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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让程澄惊讶地抬起头。
他突然松开她,缓缓道:“我知道你为了雷鸣什么都可以做出来。所以,你现在把这件事从头至尾交代清楚,你怎么利用了原忱,还和谁合作,是谁一门心思置我于死地。说清楚,或许我会考虑饶了你。“
这就是刚才深爱她的男人?程澄惊讶地回不过神来。
“我的确曾爱过你,”卫聿行看她惊呆的样子,嘴角咧开一抹冷笑,“可爱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太不值得。当然,或许你没这个胆子,但也是帮凶。说吧,我不会对你留情的,王府里有的是刑罚。”
他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在这次的阴谋中有份,但这可使他稍稍忘却她带来的痛苦,说他逃避也好。如果她有份,他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让自己忘了她。
他说什么?他怀疑自己想杀他?程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为了救他,甚至可以牺牲性命,却被他怀疑是做戏。天,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呢?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冷酷啊!程澄被这个事实狠狠地打击了。在她发现他爱她,而她也爱他的时候,却在这混乱的情况下。她看着他,明白这已不是自己的能力可以改变的混乱局面。她惟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他一直误会自己也好,那就不会为自己的死而难过了。
程澄咬咬牙,下了决定。
“我说出幕后的人,你帮我放了雷鸣和我儿子。”儿子,对不起,你此生和爹无缘了。
卫聿行强忍心头杀人的冲动,缓缓道:“好,这次我答应你。”
“那人是蓝诏。”她平静地道,看着卫聿行皱起了眉头。
“我无法相信你的话。”他平静地回答。
从那天起,程澄被关进了王府的牢房。而卫聿行就像失踪了一般,从没审问过她。她身上的毒发得越发频繁,经常痛得晕过去数次,才醒过来。牢狱的生活加重了她的病情,而心中的挂念也在精神上折磨着她。她挂着亲人,更挂着卫聿行。因为她知道蓝诏有多危险,而他却不相信她的话。若是这样,她死都不能放心啊!
“红楼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绝代佳人,你见过吗?”看守闲来无事,开始闲聊起来。
“没见过,王爷可宝贝她呢,据说,天天都到她那去,得了什么皇上的赏赐也全都给了她。”一人回答道。
没有什么比这些话更能打击程澄的。他有了心爱的女子了?这个认知像针一般狠狠刺痛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本来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吗?他一个王爷,有几个钟爱的女子也不奇怪。可她的心却无法如此豁达,痛得像要死去一般。而渐渐的,不知为什么,这痛居然转移到了四肢,在
她发觉的时候,已经毒发,而且来势汹汹,比往时任何一次都厉害。她可以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了,可她不能就这么死去,他还不知道蓝诏的真面目啊!
红楼上的卫聿行突然心中一悸,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无心去调查什么阴谋,倒是原忱很积极,可昔日无话不谈的好友现在却和陌路人一般,连皇上都有些奇怪。他下了朝就呆在红楼里,大多时候就静静的呆着,看着红儿的脸,想着那位狠心的女子。说来好笑,虽然理智不断提醒他忘了她,也不要再见红儿,可每天不知为什么他就会来到这里,好让那麻木的心感到一点生气。宠着她,看她脸上淡淡的笑意,他便会觉得一丝满足,好像……不,不能再想她!卫聿行痛恨自己的软弱,突然不愿再呆下去,转身匆匆离开。身后,是红儿悲苦的笑容。
卫聿行的脚步在经过牢房的通道上犹豫了。那份心悸的感觉太明显,他突然害怕是她……有了什么事情。难道她逃走了?这个念头一起,他再也无法坐视不理,迅速地向牢房而去。
她在哪里?这是她吗?看着牢房中那面无人色的惨白女子,卫聿行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他并没有如言折磨她,审问她,为什么她像死去了一般,渺无人气。
“澄儿。”他颤抖地喊出心中喊了无数遍的名字。如果不是她胸口还有一丝热气,他会发狂的。
“传大夫!”他吼道,吓坏了一干侍卫。这是他们的王爷吗?那位颤抖着抱着牢中女子,像抱着最珍贵宝物的男子,居然是他们狂傲的王爷?
