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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勇的酒已醒了大半儿，赵雯劝他去安慰玲玲几句，他赌着气说：“我才不给她这个脸呢，我烦透她了。”
肖娜不仅不劝，反而添油加醋地敲着锣边儿说：“咱们方总可够能忍的啦，这要是换了我，早大嘴巴掴她了。别看我不懂温柔，可我还偏偏看不惯那种不给男人留面子的女人。”
赵雯拽拽肖娜的衣角怪怨说：“你可真够损的，哪有你这么拱火的，你是不是想等玲玲跟方总闹翻了，你好插一腿呀？”
肖娜大着嗓门说：“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早点儿把他们拆散喽！方勇要是不嫌弃我，我还真有心跟他，保证让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顺从与温柔。只可惜人家整天受窝囊气不说，还当个宝儿似的娇惯着，攥在手里怕跑了，含在嘴里怕化喽！”
方勇沮丧着脸连连摆手道：“求求你我的姑奶奶，您就少挖苦我几句吧！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呀！谁让咱当初看走了眼呢，兴许是做梦吃了蜜蜂屎吧。”
肖娜更加不客气地说：“你又没卖给她，干吗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杨志鸣举杯请大家喝酒，几人才停止了谈话。
接近子夜时分，肖娜让服务员上了甜点。吃过之后，何伟说请大家去干洗头，众人便随他一起去了豆豆那里。
美发中心的生意越来越冷清了，何伟带大家去的时候，只有两名顾客在洗头。见大家去了，豆豆和阿明格外兴奋，又是沏茶又是上烟，几个打瞌睡的小工也都抖擞起了精神。
若不是大家一直都很关照这里的生意，恐怕早就关张了。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向小心谨慎的豆豆和阿明，在眼下极不公平的竞争中必然要落下风。他们也知道这一行的秘诀，要想发大财，一是靠偷税漏税，二是靠色情服务，但是这两样他们都做不来。尽管阿明累得胃溃疡更厉害了，豆豆也变得苗条了一些，仍然是入不敷出。房租又长了一万，眼瞅着赔钱，豆豆和阿明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原计划五一节把婚事办了，也因手头拮据往后推迟了，下半年的房租又是豆豆跟两个哥哥借的。
赵雯见豆豆面容憔悴了许多，心疼地把她拉到一旁问：“你怎么瘦成这德行了？是不是病啦？”
豆豆说：“我的身体啥毛病也没有，就是阿明的胃病常犯。”
赵雯埋怨说：“你该让他去彻底查一查，这么下去怎么成？”
豆豆无奈地说：“我劝了不止一次两次了，他就是不听。唉！也是，他哪离得开呢？”
赵雯劝慰道：“实在不行就别硬撑着了，魏哥不是给你们找了个下家吗？早些转出去得啦。”
豆豆苦笑了一下说：“国庆节人家就接手。多亏了魏哥，人家不仅退我们三个月的房租，还答应给两万的设备款，其实那都是你和芳芳的，到时我要还给你们的。”
赵雯把脸一板：“谁要你的？我和芳芳谁不比你强？”
豆豆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们哪能总占你们的便宜，当初接这里的时候，就亏了你们三个月的房租呢。”
赵雯说：“咱们之间还用分那么清吗？以后可不许你再提啦！我想过了，等你把这交出去，你就去我那里上班，我那里还真缺个心细的好管家。”
“何老板说让我去他那里，说芳芳走后一直给我留着位置呢？”
“何老板那里也的确需要人手，到时你自己选择吧。”
“其实我更愿意去服装厂，可我已经答应了何老板。”
“你们是不是准备国庆节结婚？”
“我不想结这么早，可是阿明的父母一再催。”
“那就结吧，早结早塌实。你甭担心钱，大家一凑就够了，到时在月亮宫办上几桌，不用你花钱。”
“我不想大办，也不忍心让你们跟着破费，到时跟阿明回趟老家，就算旅行结婚啦。”
“说什么也得热闹热闹，到时我和芳芳做东为你们送行，咱们五姐妹你先幸福了，我们也该跟着高兴高兴才是。”
何伟最先洗完头，听到了姐俩后面的谈话内容，在旁边坐下后说：“发喜糖时可别忘了我呀！”
豆豆马上红了脸，羞涩地说：“忘不了您，阿明说他们家乡讲究，必须得有个介绍人才行，您最合适。”
何伟不无得意地说：“那当然了，不是我把你从锦州弄到北京来，你哪能认识阿明。”
赵雯也打趣道：“那我就做证婚人。”
肖娜这时也洗完了，招呼赵雯过去洗。何伟关切地对赵雯说：“去洗洗吧，挺解乏的。”
赵雯知道，何伟拉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照顾豆豆的生意，也就不客气了，点点头起身坐了过去。
第161章
