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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我的家,咋就不好提??”
黄权路绷紧的脸松驰下来,嘻笑着,走近前去,双手搂向树芳的腰。树芳狠狠地掐了他的右大腿上那块厚实的肌肉一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滚开,拿开你的脏手。”
“这双手再脏,也是你当初选的啊!既然你选定?,就将就着用吧。怨得着我不?”
“黄大主任,我哪里敢怨你。怨我自家还来不及嘞。哪点敢怨黄大主任?你是黄大主任,哪个敢怨你?说不定跟着变成黄大副校长甚至黄大副市长?,那我更找不到敢怨哪个?。你说是不是?”
一听此话,下意识地,黄权路微虎的背不自觉地向上一拔,这很有必要,不拔背以下的动作很难显出应有的气势。胸应稍稍往前一挺,下颌稍稍向上抬一抬,双肩用力朝后一展,塌塌腰,气定神逸地,微微笑着,很深沉而又不失亲和地、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他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低垂着眼帘,乜着树芳,鼻子里“嗯”了两声紧闭的双腿微微向两侧一分。然后道:“有啷子事?不能好好说?”
树芳突然想起如今的民中哪里还象个学校,明摆着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官场。在如此出类拔萃的校园里,再也见不到上一任校长那种可歌可泣的做事作风,那种人人一往无前的干劲,那种人人当先的精诚团结。一想起这些,她不觉有些心酸起来。
“你这样说可就不对?哈。”黄权路两腿摆了摆,轻声嘿嘿了两下。仔细回想了一下,树芳似乎突然变得有些陌生起来。一种说不出的陌生,上下级之间之间的、油然而生的陌生,一种天与地之间的陌生。
第三十章 夜黑遭逢屋下雨⑵ '本章字数:310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0 17:58:34。0'
理想一经迫近,平常生活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平常的生活一远离尘埃,理想便束之高阁了。此时的黄权路便是如此,高高的理想在额头上划过傲视苍穹的一捺,深深地镌刻在学深邃的前额??那两道历不衰的皱纹里。
他个人的日常生活突然从家庭公共生活中分离出来,恍惚之间,也似乎从日常的公众生活中隔离出去,宛若一种历尽千辛终成正果的升天。
望着凡间的乐事,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自己正千方百计地从其中抽身而出,日复一日重复着的生活,自己挣扎着终于快要出来了。他的嘴唇开合了一下,又“嘿嘿”了两声。
但是他不知道,而树芳经常提及的人的位置越高,充其量不过从一个网格跌入另一个网格,人的一生,直到死时,那个人才会意识竟然如此悲哀。不过此时的黄权路仍然没有弄明白这话的含义。
他一直认为难得糊涂未必真,真糊涂时世事切。糊涂原本是一种生活状态,得糊涂时且糊涂,人生便又得一高境界。此时,他的确感觉到了这种境界竟是如此地让人飘飘欲仙,乐入幻境。
树芳看着他这么一副模样,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他日有所思心有所想的所谓“志”来。看着他那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志满意得的样子,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黄权路。我跟你说,你想去哪点就去;这原本我也懒得管你,但是,谁叫我现在还是你法律上的妻子。不过,事不可做得太过,过犹不及。”
她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声音里充满了鄙视、充满了怨恨、充满了失望。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妻子用这种声音说话。
“一个人越强,别人施加给他的也就越无止境。黄权路啊黄权路,你十四年前的那股骨气都变成?狗尾巴毛是不是?”
“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今天这必不可少,真的必不可少……”他说。他仿佛看到一双眼睛;在半空中飘缈着,这是一双满是鄙夷的眸子,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埋藏在深深的记忆里,令人心有余悸而又茫茫然然。
这不就是十五前,而现在仍然清晰可见的眸子吗?
