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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穿了菜鸟的疑惑,老鸟好心的提醒她道
“以后你要留心一点,别大惊小怪的,那边那位……”——女官没用手指,只是小小的比划了一下那个张牙舞爪正在追人的女人——“是惠妃娘娘,不过我们私下都称娘娘为‘惠大侠’”
“……大侠?”
跑出一身大汗,酒精也随之挥发,恢复正常的惠妃气喘呼呼的走回了自己的桐苍宫。这里的宫女已经习惯了主子随时随地的发作,之前看见她一阵风的追着裕妃出了门没有太慌张,如今看她脚步沉重的回来自然也没有太吃惊,只是不失礼数的上去迎接她。其中一个管事的嬷嬷向惠妃禀报道
“娘娘,皇上已经等您多时了”
惠妃慌忙往殿里一看,果然皇帝正朝她打着招呼,还笑嘻嘻的晃着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
“爱妃啊,朕这次带来了珍藏的酃酒,爱妃陪朕喝一杯吧……”
一听到皇帝的要求,惠妃转身再次冲出了桐苍宫,一副快哭出来的嗓音
“不要!不要!”
话说惠妃初进宫时,还是满轰动的。
毕竟是皇帝阔别五年之久的选妃,又是全国选美小姐冠军,后宫之中谁不想来结识一下。皇帝第一夜之后的“心理阴影”没人知道——或者是知道的也装作不知道,于是这新妃的桐苍宫前终日的人流窜动。
不过有的时候,人们在希望过高的情况下,会对一些不符合他们希望的事物产生心理落差,使得原本不那么坏的事情变的更加槽糕。就好比乡路边上的牡丹让人惊艳,百花园中的牡丹却平平无奇……而实际上,牡丹的美并没有变过。
惠妃的情况与此有点类似。
没什么不好,只是……好像也不像众人想象的那么好。
恭妃去了几趟之后,评价道“先天美丽有余后天魅力不足”
康妃拜访几次之后,言道“可惜非我门内之人”
宁妃自然也去过几回,只是温顺的宁妃向来很少下具有针对性的评语
只有裕妃和淑妃串门次数最多。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她俩无非是在桐苍宫里和惠妃天南海北的海聊,每句之前必加一声“妹妹”,以过足她们五年没有后辈可喊的瘾。
皇后是隔三岔五就来看看惠妃的,不过这完全是公事性访问,没什么其它含义。
就这样,待众人的新奇感消退,脑中印象成型之后,惠妃便渐渐的与皇宫背景一体化,成了无甚风波的日常生活中的一员。
惠妃其实倒没什么不满,她很早就认识到,自己确实就是个除了张倾国倾城的脸以外没啥特点的女人,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这自我定位准了,凡事就好说了,惠妃现在打的也就是一个寻常新妇的主意——好好跟丈夫过日子,跟前辈们和平相处,最好再养几个孩子……
只不过任何人——包括惠妃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在入宫小半年之后,她的受宠程度会峰回路转,陡然人气暴涨。这点确实有点违背常理,因为不管如何的优秀,从宏观上来看,一个后妃的受宠度总是与她的进宫时间成反比的。
不过……具体问题当然需要具体分析……如果不是那灾难性的中秋节宫宴。
天宫一轮明月,世间合家团圆。
中秋佳节老百姓都聚在家里吃团圆饭,皇家自然不例外,只不过规模比较大罢了。
丹华殿前的广场上现搭的戏台子,此时正在唱大戏;皇室宗亲们按着辈份尊卑坐在殿前的酒桌边,正在觥筹交错;间或有孩子在大人中间奔窜,追逐嬉戏。
“络英祝母后仪容常在,福寿双全!”
