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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爱情向来是要来就来,要走蚁走,没有人能够抗拒爱情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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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她,该谈的是懵懵懂懂的青涩恋情,而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情。
当她自觉她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时,为时已晚。
明知他心有所属,她的理智,仍克制不了心的方向。
她天路可退,只有放手一搏——
“季衡哥,如果有一样礼物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亲手做的东西,随便什么都好。”
因为他的这句话,她可以不眠不休,为他织就寸寸柔情。
飞蛾扑火,只求一丝光明;为君倾心,她亦无怨无悔……
第一章
今天是平安夜,董家笼罩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
吃完大誓后,董父董母相偕外出,董家的独生女董玉卿也高高兴兴整装出门,打算好好玩它一个晚上。
偌大的透天厝,只剩两个人。
二楼有一个阳台,与三个房间。最右侧住的是董玉卿,中间住的是董家的养子方季衡,左边就是左青璃的暂栖之所。
“圣诞快乐!”青璃愉悦地递出辛苦多日的成果。
方季衡站在房门前,目光停留在楼下的客厅,并没有马上回过神。
“季衡哥……”青璃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即明白他凝视的是董玉卿芳踪已逝的方向,她神情黯淡下来。
“嗯,谢谢你,圣诞快乐。”方季衡接下了,那是一个很精致的纸袋。
他同时也把今天路过首饰店时挑的首饰礼盒交给她。
“想出去的话没关系,太晚了打电话回来,我去接你。”他仍是那样,有礼的态度中有着冷淡。
青璃握着小礼盒,原是兴奋的心情,但面对方季衡冷淡的温柔,又有一抹淡淡的失落。
“不,我不出门了,我先回房。”单单想到他在挑选这个东西时想的是她,这就很足够了。
一转眼,她寄住在董家已经三个月了。
寄人篱下的感觉并没有想像中可怕,事实上,董父董母待她极好。
她家住桃园,三年多前父母双亡后,就与大她十岁的姐姐左青琉相依为命。姐姐为了提供她衣食无缺的日子兼了三至四个工作辛苦过日,她只恨年纪小连童工都微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念书考上公立学校,减轻妨姐的压力。
她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今年她顺利考上台北的公立名校,而姐姐住在台北的好友董玉卿则欢欢喜喜提出让她暂住她家的提议。
姐姐原奉不放心她一人北上,但有玉卿姐照顾,姐姐也安心许多。她虽知寄人篱下一定多有不便,但体贴姐姐的她也知道这是矗好的安排。
就在她到董家的那一天,她认识了他——方季衡。
在董父、董母的热烈欢迎与玉卿姐温暖活泼的带领下,她很快就喜欢上这个家庭的每个成员了。
就在她狐疑着为何不见方季衡时,他刚走进家门——
“方季衡,我告诉你哦,我把青璃当成自己的妹妹,你要对她好一点。”董玉卿劈头就是一句警告。
听说这两人很会斗嘴,她立刻就见识到了。
“放心,我对这个妹妹绝对跟对你这位姐姐不一样。”
他人门的第一句话、他的一举一动,立即牢牢抓住了她。她循着低沉的嗓音,见到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
他感应到她的注视,炯炯有神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回视,那黑眸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却令她移不开眼,怦然心动,感觉从未有过的一丝怪异情怀窜过她的血液。
他比玉卿姐高一个头,修长结实的身躯在合身的休闲衫与西装裤之下,一点也不显得粗蛮。他像是拥有无穷力量却不露锋芒,干净的外表,配合气质温文、说话得体,与他的五官组合得恰到好处,使他看起来信显斯文。但他的发型却层次分明得很野性,精明的黑眸在斯文的神情下反倒愈形锐利。
她从没有看过这样一个将野性与斯文融合得如此完美的男人。
这个看起来跟她绝对是两个世界的男人带给她的感受太过特殊,让她的心缓慢地恢复跳动,像是霎然而来,霎时而止,全然不能掌控。
她一直忘不了刹那的心动……
然而,不是一句“距离不是问题”,距离就真的不是问题。时间流逝,她与方季衡的距离仍然没有缩短……
她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条银色的手链。
她兴奋的试戴,却发现手链套在她的手腕,完全不合适…
他甚至连她的尺寸都搞不清楚。
银链滑落于地,伴随她的珠泪,闪烁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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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季衡也合上房门,将满手的礼物放在书桌,他首先拿起来的,是董玉卿送的礼物。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藉以乎复情绪。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毛头小子,收到意中人的礼物就两手发抖。
董玉卿送给他的,是一件纯羊毛的名牌毛衣。
方季衡立刻把毛衣套在身上,打开衣柜的长镜照看,他发现这件毛衣不论是色泽或款式都非常适合他。他轻抚温柔的质感,这件所费不赀的毛衣,在他心目中绝对是无价。
那么,他走遍十多家饰品店为她挑选的项链,在她心目中又是如何?
方季衡颓然地坐在床头,双手插入发中,搅乱一池春水。
他心知肚明。他曾经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很容易就看得出来——董玉卿从不当他是男人,一个可以爱她的男人。
他若是聪明点,就该放下她、忘记她。但他们愈是朝夕相处,只是更增加他的悬念。
近来董玉卿生活混乱,常常陷入沉思、眉头深锁,那模样,分明是为爱而苦。她为的是谁?他不能不想。
提不起,放不下。
曾几何时,他变得这般窝囊?
他霍然脱下毛衣扔在床上,将之抛诸脑后。
而后,桌上那个小小的纸袋吸引他起身走近。
那女孩送给他的是什么?他突然觉得很感兴趣。
纸袋并不像市面上所售花花绿绿的格式,手指触摸,像写书法用的宣纸,然而又厚了些,上头画上几株素雅的莲花,其中一朵的花瓣似乎还走了样。
这是……她亲手绘的?
