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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山,快游,别回头看!”狄天阳扯着嗓子呼喊,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过。可这话说晚了,蓝山已经回过身,而这一看,却是惊掉半个魂。
潭水雷动,一个酱黑色硕大无比的怪物如山般地立在蓝山身后,带起的冰凉水花四处飞溅,冷的人头皮发麻。小小的眼睛赤红浑浊,狂张的血盆大口不住地流下粘腻腥臭的液体。
这,这是什么!
蓝山脑中一片空白,如定住一般全忘了该有的动作,还来不及反应,那黑色怪物猛然砸了下来,轰隆一声劈开潭面,震起数丈高的水花,巨浪裹着蓝山重重的甩向岸边突兀的岩石,背部毫无防范的狠狠撞在石棱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染碧潭。
几番浪涌,蓝山在岩石上不停跌碰,可怜他就像个溺水的飞虫,毫无希望的挣扎,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被那怪物衔住衣角拖进了深潭中。
狄天阳大口喘着气,眼瞅着蓝山被没了顶,这才反应过来,厉喝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跃入水中。
岸上的人都傻了眼,子佑怒极地揪着独孤龙的衣领,“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让黑蛟住口!你这样逼他,只怕还未成正果,先葬身鱼腹了!蓝山若有差池,休怪我翻脸!”
独孤龙不语,一把甩开子佑的禁锢,额头上青筋凸起,全身骨头咯咯作响,两只眼死死盯着潭面的动静。
一时间水面静寂得很,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此刻,水下却是惊心动魄。
蓝山被怪物衔着衣摆往水深处拖,无数细碎的气泡迷得人睁不开眼,好容易勉力看清袭击自己的怪物,竟是一只大得出奇的黑鱼,两只红色的小眼睛瞪得人发怵。
胸口憋闷得生疼,眼也昏花模糊带着血色,目视里一切物体都被染上了一层赤红,意识渐渐就要脱离,蓝山已经看不到后面紧追不放的白色身影了。
难道,这便是我的死期?
狄天阳奋力下潜,漆黑的潭底看不真切,那怪物不停地甩着头,两个血红的小亮点时隐时现,偶尔稍稍露出反着微弱光线的水蓝色衣衫。
狄天阳心急,抖手出招,将掌中的剑射了出去。利剑闪着银光刺水而行,急速划出一道水路,直直插入那黑鱼的一只眼中。怪物吃痛,猛一甩头将蓝山抛向一边,巨大的身躯在水中翻滚,大大地尾鳍掀起水面数尺高的浪头。
避过鱼尾,狄天阳一把抱住了半昏迷的蓝山,轻轻拍着他的脸颊,没有反应,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来不及细想,天阳将唇覆了上去,以嘴度给蓝山一口气。看他渐渐地睁开了眼睛,狄天阳既喜又急,揽着蓝山匆匆地往水面上浮。
黑鱼却早返了回去,向两个人急速冲来,大口张开,似要吞人下肚。
两人眼瞅着就要被追上,狄天阳手上加力,把蓝山推出丈远,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上岸,而自己却一头扎向黑鱼。蓝山大惊,在水中却又叫不出声音,眼看天阳就要被那怪物一口吞下。
狄天阳一个转身,擦过鱼额,伸手抽出了鱼眼中的长剑。那黑鱼又是一阵翻腾,把狄天阳甩入潭心,盯准了伤害自己的人,报仇一般冲了过去。
在水中,人又岂能比鱼灵活,尤其是如此巨大凶猛的怪物,纵有再高的武学功力,也是难以抵挡,更何况狄天阳分明是在吸引怪物的注意,好让蓝山顺利逃出升天。眼看着白衣人落了下风,雪白的绸衫也渐渐染上了红色,血丝弥漾在周身,人被抵在了石柱上,身子慢慢向一边歪了下去。
蓝山哪里放得下心能一走了之,转头又扎回水底。
岸上众人心焦地观望着水下的动静,却只见不时浪花翻滚,白沫阵阵,唯独不见二人踪影。王勃急得也想跳下水,却被子佑按在岸上,红衣人剑眉皱在一起,他和独孤龙一样在心里下着赌注。
黝黑的潭水平静得可怕,忽而一道幽蓝冲上水面,蓝光猛然暴涨,光芒四射,将潭底映得耀如苍宇。潭中央的水开始一点点突突的冒起,像地泉一般越来越大,越升越高,水波从潭心奔涌开来,一浪浪拍向岸边,山谷间回荡着低沉的轰鸣声。
独孤龙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看着这一切变化。
突泉更加高涨,伴着夺目的蓝光,飞升翻腾,气势如虹,突然一个水柱直冲天际,无数飞溅的水花盘旋翩转在四周,洋洋洒洒,折射出七彩的霓虹。一声龙啸,高高的水柱上渐渐升起一人,水蓝色绸衫飘逸翻飞,长身而立,凛然卓绝,一头耀眼的银蓝色长发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在周身旋舞,流光溢彩,与水天相接,让人不敢直视,敬畏至极。
