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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霪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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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一把手都有离开的一天,正如每一个女人都有韶华消亡的一天。既然承认自己的大限将至,就不能再象过去那样强求他人臣服于自己。
十分钟过去了。她对眼前的局势似乎心理准备不足。现在这些自己一手提拨起来的中层领导,竟然如此这般……
也难怪,市里正在进行班子调整,大家都各马各扎;自家的路子自家梭了。想想自己也已连任两届有余,已经到了常说的临了临了无底气的时节。同时也深深感到,权力到了极限有时竟是如此的有心无力。
“我看这样吧,你们把意见打印好,投到意见箱内……啊??黄权路同志,明天去订作一个意见箱。”她暗自叹了口气,抬起茶杯,颤萎萎地嗫了一口,脸色微微泛青,“大家应该清楚,学校不是哪个人个人的学校。”
下面似乎有了反应。一片寂静。
大家对这话似曾相识。七年前她好象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这话还拖了个不短不长的尾巴。对这个尾巴大家似乎还记忆犹新,这最后的话确凿是“你们不下我下。”结果下的是何风波,继续享受龙椅的尊严的仍然是纪文。
事后,纪文说何风波脑筋是不是有问题,接着嘿嘿一笑。阴气巧妙地暗念在“嘿嘿”声里。当然,有关笑声的事,只是领导层的亲身经历,至于其他员工,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此后,校园不提此事便已畏若寒蝉,如今纪文旧话重提,在坐诸位不由得心里发毛,寒意暗生。
她突然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关心过细节,如此的重视别人的反应。黄权路抬起头来,朝她笑笑,她仔细辨认了一下。一种例行公事的笑。
尽管只是这么一种笑,她心里也微微有几丝感激。其他的人危襟正坐,眼睛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依稀在等待着她的发言。思量着下一个倒霉鬼会是谁。
黄权路看着她时而泛青时而泛白的脸,更兼时下外界的凝重的空气使然,不知应该怎样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才好。他心里象有千百条虫在蠕动,要把这些虫子呕吐出来才会全身通泰,因此说道:“打意见稿多么不适宜……”接着说了一堆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意想不到的理由,说得无数只眼睛闪闪发光,暗暗敬佩。
对啊。全体与会人员齐声附合。
纪文说道:“既然……我们能不能变通一下??啊??变通一下……”
“纪校,别忘了事事有规定,在这个关键时期,一变变通,只怕……”黄权路说。
她听了此话,心里又一阵十足的阴凉电闪而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面变卦。
“哦,哦??这我倒忘记?。那咋个办好呢?唉,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说完,双眼紧逼黄权路,“嘿嘿”一笑,眼中阴风一闪即逝。
黄权路的嘴角开合了一下,不再言语。他知道,纪文念词的时候,表示她心情非常不能平静。表面非常沉得住气,其实内心却在骂娘。只是这种心情用词来缓和一下绷紧的弦罢了。
“咋办?”纪文道,“还能咋办?我任命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如今你们??啊??你们……我还能咋办?”
纪文历来如此,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打她做上校长之位后,这一个个性就被完美地继承下来,并得以自由自在地的空前发展。虽然平时名言警句不离口,诗词歌赋张嘴就来。但是很难有看到她一分为二地看待自己存在的问题的时候。
这也正是其他校领导暗生寒意的一点。而这一点也正成了执政以来的软肋。
她常常对黄权路发出这样的疑问:你说这是咋就这么难?前任刘校长好象想有啷子意见就能得到什么意见,真是奇?怪?。而如今到了我这点,想得到点意见呢,却总是这呃难。你说说,这倒底是为啷子?我想来想去,一定是给何风波给害惨了。对,就是他。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有今天这种结果。
黄权路听到这些话,还能说些什么呢,但心里总是暗藏一句话,一直不好明说,也不能明说。他知道,纪文这人好面子比爱护她一日五换的服装还要讲究。这话怎么好说,总不能说: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饶吧。
每当此时,他总会忽然想起树芳的话来:“世间流言千人传,传来传去假的也似乎是真的了。何必当真。”便以此话敷衍了事。
纪文听了这话,似明白而未明白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总是不明不白,但又不好深究下去。深究下去不仅是一件极丢面子的事,而且是有失一校之长身份的事。这可是大大犯忌的。黄权路对此,自是洞若观火的,同时也意识到,佛道两家的议论,作用大抵如此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纪文一听此话,顿时目光紧缩成一溜直线:“噫,不是没有办法喽嘛。我就知道你行??”
