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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也会朝杨彪看一眼。她忽然觉得杨彪是因为她才喝那么多的酒,于是,看着的时候生出了几分怜悯来……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些喜欢上杨彪这个人了。
有诗为证:
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爱情,
为何总是触摸不到;
只是偶尔的一叹,
掩不了心事纷纷,如潮。
却是为何生出一片愁绪,
理不清也道不明白;
把那往事都忘掉,
抵不过蓦然回首,伤怀。
第二十三章 香山(1)
香山是个小镇,可也有不少的街道,街道都是笔直而又整洁的,看上去整个小镇很清爽。清爽其实是一种感觉,对于安生来说,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别的词来形容他对香山第一眼的感觉——那种感觉实在是很美。
他坐在车上就充满了关于建筑和香山的想象。建筑这一行业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十分陌生的行业,但到了这一步,建立起十分必要的某种信心更为重要。最起码要搞清楚建筑是做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又将做些什么。
关于建筑工的印象记忆里倒是有一点,只是模糊得很。不过,也不大要紧,人到了这一步往往会有超常的发挥,记忆再加上点想象,建筑工的形象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建筑建筑,顾名思义,少不得要建房子,区别只在于建什么样的房子及建多大的房子。他就见过别人是如何建起房子的,尽管只是些私房。过程并不算很复杂,那些泥瓦匠先打好墙脚,垫上墙脚石,再一层层地添砖抹泥浆;另一方面,有木匠准备好门窗和梁脊,待房子建好框架来把它们加上去。然后是盖瓦封顶,整理地坪,粉刷墙壁,作些装修装饰,一栋房子便告完成。过程虽想象出来了,但问题是他能干什么呢?砌房子自然不会,木工活儿更是外行,他不知道那建筑老板会不会让他干这些,如果是的话可实在有点不妙。
那么,不干这些,他又能干什么呢。他忽然一激灵,想道,大概整整地坪刷刷墙壁不算太难,大概砌房子还需要一些小工——像递递砖头,搅拌混凝土,扬扬沙子,递递泥桶,还有就是搬运点建筑材料,这些活儿他也见别人干过。这些活儿中有几种恐怕要些技巧,不过,只要给他些时间琢磨琢磨,大概就会做了,至于那些体力活,只要莫超过某种界限,大概也能坚持。接下来,他的顾虑是建筑队的老板会不会派给这样的活儿,给不给他些熟悉的时间。
既然建筑是个很伤脑筋的问题,他就不再延伸下去了,而开始想象即将到达的那个叫香山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每一个到过的地方都有了浓厚的兴趣。他想,大概是因为人一生中能到达的地方实在很少,对于一个生活在地大物博之国度的人来说更是如此,那么,实在有必要记录下点什么。
他在无锡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的小镇,有几个还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而且比起他所见到的那些南方小镇,更多了几分神韵,尽管两个地方比起来,有很多的共同之处,比如都是水乡,比如都很繁荣。以至于他还未见到香山就有了几分期待,期待它是很美的。他还想,既然叫香山,大概也是有山的——在这一大片平原上能有一座山自然再好不过,就像一大片沙漠里能有一块绿洲。
果然像他想象的那样,香山镇旁就有一座山,而且,在周围近百里地之内,绝对算得上一座大山,连绵得也很有气势,山上更是葱葱茏笼一片苍翠。他问陈良山叫什么山,陈良说不知道,但他想大概就叫香山。当他走在香山的街道上,注意力又很快集中过来,并为它的清爽而赞叹。之所以用上“清爽”这个词,是因为他经常听到当地人说起,听起来让人意想翩翩,跟他此前所理解的意思多了另一番韵味。
香山是个看起来很新的小镇,亮丽的建筑整齐地立在街的两旁,丝毫没有凌乱之感。安生随着陈良在一条六车道的大道旁边下了车后,走过一条下坡的小街,就又见到一条很宽的街道,路牌上醒目地写着“香山大街”。香山大街一头通往不远处的那座山,另一头则不知道。他们穿过大街,沿着一条菜市场旁边的小道,不多久就来到了城郊,在一座二层农家样式的小楼前停了下来,原来建筑队就住在这里。陈良和小何先走了进去,然后出来对安生说:“他们都上工地去了,你先把东西放下来,歇一会儿,等中午他们回来再说吧。”
安生进了屋,见到堂屋里有不少的竹条床,便问:“建筑队里一共有多少人?”
