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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尝到了电视剧甜头的杨志鸣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他看过《逆流》之后，感到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逆流》都比《旋涡》进步了一大块，情节更紧凑，故事更抓人，也更具时代气息。在眼下古装戏充斥荧屏的情况下，独具慧眼的他越来越看好现实题材，认为现实题材的作品将会很快占领未来的电视剧市场。他知道罗晓明的作品已成了抢手货，却并不急于伸手，而是采取他一贯的策略，先按兵不动，静观别人的争抢。当他得知李老板就要去签约了，这才拿出了他的杀手锏——让赵雯去找罗晓明谈。在赵雯给陈莉打电话之前，杨志鸣与赵雯有一次不大愉快的谈话。
杨志鸣在午饭后亲自来到赵雯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赵雯，你马上跟罗晓明联系，我决定买断他的《逆流》。”
赵雯一愣，因为前不久肖娜曾跟他提过此事，当时他的态度很消极。现在突然做出决定，让赵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赵雯犹豫了一下说：“我听陈莉说他们已经跟别人有了意向。”
“我知道，不是还没签合同吗？”
“听说基本定了。昨天罗晓明来电话还问咱们是不是有兴趣，我见您一直没明确表态，就婉转地回绝了。”
“我经过深思熟虑，现在决定上这部戏，你跟罗晓明联系吧。”
“没办法联系，罗晓明在西山写作呢，写作期间他是不开手机的。”
“那你就直接去西山找他。”
“没人认识他住的地方，上次让他看样片前我问过陈莉，陈莉说根本找不到他。”
“那就找陈莉，就说你要买断，陈莉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吧？”
“那我试试吧，不过我听说价格可比《旋涡》高了近一倍。”
“他们还好意思宰你一刀吗？别忘了他们还欠着咱们的一份儿情呢，你为他们拍的那几个广告片，他们可是赚了一大笔呀！而且，如果不是咱们华兴拍了他的《旋涡》，他罗晓明的书就是写得再好又有谁买他的账呢？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只要是拍成了电视剧，就是再烂的书也能卖出去。”
杨志鸣说的是实情，赵雯并不否认，但她不认为罗晓明欠了华兴公司什么。如果不是罗晓明的原著基础好，电视剧《旋涡》也不会取得如此的成功。那些没有原著基础，只靠几个所谓的“腕儿”侃出来的东西，越来越没了市场，所以《旋涡》的功劳应该是双方的。赵雯在一些不是什么大问题的问题上历来不愿与人较真儿，更何况杨志鸣是她的老板。她习惯用沉默表示她的不能苟同，此时她不仅又沉默了，而且还把眉头微锁了起来。
杨志鸣随便地笑了笑又说：“好吧，价格由你定，其实咱们也不在乎多个一万两万的。我做事和做生意一样，都愿讲个公道，按他罗晓明目前的名气和水平，十万已经不少了。”
赵雯抬头看了杨志鸣一眼，本不想跟他辩驳，见他情绪不错，赵雯说出了几次想说的话：“杨总，上次买断《旋涡》时就亏了罗晓明两万，当时我许愿说等电视剧真的赚了钱，一定会补给他。”
杨志鸣连连摆手：“我看没这个必要吧，做买卖就得一切按合同办，钉是钉卯是卯，亲兄弟都得明算账。”
“可当时我……”
“以后不要再轻易许愿，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为朋友，我白送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都不含糊，可到了生意场上我一分钱也不会多花的。”
“可是，当时我的确答应了他，再说咱们也确实赚了钱，我……我只是不想欠他什么。”
“咱们能赚钱是因为咱们有这个能力，同时又敢冒这个大风险。将近六百万哪，这可不是个小数，万一要是赔了呢，人家可是一分钱也不退你呀！”
“这个我知道，我不过是考虑到咱们现在赚了钱才……”
“好啦，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是你职权范围内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你现在就给陈莉打电话吧，据我所知，今晚他们有可能跟别人签合同。”
“我知道，是跟那个南方人李老板。”
“对，就是他。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放一马，哼！他个王八蛋休想在我眼皮底下得意！”