水柱继续攀升,潭面急剧下降,甚至露出了发着幽光的石洞,整潭的水都在泼溅翻跃,水中的鱼儿更是腾至半空,那条硕大的黑鱼乖乖地蜷在水底。
风扬着水花在空中飘飘摇摇,伴着深深浅浅的蓝,令人屏息,水柱上的那人缓缓睁开双眼,竟是幽亮的深蓝,他稍稍抬起手,那水面上又是一个水柱,将白衣染血的狄天阳轻轻托上了岸,一束蓝光射去,拢在天阳周身,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奇迹般的复合,仿若从未受伤一样,神志也清醒过来。待光芒渐渐褪去,狄天阳不可思议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嘴里喃喃地念出蓝山两个字。
那水柱之上,天地之间,银发蓝眸的可不正是蓝山!此刻他威若神氐,缈如上仙,真真圣天煌煌,雅乐飘飘,不复凡尘。
蓝山淡淡一笑,一撩手,啪的一声,石柱应声而断,躺在水晶棺中的李弘露在了白日之下,独孤龙大骇,他惊异地看着蓝山,一个字也发不出。
一扬手,“速速回家,入土为安。”那棺与人蓦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只有细碎的浪花雨雾般飘落而下。
“弘儿————”龙失声嘶喊。
“独孤龙,”蓝山开口,竟似有回音,“李弘已经很满足了,他希望你也能幸福。”
那人已跌坐地上,泪流满面。
“潭中的黑鱼还望庄主好生看管,不可再伤他人。”
语毕,水幕倾落,飞旋在四周的水花盘转而下,蓝山像是失去意识一般,闭上双眼,头发也渐渐恢复成了黑色,整个人就要随水落下。狄天阳一蹬地,飞至半空,拦腰接下蓝山,旋落在岸边。
怀中的人儿此刻十分虚弱,刚刚那一幕太不真切,好似梦幻,方才银发蓝眸之人离自己如此之远,狄天阳有一刻甚至觉得,原先那个调皮善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蓝山就此便要离自己远去,不复存在了。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长发,他还是他。
蓝山勉力冲他轻轻笑着,让人心生怜爱。狄天阳的吻柔柔地落在他的额头上,也让疲惫已极的人儿靠在自己胸前安心地沉沉睡去。
恬静满足的睡颜,狄天阳百感交集。
第三十六章 清漪微澜
寒敬山初夏的清晨总是十分明媚可人,幽静安闲的湖光山色,轻快活泼的鸟语虫鸣,还有一支竹笛演绎着婉转悠扬,缓缓地飘入了蓝山的耳朵里,把浅眠的他轻轻唤醒。
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为他压严被单的狄天阳。
蓝山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小阁内一地碎金的朝霞,他翻过身,望着窗外的流云,慵懒的闭上眼睛。一旁的狄天阳将半遮在蓝山脸庞上的碎发小心翼翼地挽到他的耳后,一下,两下,像是在伺弄一件珍贵的宝物,神情认真无比。
体会着干燥温暖的触感,轻柔的力道,和不厌其烦的重复。心里面柔柔软软的,蓝山又重重的叹谓:“天阳,”他转过头,握住抚在耳畔的手,“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水泽的眼眸温润柔和,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狄天阳表情淡定,握紧了手中的至宝,等待着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蓝山复又闭上眼睛,像是梦语一般缓缓启口:“以后,每一天的早上,让我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你——”语气似叹似呓,话到最后轻如呢喃。心中些许的紧张,些许的盼望。
握着的手颤了一下,许久,依然悄无声息,蓝山带着点点的酸楚与忧心静静等待。
只觉得相握的手被紧紧扣住,唇上突然一热,蓝山蓦地睁开眼睛,看见狄天阳近在咫尺的脸,唇上的触感由轻及重,温热而缓慢的厮磨,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此刻的温存,渐渐地,渐渐地迷醉在深吻中,耳际隐约飘过叹息般的声音:“我答应你,直到你放弃我的那一天。”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有些好笑自己竟然在亲吻时睡着。揉了揉迷糊的眼睛,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真惬意啊,心情好久都没有如此晴朗了。尽管身上还有些疲累,不过精神确是大好,看着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上的干净小衣,蓝山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拣了件外杉有些费力的套上,忽然就想起了昨天不可思议的自己,我真的有了神奇的力量?