陈良道:“二十来个吧。床位可能没有多的,你就暂时跟我一起睡吧。”
安生道了谢,问清是哪一个铺位,然后把行李塞进了床底下。他看了看,堂屋摆着六张铺,只留中间一条过道,而靠着进门的地方有一小块空地,大概是用作放工具的。铺位上只铺了一张芦苇编的凉席,有一些用得很久了,上面留着很深的印痕。
安生问道:“陈大哥,这屋是租的吧?”
陈良点了点头说:“整个一楼都是我们的,后面还有厨房,带你去看看吧。”
来到厨房,安生见到里面有一个女人,三十来岁,正在洗碗。陈良向安生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这里一个工友的媳妇,在这里煮饭。”
安生便朝那女人笑了笑,说:“我姓吴。”
那女人也朝安生笑了笑,说:“你是湖北的?”
安生听出陈良大概跟她讲过了,便点了点头,与女人说了几句。女人问他吃过了没有,他说吃过了。
陈良对安生说:“上午你没有什么事,可以到四处看看。我和小何就要去工地了,中午才能回来。”
安生心想他们是不想就这样白耽误了半天工,便目送着他们去工地了。待他们走远了之后,他的脑里还是陈良那敦厚的身影,心底的感激自是一言难尽。
陈良是个话不多,但能让人觉得踏实的人,一身从农村里出来的打扮,丝毫看不出竟是个高中毕业生。安生心存感激,自然想对他了解得更多,昨晚上就忍不住问了一些他的经历。听他说起自己的经历之后,安生更觉得交上这样的朋友实在幸运。
陈良是安徽江北农村的,据他所说,他因为家里穷孩子又多,高考没考上大学就没有再复读了。在家里种了一年的庄稼,因为有唱歌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报考了安徽一家大城市的市歌舞团,并且如愿考上了。他说,那段日子很开心,尽管去了之后才发现歌舞团的效益不怎么好,唱歌的机会不多不说,而且因为他是临时工经常只能拿比别人少得多的那几十块钱工资。哪怕这样他也并不在乎,因为他很喜欢唱歌。但到底歌舞团因资金紧缺要裁掉一批临时工,他当然在这个名单之内。这离他去那家歌舞团才短短的半年时间。他是灰不溜秋地回到家乡那个小山村的,把自己关在家里躲了很多天。再后来,他就在家乡找了一个媳妇,然后跑出来打工,已经出来两三年了,一直跟着这家建筑队干活。建筑队的老板也是他那里的人,工人也全都来自他家乡附近那些村子里。这次是因为媳妇生孩子,他回去了两个多月。孩子是个女儿,这让他心里不大痛快,因为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
安生看出了陈良一路上有些心事,却也只能陪着叹叹气。看到陈良的现在,他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人在这个社会当中变化得很快,为什么要有许多的茫然,想到这些总觉得很难受。他没有听到过陈良的歌声,但他相信陈良所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即使陈良的歌声仍然很优美,又能怎样呢?他从陈良的语气里,实在找不到曾经有过的那种他希望仍能看到的东西。但他是不是应该替陈良惋惜呢,他说不上来。关于人生,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总是不肯认输,但结果会怎样呢,会不会有一天也像陈良现在这样,甚至更加糟糕?无论如何,他似乎都比陈良有着优势,最起码他有一份在现行体制下还算比较稳定的工作,选择出来的目的也有些区别,可现实是他还需要陈良的帮助,才不至于面临即将到来的流落街头。即使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这样失败了,坚持下去,又能怎么样呢,他实在无法看到自己的将来。什么是现实,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现实。陈良甚至还劝过他,说不要做那么多的梦,梦毕竟只是梦,并不能当饭吃。他不得不承认实事正是如此,不然他怎会落到这样一个地步?他猜得到陈良一定是同情他,才会带他来到这里的。而他此刻却从内心同情着陈良,这实在是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不愿再想下去了,就看了看四周。眼前是几方菜地,菜都长得很好;菜地旁有一条很小的水沟,但也有一股水在流着,正好够这几方菜地浇水所需;再前面是一条不宽的柏油路,柏油路的那边是几个工厂的厂房,有着高高的围墙隔开。这是一个他尚不熟悉的地方,但感觉还算不错,最起码他是喜欢屋前的这块菜地的。于是,他一个人信步上了那条柏油路,朝陈良先前去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来到一条大街上。这条大街他总觉得有点熟,什么时候见过,后来看到路牌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香山大街。他正想知道香山大街通往什么地方去,就朝着未知的那个方向去了。
