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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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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准备写作而不想去上班,我决不会忍受她的无聊提问!就像一个没落的艺术家忍受一个农民无聊提问一样。

    农民的女儿去了美国,艺术家为了追求他的艺术而没饭吃,然后这个农民问他。

    “你知道我女儿是什么毕业吗?”

    “知道。”

    “你知道电脑是由什么组成的吗?”

    “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电脑是由1、2、3组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家都是种地的吧?”

    艺术家感到自尊心受辱,但为了爱情,他不得不无奈地回答农民。

    “不!我父母都是教授。”

    “那你怎么一天就知道画这种破画呢?”

    “这就像你种地一样!”

    如果这个艺术家不爱农民的女儿,他决不会忍受这个农民的无聊提问。

    这就是生活。

    她提供我一间西房。

    这间房子比她院里的简易房好些,每月按200元算,如果我愿意在他们家吃饭也可以。

    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在她家吃饭。这样,我们就没谈一个小时多少钱,其实按照当时的标准每小时20元。

    我们讲好每天只讲两小时的课,但没有一天不超过两小时。星期天也没有休息,可我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然而你不计较她却计较。

    有一次,她来到我的门前大声地喊。

    “小洛,你今天烧了多少煤?”

    我打开房门,望了她一眼。

    “我没数,你自己数吧!”

    她像葛朗台数金子一样数了数煤。

    “哇!这怎么行?一天烧了八块煤。”

    “天这么冷,八块煤多吗?”

    “你还嫌烧得少?”

    我不想理她,把门关上,我决定不住了,明天就去找房。平心而论,八块煤在那寒冷的冬天一点都不多,一块蜂窝煤才一角二分钱,十块煤才一元二角钱,每天我多给她女儿讲半个多小时的课多少钱?

    我觉得没意思,这种小市民的心里简直让我受不了。这时,我的长篇小说《雨中的玫瑰》已接近尾声。

    当我准备搬家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路尚楠和另一个写诗的男孩,叫张涛。

    这次见到路尚楠已是两个多月以后了。

    在这两个多月之间,我听米丽说他找过我几次,但米丽没有告诉他。不仅米丽没告诉他,米丽还告诉苏滢,不要把我住的地方告诉他。

    我知道米丽讨厌他,而我忙于写作,两个多月以来,几乎很少出来。

    其实在我心里,也偶尔想起过他。觉得他有点特别,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这次在路上相遇,他显得非常高兴。

    天很冷,他穿着一件破旧了的大衣,头发还是很乱,两眼还是放光,只是比以前暗淡了一些。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疲惫和焦虑。

    “你住在哪?怎么总也见不到你?”

    我用手指了一下。

    “住那边。”

    “听说你写小说。”

    “写不好。”

    “有时间去拜读你的大作。”

    “都是些不成熟的作品。”

    “这么谦虚!”

    我不敢多谈下去,因为天快黑了。

    “噢,我该走了。”

    他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望着我。

    “忙什么,再聊一会。”

    我读懂了他的目光,但我没有为之心动,当然这不是太阳快落山的缘故。

    “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什么事,这么急。”

    “我要搬家。”

    “那好办,我们去帮你搬。”

    “如果你们没事的话,也可以。”

    因为天确实黑了下来,即使我叫上米丽和苏滢,也不如他们帮忙快。

    我们搬完后,太阳早已落山了。

    那天我口袋里的钱不多,想简单地吃一点,以后有钱再请他们。但当我们在饭店里坐下之后,路尚楠开始叫酒叫菜。

    说心里话,我很为自己口袋里那有数的几个钱而紧张,这时,路尚楠说话了。

    “酒菜钱我付,饭钱你付。”

    这怎么好意思!我感到很不自然,但转念一想,过几天有钱再还给他。

    “好吧,你先替我付了。”

    这顿饭,我们吃了很长时间,因为我们谈了很多,从诗歌谈到绘画,从绘画谈到音乐,又从音乐谈到舞蹈,从中国文学谈到外国文学。

    “天不早了,我还得整理东西。”

    “能让我去你那看看你写的小说吗?”

    “太晚了。”

    “只看一页,用不了几分钟。”

    “那好,只看一页。”

    不一会,就到了我的住处。

    我拿出我写的小说给他看,不巧的是,一页还没看完,房东大娘就要关门了。

    “改天再看,好吗?”

    “今晚我不走,就在你这看小说。”

    “我不休息吗?”

    “你睡你的觉,我看我的小说,我们互不干涉。”

    听他这样说,我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呢?虽然谈不上是陌生人,但是一个男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在一个女孩的房间里看小说!

    如果我是他的女朋友!事实上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你说我能让他看吗?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这时,我突然想出了让他走掉的办法。

    “你能帮我去送车吗?”

    车是从前一个房东那借来搬东西的,他不好拒绝我,就放下了他正在看的小说稿。

    我们在夜色里走着,偶尔搭几句话,也是他问我答,因为在这无人的暗夜里,在这漆黑的小路上,我不想多说一句话。

    在回来的路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给他拿了下来。然而他又搭了上来,这回我没有拿,确切地说,我不敢拿,因为我害怕在这无人的暗夜,他实施暴力。

    就这样,他的手一直搭到我们分手的路口。

    我停了下来。

    “你回去吧。”

    他沉思了一下,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你让我回哪去?”

    “当然回你自己住的地方。”

    “天这么晚了,我回不去,房东早把大门锁上了。”

    “这不关我的事。”

    “我帮了你的忙,你怎么不领情呢?”

