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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蓝山除去心中刚才的想法,更多的是他在害羞,这就睡在一张床上了吗?还,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说。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累病了?”天阳连忙伸手试探体温。
“哪有。”当开天阳的手,蓝山的脸色有增无减。
狄天阳突然明白过来,也红了脸,“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蓝山窘极,负气一扭头躺倒在里面,背冲着天阳。
许久没有动静,蓝山已迷迷糊糊的要进入梦乡,恍惚中只觉得一只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将自己拥住,瓷瓷实实的,身后的热度温暖熨贴,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四十章 竟成陌路
蓝山睡得很香,连君竹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的是,那个从身后圈住他的人,默默地看着他熟睡的面庞,整整一个晚上。
有的时候看不清听不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而有时候,即便想不闻不问也是不可能,难得糊涂只是无奈文人的做法,但对于蓝山,一个人初来乍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识陌生的人与事,初见之人或许有着更多的亲切感,但那感觉实在不可靠,所以,他必须认清辨明,心有分寸。如此,难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蓝山这一夜便是如此,他梦见了自己成了林妹妹,初入贾府,是步步谨慎,处处小心,一干好话说尽,只觉心中憋闷不已,大喝一声“郁闷!”,忽而转醒。
蓝山迷迷糊糊的看见闻声望过来的天阳身后,正襟危坐的这里的主人。
“蓝公子好睡。”君竹凤眼一瞥,语气不善。
蓝山痴愣了一下,精神立刻恢复清明,怎么今日重逢,君竹的态度却如此奇怪。
看了眼天阳,那人却闭目不语。
“君竹,多日不见今天特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武功了得,如此不如你随我们一道走吧,去治理蝗灾,不管什么武则天的。”蓝山起身,抻了抻衣服。
“蓝公子,你我可曾熟识到直呼名讳的份上?”
“君公子……”蓝山不知发生了什么,这觉得君竹今天格外生分。
“怎么,你拐走了那个没担当的狄天阳,现在又想来拐走我?”君竹的语气越来越恶劣,话语内容也更加刺人。
“啪”一声,梨花木桌上,一个崭新的白茬子手印,狄天阳拍案而起,沉声道:“是在下有违前言,不必累及他人。”
君竹冷笑一声,“你既已退出,就莫不能再喝令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句话噎得天阳哑口无声。
“公子,”蓝山不忿,“公子既不愿与我们同行,又何苦咄咄逼人。”
“哼,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累赘,得了太子的关照,我还要多谢你搭给李贤的人情,而今又加了本事,能腾云驾雾了。”
蓝山最烦争吵,冷着脸说道:“腾云驾雾没试过,我只玩过水。”
“少废话!”君竹已经完全成了陌路,甚至比陌路更加让人心寒。
“公子好手段,人心拢得好!不知那日公子答应我让狄家尊荣的话可还作数?只是,别搞错了人!”说着一抱拳,“在下少陪了!”纵身蹿出门外,众目睽睽之下,眨眼便不见了人影,这残局竟是摆明了要夜里潜入的这二人收拾。
这状况多少有些突然,蓝山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他清楚,君竹离开之事若宣扬出去,让宵小之人利用,自己倒是无妨,只怕会连累了雍王。无法,他一拢袖,将那些追踪而去的侍卫和急忙报信的一干人等全部卷回使驿,门窗关严,人都呼呼睡去,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说实话,蓝山并不在乎别人的尖刻,一是自己从小就是一个人历世,早已对这些无意义的东西淡若耳旁风,再者他与天阳已定下血盟,相托了性命,还有什么能够动摇他们。所以,蓝山略过方才的一幕,只独独欣赏着自己的伟大反应。
嗯,不错,自己已经能够越来越熟练的操作这份力量了。
满意自己举动的蓝山一转脸看到的却是一脸颓丧的天阳,淡淡笑了笑,一下子扑到天阳身上,紧紧搂了,脑袋深深埋在白衣人的怀里,闷闷的声音却满带欣慰:“天阳,我知道你在为我做出牺牲。”我知道的,辛苦你了。
……
是日,国葬,孝敬皇帝李弘永居恭陵。
