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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她,原想佯装已经睡着,无奈她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让她反射性的从床上坐立起来,凶狠狠地怒瞪夜闯客房的不速之客。
“你……想干什么!?”她低吼一声。
黑暗中的骤声,让刚踏进房内的任无恩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任无恩随手打开灯,柔和的光线顿时照亮一切。
“这么晚了,为何还偷偷摸摸跑来这个房间?”左樱满是戒备的质问。同时,手中还握有一把小匕首。
“我……只是上来看一下,看看你睡了没有?”对于她的过分反应,任无恩感到莫名其妙。是他脱离年轻人的年代太久,还是这小女人防备过当,不然为何他一直感到这小女人太过神经质,甚至反应过分激烈。
“别说得这么好听,我可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她并不因他的解释而卸下戒心,相反的,她为他摸黑上来的举止感到相当反感。
“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好好休息,晚安。”或许是累了一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可陪她浪费,因此道过晚安后,“砰”地一声,他便关上房门离去。
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左樱一人独日坐在床上发愣。“剩下六天……”
或许她该直接从任无怨身上取得消息,而不是把目标锁定在任无恩,可惜的是之前她曾和任无怨见过几次面,任无怨是不可能亲口告诉她这项线索,因为他晓得她的身分为白荷的左右手,而任无恩却不知晓她的来历。衡量下来,果真从任无恩下手才是上上之策,之前她还想不通三神组把目标锁在任无恩的居心何在,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任无恩为任家之长子,同时也是任氏五兄弟中唯一愿意乖乖继承家族事业的一人。万一他“因故”无法承担继承大望,那么想必这件重担就落在老二任无怨身上,而一心只想称霸黑道的任无怨当然不可能因此而乖乖就范,必定会想尽办法让任无恩能够顺利继承家业。况且,除了老大老二外,专职家庭主夫的老三任无情、担任模特儿工作的老四任无仇,以及仍在就读研究所的老五任无恨,皆是无法上得了抬面的人选。也就是说,除了任无恩和任无怨外,任氏家族没有其它可继承家业的合适人选了,就因如此,任无恩的重要性显然不可小觑。
万一任无恩有了继承上的麻烦,任无怨说什么也得帮他化解任何危机,这也是为何三神组要她从任无恩下手的原因了。比起任无怨,任无恩是容易对付得多了。
至少,他那些贴身保镳的身手没有一个可以构成威胁,她多得是可以下手的机会,不必太过心急。
左樱盘坐在床上,仔细思索过后,心头不禁踏实许多。一想到就快可以见到主子白荷,她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新生力量。只要可以再见到白荷一面,她愿意赴汤蹈火,不计任何代价。
第四章
自从白荷于纽约如捡回一只弃猫的把左樱带回日本后,左樱自此便与白荷结下不解之缘。
左樱虽然接受了白荷的好意,她沉默寡言的冷漠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变。
来到京都的白家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星期来,左樱不曾主动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就连白荷的关心问候,她也置之不理。右樨对于如此大牌的未来伙伴感到相当不悦,她不明白白荷为何要自讨苦吃,替自己带回这么一个大麻烦。就算白荷对她一见如故,也没必要如此迁就这个不男不女的大冰山。尤其现在正值白荷准备高中入学考试的重要阶段,她实在不赞成主子为此分心。
虽然白荷在白家势单力孤,她很了解白荷需要多一点支持力量的渴望,只是用这种方式从街上捡回一个身分不明的年轻女孩子,她实在无法谅解。
“荷,我把茶泡好了,还有你爱吃的甜点。”右樨心不甘情不愿的沏了壶煎茶,跪坐在白氏本家的日式庭廊,替主子斟茶并送上美味的京果子。
“我送去给樱吃。”谁知白荷自己都还没喝到半口茶,就拿着手上的茶点和温茶,快步走到庭院的一隅。
左樱正半躺坐在鲤鱼池边,静静看着池内的肥鱼,有时她会抬起头来,仰望那被松杉遮蔽的湛蓝天空。白荷的接近,丝毫没有引起左樱的注意,她该是发现白荷的到来,只是懒得理。
“樱,你手腕的伤,好一些了吗?”白荷笑吟吟的送来茶点和煎茶,温柔灿烂的美丽笑容真是让人着迷。
左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僵硬的固定姿势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她动也不动,连正眼也不瞧,依然望着天空和池塘发呆。