罗晓明做了甩手掌柜的，瘦眼镜又过于腼腆，公司里里外外的应酬渐渐全都落在了陈莉一个人身上。
赵雯到底没能躲过陈莉的软磨硬泡，在征得了杨志鸣的同意之后，接拍了两个广告片。按杨志鸣的意思每则广告片的片酬不能低于十万，赵雯说这是帮人家的忙，哪能这样狮子大开口。杨志鸣说，正是考虑到了你们的朋友成分才没往高了要，别说是你了，就是肖娜也不能少于十万。
陈莉一听十万，高兴得一蹦老高，马上拿出了提前拟好的合同让赵雯签了字，并答应赵雯两个片子拍完之后，要单付赵雯个人五万现金。
赵雯吃惊地问：“一个广告片你们跟人家要多少钱？”
陈莉毫不掩饰地说：“这是商业秘密，恕不能如实禀告，不过你放心吧，我们绝对是要挣大头的。”
赵雯的确不大懂这里面的奥秘，换言之，她还不知道自身的价值已成几何极增长了。得知赵雯跟杨志鸣签了约，陈莉后悔不迭地说：“傻死你，这三年可是你的黄金时期呀，他给你的条件是什么？”
赵雯说：“每项业务按利润的百分之五提成。”
陈莉摇着头说：“他可真够黑的，要是在我们公司，起码跟你三七开。”
赵雯说：“我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本身就是华兴的员工，平时是拿工资的。”
陈莉又愤愤说：“人家干吗不跟你签十年、二十年，到时你人老珠黄贬了值，看看人家还给不给你开工资？你怎么一点儿商业头脑也没有？真不知道你这个总经理是怎么当的？”
赵雯的确不是经商的料儿，平时的业务往来一是有杨志鸣在幕后出谋划策，二是有肖娜具体操办，倒是不用她费什么脑子。杨志鸣也很明白这一点，也清楚赵雯的优势并不是她有多强的工作能力，所以他始终直接干预着文化公司的大小事情。其他分公司都是独立法人、独立核算，只有文化公司至今还由他亲自担任着法人。
杨志鸣是个很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在他认为，眼下除了房地产和文化投资之外，其他行业已经基本饱和了。而这两个行业是否成功，主要是看你的经济实力，这方面杨志鸣显然是财大气粗的。一部《旋涡》未开播前，就已经有了盈利，而且是翻了番的，就连VCD和音乐专辑等副产品的行情也是极为乐观的。
赵雯很佩服杨志鸣的洞察力和胆识，正如肖娜所说，杨志鸣若在西方世界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优秀企业家。
小说《逆流》定稿之后，罗晓明从西山回来了。
听陈莉说只给了赵雯个人五万片酬，罗晓明马上让财务再取五万，借观看电视剧样片之机亲自给赵雯送去。罗晓明已经近两个月没和赵雯见面了，两人一见面都显得有些拘谨，彼此的客套，让一旁的肖娜都感到十分的别扭。肖娜听赵雯说过与罗晓明的过去，很理解这对曾热恋过的情人眼下的尴尬，借口回避了。
罗晓明不很熟练地点了支烟，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后说：“我忙着写书没顾上看电视，听说观众对片子反映不错，你演得也很成功。”
赵雯把沏好的茶端给他，不大自然地笑笑说：“还是你的原著故事好，又有一帮子大腕儿加盟，反映还算可以吧。我演得真不行，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呆会儿你看的时候可别笑话我。”
“你为我们拍的那两个广告片我都看了，好极了。不是我恭维你，你朴实自然的表演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你快别这样说啦！我的表演是纯业余的，真的，以后我再也不受那份洋罪了。”
“真的不错，我们公司的人对你评价很高，我也认为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你要是再进修一两年，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你快饶了我吧，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其实还是你笔下的人物写得好，我是沾了你的光才受到好评的。”
“《逆流》里你的戏还不少，如果继续拍电视剧，只能由你来演。”
“我是坚决不演了，真的，我决心已定。”
“为什么？”
“不……不为什么。”
“可是这两部戏的人物是连贯的，别人演不了呀！”
“那我也不演。”
“到底为什么？”
“我……我是怕失去魏哥，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他在疏远我，我想这肯定是我出了点儿名的缘故。”
“不会吧？魏哥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上个星期跟我通电话时，他还为你的成功高兴不已呢。”