“不是我行,而是正在酝酿中。”
“嗨??”与会者听罢,都嘿嘿一笑,目光一齐聚到黄权路身上。在酝酿之中呐??
“你倒底发酝酿多久?平时里你的主意挺快,今天咋就这么慢?”
“已经不慢?。今天提起,今天才开始想。”说完,黄权路坐回自己的座位。
哦??原来如此。
纪文一脸心事,看着厅内……

 
   第二章  红白之争暗风动⑴ '本章字数:205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1…03 16:36:35。0'
 
  意见箱终究还是挂了出来,洁洁白白的,在深红色的墙上发出灼目的白光。它就挂在学校大门第三根立柱,一根大约两平方米多的深红色的独立柱上。
关于意见箱的暗中议论旷日持久。用教职工的话来说,这是一个预示着黄权路与纪文正式宣告决裂的战役。这是一场超过了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时间相加都要长的战争,终于从相持阶段进入了决战阶段。这是一场预示着黄权路终结可悲可笑处境的、无休止的争论,一场他寻求暂时解脱的辩论,一场旷日持久的无硝烟的无义之战的决战,一场黄权路盼望全面解放的战争的发芽。然而人们也许根本就不明白个中原委。
独立支柱红如干涸的血,意见箱白如初冬的雪,在初冬的风雨中却异常的冷清。
纪文一听到白色,就自然联想到阴阳之说,五行之辩,仿佛有一个抹不去的阴影由黑变白,紧紧地掐住她的喉咙。一想起这颜色,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有一种老女人搞婚外恋,留下被人戳脊梁骨而不自知的羞涩。
张权禄黄权路垂青于白色的原委,纪文心照不宣。在心里暗暗冷笑了一下,不可置否地看着黄权路。眼前这人心里尚存一息绿洲,这是他日有所思,梦有所盼的,也是纪文一直不以为然的。她觉得,他一直守候的这片绿洲,上面早已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在世事的沧桑中,被磨砺得荡然无存。然而,他却固执地守候着,从而不断地享受着那奄奄一息的洁白无瑕。而这份洁白无瑕原也是自己所盼望享有的,既然自己无法再享有,只有从与自己相处得最近的人身上看到,也是不错的享受。
纪文认为,白色的箱体太过于容易令她想起斯汤达的《红与白》,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斯汤达的这部作品,而《红与黑》中的于连这个人物,自己倒是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权弟你。”
看到黄权路一闪即逝的马脸,她改口道,“你自然与他不同,你或多或少心灵存在着着一块绿茵,而我看中的正是你所拥有的这片绿茵。”
“这还差不多。于连算个啷子东西?”
纪文有句话藏在肚里,转了几转,只是脸上露出奇异的笑,拍了拍黄权路放在书桌上的手,嘿嘿了两声:“你啊……”
“白色的就是好嘛。你说呢?”