“您干吗对他那么大仇呀？”
“你忘了吗？正是他毁了方勇的家！”
“事情不是早过去了吗？”
“虽说方勇咽下了这口气，可我给他记着这笔账呢！早晚我得为方勇出了这口气，哼！他也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方总不该总那么消沉。”
“我对方勇之所以比较宽容，因为这样的打击对男人来说是很致命的，何况方勇的心胸并不是很宽阔。”
“那您也别太纵容他了，何老板曾让我转告您，让您管着方总一些，何老板怀疑方总在外面……”
“他在外面怎么啦？”
“可能他在外面参与了赌博，而且输了不少钱，不然他怎么会去向何老板借钱呢？”
“他跟何伟借钱？回头我审审他，他真要是玩物丧志，我还真轻饶不了他！我最讨厌赌博的人啦，一旦入了那个套儿，就变得没人味儿了。”
“何老板也只是猜测而已，您先别急着问他，万一要不是那么回事呢。”
“方勇最近的确不大正常，整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让他办的好几件事儿都办得不漂亮。好了，先不说他了，你还是赶紧给陈莉打电话吧。”
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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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莉当然得考虑赵雯的要求，放下电话就去了王律师的办公室。
王律师觉得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先来后到，罗晓明又不是没提前跟赵雯打招呼，现在基本上与李老板敲定了，如果再变就显得太不守信用了。陈莉则认为毕竟还没正式签合同，不存在毁不毁约的问题，她觉得华兴公司不仅是相当有实力的地头蛇，而且近几年在影视方面的投资也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更何况又有赵雯身在其中。倘若把《逆流》的改编权卖给了李老板，既对不住赵雯，也必定会得罪杨志鸣。谁不知道杨志鸣在影视圈里的地位，他要是发句话，别说那些演员俯首帖耳，就连那些名导名编剧都得瞻前顾后。
陈莉和王律师的意见不一致，瘦眼镜也不便明确表态，只好等罗晓明回来亲自定夺了。于是，王律师很不情愿地给李老板挂了电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把签约的日期推到了下周一。李老板并没多想，以为他们大概是为了显示对罗晓明的尊重，想等罗晓明回来亲自签约，也就爽快同意了。
周末，罗晓明回来了，听了陈莉和王律师汇报了情况之后，他也顿时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应该卖给李老板，人家谈得是最早的，也是到目前为止出价最高的。可是罗晓明不可能不考虑赵雯的因素，从哪个角度上讲他都希望继续与赵雯合作，因为正是赵雯和华兴公司让他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他不能让人觉得他是那种过河拆桥、忘了挖井人的人。罗晓明认为，赵雯之所以这样急迫地要买断《逆流》，而且是在明明知道已确定了买主的情况下仍追得这么紧，毫无疑问是杨志鸣给她施加了压力。赵雯虽然很受杨志鸣的器重，可归根到底是给人家打工的，何况杨志鸣又是个只以成败论英雄的曹操似的人物。杨志鸣显然是在打赵雯这张牌，如果赵雯没办好此事，很可能影响她在华兴的地位。
罗晓明只好召集陈莉、瘦眼镜和王律师开会相商，最后采取了王律师的折中方案：由罗晓明的文化广告公司、华兴影视音乐制作公司（增项后新变更的）和李老板的珠宝公司共同投资拍摄。这样就不存在买断改编费的问题了，折合成十五万作为罗晓明投资一百万中的一部分，杨志鸣和李老板再各投资两百万，将来的利润按投资比例分成。
在王律师的反复劝说下，李老板尽管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方勇妻从海南打来电话说，你最好不要招惹杨志鸣，他在北京的势力太大了，而且诡计多端、心狠手毒。李老板冷笑着说我才不怕他呢，我这条强龙历来不怕地头蛇，我只是不想让王律师从中为难才让了一步。
当赵雯把这个方案说与杨志鸣后，杨志鸣铁青着脸沉思了良久。他对合资拍摄是颇为反感的，因为文化投资有其特殊性，文化圈里的成功合作并不多。按照杨志鸣的脾气，原本是该放弃的，可他又觉得太窝囊了。他种的桃子只能由他自己独自品味，决不甘心别人分享他的胜利果实，更何况他杨志鸣想做的事情还从没让别人搅黄过呢！