对,再试试看!蓝山咧嘴一笑,静下心来。
“发簪来。”桌上一枚白玉祥云簪忽地腾空而起,转了个圈向蓝山飞来,哇!
“发簪帮我梳头。”只见那玉簪转到蓝山脑后,挑起顺滑的长发,左绕右挽,很快就绾好一个高髻,将自己漂亮的固定好。蓝山走到镜前上看下看,真不错啊!
嘿嘿,这回把天阳抓回来,竟然敢趁着我睡着逃跑了。
天阳,天阳,在哪里?有了,突然室内蓝光一闪,一个人形出现在蓝山面前,待光落下,狄天阳端着一盘子的早餐正悬在半空,一脸的诧异。
真可爱,蓝山心情大好。
光一消失,狄天阳一下子从半空落下,直直地向蓝山扑倒过去,一盘子佳肴眼看着就要倾覆。他手指一勾,托盘几转几落,淋下无数汤汤水水,总算安全立在指端,而他人却整个压覆在蓝山身上,一碗热乎乎的粥不偏不倚的倒扣在始作俑者的胸前。
蓝山眼睛瞪得快要蹦出来,“……烫,烫烫,烫死我啦啦——”
狄天阳一把扔掉手上的食盘,好容易稳住的早点美食最终还是死无全尸。挥掉粥碗,一把扯开蓝山胸前的衣襟,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碗大的一片红迹赫然出现在眼前。拉过床单拭去残粥,天阳心疼不已,呵护备至的用口微微吹气,一股清凉攀上了蓝山的胸前,炙痛立即减轻了许多。
天阳专注的神情,轻柔的微风,初夏的水汽清香薰人欲醉,蓝山快要把持不住了,羞赧的偏过头去,闭上眼,心跳加快,呼吸微喘。
风却突然停了,睁眼看到悬在自己身上的天阳,一张俊脸也红了大半,二人对视,屋里静得暧昧。
狄天阳定定地看了会儿蓝山,扭身站了起来,从柜中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偏着头递了过去,“快点换下来吧,我再去端些早点。”
“哦。”蓝山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失落,看着狄天阳转身离开的背影,心思百转。
不一会儿狄天阳又回来了,不动声色的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屋子,小柏也端着餐点出现在小阁里,放下食盘又很快离去,看见小柏蓝山突然想起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向着狄天阳问道:“狄鹰是你弟弟?”
狄天阳手一抖,虽极难察觉,却躲不过如今蓝山的眼睛,“是。”
“他现在在哪儿啊?要不是看到小柏我差点儿记不起来。”蓝山故作轻松,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在回扬州的路上。”狄天阳已恢复了惯常的淡漠。
“回扬州?”蓝山不免惊奇。
“嗯,狄家的老宅在那里。”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会等着跟我走,他那么恨狄家。不过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宗族,阔别已久,自然还是渴望回家的,回家……
“你今天总在叹气,怎么了?”狄天阳难得主动开口。
“没什么。”蓝山笑笑,“对了,小鹰好像很不喜欢你,嗯,他好像挺恨你。”
狄天阳沉默了一下,将手里的热粥舀了一勺,耐心吹温了,递到蓝山嘴边,蓝山一口吞下。“是我害得他小小年纪,寄人篱下,饱尝艰辛。”
二人粥一口话一句地安静谈着,日后想来,这都成了奢求。
“天阳,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会疑神疑鬼,所以你放心,这么多日的相处,我更会相信你。”蓝山的话掷地有声,不带半分的犹疑。
狄天阳却低头不语,只一个劲翻搅着碗里的雪白。
窗外断续的笛声如泣如诉,愈加哀婉,青绿的苍松翠柏前,一抹红色临潭高坐,指间一支竹笛绝响天下凄楚。闭门竹舍内的独孤龙同样听到了盘旋直冲云霄的苍凉。
蓝山缓缓覆上狄天阳的手,望着那一碗热粥,望着他严肃俊逸的面庞,等待着那人的回答。
第三十七章 血命相托
“还疼吗?”
掀开左袖,原本素净的手腕上赫然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狄天阳难得的柔和表情,微笑着摇了摇头。
蓝山却对昨日那一幕心有余悸。
那时,看着久久沉默的天阳,蓝山认命地笑了,窗外笛声幽怨,却不及他心中万分。
然而天阳却蓦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碗,只定定地看着蓝山,眼神从游离到坚定,从恍惚到明确,似是下了决心般,两双手紧紧相握,嘴唇嚅翕,却吐不出一个字。
“天阳,”蓝山轻笑着说:“我不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