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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许暮融的声音还很清脆:“嘿嘿,小老师,最少也要半个小时嘛。”
江曦婴:“我今天给你包了一晚上书啊,你让我休息一下可以不?”
许暮融听了忙说:“行行行,那就二十分钟吧。”
江曦婴不理,“十分钟,多一秒也不行。”
许暮融想了想,便说:“那行,十分钟就十分钟,不过这十分钟你可不能挂我电话啊,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可以挂啊!”
江曦婴一笑:“小子吖,现在已经过了三分钟咯,你还有七分钟可以继续发挥。”
许暮融于是清清嗓子,像个预备演讲的小老头,还故意咳嗽两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亲爱的,就算这个世界有一天要走到尽头,而你的头发白了,皮肤也皱了,有一天你将要死了,也不用害怕没有人会在你身边听你说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我用了一颗真心来陪伴你,用了十分的热情和十分的勇气来追求你。亲爱的,你知道就算有一天上帝厌倦了伊甸园,而我也不会厌倦你的脸,我但愿你不去介意我的年轻,因为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年轻的,只是你流浪在岁月的沉寂里太久,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激情可以为幸福快乐做为奠基。那就是你勇敢地回应我的爱情,那就是你坦然地包容我的任性。而我愿意向天上的云地上的海发誓我的心只属于你。我的——”
鉴于许暮融这一串无比肉麻又充满了莎士比亚色彩的台词说得太过于流畅,以致江曦婴一直听到这个地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在电话里打断了他,“够了够了,你这打哪里学来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还是别说了。”
许暮融早就料她会这么说,于是笑起来,“还没完呢?这样你就起鸡皮疙瘩了?那我以后当着你的面说,你岂不是连腰都要酥了?”
江曦婴遂骂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恐怕腰还没稣命先没了,劳烦大仙您积积德吧,放人一马胜造七级浮屠啊!”
许暮融哈哈大笑:“小老师,你怎么一点都没情趣的?我这么经典的一段话,你都不想听完吗?还是因为我的普通话说得不好?”
江曦婴回道:“你不是老喜欢递纸条的吗?以后像这种杀伤力很强的台词你还写在纸上给我看吧。好了,我不说了,十分钟到了,快去睡觉。”
许暮融听出江曦婴快要挂电话了,于是急忙又说:“别挂啊,小老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江曦婴已有倦意,于是非常不耐地问:“什么问题啊?” 许暮融说:“我知道你的生日正好是在春节,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学期我进了前十,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待一晚上?”
江曦婴听了心里一悚,就像吞了只没剥壳儿的鸡蛋,不由自主就扑通一声挂了电话。之后还怕许暮融又打来追问,她还心虚地把电话线给拔了。
第二天,和天气预报说的一样,阳光很好,气温很高,许暮融同学也果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拦在食堂前的自行车停车场理直气壮兴师问罪,“昨天干什么挂我电话?还把电话线拔了是不是?我后来打了一整晚也没打通。”
江曦婴手里拿着一盒饭,回头看燕华和胡八一正在饭堂里排队。江曦婴急忙说:“昨天我家停电了!”
许暮融一愣:“你这谎撒得大傻勒,小老师,我以前集训的时候,晚上宿舍都要拉闸的,我不照样给你打电话!”
闻言,江曦婴觉得自个的脸火烧似的热,不由退开两步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TPO啊,你不说不会给我找麻烦吗,那就多注意一下周围环境呀!”
许暮融嘿嘿笑,手里还抱着一只篮球,看来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许暮融已经换好了一身球衣,左右看看确实旁人挺多的,太亲近的话,总有不识趣的人会来起哄,到时小老师不定十天半个月不得理他,于是许暮融耸耸肩,又笑着说:“不就是Time,Place and Occasion嘛,这个我最擅长拉。好嘛,昨晚你挂我电话的事我们回头再说,喏,还有就是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我们班和3班的比赛,你要没事儿的话来就看我好不好?”
江曦婴想都不想:“不行,我要改卷子。”
许暮融二话不说,做出一副要抱她的势头:“你来不来?”