“反正我觉得他对我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我单独请他吃顿饭都特难，难道是我真有什么变化吗？我不想因为拍戏影响了和魏哥的关系。”
“我能理解你，你的顾虑也许有一定道理。魏哥的自尊心很强，他主要是怕你跟了他让你受委屈。”
“他要是不接受我，我不更委屈吗？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为了他我一定要做个最最普通的人。晓明，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不爱慕虚荣，也不想过得多么富有，我只看重一个情字，我既然选准了魏哥，就决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我理解。你的选择是对的，魏哥的确值得你全身心地去爱，像他那样的男人现如今真是太难找啦！”
“晓明，我知道你不仅理解我，而且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你最希望我能早日与魏哥走到一起。”
“我的确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因为我越来越感到魏哥的可敬了。不瞒你说，魏哥找我谈过，我明确地跟他讲了，我和你是永远不可能的。即便是没有他的因素，我和你也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通过这半年多的接触，我更坚信了这一点。”
“谢谢你晓明，我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能得到魏哥，有你的理解和支持，我就更多了一些信心。”
“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就尽管说话，我会全力以赴的。”
“希望你在伯父伯母面前替我做做解释，我让二老失望了。”
“我昨晚已经对他们讲明了，他们的确有些失望，可还是理解了你的选择。他们说让我转告你，往后他们会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待你。”
“我也很高兴做他们的女儿，这样吧，今晚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他们。”
“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罗父罗母接到电话果然很高兴，并在电话里说，让赵雯的父母也一起去吃晚饭，两家又好久没在一起团聚了。
能得到罗晓明和罗父罗母的理解，赵雯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样她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去追求魏刚了。虽说她并不欠罗家什么，可两位老人在这以前毕竟是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更何况两家有着那么深的历史渊源。如果没有魏刚，赵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罗家，她喜欢罗家的世代书香，喜欢二老的博学儒雅，当然也喜欢成熟豁达起来的罗晓明。然而，现在魏刚占据了她全部的身心，她和所有的痴情女子一样，一旦爱上了某个人，即便他的某些方面不如他人，也丝毫不会分散或减弱她的眷恋之情。
第162章
其实此时的罗晓明依然深深地爱着赵雯，而且是一种异常成熟了的爱。他把对赵雯的这种爱全部倾注到了他的小说《逆流》中，《逆流》的开篇诗《爱不是占有》是这样写的：
爱不是占有，
曾经拥有就已足够。
不要顾及我的灵魂给予何方，
不要在乎我心里的血在涌流。
只要你找到了爱的港湾，
只要你感到幸福的时候，
我的笑声里虽然有泪，
依旧为你端起祝福的美酒。
爱不是占有，
曾经拥有就已足够。
不要翻阅我留下的只言片片，
不要留恋已逝去的往事悠悠。
只要你的未来风和日丽，
只要你的内心不再哀愁，
我的泪光里仍然含笑，
永远祝你尽享人生的锦绣。
在《旋涡》和《逆流》的创作过程中，罗晓明的内心世界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荡涤和净化，或者说是他的灵魂在无形中得到了一次升华，对事业、人生乃至爱情都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尽管他对赵雯的爱更深了一层，但他知道如今的赵雯已然另有所爱，便能很理智地调节自己的情绪，他要把自己的爱永远长埋心底，尽量不动声色地把这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