浩荡的送葬队伍,绵延十几里的雪色飞白,哀声震天,万人举丧。高宗李治亲自为爱子送行,随行的皇亲国戚,肱股大臣,不知几人欢喜几人忧。
显胄贵器的皇长子,万千瞩目于一身,风华正茂,厚望相予。可惜生母一杯毒酒,随风去了,一腔豪情,半心哀愁,不过一抔黄土,半掩石丘。
炎凉世事,有谁人说得清道得明,又有谁人看得透舍得开。
蓝山和王勃远远的躲藏在树后,小心隐蔽着身形,看着陵前的情形,祷祝,祭祖,封号。高宗泣不成声,武后掩面抽泣,雍王李贤的太子之位已昭告天下,他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不发一言,只静静垂手而立,看着装有自己亲哥哥的棺椁,想必是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看着那个样子的新太子,蓝山心叹,人生巅峰,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苦楚吧。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王勃,你犯了皇家大忌,不能入朝为官,其实倒是件好事,以你的脾气秉性,这官场可怎么呆得下去,倒不如游历江湖来得自在,只是你看不开,枉费了天赋的才情。
叹了口气,暗道这些都与我无关,不过是上层人争来争去的玩闹,老百姓还不得求安生日子过,兴,百姓苦,忘,百姓苦,这话真是说到点儿上了。
狄天阳那家伙说去看看使驿那些人怎样,真是会找借口,冗长的仪式让蓝山开始走神,目光游移在人群中,五色华服,真是漂亮,还是古人审美品位高,只是这个人卫生实在……自己到这里快两个月了,洗漱用品日渐稀缺,尤其是在寒敬山的那几天,浑身都不自在啊!以后可怎么办呢,不过天阳却是干爽清新得很,一定有什么秘密配方,回头要来,嗯,说不定还可以用来开一家高级洗浴中心,生计就有着落了……
正神游太虚之际,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蓝山连忙定睛一看,这一看吃惊不已,不远处另一棵隐蔽的树上蹲着两个人,正是独孤龙和君竹!两人不时交首低语,好像彼此十分熟悉。
蓝山当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又让王勃一起辨认,可不就是那两个人,王勃也十分惊奇,这两人竟然认识。
只是王勃并不知在使驿里发生的事情,但蓝山一想起来,就觉得这里有些蹊跷,想君竹恶狠狠对自己说的话,心中隐隐不安,恐怕不能一笑了之了。
下面也没什么好看的,蓝山只想找天阳问问那二人之事,于是便拉着王勃转瞬消失在树后。而树上的那两人望着他们离开的地方,不知暗度些什么。
回到王府,蓝山遍寻不到天阳,还没回来吗?又来到馆驿,一切如他们走时一样,那些人还睡着,房间里根本没有天阳的影子。想想他说要来这里时,目光闪烁,神色匆匆,突然一股焦虑之感充斥于心,蓝山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怀中的蓝玉忽而温热起来。
你要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取出怀中的玉,它竟漂浮在空中,牵着蓝山往某个地方去。按照玉指引的方向,蓝山来到了一个半高的丘陵,绿草茸茸,灌木十分茂盛,雀鸟穿飞期间,留下串串清脆的鸣声,细细一听,却似乎还有其他声音。
循声而去,蓝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只是那人已几近疯狂。
从没见过天阳如此失态,一向冷冷酷酷的他,脚步踉跄,身形颓废,神思混乱,连有人到来都没有察觉。他挥舞着手中的银剑胡乱地劈砍,地面上已是沟壑斑斑,周围的灌木也被削砍得支离破碎,枝叶纷飞。
“为什么——”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
“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
带着微微的哭腔,却又极力隐忍。
蓝山的心都揪了起来,可是,有些事,他劝不了,帮不上,他不想让天阳尴尬,那个一向坚强,总想着保护自己的人,决不希望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
天阳,等你想找人倾诉的时候,别忘了我啊,我是最好的倾听者。
蓝山默默的想着,慢慢转身,循着原路离开。
第四十一章 定下心意
这天,狄天阳很晚才回来。四下里早已是一片寂静,偶有早鸣的虫儿絮絮地叫着。
蓝山已经睡了吧,看着黑漆漆的王府,狄天阳暗暗地想,只有两盏红灯笼高高的挂在府门口,不知他可奇怪我到哪里去了。
朱红大门前,两只石狮也仿佛睡去一般,悄无声息,没了往日的喧闹。大门已闭,左边的小侧门还半掩着,想是留给自己的,狄天阳没多想,跨步而入,突然眼前一道白芒破空而来,一侧身,右手轻巧地将那物什夹在指间,原来是一只去了箭头的竹箭杆,细一看,上面还绑着张纸条,借着灯光月光展开看了,笨拙童稚的字迹,上写着:你回来这么晚,没有饭吃!