此时正在主桌前给太后进酒的是梁弘长公主一家。这个公主是皇帝长姐,太后的亲生女儿,面子自然极大,太后乐呵呵的喝了女儿的酒,顺手把两个外孙搂到怀里亲热,长公主则依次的给皇帝、皇后、诸妃进酒,惠妃作为家庭新成员,自然少不了被宗室们敬酒。
“惠妃娘娘,你我已成一家人,今日初次相会,络英先干为敬”
还没等惠妃出言婉拒,梁弘公主就把杯中之物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很好看的朝惠妃笑着,等着她行动。
“长公主……您,您这是太客气了,我……我不会喝酒……”
“哎呀,我也没有要求你一口喝完,大家都是女人,惠妃娘娘自便即可”
梁弘公主只当惠妃是千篇一律的客气话,惠妃只好努力朝皇帝发射眼波信号求援——她滴酒不沾的习惯宫里差不多是知道的。
谁知一直在帮她挡酒的皇帝这轮却把她给买了
“皇姐也很长时间没进宫了,今天过节,惠妃就喝一口吧”
惠妃看了看笑眯眯的望着她的皇帝,笑眯眯的望着她的长公主,笑眯眯的望着她的太后……大家全都笑眯眯的望着她,她却哽咽的说道
“臣妾……臣妾真的不会喝酒,完全不能喝……”
“一口就行啊,妹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晚上让皇上给你赔罪”
皇后“咯咯”的笑着,意有所指的也跟着劝惠妃
惠妃又看了看笑眯眯的望着她的皇后,笑眯眯的望着她的长公主,笑眯眯的望着她的太后……忽然一脸悲怆,极浅的泯了一口手中琼浆,那样子活像喝的是鸠毒。
这杯酒就算完了,长公主接着往下面敬去。
戏台上正演到精彩部分,不过观众由于身份问题,并没寻常百姓看堂会那样大声叫好的,顶多是心照不宣的鼓鼓掌,这时却陡然听到一生爆喝
“好!”
这个声音响起的极其突然,皇帝只觉得耳边好似平地惊雷,手吓得一抖,差点把酒杯抖掉。待他向声源地望去,才与众人一起发现了目标体——
惠妃?!
惠妃此时已被视线穿成了个刺猬,但她本人好像全无感觉,依然肆无忌惮的大声喧哗着,表达着她对台上那出戏的由衷赞美。
离她最近的裕妃下意识的拉了拉她的群摆,但只是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完全呆住了。
最终还是主席台上唯一的男性——皇帝开了口,他刚小心翼翼的喊了声“惠妃?”就被那个气势正盛的女人抢白了回来。
“惠你个头!这是什么恶俗的封号,土的掉渣!老娘最不爱听恭宁淑惠这一套!简直是白痴的代名词!……”
惠妃激烈的发出她的女权宣言,也不管当场有多少人下巴脱臼,竟自斟自饮起来。她径直灌下一壶酒,雪白的肌肤像长出玫瑰般鲜亮诱人,但皇帝此时看着惠妃的脸,完全没有被勾起欲望,只是忽然想到山海经里的西王母:虎齿豹尾,蓬发善啸。
结果当晚戏到底演的如何已经没有人记得了,直到惠妃毫无预兆的喝爬下为止,大家只是记得一个女人站在酒桌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讲着什么……讲着什么呢?好像也没人记得,但那女子讲话时的“英姿”,却让人无法磨灭。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酒极则乱’?”
散场时梁弘公主问着皇帝,没准惠妃的忽然变性跟她那一杯酒有关系,想到这里,梁弘公主怪过意不去的
“……但是,才一口啊……”
“难道是本性问题?……”
“妹妹,感觉怎么样啊?”
当惠妃头疼欲烈的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皇后一张亲切关怀的脸,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像火烧似的一样痛,发不出声音。皇后听见惠妃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知道她想说话,便亲自把她扶起来,将水递到她嘴边。惠妃这时才看清皇帝也坐在床边上。
皇帝好像也想说些什么,只是磨叽了半天,最后意义不明的讪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啊,朕册封妃号时也没问一下你的意见”
惠妃的眼神一开始是迷离的,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接着她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浑身筛子似的抖了起来
“呜哇~臣妾不活了啦~~!”
结果中秋节第二天的早上,桐苍宫里的悲鸣声响得格外的久……
事情就这样演变到了现在的情况——惠妃格外“受宠”起来。
皇帝一有空就会来桐苍宫转转,其他的娘娘们也不会有意见,只因为她们来的频率比起皇上来只多不少——当然,人人手里都不忘带瓶酒。
主子们意外的发现了大乐子,下人们却没资格参与其中,但他们看着“酒后无德”的惠妃,也觉得非常享受。那身姿!那气魄!那行动力!……在这群长年累月过着安稳日子的仆人们心里,像极了传说中那种神秘莫测的江湖生物——“大侠”!
弱势群体
“啊!这个方法真的管用吗?”
“那当然!我母妃教我的!”
“每天都用吗?”