江曦婴赶忙后退:“来,来,我一定来。”
许暮融这才满意了,抱着篮球走开,话说那步子看着还挺轻快,就跟跳舞似的。想来这小子现在真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哪里像江曦婴这会儿恨不得要咬舌自尽才好。
结果到了下午第一节课时间,江曦婴还是老实巴交地来到大操场看球赛。说来观战的人竟也不少,负责裁判的有两个体育老师,一就是那位快要被人遗忘的陈逊,一是去年和江曦婴同批来的女老师徐微。这场球赛还比较激烈,说是因为三班请来了两个体校的外援,专门盯着程梁秋和许暮融。
江曦婴一边看一边想,自己学校打个友谊赛,用得着找外援么,这样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意思?江曦婴看到许暮融给人盯得满头大汗,想到虽然是他叫她来的,可是打从比赛一开始,他的眼里就只剩下比赛获胜而已,哪里还装得下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凭心而论,江曦婴反而喜欢看到他这种全神贯注的样子。
这场比赛打到下半场,双方的比分还咬得很紧,不过一两球的差距,打到下半场快结束时,全场加油的声儿都喊到天上去了,弄得江曦婴差点也跟着一齐喊,不过这实在有些丢人,便只好忍着。
不想最后三分钟,出了个意外,3班队上的一个学生扭伤脚,似乎扭得不轻,令那摔倒的男孩惨叫之后还大哭出声,吓懵了在场所有人,以为要出人命了。
只有陈逊反应最快,急忙吹口哨子,然后朝江曦婴喊:“小江,你懂这个,先过来给他看看。”
江曦婴二话没说,跑过去帮忙,她抬起这男孩的腿看了一下,发现只是轻微的关节脱臼,大概发生得太突然,把个孩子吓坏了。于是江曦婴让他把脚轻轻抵在她的腹部,然后对他说:“啊,对了,我刚才看到你爸到学校来了。”男孩一悚,果然吃惊地问:“不会吧?我爸来干吗?”便只听脚下咯哒一声,江曦婴趁他走神儿时就利利索索一下给他掰好了。
最后,这场球赛以程梁秋的队伍获胜,赢了两球,江曦婴还挺为他们高兴。只是没想到,事后许暮融居然死活闹着晚上要到她家去。
到了晚上,大概八点,许暮融偷偷跑来江家。还是洗过澡的,来了就往江曦婴的床上蹬,江曦婴坐在书桌边看着他,说:“九点一到你就给我滚。”
许暮融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地在床上练,练够了,还居然一脸不高兴地说:“今天下午你怎么让内衰人踩你肚子啊?”
江曦婴嗤之以鼻,懒得搭理,于是拿了备课本出来,没一会,却被许暮融从旁伸出两只脚贴在她的肚子上,许暮融作怪道:“我也要踩一下!”江曦婴就呸他,“无聊,幼稚!”
于是许暮融把脚又收回来,跪在床边上,“那我也把肚子给你踩一下,这样公平吧!”
江曦婴瞪住他:“你要是敢把衣服脱下来,就马上滚。”
许暮融尴尬笑了两声:“嗳,你怎么这么聪明啊,我这不是还没脱呢!”
江曦婴照旧看课本,冷哼一声,“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还不知道吗?我要备课了,你不许闹我,到点了就回家去。”说完,便不理他。可是过了一刻,江曦婴又觉得是不是太安静了,转头一看,许暮融正趴在书桌上盯着自己。江曦婴有点冒汗,“你在做什么啊?”
许暮融:“我看着你啊!”
江曦婴:“……”
许暮融:“问你啊,小老师,我和林子寻谁比较好?”
江曦婴哈哈大笑。
许暮融:“笑什么啊,告诉你,我已经查过他的资料了,他现在也就是个卖唱的而已。今天这个酒吧明天那个酒吧混日子嘛。有什么了不起?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原来是昙花一现,真没出息。”
江曦婴说:“那也轮不到你来落井下石,起码他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你呢?”
许暮融说:“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自己养活自己的吗?小老师,你不能这样比啊,我将来肯定比他强。”
江曦婴笑了笑,摸摸许暮融的头:“嗯嗯,有志气是好事儿。”
许暮融趁机抓住江曦婴的手,飞快亲了一下,亲完还说香。江曦婴特尴尬,努力笑了一笑,便将自己的手藏到背后。
许暮融于是坐到江曦婴身边,“小老师,你喜欢有志气的人?”
江曦婴点点头:“是啊,我自己没有什么偏执的爱好,也没有多大的理想,生活一直很平淡,所以很羡慕那些有理想、有目标的人。”
许暮融:“那我也有理想啊。”
江曦婴:“哦?那你说说看?”