狄天阳会心的一笑,这个家伙,摇了摇头把字条揣进怀里,这么晚倒是不应再进餐了。
绕过影壁,拐入二进院,院子里也是乌黑一片,天阳突发奇想,不会还有什么机关吧,故意不点灯,想着那个人有时候顽劣得像个孩子,就只愿宠着他了。嘴角刚扯高一点,忽又想起忧虑之事,笑容生生将在脸上。
有些神思恍惚的走过西厢月亮拱门,突然一盆冷水竟从天兜头而下,狄天阳忙一扭身,轻跃开丈远,水花溅洒一地,却半点没有沾湿在他的衣服上。
随着倾泻而下的水,骨碌碌地滚落一个小竹筒,伸手捡起打开一看,又有一张字条,借着淡淡的月光,上面是刚刚那歪七扭八的虫爬字:浇了一身吧!爽不?想要热的也有,洗澡水在你的房间里,不过估计现在也是凉的了。
文间穿插着他不认识的标点,文尾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案,仔细辨认了,像是一个笑嘻嘻的脸,还有这么画画的?叠起字条复又放进怀中,只觉得夜虽凉,心却暖,自己何其有幸与那人儿有此一遇,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
没有回自己的梨木院,而是站在墨菊小院门前良久,院中的房间早已熄了灯,夜色里,天阳的眼睛熠熠地反着星光,蓝山,等我们从相知到陌路时,你可知我心中长久的矛盾。
又立了会儿,重重呼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房间掌着灯,感觉竟似家中有人等他回来,不管多晚的天,不管多暗的夜,总会有一盏孤灯,照亮自己的眼睛。
只是,推开门,室内是意料中的空寂,但那一盆袅着雾气的沐浴清水,却分明告诉自己,有个人心里惦记着他,用手拨了拨水,温度正是舒服,哪里会凉了,就算真的凉了,自己心中的热度也够把它温暖。
灯下也压着一张纸,还是那熟悉的字迹:天阳,已经很晚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PS:心中不痛快的事可以说给我听吗?落款确是很漂亮的两个字:蓝山。但是明显没有什么笔锋。
字条被揉皱了展开又揉皱,最后还是小心叠好,与另两张妥善的放在一起。我会告诉你的,等你一心一意治完虫患,我就告诉你,到时候……
……
当王勃、蓝山、狄天阳与一驾马车突然出现在蓝山曾经失踪的那个小镇旅店时,所有在场的人都石化了。筷子和筷子上的菜“啪嗒”一下掉在桌上,声音此起彼伏,让人充满了成就感。王勃很受用的扯了扯嘴角,吆喝挥鞭,驾着马车驶出旅店,踏上了前往淮河之旅。
“你这力量也不是随心所欲啊,想去某个地方还一定要以前见过才行,这岂不是很不方便。”王勃驾着车,对坐在一旁看风景的蓝山说着。
“那是自然,这能力又不是凭空的,有物理学原理支持呢。”蓝山晃着两条腿,一颠一颠很是自在。
王勃扭脸瞥了他一眼,问道:“物理学原理是什么?”
“嗯——怎么跟你说呢,”蓝山思索了一下道:“打个比方吧,我想从A点迅速到达B点,要怎么办呢?有两个方法,一是两点之间,虫洞最近,用个虫洞是空间弯曲,让AB两点挨在一起,这样跨一步,就到了。再有就是利用基本粒子的不确定性,若是将人和物都看成有无数个基本粒子组成,而基本粒子既可以在这个时空同时又存在于那个时空,若恰巧同时转移到同一个地方,就实现瞬间移动了,我用的就是第二种方法,这个很难的,万一少了一个粒子那麻烦就大了!”蓝山自顾自讲着,压根就没打算让王勃听明白。
知道蓝山又开始讲他那个时代的古怪事情,王勃不理,只顾驾车,蓝山坐了会儿,颠乏了,退回车厢里去歇着。
天阳睡得正熟,昨晚这个笨蛋竟然洗澡洗着了凉,水都变冰了他没感觉吗?
趴在他身上侧头望着那人,安睡的面孔恬静乖顺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素惯冷峻的线条也变得柔和,就像他们在扬州相遇时,在馆驿中见到的那个样子,自己也没有想到二人的关系会发展至此吧,一想到那次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