“你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喔,来,喝点茶吧。”白荷穿著学校的水手制服,亲切地把手中的茶杯端放到她手上。
左樱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积极的反应,就这么单手握着温茶杯。
白荷完全不介意左樱的冷漠,她以善良温柔的态度温暖左樱内心的冰冷。“今天是我们学校毕业考的日子,等过完这个学期,我就要毕业了,到时我就是一个高中新鲜人了。”白荷和左樱并肩坐着,在含苞待放的樱花树下,诉说今日所发生的点滴。
今年冬季的气候较温暖,不过二月底,庭院内的樱花却已含苞待放。白荷望着顶上的樱树,欣喜地期待初春的到来。
“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不过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白荷见她依然消沉,于心不忍。她拉着左樱那缠满纱布的右手,一脸诚恳的表示。“从现在开始,可不可以让我称呼你为左樱?”
这个不情之请,让一直沈默的左樱有了反应。
“左樱?”她抬眼,眼帘映入她如出水芙蓉般的俏颜。
“嗯,我从今以后就称呼你左樱好不好?”白荷好开心,左樱终于愿意理会她了。
“我不明白。”她摇了摇头,再度拉回抬起的视线。
“因为右樨是我的右手,而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左手,所以才会这么无体的要求你。”她简单的说明理由,极为简洁。
左樱听了白荷的回答,英眉微蹙。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再度开口。
“这个地方有让你害怕的人或事?”左樱冷冷地提出这个疑问。
“你……怎么会忽然这么问?”白荷精致小巧的脸蛋上先是讶异,随后黯然。
左樱所提出的问题,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好难启口……
“你在这个空有富贵外表的家里,过得很孤单、很辛苦。”左樱一语道破她现在的孤单立场。
“你认为是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回白家的?”白荷原本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着凄楚的感伤。
“这一个星期来,我虽不言不语,但你别忘了,我还有一双眼睛和一颗敏感的心。”左樱终于肯正视白荷,第一次不带敌意和冷漠。
“或许吧,我不否认我现在在白家是势单力孤,亟需外来的力量来辅助我。但我会带你回来,不全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声音轻柔到快听不见。“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便觉得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只左手,我找了好久好久的那只左手。”白荷真诚地看着左樱冰晶的眼眸,她竟然从左樱的眼底看得见自己的影子。
两人四目相对,心与心的交流在瞬间通了电。左樱望着白荷穿著水手制服的娇小身躯,终于了解她为何愿意跟随白荷前来京都的原因。
“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左樱,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东川樱这个人。”她伸出她的左手,语气坚定的点头答应。
从今尔后,她不但要成为白荷的左手,也要竭尽心力保护这个小女人。东川樱的这条命在白荷替她绑上白巾的那时开始,便已交付给白荷。
今生今世,左樱的忠诚,左樱的生命,终将只属于白荷一人。
睁开双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环境,让左樱一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她睁着双眸,清晰的现实记忆一点一滴的回到脑海中。
方才和白荷在樱树下的那段过往经历,原来只是一场梦境。多年前的往事,又不知不觉地侵蚀她的夜晚。特别是自从白荷行踪不明后,类似的梦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上演。每每在午夜梦回时分醒来,她总是泪水潸潸,眼角的泪水不曾干枯过。
左樱抹去泪痕,她从床上迅速起身并至洗手台洗去脸上的泪水。在还没找到主子之前,她不允许自己内心有些许软弱的念头,白荷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她哪还有多余的时间流眼泪,并回忆过去时光的点滴。她要坚强起来,直到找到主子为止。