系住袋口的是一条像中国结的长绳,恐怕也是她自己编的。因为这份心思,让他更加小心翼翼对待,从纸袋中取出一份针织品。
首先是一个他从来没有在市面上看过的东西——一个针织包?他对这玩意向来没研究,只能如此形容。
拉开针织包上头的拉线,里面是一条同样素色的围巾。
这条围巾样式很普通,没有什么花样,织法粗糙,毛线也很阳春。
方季衡笑着将围巾握在手心。
这大概是路边摊一条一、两百块的便宜货吧。
但这已经很好了。这女孩并没有经济能力,依她如此体贴自家姐姐的心,自然不可能为他花太多钱买名贵的东西。
心意足够,就够了。
他手里还握着围巾,却不由自主走近床边,眼中留着的还是那件又爱又恨的毛衣。
几番欲走还留,最后他还是重新套回毛衣走向书桌,将手上的围巾收进一层一层的包装里,甚至连试围都没有,就带着散笑顺手收进衣柜里。
物有价值高低。
心有诚意多寡。
但是情意只能一分为二——
有情,或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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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个月后台北
九月天,青璃已经升上高二。这天结束了新生欢迎酒会,当她回到董家时,已将近十点半。
青璃才将钥匙插进门锁,门突然被拉开。
“你终于回来了!”方季衡难得如此焦急。
“季衡哥……你……”青璃心中一喜,方季衡对她的悬念使她忘了一整晚的疲惫。
“青璃?”方季衡愣住,动作迟缓地开门让她进来。“原来是你……”他喃喃自语,也不看她,迳自走回客厅。
闻言,青璃的心凉了一半。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原来不是她,是你。
他等的盼的根本就不是她,她只是在自作多情罢了。
“你在等玉卿姐?”
她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但她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是卿卿吗?”董母见进门的是青璃,欣喜之情转为失望。“是青璃呀。”
奇怪,怎么伯父、伯母都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平常玉卿姐晚归也不是没有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青璃对这一切不解。
她的疑惑马上从心急的董母口中得到解答。
“卿聊从来不会这样的,超过十点她会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别看董玉卿大胆外放,她从不做会让家人担心的事。通常预知晚归,她在九点左右就会打电话回来了,这的确是有点不寻常。
这也许是最近董玉卿的近况令人担心,而引发的连锁效应吧。
“也许等一下玉卿姐就回来了。”青璃试着安慰董母。
“嗯……”董母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董父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沉默着,方季衡倚在窗边,眼神注视着窗外。
青璃面色一黠。
“青璃,你饿不饿?我来给你煮面?”董母这才想起,她只念着自己的孩子,全然没照顾到青璃的心情。
青璃摇头,内疚起来。全屋子的人都在担心玉卿姐,她却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情爱,枉费玉卿姐一直待她这么好,
“你先去洗澡休息,说不定晚点你玉卿姐就会回来了。别多想。”董父开口,那双细黑的眸子沉静地像是要看穿青璃。
青璃洗完澡,走下楼陪着大家等侯消息。
然而,时针从十一、十二,走到接近一的时刻,方季衡快要拨烂了手机,最后却只得到一个亘古不变的回答:“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计费,快速留言语按米字键……”
董玉卿,确定在地球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全然失去音讯,
屋内静谧无声。
只有方季衡不死心的,拨号,再拨号。
“不用再打电话了!”董母突然失声掩面哭了起来,在场的三人大吃一惊。
坐在董母旁边的青璃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才好。中国的父母是不习惯在孩子面前崩溃的,孩子也不懂得如何照应这种插面。
“伯母……”青璃柔声安慰,柔软的小手生涩地拍抚着董母抽搐的背。
“唉,你这是怎么了?”董父凑近身来,但是也不知怎么办。
“呜……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了……这个孩子最近在做什么……我这个作妈妈的什么都不知道啦……”
作孩子的曾体会过母亲的心情吗?压抑过久的董母,长期为倔强的女儿烦心,终于溃堤了。
“妈,你喝杯水,不要伤心。她……”方季衡顿了一顿,改口,“姐姐她不会有事的。”
“是呀,你这样要吓坏孩子了。”其实更要吓坏他这个严肃的老公。“玉卿可能一时忘了告诉我们,没事的。”董父从青璃手中把哭得柔肠寸断的爱妻揽进怀里柔声抚慰。
董母从丈夫怀中抬起头,“老头子,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董父与家里的另一个成年男人对看一眼。
“不如……”青璃细细的声音插了进来。“我打给姐姐,看她有什么方法?”
“对啦,这样好。”董母立即赞成。
青璃在大家的企盼下,跟自家姐姐讲了十来分钟。当她挂上电话时,低垂着头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姐姐只知道最近玉卿姐似是为情所苦,她得知玉卿姐深夜未归,只是加人众人心急如焚的行列。
于是,在报不报警、要不要冲到街上到处乱晃找人、在家里无止尽的等待之间,董家人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直到清晨六点——
董母靠在董父肩上,时睡时醒。她一醒着,就哭着要报警。两个男人私下作了决定,到早上六点还找不到人,他们就这样做。
董母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她烦起来,就闷着头只想着坏处。多亏青璃陪她说话解闷,不然两个男人尽会冷静分析想方法,就是没办法安顿她这个女人心。
“我再打一次电话,如果还是没人接,我们就报警。”
大家互看一眼,点点头。青璃双手交握,不知不觉是在祈祷了。
方季衡开始拨号,七秒钟后,他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