓碑边上,期待着夜的来临,她不相信这个世界的鬼魂之说,可是现在她却非常希望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鬼魂,那么夜晚的时候,它们就可以出来了,她就可以跟母亲说话了,母亲会告诉她怎么办,就如生前一样……
突然,一阵飒飒的声音传来,眼前的松树摇晃着,孟雪坐直了身子,仔细聆听着,然而,只有一阵夜风刮过,一切都归于夜色的宁静中……
可是,只这一阵风却把她吹醒了,她仿佛听到了从前在她受伤回家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去努力吧,我的孩子,总归会有办法的,不要气馁,去做吧,你会成功的……
于是,她站起了身子,挥挥泪,在月色中,久久地注视着那越来越模糊的照片,然后,迈着坚毅的步子,从凌乱的坟冢中向现实中走来……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父亲正在等候着她。
“回来了,”他说,“你妈那还好吧?她若是活着看到她这么有出息的女儿,不知道有多高兴啊……”
“爸爸,”孟雪为自己曾经的气馁而心有愧疚,“我差一点丢失了她那坚强的个性,我的实验好多次都没成功……”
“没成功你可以再试啊!”仰靠在椅子上的老父亲坐直了身子,“你看那个做‘六六六’粉的人,第六百六十六次才成功,你才做了多少次?”
说得孟雪开心地笑了。于是,在老父亲殷切的目光下,孟雪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把已经做好的学术报告的演示文档打开,重新审查是否有纰漏。
忽然,涂颖祎来电话,告诉孟雪要她在滨海市举办的国际学术交流会开始之前的两天到达,说是高教授让她通知的。咦?为什么要提前?哪里又出了问题?
十八、窗纸科学
就这样,孟雪从故乡回来没有到馨城而是直接到达滨海市。
高教授带着七八个人参加会议,但只有孟雪和涂颖祎两个在读博士的课题项目有价值被选上在大会中作学术报告。孟雪和涂颖祎被安排住在一个房间里。国际会议语言是英语,英语报告,英语回答问题。孟雪还没放好旅行物品,高教授就来到她们的房间里,让她们两个分别模拟演讲,就好像演员临上场之前要彩排一样。高教授纠正了她们一些英语的语言小错误,在第二次的模拟演讲中,高教授又发现她们的报告中省略了许多中间过程,于是,便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把曾经做过的数据补充上去,忙得她们不可开交。
开幕那天早上,孟雪和涂颖祎结伴来到会场,已经有很多人——黄色、白色、棕色和黑色的人参差不齐地坐在椅子上,这是国际会议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是几十个国家的人聚集中国滨海市的会议,规模着实不小。但见主席台上专家学者的名字标牌已经摆好,孟雪和涂颖祎几乎同一个时刻看到了高教授的名字。
“你看,”孟雪道,“我们的博导也在上面!”
“那当然,”涂颖祎很自豪地说,“高教授还要唱主角呢!”那口气羡慕敬佩得五体投地。孟雪和涂颖祎落座。此时专家学者一一走上主席台,他们大都白发苍苍、脸上是世界著名的沟谷山壑,惟独高教授的脸是个半成品的世界地图。
一个知名的美国学者作过报告后,高教授作报告。他那流利纯正的英语、敏捷新颖的思维,风趣幽默于一体博得台下热烈的掌声。那热烈的掌声洋溢着一种中华民族的自豪感——看看中国人!还有外国人的赞叹——Excellent(太精彩了)!孟雪暗自慨叹:高教授是个难得的国际人!头脑里忽然闪现一首歌:“成吉思汗,不知道有多少个美丽的少女都想嫁给他呀……”自己暗笑这潜在的欲念的同时,瞧瞧身边的涂颖祎,她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高教授,孟雪从那眼神中读到比自己更深刻的意识,忽然,涂颖祎低下头,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孟雪的余光中闪现出涂颖祎脸上阴暗和沮丧的神情。
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高教授和他带来的几个人在门口小聚。孟雪道:“高教授,我就看台上那些人,你最顺眼,听你的英语最顺耳!”
高教授笑了,脸上竟然显出红润,这一切都落在孟雪的眼里,她忙把目光调转到会议厅外的花坛上。那鲜花灿烂的花坛中间,人造喷泉奔流过后的落水在坛底静静地流淌着……忽然,她听到高教授说话的声音,发现涂颖祎眼中残留泪痕,高教授的笑容已经收敛了,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他很含蓄地说道:“涂颖祎,作好学术报告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只有孟雪明白高教授的意思,其他几个人疑惑地看着高教授和涂颖祎。也许,高教授不愿引他们进入猜疑的迷雾中,他又说,“一会儿,我还要看看你们两个的报告,预演一下……”
这时有几个人慕名来找高教授了,孟雪拉着涂颖祎的手走到旁边。一转身,孟雪看到了展览大厅里的张贴板上已经有许多科研成果公布在那里。她忙拉着涂颖祎的手走过去。此时的孟雪不亚于饥饿已久的恶狼,四处寻找着猎物——和她的研究处于同一个领域的学术成果,终于,她发现了目标,一个美国大学的科研成果,和她的如同孪生姊妹!
“太好了!”她高兴得简直要狂呼,瞧瞧周围的人,她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忍不住又一次地叫,“太好了!”
然后,她甩下涂颖祎,一个人跑到门外,恰好看到高教授,她大声地说:“我找到了,那个课题和我的第二步差不了多少……”
“那好,那好!”高教授被她的兴奋所感染,“明天,那张贴学术报告的人会在那里给人解答。抓住时机,把自己的难题解决!”
孟雪用尽全身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