左樱简单梳洗过后,来到客房的阳台外眺望晨景。
任无恩的这栋别墅相当简朴,阳刚气味十足。以这间客房为例,刚硬的黑白线条和实用家具,成就了整栋房间的主结构和色调。整个房间比起饭店的装潢还更不具人性,相当符合任无恩脚踏实地的个性和耿直的行事风格。有关他性格的这些消息,是她在答应进入任氏企业之后所做的基本调查。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是奢侈浪费。”左樱不以为然地站在阳台上,任由清晨的微风拂干她脸上半湿的粉颊。
放眼望去,这栋屋子闹中取静,周遭环境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影,由此看得出来任无恩孤僻不喜喧闹的习性。如此一个孤傲独行的盛气男人,她要如何才能从他身上得到她所要的东西?来硬的,铁定不行;来软的,又不符合她的个性。仔细想来,任无恩的个性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又臭又硬,且同样惹人讨厌。
左樱的沉思被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不待她回答,房门已被人打开。
“早安!”一大早来敲房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任无恩。才不过清晨七点,他便已一袭笔挺西装,一脸梳妆过后的清爽面容。
“是很早。”左樱冷冷地瞧他一眼。这老男人真有工作狂,星期天一大早就已全副武装,他的打拚精神和先前白荷在赌城时有得比。
“我来通知你,十分钟之后开始用早餐。用餐的地方在一楼大厅的露天阳台,如果不嫌弃,就一起吃吧。”他的态度和先前在公司没什么两样,依然面无表情,略带严肃。
“我知道了。”左樱回以一个不热不冷的答案。
任无恩透过无框的银边眼镜,淡淡地扫她一眼。她身上穿的是他那件年代久远的睡衣,昨晚元祈就算临时找不到睡衣给她,也没必要把这件最旧的睡衣借给她穿。难道元祈不知道他是相当珍惜这件衣服的吗?任无恩的视线一直落在左樱身上的睡衣,毫不自觉他的视线带给她多大的反感。
“还有其它事吗?如果没有,请你出去。”左樱不友善的冷问道。从刚刚到现在,他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身上,且他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早点把身上这件睡衣换下,这是我的衣服。”任无恩就像是超级小气的铁公鸡般,如此要求。
“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左樱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他不舍的是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他此刻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她穿了他的衣服,等于侵犯了他的领域。想必相当不好受吧?
左樱不吭一声,当着任无恩的面,就把身上的男性睡衣脱下。“偌,你的衣服,还你!”她把手上的长袖睡衣裤往他身上去去,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
她的这个动作,在短短的两三秒内便已完成。然而对任无恩来说,却宛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想想,长这么大到现在,他还不曾如此被人污辱过。该死的,这个年轻小女人还当着他的面脱衣服,难道她毫无羞耻心,可以随意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她近乎赤裸的上半身仅仅穿著一件运动型的小可爱。
“衣服已经还你了,还不走?”左樱冷淡到极点,她的不悦来自于这男人的狭隘心胸。连一件睡衣都舍不得借人穿的男人,还会优秀到哪里去?纵使他是横霸商场、叱咤风云的商界魔手,那又如何?充其量,不过是个放不下旧睡衣的恋物狂罢了。左樱不理会任无恩的铁青脸色,径自穿起她的衣服。
任无恩捺住火山般的脾气,“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房门,这个小女人太过野蛮无礼教,一个有家教的好女人绝不会这样。她……真是让人头痛到极点!
“哼,装模作样。”见他很有风度的离去,左樱不以为然地问哼一声。
这家伙终究算是见过各式场面的男人,不会如此被她轻易激怒。这种男人要不是年纪大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发火,要不就是只把她当作小角色,懒得理会她!不然平常男人早就光火的场面一到他身上,为何就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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