“真的就到了必不可少的地步??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树芳冷冰冰地说。
他实在不知道树芳今晚怎么会如此冲动,不明原因,就不得不按下心中的疑惑,等待迷底浮出水面。
树芳似乎在迷面上打着转,总是不停地打着插边球,就是不把球往门洞里射。
“常言说,不卑不亢真丈夫,可你倒好,现在你是整得的事你不整,整不得的事,你转弯抹角挖空心思都要去整,而且一整就不亦乐乎。”
在树芳地步步紧逼下,他也渐渐打消了问清缘由的念头。
树芳在一阵狂风骤雨之后,突然厉声道: “世界上有许多道理,经过你这种人的口,想不成为邪道都难。”
这倒突然激发起了他的一个念头。他深知,公事、同事间的事要在餐厅里解决,而小夫小妻间的矛盾,却只有一个地方,而且只有一个地方才是最有希望圆满解决问题的最佳场所。“你不是说要邪哩吗?我们就来旅游旅游,咋个些?我想向你证明一下我今天的清白。”
“你这种人还会有清白?你……你……真的……真的……慢点……把你身子整干净……唉哟……再说。黄权路,你要脸不要唉哟脸。”
“两口子在一起,不要脸就是要脸。要脸那就不是两口子?。两口子两口子不就是两个口子么。”
“轻薄下贱无聊………唉哟……无聊……滚开。”她说,“再说人家今天身子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不行,事实胜于雄辩。你不也想查明事实真相么?”
“人家……人家的……的确有点不舒服嘛。”
“哦,原来你是身子不舒服才拿你老公来当出气筒啊。不行,无论如何,我都得教训教训你。省得你以为老夫是一盏省油的灯。”
“我怕……你?……还不行吗?下次好不好?”在系列操练多年的技巧的运动下,树芳鼻息渐渐急促起来。
“过了这个村就没得那个店?。”
他的话虽然如此说,但是他深知,对待突然蛮横的女人,你得付出比时更多的温柔和耐心。而此时言语已经显得苍白无力,他想起了纪文跳盘舞时,手指的娇柔,舌尖如水波一般灵动,微微的唏唏声足以荡起树芳的妩媚。
“人家相信你?行不行?再说明天早上人家还有早读,得有点精神合不合?”
然而,当手从妻子的背脊滑到双臂时,他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双原本皮肤细腻的手似乎倏地失去了弹性。
眼前晃然出现了一张皱纹渐上额头的脸;这张脸,皱纹越来越越多,直至皱纹密布。他一阵反胃,赶快强自忍住胃里直往上冲的那股酸腐气味,迅速把头埋到妻子的脖子弯里。突然之间,性味索然。
看到树芳渐渐潮红的脸,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她的整个身子开始柔软起来。
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迷惘,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这越来越柔软的身子,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反而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僵硬。除了口中那延延不断的甜言蜜语,以及依旧轻柔的指尖还在树芳的沟谷之间来回地、完成任务般地滑动外,一股顿然生起的、一个无能的男人才有的耻辱感搅动着他的心。
树芳一把推开他:“不行,真的不行??换个日子好不好?”
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说声“好吧。既然你实在……”
他怅然地望着树芳。就在他看到树芳乳晕,隐隐约约在睡衣背后颤微微地晃动时,一种可怕的兆头涌上心头……
树芳惊奇地看着他,看着突然变得动作迟缓的他禄,突然改变了初衷,两条手臂放到了他的两肩上,摩挲着。“现在才九点过点点哩。”
黄权路惶惶,面对树芳,感到只有无用的男人才有的耻辱,不知是哭不知是笑地干哼了两声。
黄权路一肚子难言之隐,不知所措地仍然看着电视,兰?晚间新闻正在陈述着兰?地区各县的新一届领导班子到任情况。
女人尤其自己的妻子千万别随意碰她,否则将够你受的。黄权路恍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回头看着树芳,潮红的脸颊上挂满了等待。
树芳厚厚的睡衣就象一层浓雾。乳晕在雾的另一面不断地起伏,奔腾。
“芳,你……真的想……”
他绝望地看着她,就好象站立于孤独的悬崖。
“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有情趣,“来嘛……”
黄权路马上感到了自己的意念与身体的互相排斥。这种排斥感使他想起,两年前他不慎跌断腿,固定在髌骨的钢钉。那是一段镌刻在潜意识中的记忆。
