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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大学生。一点儿也不笨!“瘦高个冷冷地瞅我两眼。“知道不,法律面前,不讲人情,也不能打折。”
“小伙子。看看!”胖子指了指套在自己发福肚皮上的制服。“我们是警察,警察是不能接受犯罪嫌疑人吃请的。”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电影《无间道》里梁朝伟在天台上对刘德华的一句经典台词…“对不起,我是警察。”
同样的,我是警察,看看眼前的两名如此真实的警察,无比的黑色幽默,我突然很想大笑三声。
那个瘦高个又语重心长道:“你们还这么年轻,钱嘛!什么时候都可以赚,将来有的是机会。”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好吗?”周小心翼翼道。
“行,”胖子痛快的答应了。“给你们一下午时间准备钱,要不然就得把你们送到看守所去。嘿嘿,那滋味,不说也罢。”
说罢,他将头探出办公室。“小刘,过来看人!”
不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中午曾看管过我们的那个协警。
胖子和瘦高个瞅了我俩一眼,便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留置室又只剩下我们两人和一名协警,还有一股弥漫着的严酷肃杀的氛围。
周短短的N分钟内,打了N+1个电话。用她的话讲,能找的人都找到了,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但坏就坏在今天是周末,好多人不是在开会就是压根不在单位。打完这些电话,周长长的“嘘”了口气,转过头来,问我:
“你打不打算给他们交钱?”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愤慨和无奈。
“我?”我苦笑道,望望那名打电话聊天的协警,小声道:“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给他们交!这些破书,罚一千就够劲了,还罚三千,真是狮子大开口。再说,我妻子出门了,这边也没有什么熟人朋友,上哪里整这么多钱啊!”
“就是就是。”周深有同感道:“开个小书屋本来就只能养家糊口,进货花点,再刨去生活费,每月也就剩不多一点,就这每个月还得还400元的住房贷款。这么多钱我上那弄?唉!老百姓过日子容易吗?”
也许是周的牢骚声音过于高亢,协警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周慌忙低下头去,默不吱声。
我又急忙打电话告诉妻子这边的最新进展,妻子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他们没打你吧。”
这令我心头一阵感动,鼻子不禁有些酸楚,这份遥远的爱,遥远的关切,是我能够熬过以后艰难岁月的精神原动力。我哽咽道:
“没有,我还好。”
“你把电话给周,我问一下她到底咋回事?”妻子道。
我将电话递给周,“我妻子和你说几句话。”
周望着我,疑惑地接过了电话。“喂?”
……
这顿电话打了有足足十分钟,末了,周又将电话递还给我,电话里传来了妻子坚定而又充满温柔的声音:
“老公,你们也太委屈了,早知道我就不回家了。唉……”
听到这复杂的叹息声,我的心立刻紧张起来,急忙道:
“老婆,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为我那么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千万不要担心叹气!好吗?我的好老婆。”
“好!”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愈发坚定,“我问周了,这事也怪你,咱家订着报纸,你就是没留意。唉!”
还没容我有任何反应,妻子又紧接着叮嘱道:
“我和周都商量好了,她不交罚款你也先别交了,我找找朋友,再想想办法,这事看来不破财是难以善了,但也不能一要要三千呀!赶上吸血鬼了!!”