卫聿行小心地抱起她,飞快地往自己的院落而去。她千万不要有事啊!再怎么责怪她,怨恨她,他也从未想过真将她置于死地。她若有事,那锥心裂肺的痛也会要了他的命。
“老夫没办法。夫人就算调养的好,也只有一个月的寿命。只能尽人事了。”当御医说出这一番话时,卫聿行已经将京城里的医生都痛揍了一遍。
“我不信!”他狂吼,而秦晋在他欲动手的时候及时救下御医。
“聂平,聂正。”他大喊,“立刻帮我查江湖上的名医,把他们统统给我找来!”
她究竟生了什么病?每个大夫都说不出原因,只能下判断她活不过今年的冬天。卫聿行紧紧地抱住她,放在胸前。冬天已到,怕她着凉,他用皇上赐的貂皮大衣围在被子外边,紧紧圈住她。
“你听着,”他喃喃在昏睡的她耳边道:“我不管你和什么阴谋有关,你始终都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着,突然有些哽咽,只有再将她抱得紧些。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昏睡,他只好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话,有时哄着她,有时吓她若再不醒过来就处
决雷鸣父子俩,可她仍是睡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知道有人可以救她。”原忱不知何时踏进房门。
卫聿行看着他,没有开口。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还要过段日子。”他一向开朗的神色也是抑郁不乐的样子。
“谢谢。”卫聿行突然道。
“给我一段时间,那天的事我会给你答案。”原忱不安地道。曾几何时,他们也这般生疏。
在原忱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卫聿行突然道:“我感情用事了。”办过这么多案子,他怎么会凭一时的情况就下定论,怀疑一起长大的好友?他真是糊涂了。
“阿卫……”原忱说不出的惊喜,这件事,他最怕的就是卫聿行的不信任,如今他这么说,必是经
过一番思考。
两人的目光交会,虽未言谈,却重新回复了默契。
昏睡了好些日子,在卫聿行灌下无数珍贵药材后,程澄终于睁开眼睛。
她躺在哪里?程澄全身虚软无力,好像刚死过一场。
“你醒了?”耳边传来卫聿行狂喜的声音。她一动,他就醒了。
看着他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这不禁让她想起那天的事情,他有心爱的女子了!
感觉到程澄身子的僵硬,卫聿行有些着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急急地探她的额头,打量着她的神色,最后吩咐道:“秦晋,去请大夫。”虽然救不了,总可以调养一下。
“不用。”程澄发出虚弱的声音:“我知道救不了了。”
“胡说什么!”卫聿行怒瞪她,不由把她拥紧了些:“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找尽天下的大夫我都要把你救回来。”
“是那天晚上的毒针。”她说得气喘,卫聿行心疼地轻抚她的胸口,给她苍白的脸色添上一丝嫣红。
“毒针!”卫聿行怔住。他听闻邪教最霸道的毒针名叫“妖锥”,中者痛彻心扉,而且缠绵难愈,极难诊出,至今尚未听说有人能逃过一劫,甚至也没听说有解药。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的吼声可以把屋顶震踏,程澄吓得一缩。他看起来像要把她碎尸万段,可他微红的眼眶告诉她他有多么的担心。她的心软了,轻轻道:“反正也是一死。只要你相信我和原
大人没有暧昧,也没有想置你于死地就好。”
“我……”卫聿行说不出话。他早该知道原忱的为人,但在那种情况下,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他。
“你听我说,”程澄急道:“蓝诏他不是好人……”
卫聿行轻捂住她的嘴,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他的保证让程澄心安,依入他的怀中,没看见卫聿行脸上阴狠的神色。蓝诏,我会慢慢和你算今天的账!