“可不可以用苹果?我比较喜欢苹果”
“哎?那用香蕉呢?”
……
此时靖海王小羡正坐在离呱噪的台风中心两个书桌之隔的位子上,可想而知,这点距离根本无助于他想要耳根清净。小羡只好把全部集中力贯注在书上,心里不停默念着纸上的字字句句,可仍抵制不住魔音入耳。忽然,又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哎!好难看!”……靖海王终于忍不住了。
小羡第N次的猛拍桌子,大吼一声
“能不能安静一点!”
两书桌之外的女孩子们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安静的气氛只维持了大概一秒钟,整个书房随即又被刺耳的莺声燕语所包围。
小羡……被彻底无视了……
想他靖海王,乃是皇帝的长子嫡子兼独子,正常来说的话,应该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可如今却被一群姐妹视若空气,为什么呢?小羡想的很明白,就因为他势单力孤,没有兄弟撑腰!这世道,没数量的就是个当弱势群体的料。
三姐一妹,外加每位公主一个伴读,全班男女比例8:1……小羡自然是除了被无视,还是被无视。
如果宁母妃的妹妹也到六岁的话……小羡掰着手指算了算,那就是10个女生了!不妙!大大的不妙!
“今天都学了些什么啊?”
自从入了学堂之后,小羡每天都会被皇后接到环坤宫里来询问一遍
“母后去问大姐不就行了嘛”
小羡塞了一嘴皇后宫里的点心,没好气的回道。
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小羡就没少向母后抱怨过姐妹们有多么的干扰人,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如果是一年以前,母后还会批评一下姐姐不照顾弟弟,而现在……他却落了个“连女孩子都奈何不了吗?”的鄙视。为什么?!为什么才过了一年,他就非要能奈何得了女孩子才行?!小羡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疑惑,准备待会找人问问。
“这是什么?”
小羡指着皇后小几上的一些折子……嗯,跟父皇看的有点像
皇后冲儿子摇了摇手里的折子,笑着说
“这里面将有会成为羡儿陪读的人呦,你父皇让我挑挑呢!”
“……”
“怎么了?羡儿不想看看吗?”
意外的发现儿子好像没有什么兴趣,皇后不禁有点奇怪,记得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儿子很关心谁会做自己的伴读。
伴读有什么用!即使再加上个人,自己这边也还是2:8,完全没有胜算——就是因为了解了这一点,才让小羡对伴读之事不再抱有希望。
难道没什么挽回劣势的方法吗?
小羡灰心丧气的撇了眼皇后茶几上成复数叠在一起的折子,忽然灵光一亮!
“你问这个干什么?”
皇帝看见儿子兴冲冲的跑来找他,条件反射性的以为又是即时问答,刚在想要拿哪一套方案来回答他,就听见小羡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他只能有一个伴读。
“父皇先说嘛!是不是只能有一个啊?”
小羡蹭在皇帝身边使出撒娇手法
“……也没有硬性规定过……不过一般……”
“那就是说羡儿可以找不止一个伴读啦!”
小羡已经自动忽略了皇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也……不是不可以吧……”
“那羡儿要找9个伴读!”
九……九个?!
“你要这么多伴读干什么?”
“太傅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所以羡儿觉得人多学习的话会更有益与学业”
这个理由够冠冕堂皇了吧……但是,父皇的脸色好像还是不对……
“不行的话,七个也可以……”
小羡审时度势,心虚的减掉了两个名额,本来这两人只是为了将来五妹进入敌方阵营时做准备的,现在看来,还是稍稍收敛点,应付掉目前的8人就好。
这边,小羡正在心里做着人数及效果的加减乘除,那边,皇帝也在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做爹的哪有不了解儿子的道理!靖海王一是擅长问问题,二便是擅长制造问题。九个伴读的人数无疑庞大到嫌疑重重,而且小鬼一开口就减掉了两个……这些数字之间绝对另有隐情,意有所指。
7个人……加上小羡就是8个,干好事的话似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干坏事的话倒是绰绰有余,只是……皇帝最终还是不知道儿子究竟想干什么,当然也就不好一口回绝。
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小羡兴高采烈的去执行他的下一步行动。看着儿子消失在宫门外的背影,皇帝的主意是以观后效。
“这些都是我向父皇讨来的伴读,母后安排他们赶快进宫吧!”
皇后吃惊的接过儿子递上来的名册,心想皇帝怎么又答应了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