纪文鼻孔里“嗯”了一声。说理,她并不在行。说理应该是象黄权路之属的专利。但是,看到黄权路突现此状,心里暗暗笑了起来。突然想起慈禧身边的李莲英来,嘻嘻笑了两声,心里也突然觉得有了近来少有的轻松。她默默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白色的梦。苍白而又黯淡的梦。
黄权路感觉到她的笑声颇不寻常,再看看她一脸沟壑纵横的思绪,无限神往地看着他愣愣出神。
黄权路虽怪名言纪文的神态不拘,也觉得别扭且兴奋,本来才低下的头,突地抬起来,直勾勾地望着她,伸右手勾住她的准备缩回的手,紧紧捏着:“姐。”
纪文心里呆住了。相知相识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觉得十分陌生,但是陌生里却又让人透着惬意、惬意里透着无比的激奋。她一激动,自然而然地想起一个人来。
死鬼姓甚名谁,对他人而言,只怕早已在陈年旧事中来无影去踪了,即使在她的心目中究竟还占多大份量,这只怕连她也说不清楚。她的丈夫与一个人真是太像了,像得要是这人要是再早个八年出生,活脱脱一对孪生兄弟。这人正是他黄权路。
说起死鬼,人人话语都透着如此那般的神秘。
至今她也不明白,死鬼在把她调进兰?民中后的第三个月的一天,突然告诉她一个一个足以令她跌倒之后就不想再爬起来的决定:他居然要辞去好好的副市长职位,一个别人奋斗了一辈子也难以圆梦的职位。而问起原因,他总是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不可说,不可说”,连自己妻子都不可说,自是遇到他无法解决的难题。而这种难题,在世间只怕也无人能解。不然他咋会万念俱灰到不可说的程度,居然不可说到了说过此话的第二天,竟然不去上起班来。
就在不上班的当天下午,跑遍兰?书店书摊,弄回了令她实在无计可施的神神叨叨的书,一个猛子扎进去,从此乐不思蜀,悦不思妻,喜不生儿育女起来。而夫妻生活更是成了他解不开难题的调味剂,更成了纪文恍若隔世的奢侈品。一阵发泄后,往往豁然开朗,大彻大悟。
三年后,她的丈夫精通五行八卦之术来,善知人生死。这一传说,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自是不敢小觑了她的丈夫。见到此人无不远离八丈远,仿佛怕他窥见了自己的隐私一般。
不过千万别误会,直到她丈夫莫名其妙死去的那一天,虽没有少给他人看看风水,观姻缘定吉日,却也没有因此了断个谁的生死,而她丈夫是如何了断自己生死的,也仍然是一个未了了迷。不过世间有鬼神一说,倒在校园内引起了较长一段时间的争议。教职工讨论她丈夫的死,其意义大抵如此。
那是一个初冬的早上,纪校长的眼睛有些发红,红得有许些怪异。才让许多人暗自松了口气,像是一场不可名状的人祸,更象一场无名的天灾,在将来临未来临之际,最终没有来临。这场人祸或者天灾毕竟没有降临到别人头上,恰恰相反,却降临到了她丈夫身上。
事情说来巧了。她丈夫死前的几天。突然在校园里散布着一个来自于她丈夫的、令人将信将疑的预言。
这个预言的大意是:如若他躲过一生中最大的一个劫难,就可以顺利活过一百岁。而且期限是四天。见过他说这话的人,暗自里都说这人真的疯了,居然拿自己的老命来开玩笑,疯得真的不轻。总之,不是一般的疯。 
   第二章 红白之争暗风动⑵ '本章字数:207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1…03 16:36:45。0'
 
  不过,三天后,校园内不觉对他敬若神明,就差捐资为他立碑树庙了。
他真的死了,神秘得令人说三道四地死了。而且死在一个你们绝对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人人不想去,而且每日却事必躬亲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记忆着人们早起腹部胀痛后的第一阵轻松,人们早起的第一个烟圈后精强力壮,以及无知的人们发布自以为文采飞扬的词句的地方。
正是这个地方,铭刻着纪文永远的伤,永远的痛,以及人们对她丈夫的那仅有的??转瞬即忘的悼念。为了保留对死者的哀悼,以及对保持生者的面子,在此实在不该对这地方指名道姓一番。如果这么做了,无疑是对死者的残忍,从而从侧面说明生者的人情淡漠。
如今她看着面前的黄权路,象是看着那个死鬼扑面而来。身子的战栗仿佛扯动着近来不断发作的胆部阵痛。心里暗叫一声死鬼,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人家兴意刚起时,就来折磨我为这把老骨头。
死鬼的影子鬼魅般附身,人言可畏般作祟。她依稀神情恍惚起来,记起死鬼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对她说的那句话:小雯,小雯。我若真哩死?,你敢做有侮我家祖宗的事,我做鬼也放不过你。
死鬼在临走时也忘不了给她留下致命的符咒,这个符咒似乎一上身,就令她心惊胆战了近十三年。死鬼是她对丈夫的爱称,正如黄权路给她内定称呼一样,不过她的名字有一个从“计雯”到“纪文”的脱胎换骨般改变,有一个由暗而明,再到公安局注册账号公诸于世的历程。
自从他丈夫迷上那神秘不可言传的方外之术后,似乎三魂不着七魄,也因此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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