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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古朴的居室。里面并排摆放着豪华沙发,颜色温暖明亮。窗帘关着,上面的灰尘表明,主人永远也不希望这窗帘拉开。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间房子,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她曾渴望这一天充满温情。
一张瑞典产的橘黄色的床,宽广舒适,中间锈着“happiness”。床上有两套被子,旧式台灯,屋顶中间有色彩斑斓,造型别致精巧的吊灯和一副圆柱型的风铃。吊灯没有开,台灯就够了,这里不需要太多光明。风铃的声音清脆动人,雪儿拨弄着它,她喜欢这样。雪儿的眼里闪出一丝奇异的光亮,她想起了大学宿舍里姗姗的床头也挂着一幅风铃,那时她每天都拨弄它。在摇铃的片刻,雪儿的整个身心都畈依了孩提时代的单纯。铃声渐渐消失,室内重回寂静。雪儿在室内踱着步子,眼里和脸上呈现出不安,不一会儿,陈敏德从浴间出来了。一如昨夜,晚上九点,他们开始做爱,不做任何交流,没有任何语言。
雪儿平躺在床上,洁白的身体在台灯昏暗的灯光下更加性感神秘。做爱时,雪儿的胸口起伏剧烈。总是闭上眼睛,用长长的秀发遮住疲惫的脸。现在她睁开了眼睛,透过自己丝丝秀发的缝隙,目光越过自己身上这个肥胖男人的光秃秃的头顶,看见了那个可爱美丽的风铃。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它沉默着。宁静的空间让位于陈敏德粗重的喘息,凝望着那只没有声音的风铃,想起今天是自己二十岁生日,没人祝贺,没有朋友的生日。一阵酸涩从心底涌起,有泪滴沿着发线滚落到起起伏伏的床上。她闭上双眼,全身麻木冰冷,这时雪儿想起了妈妈。不知过了多久,陈敏德随手甩给她一千元。
这是下着雨的夜。大颗大颗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户。外面狂风怒号,发出轰鸣,时断时续。黑色的风卷起黑色的雨在窗外肆虐,一片浑浊。一股雨腥味从窗外涌进,凉飕飕的。
“你再找一个吧,我也许不会再来这里了,”雪儿手里拿着那一千元钱,眼睛盯着风铃说。
“啊?!我给的少吗?”随手又甩出五百,陈敏德满脸疑惑,盯着雪儿。
“不,”她的声音低得可怜,然后雪儿突然间逃也似的离开了,奔向了长街,逃向了冷夜,钻入了浓浓的黑暗,泪水和雨水交织着流进身体。
痛苦来得很突然,海啸一般。她终究没有逃离,这座城市有她的泪水,希望,伤心和喜悦,有挣扎的痕迹,整座空城承载着她的救赎之梦。夜色深沉,人群稀疏而匆忙,奔向自己的家,万家灯火辉煌。雪儿全身冰冷,城市如同一堵墙,隔绝了温情,所有的人习惯了匆忙和冷漠,看不见落魄的雪儿,街边的音像店传来低回的音乐。。。。。。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回家。。。。。。。”
这声音是这水泥丛林中唯一表露出来的来自灵魂的呼喊。
今天是最后一次,雪儿发誓。
“可以给妈妈买好多东西,”雪儿想着,心情稍稍好受了一点。幼年时,妈妈在烈日下辛苦劳作的身影在雪儿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雪儿从儿时起,通过自己的眼睛,对于中国农民的辛苦,就留下了铭心刻骨的记忆。那不是简单的劳作,简直是拼命,所以雪儿格外懂得珍惜。
自那以后,雪儿的眼里极少有泪水。她经常在心里向世界宣布:我已经长大了。只是有时候,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在沦落还是在救赎。以后的日子,雪儿白天在风中篱笆,夜晚去那间她叫不出名字的房子。她习惯了在两种生活之间摆渡,习惯了向现实低头。她的秘密无人知晓,除了陈敏德。
但是雪儿一直没有机会知道,这个叫陈敏德的在无数个夜晚带给她疼痛与幸福的男人,就是陈迪的父亲,雪儿最好的朋友的爸爸。就是那个在雪儿和她的大学说永别后把广州翻了个遍的女孩,那个永远不哭却在雪儿失踪后痛苦不止的女孩,那个帮她办了贫困补助呵护雪儿如同呵护自己小妹妹的女孩——她的爸爸。
一年前雪儿和姗姗共同答应她,要做她一辈子的好朋友。当时陈迪说她想在冬季里去雪儿的故乡凝望那一片圣洁的雪野,以填补残缺的记忆。