他仿佛如此记忆犹新,就是这对波峰,荡漾着柔波,拉着自己的思绪后退。
十三年半前那个夜晚,他记得,正是纪文到民中的第二年后一个夜晚,在副校长办公室粉红色的壁灯的辉映下的,正是这两冢波峰,润滑且柔软。那一段时光里,常常从笑梦中惊醒。一惊而醒,伴随着愉快和亢奋,并且由衷地涌出一两丝多次失意的突入其来的得意,象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这种幻影。
这种幻境没有情感,只有欲望。正因为没有情感,因此才让为所欲为,无所顾及,而忘情于欢悦之中,乐不思蜀。这是一种沮丧与愉快相交融的水到渠成,这是一种苦中还有乐滋味的返朴归真,这是一种自由的闸门开启后,阵痛之余的一瞬极乐消遣。
潮来汐去,潜流奔突,水**融,洗涤心灵的教诲。在一番又一番的教诲以后,在树芳还未过门前,黄权路确凿地感到自己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男人,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在周而复始的愉快与沮丧的折磨中,这个幻影显得如此亲切,就象生活一样清晰且混沌。
那时,他曾经暗暗地崇拜着这对乳峰,尤其是在擦过护肤霜后,那种别有风味的感觉,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如此亲地观赏着一个女人。也正是那一次后,自己一接触成政教处副主任。'
那一天是她丈夫死后的第六个月。她说,除了死鬼的眉心下方有一粒红痣外,黄权路跟死鬼简直就是一个模具倒出来的。事隔十三年后的今天,一切如过眼云烟,岁月不饶人呐。
黄权路赖在沙发里,不动。他知道,大凡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摆脱一切烦恼的苦口良方。
突然,门铃响了三次,他清楚地听到的确是三次。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突然轻松一笑,扑向门前。打开门,不禁大惊失色:“是你?”
树芳赶快整理了整理睡衣,褪下一脸的意兴阑珊,慢悠悠地道:“是哪个?难道是那个人把你吓得如此手足无措,三魂不着六魄?”
一见进来的是六七年未见表妹严祺鸿,也颇为惊讶。
“稀客稀客。祺鸿进屋吧。这鬼天气怪冷哩,冻着?可不好。”
第三十一章 缘来缘去缘如风⑴ '本章字数:300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1 08:04:38。0'
树芳一边搓了搓潮红的脸,一边让客,一边道,“自从上次街上相见,已经六七年?吧。兰?这地儿咋个就像呃大,说见不着面就见不着面?。”
“不是兰?地儿大,是我很少出门闲逛。”
严祺鸿进得客厅,呵了口气,搓了搓双手。跑到电炉灶前,差不多整个身子扑到了灶上,暖和暖和了身子,开口道:“我来你们家,一呢是烤烤火,二呢跟表姐商量一些女孩家的事。”说着,瞄了瞄黄权路。
黄权路道:“既然没得我的事,你们谈着。啊,我在这点不方便。”
他说完,如获大赦地站起身来,拽起沙发上的风衣往身上一披,准备出去。
“?,黄主任,我还没得说第三嘞。”她说,“三嘞,顺便感谢感谢黄主任。”
“你来这点一定有事。”
“有些事向表姐讨教讨教。”严祺鸿轻笑抹面地道,“自从清荷姐离开城中心后,最亲哩亲戚也就只有树芳姐是女哩?。女孩家哩事,不找芳姐还能找哪个?”
“啷子事?”树芳问道。
“女孩子家的事。”说着,杏眼一翻,瞥了瞥黄权路,像是怕男人偷走了什么隐私似的,就那么警惕地盯着他。
他知趣地,转身准备出门。
黄权路突然问道:“黄主任,那事是真的。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要遭一直蒙下去。这个游智,咋个是哪种人?我真的没有想到。啊,谢谢你?哈。”
谈起游智像是说起一个匆匆过客,跟自己没什么事似的。
黄权路仔细想想,干咳了两声:“不用谢不用谢。外人?。”
他说过此话,可是一过脑之际,想起了上次小吃街的场景,他心底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倒似失落了许多。可是眼前这女孩既然说是真的,就让她自我感觉良好去:“呵呵,不是好不好,是无缘吧。”
黄权路嘿嘿一笑,神情有些诡异。树芳觉得异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说得起劲的祺鸿,只好把一腔纳闷放在心间。
严祺鸿鸿道:“缘份,额,对?,缘份。我哪像黄主任呃到处都有人缘。”
黄权路一见她提起了这么个话题,大脑在一片空白之后,又仿佛突遭一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