    “你总不能住我那吧?”

    “你睡你的觉,我不打扰你。”

    “这不是打不打扰的问题。”

    “噢!天黑就不能在你那看小说?”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不就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吗?”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如果我是女的,就可以不走了,是男的,你就不留我,对吧!”

    他要设法达到目的,而我不会让他达到的。如果他真想看小说,那么非得今晚上看吗?如果他真是梦中召唤我的那个人,那么我现在和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除了感激之外,没有什么感觉,但爱情不是感激。

    那个我曾隐约听到的声音,“洛桑,你别走!”,虽然当时我的心里一动,但我不知道那是真实,还是梦幻?真实也好,梦幻也罢,反正今晚我不会让他去我那里,这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我这样想着。

    “你在想什么?”

    “你必须回去。”

    他看我说得这么肯定,就改变了说话的语气。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和,但我没被他的温和引诱。

    “反正你是要回去的!”

    他冷冷地看着我,好像我不领他情似的。

    “我是回不去的!”

    听他这么说,我很不耐烦。

    “回不去也得回去!”

    “难道你让我在大街上过夜吗?”

    他的声音很大,而我扭头就走。

    这时,我突然觉得他像个无赖,后悔跟他费了这么多口舌!难道世上的无赖就是这样的吗?

    我明明知道他是个无赖,为什么还要跟他啰嗦?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喜欢他?不!如果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让他走?如果我不喜欢他?

    啊!天哪!这是怎么了?

    正当我狂乱不已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一把拉住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走?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爱你?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找你,但她们都和我作对,谁也不告诉我,我好想你!”

    “不!你说什么?告诉我,是真的吗?”我不知对谁说了这句话。

    当我回过头去时,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我才知道没有人拉住我,也没有人跟我说话,是我的听觉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太紧张了。

    我知道他一定很难过,但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听凭心灵的指使。

    我的心还没有向他开启,我的爱在沉睡。

    那么别怪我!也许那个声音是你,但不是今夜!今夜我依然是夜空中那颗孤寂的寒星,在浩瀚的天宇里。

    如果你是我今夜的梦,请你伴我入眠;如果你是我明天的太阳,那么就照耀我这块贫瘠的土地。

    我相信,这是一种美丽的生活之贫瘠,又是一种不幸的贫瘠之美丽。

    当我进入梦乡时候,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我似乎走到了夜的尽头。

    忽然我觉得有一只胳膊轻轻地挽住了我,同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爱你!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然而你却那么冷寞!”

    这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是谁的声音?我似乎想不起来!难道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但回想起来又不像!管他呢?我还要睡觉,明天我还要写作。

    朦胧中我又觉得有人挽住了我的胳膊,这回不是轻轻地挽,而是非常有力。

    我努力挣脱他,但怎么也挣脱不了;我想问问他,但说不出话来;我想看看他,但却睁不开眼睛。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失去了自由?我为什么失去了自由?

    我什么时候才能从那痛苦的睡眠中醒来,从那呼啸的狂风搅乱的朦胧睁开眼睛,我的心灵在说。

    我费了好大的劲,睁开眼睛。此时,我多想看到黎明的曙光从那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升起,然而我什么也看不见。

    夜,还在沉睡。

    二

    窗外曙色将至,世上的一切东西都在消失,惟有昨夜的梦缠绕在我的心间。

    突然,我感到吃惊,这是为什么?难道这是一种没有纯理性的原始之爱?我不知道。

    我走出屋子,心里非常烦乱,我需要散散心。

    呼啸的北风在疯狂地刮着,我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衣,不知不觉走到了被毁灭的遗址面前,不禁思绪万千。

    人们在这片土地上创建了美,然而又把它毁灭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美为谁而存在?为什么而存在?

    啊!沧桑的人类啊!你们为什么在创造美的同时又要毁灭美?难道这种美是僵死的,没有道理的,就像理性之于理性,它缺乏美感和诗意。没有自由的幻想,没有生命的呼吸,因此,要把它毁灭?

    毁灭吧!没有毁灭就没有创造,没有创造就没有动力;没有动力,生命就将死亡,没有动力,生命就将成为骷髅。

    一个骷髅的民族是没有诗意的民族,没有诗意的民族就没有美,没有美的民族是一个骷髅的民族,一个骷髅的民族,注定是要毁灭的!

    我们不要毁灭!我们要崛起!

    风越刮越大,我的衣服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刺骨的寒冷!面对这毁灭了的家园,我的心更冷。

    我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走到半路,碰见刚来时在苏滢那认识的林雪梅,如果不是她向我打招呼,我还有点认不出来。她的神情好像不如刚认识时,看起来有些憔悴。

    “好久不见,这么冷还出来?”

    “你好,这么冷,你怎么也往外走?”

    “心烦。”

    “太冷了!不如去我那坐坐。”

    “好吧。”

    我们一起走了回来。

    屋里炉火正旺,我们渐渐地暖和了过来。

    “人是需要火的。”

    “是的,但更需要生命之火!如果生命之火熄灭,人类就消亡了。”

    我们笑了起来。

    “你学的什么专业?”

    “社会学。你呢?”

    “哲学。”

    “你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我在北京上的大学,毕业后由于没有关系,分回家乡当老师。当了半年的老师,觉得没意思,辞职去了深圳,在深圳也没呆下去,又回到了北京。”

    “你现在的生活来源呢?”

    “上班时挣了点钱,不过也花得差不多了。以前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现在我们分手了,他说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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