那时陈迪同学是英语系公认的“大众情人”,追她的人一麻袋一麻袋的,有的“望而生畏”,有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的“铤而走险”,结果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有一些人,在默默地等待机会。陈迪总是淡然一笑,面对这些青蛙土豆之类的男生,根本不予考虑。陈迪家庭条件优越,爸爸陈敏德是事业有成的富商,妈妈是一家事业单位的中层干部。从陈迪记事起,爸妈就都一直忙于各自的事业,永不停息地忙啊忙的。孩提时,陈迪就觉得爸爸是自己的一个匆匆过客,他没有时间搭理小陈迪,面对没有父母相伴的童年,她想自己的生命只是一次纯粹的偶然。从小到大,陈敏德对她表达爱的方式就是每次见面给她一些钱。长时间地独自面对空旷的房间,独自面对寂寞,使得陈迪很小就学会了忍受孤独。那孤寂的童年,那充满理想的少年春秋,小陈迪都独自一人承受体味了。他爱读书,这使她幼小的心灵进入了一个广袤的世界,这个瑰丽神奇,蔚为壮观的世界填补了父母长期奔忙在外给小陈迪带来的孤独和淡淡的哀愁。小陈迪经常在没有爬出被窝时就抱着一本书开始读,无数次当夜晚来临她放下书时才发现自己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不过她并不担心没有食物吃,父母的辛勤工作足以为她创造一个对她来说永远也享用不完的浩瀚的物质海洋。只是寂寞,没有办法被赶走。所以小陈迪拼命读书,才成就了现在的气质。肖芳曾想为陈迪找一位保姆,都被小陈迪拒绝了。
“我才不需要保姆呢。”
“你这样一个人呆着,长期下去会得自闭症的,妈妈为你找一个精神保姆吧,高学历的。”
“不,精神是独立的,怎么能有保姆呢?”
肖芳不再言语,拿女儿没办法。她接下来做的事情通常就是用食物把冰箱塞得满满,能保证小陈迪吃一段时间的,然后便消失在自己的事业中。
匆匆离去的童年,孤寂也充实,读书和与生俱来的个性使陈迪渐渐养成了独立而自信的性格。陈迪的大学就在自己的城市,有时在学校住,有时回家住,爸爸妈妈已经不在老房子里住了,他们在市中心地段买了一栋别墅。那间老房就留给陈迪一个人居住,这间老房子陪伴着陈迪长大,让她很留恋。
大一上学期,学校要求贫困生写贫困补助申请,陈迪负责这件事。由于名额有限,她必须在那些罗列的申请表中找出家庭状况确实非常困难的。以确保补助金起到真正的作用。她召集系里的贫困生面谈了解情况,陈迪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目的,只是说聊聊而已。这其中,包括家里经济状况拮据的雪儿。
那是一个暮色深沉的黄昏,血红血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这深秋的最后一抹辉煌,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冬季。雪儿如约来到陈迪家中,姗姗陪她一同前往。陈迪微笑着把她们请进屋,斟了两杯爱尔兰咖啡,打开CD,飘出宁静温暖的音乐,旋律好得让人真想把心里话都吐出来。房间的陈设让雪儿大为赞赏,室内设计真是匠心独运,除了客厅和卧房外,还有大大的书房,书架上放满了书,倚着四壁围成一圈,俨然书的海洋。陈迪为书房起了个很有文化的名字,叫“宁静斋”。隔壁是一小间音乐厅,里面堆满各种音响设备,钢琴,小提琴,架子鼓,和各种CD,VCD,这是音乐的世界,名曰“致远厅”。卧室温暖舒适,推开窗户,可以俯视整个广州城。客厅宽敞明亮,古色古香的家具让人的心沉静。这是陈迪自己的世界,而此刻,这个黄昏,它不仅属于陈迪,更属于雪儿和姗姗。
“喜欢这里吗?这房间伴着我长大,从童年开始。”陈迪轻轻地呷一口茶。
“喜欢,太喜欢了,我做梦都想拥有呢!”雪儿很兴奋,想这和自己家那土房差距也太大了。
可爱的雪儿把陈迪逗乐了,前几天,她读了雪儿的贫困申请。在申请里,雪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母亲的歉疚之情和强烈的追求梦想的渴望,使陈迪深受感动,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她。看着眼前这个象雪花一样晶莹的女孩,不知为什么,陈迪的心变得异常柔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雪儿和姗姗了,一个可爱,一个文静。
“雪儿,谈谈你的童年吧,我喜欢听别人说小时侯的事儿。”
“哦,童年?美好而凄清,自然那样的广博,我和妈妈相依为命,与自然和生活进行艰苦的战斗。我考上大学后,妈妈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对我来说,这是真正的折磨。。。。。”