然而，杨志鸣又不可能不考虑各方面的因素，那个南蛮子是全国有名的珠宝大王，近来又跟李海文等官面儿的人走得挺近，否则他杨志鸣哪能容忍他如此平平安安地在北京逍遥自在，就是夺方勇妻这一件事就得让他个兔崽子多少丢些零件。杨志鸣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做阴损之事一贯藏而不露，更懂得欲擒故纵的策略。
他慢吞吞地点了根中华烟，让紧绷绷的面部神经松弛下来，嘴角的冷峻被一种令人生畏的冷笑所替代了。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他们一马，不过有一点不能让步，得由咱们做总制片人。”
“我会把您的意见告诉他们的，我想晓明那里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那个李老板是否同意。”
“罗晓明要是同意喽，那南蛮子就无话可说了，我想罗晓明不可能不给你我面子。还是我那句话，没有咱们华兴，决不会有他的今天。”
赵雯对杨志鸣的狂气和霸气既佩服又有些看不惯，尤其是在对待罗晓明的问题上，她觉得杨志鸣一直居高临下地用显微镜藐视罗晓明。不管怎么说，罗晓明曾经是她倾心相爱过的人，现在也算是她比较知心的朋友，所以她不希望有谁贬损他。于是，她又把头低了下去，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不能苟同或说不满。
杨志鸣当然能猜透赵雯的心思，阴冷地笑了笑又说：“你不必跟他们那么客气，咱们就是要摆这个谱，如果没有咱们华兴挂帅，我敢断言他们谁也搞不出名堂来。别看都一窝蜂地上电视剧，真正能赚钱的有几家呀？百分之八九十都赔了个一塌糊涂！别看那个南蛮子有几个臭钱，在北京这块地盘上他未必什么都能玩儿得转，我就不信影视圈里的人敢把我撇在一边去买他的帐！我要是不想干的事情，别人也休想干成喽！”
赵雯依旧低头不语，她知道杨志鸣并不是在说气话，如果罗晓明和李老板不按他的意志办，凭他的个性很可能会把此事整黄喽。当初顺利拿下紫芳园小区的二期开发，虽说有李海文的因素，但杨志鸣私下也没少做手脚，几个主要竞争对手都在好心人的“规劝”之下，很知趣地退出了。赵雯考虑到这件事如果不遂杨志鸣的意，早晚得失败或搁浅，两个经济巨头不在乎一两百万，将来受损失的无疑是罗晓明。
“我尽量做晓明的工作吧，我想他应该更倾向于咱们，咱们毕竟有了一定的经验。”赵雯挺不情愿地说了这番话。
“就让他自己掂量着办吧，照理说他应该知道哪头重哪头轻，他的智商恐怕不比一般人差。”杨志鸣不阴不阳地笑着。
第166章
次日，赵雯和父母一起去了趟罗家，一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拜望两位老人了，二是想和罗晓明单独谈谈合作的事。
罗父罗母毕竟都是修养极深的名流，并没有因为罗晓明和赵雯的事没了希望而冷落赵雯及她的家人，反而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热情。两位老人当然也是念及两家的传统友谊，就是做不成亲家，还是要世代相交下去的。而且他们也渴望着有奇迹出现，正如他们常在梦里梦到的那样：赵雯娴静地坐在罗家古老的座钟前怀里抱着他们罗家的后代听他们几位长辈讲几十年前的故事。
罗父与赵父午饭后在客厅里开始了黑白世界的厮杀，两位母亲见罗晓明和赵雯有事要谈，便到老两口儿的卧室唠家常话去了。
“其实我们杨总还是很看好你的作品的，”赵雯先开了口，“不然他不会非要争这个总制片人，希望你不要多想，也希望你们能做做李老板的工作。”
“瞧你说的，我哪能那么小心眼儿。”罗晓明坦荡地一笑，“说句心里话，我更相信你们公司的能量和实力，所以我赞成由你担当总制片人。”
“不过我们杨总也的确是有些仗势压人了，没办法，他霸道惯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财大气粗嘛！我倒是很欣赏他这一点，尤其是他不畏权势也不媚洋的气节。”
“你这点说得不错，这也正是我乐意为他打工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拿月亮宫的那几名俄罗斯小姐来说，他不仅不惯着，而且比对咱们自己的工作人员还要严厉。他这点很像魏哥又与魏哥有着不同，魏哥朴素的成分多些，杨总则是很主动的。”
“我总觉得你们杨总挺像资本主义形成期的新兴资产阶级，在现阶段他们的能量和作用也是很大的。从客观上讲，我们真的很需要更多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