没走多远,就见到一座桥。那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桥,能让人感觉出一些沧桑。他走上桥,先看到了旁边有一座更大的桥,比老桥高大许多,气势也更胜一筹。他猜想,那大概是来香山时所走的那条大道所修的桥。大道是新的,大桥也是新的。
接着,他看到了桥下的那条河。水不算窄,也不算很宽,大概有五六十米。水是长江水的颜色,长长的河水一眼看不到头;水上是数不清的机帆船,满满地载着各种货物从桥下驶过,在水上留下一道道波痕。更让人注目的是时不时驶过来机帆船队,船连着船,连成长长的一串,短的有五六只,长的竟有十几只,足足有一百来米长,蔚为壮观。
这实在是个惊喜的发现,因为他没有想到这香山还是一座港口,而且大概是与长江连通着的。让他感到惊讶的还有这香山港虽只有几十米宽的河道,船只甚至多于楚州,河上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息过,你来我往。他实在有理由喜欢上这个地方。
在街上足足逛了一上午,甚至把工作的事抛到了脑后,之后他才回到那个新家。陈良和那些工人还没有回,留在屋里的那个女人正在煮饭切菜。
安生提出帮忙,女人起初不让,最后还是不再坚持,安生便帮着烧火。女人问他上午到哪里去了,他说去街上看了看桥和港口,女人又问好看么,他说挺好的,女人就笑了。安生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笑,那女人又说:“你这么瘦,能做得了吗?”
安生如实回答:“以前没做过,但我可以坚持。”
那女人道:“如果做不了,千万不要勉强,身体花钱买不来。”
安生尽管知道这是女人关心的话,但他此刻最迫切的是想得到一份工作,没有工作,还谈什么身体。他笑了笑道:“我想问题不是很大。”
女人道:“一个读书人,为什么弄成这样。不像我们这些没读过书的,这是没办法,挣点辛苦钱。你应该暂时在这里做几天,然后抽点时间出去找找看。”
安生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便说道:“谢谢你。”
那女人一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这有什么。”
上工地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安生连忙跑到门口,看陈良是否在那其中。陈良还没有回,先回的那些人都看着安生,问他是不是新来的,安生点了点头。这些人因为天气热,都脱下上衣,只剩一条短裤,然后围着安生坐下,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安生虽感到有些不自在,但也有一句便答一句。他们似乎把安生当着一个稀奇物,边问边用一种说不清是同情还是稀奇的眼神看着他,确实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不过,幸好陈良很快回来了,安生见了不亚于见到了老朋友,连忙走上前去,道了一声好。陈良对他说,老板姓张,就在后面。
没一会,果然见到一个三十来岁明显与这些民工穿着不同、头发也油光油光的人走了过来。安生虽有些怯意,但还是走了上去,向那人喊了声“张老板”。这是他第一次喊人叫老板,多少有点不习惯,也多少有些别扭,但还好,那张老板似乎是听到了,轻轻地“哼”了一声。陈良这时也走上前来,跟张老板用安徽方言说了几句,安生虽大概能听懂,却也装着听不懂,只是傻笑地朝旁边的地上看着。张老板待陈良说完,看了看安生,用几句很简单的话问了安生一些情况,之后说道:“那就先试试吧。”安生听到这句话,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说了声谢谢。
张老板说完就进了屋,安生这时又想起还没有问具体他干什么活,正要上去问,陈良把他拦住,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