妻子气愤的咳嗽了两声,继续道:
“我和哥联系过了,他也很着急,帮忙找人什么的,呆会他可能打电话来,有啥事你和他也合计合计。记住,要是周交钱的话,千万记着立刻给我电话。”
面对着一连串的突如其来的变故,涉世不深的我呆了,要不是有我那聪慧精明的妻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的爱妻啊!在我身陷绝境时候是你伸手援助我!我能够和你平平安安共度一生是我生平最大的愿望。我当时被电话那头刚强而又不乏温柔的声音所深深感动,可以说,正是因为有妻子在背后支持我、帮助我、关心我,我才能挺过酷暑寒冬。
不一会儿,我妻子的哥哥也打来电话,在了解过基本情况之后,深悉法律的他安慰我道:
“没事的,这种小事情他们遇到的多了,顶多罚款了事,不可能像他们所说逮捕判刑什么的。”
“他们要罚三千呀!我们现在哪有那么多钱?!”我委屈道。
“嗯,是有些黑。这么办吧,我找同学活动一下,看能否先把人放回去或者少交一些。你就先忍耐一会,别跟他们嚷,也别搭理他们……”哥哥有条不紊地给我支招。
放下电话,一想起妻子和哥哥正在外面想办法营救我,心头不禁一阵轻松和惬意,紧绷的脸上开始展露笑容,甚至和周有说有笑起来。
谈笑间,我习惯性的看看墙上的挂钟正好15:30分。
2004年7月23日17:00分
一个半小时很快在我和周的话语和嬉笑声中过去了。
我低下头,看看幽蓝的手机屏幕,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一个电话也没有,也没有一个相关人等来看望我们,我内心的轻松惬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流逝,逐渐为一种不安所取代。看看周,她脸上也一样流露着焦急的表情。转头望向窗外,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吞没。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种不祥的感觉隐隐浮现上心头。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波三折,我做着不断的猜测,又不断地在否定自己的猜测,自己也不知晓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什么。
一个人在绝望与希望之间来回挣扎无疑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而我,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着这种残忍而痛苦的煎熬。
面对着不可预知的将来,看着暴风雨到来之前的沉寂,听着走廊里不时传来的皮鞋声,整个人的神经系统都在饱受着一种莫名的折磨和摧残。我倒希望现在就知道我的处理结果哪怕是送我们去看守所。如果那样的话,倒也省的我现在这么发疯般地自我折磨了。
知道的往往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所不知道的。
这时候,周的父母找寻到了看管我们的留置室,他们也是普通的市民,所作的也只能是给买一些面包、矿泉水之类的,再就是安慰他们的女儿。
我看着周哭泣着向父母诉说经过,心中有的只是羡慕和一股酸楚:别人出事可以面对父母爱人哭诉甚至撒娇;而我,在最需要父母亲人的时候,他们却不会也不可能出现在面前,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由自己默默承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不会有人过问你的一切,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关心挂念你,所以不管何时何地,处于多么恶劣的环境中,都要善待自己,多给自己一些爱和关心。自助者天助,自爱者天爱。
(写到这里,我特别想告诉那些孤独的异乡客:你们真的很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关心自己,善待自己,自己做自己的好朋友。)
面对挫折、面对逆境,每个人都要选择。我还年轻,故应当多走出去闯荡一番,年轻时不要怕,年老时自然不会后悔。
周叮嘱了父母一番,父母将食品留下又匆匆地离开了(估计是找能帮上忙的亲戚朋友去了)。周回头看看我,说:“你对象不在家。”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这边还有其他什么亲戚的吗?或者,要好的朋友?”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唉!”周替我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算是倒霉透顶,没想到,你比我还可怜!”
说着,将矿泉水递给我。
“喝吧。”
“那你呢?周姐。”我说。
“我想要得话,家人还能送来,不象你……算了,看你嘴唇都干成那样,快喝了吧。”周道。
“谢谢!”我也不客气,接过来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大口大口的冰水呛的我一个劲咳嗽。要冒烟的嗓子经过凉水一激,更是难受异常。
“叮…铃…铃”,桌上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我们这两只惊弓之鸟吓了一跳。
协警接起电话,不知怎的,我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浮现心头。
协警在一连串的点头称是后,放下了电话,整理了一下自己因打瞌睡而有些散乱的头发,看着我俩,慢条斯理道:
“你们还没人打算交钱,是吧?!”
那种神态和语气,好象一只猫在玩弄它爪中的耗子一般。我们都低头默不做声,只是用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见此情景,他站起身来,跺跺脚道:“那就跟我走吧!”