许暮融:“我将来要自己开公司,自己当老总。”
江曦婴扑哧一笑:“是吗?那你将来要用什么开公司?要开什么公司?”
许暮融却答不出来,江曦婴还是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从现在开始,好好想一想将来要做什么。好吗?用心地想。”
许暮融点点头。然后伸过手去抚摩着江曦婴的肩膀,看这架势,是想抱她了,江曦婴本打算避开的,哪晓得他最后只是把头靠在她肩窝窝上,然后就在那儿嘀嘀咕咕:“小老师,你说的事我都会认真去做的,你说的都是对我有好处的事,我知道。还有啊,其实我本来想亲你的,可是你吓得脸都白了,害我什么都不敢做。那我现在先预订一下可不可以。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哪天我肯定要亲你的,到时候你不能再躲我啊。还有哇,小老师,我数了一下,林子寻这名字笔画没我的名字多,所以不管怎么说还是我比较好吧。”
江曦婴忍着笑,“哦,那我名字的笔画比你的还多呢。”
许暮融还是紧挨着她,不肯撒手,嘴上却得意地说:“放心啦,这我也数过,还是我的笔画稍微多一点儿,你看,我跟你多配呀,这肯定是老天注定的!”
江曦婴心里发热,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许暮融紧紧偎着她,其实也有些发抖,可他还是伸手把江曦婴的手从她背后抽了出来,然后放在嘴上亲,亲来亲去的,许暮融还说:“亲个手不要紧吧,我就是想亲你。”
许暮融认真上课的头几天,大家都还以为是典型的“开学综合症”,毕竟新的阶段,大多数人都有这种重新开始的念头。谁知道整一个月过去了,他依然如此,一天放学,程梁秋忍不住把他拖到学校的后花园,毛毛躁躁就问:“我倒不是看不惯你念书啦,不过你这也太吓人了吧,周末敲你出去你也不干,喊你打球,三次只来一次。你要重新做人也不用这样吧。时间一长你还混什么啊,人都把你忘干净了。”
许暮融看这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他正急着回家,做完功课好给江曦婴打电话,可一瞧程梁秋这副蚂蚁上锅的模样,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忽视友谊,便陪笑着说:“你自个的成绩回回都在前十,你当然不在乎咯,我现在不奋起直追,真到高三就没戏唱了。”
程梁秋说:“是是是,你这样也好,老是想着小老师啥好处都没有。跟你说吧,昨晚上我还看到小老师跟陈逊一起逛街呢。”
许暮融听了,不动声色地说:“不会吧,小老师真堕落,不选我也用不着选他吧,真是个傻子。”
程梁秋看着他:“怎么,你不生气了?”
许暮融一哼:“我气什么啊。是她不要我,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干吗还作贱自己。”
程梁秋这才笑起来,跟许暮融一起勾兼搭背地走,一边说:“这就对啦,好男儿志在四方,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于是这天许暮融就被程梁秋拖着去打桌球,程梁秋没有叫上文建和温翎,倒是叫了些不知打哪儿认识的王八蛋。七八个人才刚打了几局,为个输赢居然吵起架来。程梁秋难得这么较真,脸一垮,叫他们都滚,可有女孩子在,人家几个男的面子上下不来,三两下就打起来了。许暮融本来就觉得自个最近冷落了程梁秋,哪还容别人又欺负他,便二话没说也冲上去胡乱揍人,都不知道揍错了没。
总之后来两个人鼻青脸肿地回家,坐在TAXI上,许暮融一边仰头止着鼻血,一边说:“你上哪去认识这些牛打鬼?怎么不叫文建,是不是又扯啥事儿了?”
程梁秋也仰着头,揉着自己的眼睛,说:“哎,真是红颜祸水啊,我就是带温翎去看水族馆了,后来不知不觉牵了手,凑巧又让文建给看到了。”
许暮融听了哼哼地笑,“自作自受,活该。文建说什么了?”
程梁秋:“什么也没说。”
许暮融:“文建比你好,真的,起码他没你这么别扭。”
程梁秋唉声叹气,“你说,世界上有没有这种关系?就是比朋友更亲密一些,比爱人更疏远一些的。”
许暮融沉默一刻,回道:“有啊,不就炮友咯!”
程梁秋啪的一声锤在许暮融的肩上,“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