自从她毒发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程澄惊异地发现卫聿行的转变。他甚至暂请休假,带她到京郊的别苑静养。每天,她都有吃不完的药,虽然对发作时的疼痛稍有抑制,但用量越来越大,越来越
失去作用。另外,每天她都得提醒卫聿行一次蓝诏的事情,卫聿行却总是淡淡地应付过去。
“下雪了!”程澄早晨醒来后惊喜地发现外边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卫聿行看她一副兴奋的样子,不禁笑道:“第一次见么?”他从床上抱起她,与他平视,笑着用挺直的鼻梁摩擦着她的,柔声道:“我带你出去看雪。”
虽然已是夫妻,程澄还是被他亲昵的动作弄红了脸颊。卫聿行凝视她的小脸,她没照镜子,看不出自己一天比一天消瘦,眼睛深陷,越发的没有人气,他经常都要将耳朵贴上她的胸口,用她微弱的
心跳告诉自己她还活着。原忱派人南下寻找江湖中最高明的薛神医,却至今没有消息。他派去搜查西邪教余孽的人马,也没有带回解药,或者根本就没有解药。西寒已死,是死无对证啊!他知道蓝诏居心叵测,但他实在无心理会,就让诸葛陨和原忱去忙吧,他要守在她身边,以免小鬼趁他不注意偷偷拘了她的魂。
感觉卫聿行突然的沉默,程澄不禁开口:“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雪吗?”这些日子,他们相处得很平和,而看清了他的心后,她时时能感到他的深情,让她心中又是悲苦,又是欢喜。天意弄人啊!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脸贴上去,就让她再感受一下他的味道吧。
卫聿行小心地用大衣包好她,才将她带上马背,怕她身子虚弱经不起颠簸,他只让马小步地跑着。
“好美!”程澄在他怀里感叹:“小时侯我就很喜欢雪,总想着能和亲人一块出游,像别家的孩子一般打雪仗。”可是那时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和自己堆的雪人对话。
“明年我教你。”卫聿行心疼地拥紧她,知道她在程家过得并不好。
还活得到明年吗?程澄发觉自己又想哭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卫聿行在她耳边坚定地道:“若老天敢拿走你的性命,我追到地府也要把你抢回来。”
他是在说要和她同生共死吗?程澄再也压不住激动的心情,紧紧抱住他:“我也不想离开你。”
“你……”卫聿行一僵,不敢相信她的话,她也爱上他了吗?
许久,卫聿行突然很不自然地道:“若你想见那父子俩,我可以让你们见面。”程澄吃惊的抬头,他却飞快的接上:“不过只许远远见一面。”
他啊!程澄不禁有些好笑。
“如果我现在对你解释当年的事,你会相信我吗?”她看着他深情的眼眸。
卫聿行低头亲她的面颊,道:“我相信。”真奇怪,他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地听她说以往的事情。也许,是死亡让他的心态成熟。
“我和雷鸣一直都是兄妹相称,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得有些吃力:“是因为你当时太可怕,
所以我才想逃走。”她话音一落,就把头埋入他的怀中,不敢看他的脸色。
不知过了多久,卫聿行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那,那个孩子是……是……”他不敢接下去。天!他怎么可以一天之内接受这么多的刺激。
“是你的。”程澄被他的呆样逗笑,这就是领兵打仗的大元帅吗?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本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却觉得很乐。卫聿行怔了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抱着程澄跃下马背,在雪地里不停地打转。
“我好高兴!”他忍不住大喊,想让全天下的人都分享他初为人父的喜悦。
程澄被转的有些头晕,然而被他的兴奋所感染,忍不住也露出欣喜的笑容,第一次有了打从心底的
快乐。
“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他终于停下来,却小声地在她耳边抱怨。害他走了这么久的弯路,她真是该打。
“暴君,我哪有机会说,说了你也不见得会相信。”程澄轻笑的点点他的唇,细白的手指却被他一口咬住。
“很疼耶!”程澄轻呼。
“让你再疼一些。”卫聿行大笑,玩心大起,开始不停地咬她,程澄避不开,只好笑着捶他的肩。
好久,两人都累了。卫聿行躺到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