“去…去哪里呀,大哥!”周情急之下,说话也不免结巴起来。“该…该不会是去判刑吧。”
“嘿嘿。”协警干笑了两声,道:“放心好了,不是判刑,是和我去履行一下手续。”
跟着他绕了三个弯子,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很陈旧的房间,他站在门口冲我们呶呶嘴:“进去吧。”
“少废话,进去就知道了。”协警不耐烦道。
我们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什么地方。
屋子里坐着一男一女两名警员,看见我们进来,本来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的他们立刻以N严肃的神情面对我们,好象我们有多么十恶不赦一般。
接下来的程序依旧是讯问,和早上的过程如出一辙,只不过问题更加琐碎繁多而已,甚至包括个人简历什么的。一种不好的预感象闪电般划过心头。
“大哥,你们这是不是将我们留案归档呀!?”我小心翼翼问。
“嗯。”那名相貌堂堂的警察连眼皮也懒得抬,用鼻孔中的气流代替了回答。(谁说警察无专长,个个鼻子能答腔。)
周一听急了,从门口快步冲到办公桌前,冲着那名女警察就哭嚷道:
“你们可不能留下我的案底呀,我这已经是又上报纸又上电视,再要是留我的案底,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可就没脸活了!”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痛哭起来。
“行了,行了!”女警察不耐烦道。“你又不是杀人放火判死刑的,不就是留案底嘛!有啥嘛,以后再别犯事,我们也就不再追查你了。”
“你的意思我们还要被判刑?!”周这一回可真是急了眼,死死瞪着面前的女警员,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真相一般。
对于我和周而言,最害怕的莫过于对我俩判刑。从进警局开始至现在,我们关于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不下十遍。
女警察瞅了瞅对面的搭档,那名搭档停下了笔,冲着我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全看你们怎么表现了。”
浅显的言下之意连傻子都能听出来。我和周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的苦笑。
讯问完我后,我又被女警员吆喝过去,她一边端详着我,一边草草在一张单子上划着什么,并且不时问我一些诸如身高、鞋号码、特长之类的问题。
我曾经看到电视上这么演,我曾经也幻想过当警察,也象电视上演的那样讯问犯罪嫌疑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2004年的夏天,我以非警察的身份亲历感受了这一切!!
随后就是摁手印,我从电视上看到的是用拇指蘸取油墨摁个鲜红的拇指印。但这回可大不一样,男警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墨盒。然后,不由分说地拽过我的右手,从拇指到小指,挨个蘸取,在挨个摁到一张早已平铺到桌面上的“犯罪嫌疑人指纹对比卡”上。
“告诉你,这是咱公安局的特种油墨,你以后可别再犯事让我们抓住,这里可有你的全套指纹档案!要不信,你试试看?”男警员忙碌之余也不忘嘲讽我一句。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呢?”我讨好的笑道。
尽管我十分鄙视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我深知:身处逆境,只能讨好和隐忍,以避免更多的无妄之灾——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更加沉默。你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心思行事,要会察言观色,会伪装自己,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十个指头都摁完了,他又将我的两只手掌摁在墨盒里,留下全部掌纹。看着纸上自己留下来的斑斑墨痕,仿佛自己人生留下来的污点,成为一辈子的耻辱。
从摁上这些手印开始,我的人生已经被涂上了难以磨灭的污点。我望着那些尚未干透的墨痕,恍然若失。
“隆…隆”外面轰鸣的响雷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狰狞地乌云翻涌着,吞噬着明媚的天地。办公室的灯业已早早点亮。
“真烦人,早知道就先照了。”说着,那名男警员将指纹卡和女警员作的笔录装进一个纸袋,打开档案柜,塞了进去。接着取出一个帆布包来。
“小吴,给他们一人写一张纸条。”说罢,从本子上扯下一页白纸,撕成两半,转手递给对面的女警员。
那名女警员接过纸条,用毛笔在上面写下了黑黑的大字传播淫秽物品罪
金晓伟
写完之后,警员拿起纸条,吹干尚未干透的字迹,看的出来,她是精于此道的熟练工种。随后,向对面的警察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又俯下身去写另一张。
望着那刺眼的黑字,我不由怔住了,字字如钢针,扎的我眼疼,心更痛。那种痛楚远非受打挨骂所能比。这种痛楚足以让我的灵魂漂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