陈迪静静地听着,心想,世界广阔之外还有如此的大同啊,听完雪儿的故事,陈迪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童年有什么不幸了。从童年到少年,从故乡到异乡,从传说到现实,从森林到雪野。。。。。。雪儿说了很久,陈迪没想到来自遥远北方的雪儿竟有那么多的事。灯火阑珊时,陈迪亲自下厨,为二人做了可口的饭菜,并且每人喝了一些葡萄酒。陈迪留她们住下,那夜,雪儿和姗姗睡得十分香甜。
在陈迪的强力推荐下,雪儿的贫困申请得到了学校的批准,而且还是一等助学金。这让雪儿高兴了好一阵子,特别感激陈迪,觉得她真是又善良又富有同情心。也就是从这时起,在雪儿和姗姗的眼里,陈迪的形象变得真实具体,变得亲近可感了,觉得陈迪美丽的外表和美丽的心灵相得益彰。在以后的一年里,有什么事都找陈迪倾诉,每次都能得到热情相助。陈迪发现在雪儿和姗姗面前,自己的心总会变得温暖博爱,三人很快成为死党。其实对于雪儿来说,真正使她高兴的不是得到了助学金这件事本身,而是可以减轻妈妈的负担。
后来。雪儿站在这个冬天的端点,站在青春的河边,看着光阴在走,空留一身的悲凉。
令狐白杨依然对雪儿保持着浅浅的笑容,他相信“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处人哲学,他甚至半年多时间都不问雪儿夜里去哪里。后来雪儿骗他说自己在外边和一个朋友合租了一间房,他也不问什么,更象一位恬淡的隐者,在雪儿心里保留着永恒的纯真。雪儿有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一次雪儿问令狐说,你为什么叫白杨?令狐说我喜欢白杨枝干简单的形象,喜欢它傲然向天的性格。雪儿说你就象一朵傲然独放的冰峰雪莲,不属于尘世。
陈敏德最近经常和雪儿在白天做爱,弄得雪儿只好向令狐请假装病。而且他不象以前那样在做爱前放一些旋律优美让人心情沉静愉快的音乐。做爱前漫长的抚摩挑逗亲吻也取消了,而是直奔主题,雪儿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带高潮那如坠云雾的快感了。雪儿以前曾经质问自己:有没有权利去消受?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变得十分在意自己的感受了,尽管她伪装高潮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尽管她江涛拍岸般连绵不绝的呻吟喊叫已是天衣无缝。陈敏德极少谈自己家里的事,更少谈他的妻子和女儿,偶尔谈谈,也是躲躲闪闪,含糊其辞。雪儿也就不问什么,两人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喝点红酒。激情过后,在麻醉中清醒或再次麻醉。幸福的婚姻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婚姻是他的伤口,雪儿知道。
一年多下来,雪儿有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了。她买了很多价格昂贵的补品药品,生活用品寄回家,寄给母亲。没两个月就邮寄一次,她告诉妈妈说这是用自己打工赚的钱和奖学金买的。每次从邮局回来,她都乐呵呵地笑啊跳啊,这是她的意义,所以充实。她想象得到妈妈接到那些物品脸上的笑容,想象到邻人羡慕的神情。然后雪儿脸上绽放出倾国倾城纯美绝伦的笑容。
雪儿现在过着资产阶级小女人的生活,陈敏德把这房子弄得一点也不逊于自己的家,完全是中产阶级家庭。有一段时间雪儿一直没去风中篱笆,月薪五百元对雪儿来说已不存在任何意义。如果说那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就是令狐和他清澈纯洁的眼神以及那张安安静静的脸庞。只要看见他,雪儿就感到自己不再纯洁。她经常跑到风中篱笆看令狐,她说,白杨,你是我的王朝,你不可以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令狐微笑,他说我是白杨,我属于蓝天。雪儿说不,你是雪莲花,只属于圣洁的雪山。
陈敏德每次出差或者出国考察回来,都给雪儿带一两件小礼物。然后雪儿就高兴地依偎在他怀里撒娇,那样的时刻雪儿更多的把陈敏德当成一个慈爱的父亲,那份感觉一直是她未曾有过的,求之不得的,在他的怀里,她感到一种特殊的宽厚,一种尺幅千里的容纳。但这份幸福是瞬间的和容易破碎的,因为陈敏德接下来要做的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