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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轻易就上人家当的儍瓜,真是蠢得可以了!」杜明明得意的翻阅桌上的杂志,乐了好半天。
「你才是蠢得可以的小傻瓜。」杜洋洋轻斥。「好好的大杂志社不待,偏偏跑去当三流杂志社的小记者,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待在你的杂志社,我要是有什么差错,有谁不要命的敢自断活路来批评我?这样我永远都不会进步。」她喝了一口侍者刚端上来的热咖啡,噘着嘴说。
「好,这我没话说。」他摆摆手接着说:「那我替你介绍的报社、杂志社,任何一家都比你现在待的小杂志社好,你怎么又不去?」
「同理可证,他们冲著你杜洋洋的面子,谁敢讲我?」她有点不耐烦的说。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那么你干嘛搬出去住呢?待在家裏,哥哥和嫂嫂们才能好好照顾你呀!」他勉强点点头,毫不放松的说。
「你们就是这样,总把我当成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所以我才故意搬到外面住。」杜明明任性的嚷着。
「明明,你为什么老是要哥哥们操心呢?」他叹道。
「二哥,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她正正经经的说。「我想飞,我要独立,我不愿自己永远是一朵被你们栽在温室中的花朵,让我学习长大好吗?」
「可是你一个人住在外头,现在的社会又——」杜洋洋不安的念了起来。
杜明明坚决的打断他,「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别烦恼了。」
「我就是拿你没办法。」他摇摇头,无奈的耸耸肩。这也难怪杜洋洋烦心,谁教她是杜家的宝呢?父母生她时年纪已不轻,她的年龄和三位兄长有一段差距,而爸妈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不幸车祸丧生,三个做哥哥的自然更加爱护这唯一的小妹,以致把她惯得骄纵异常、无法无天。
见二哥不再追问,杜明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吃眼前这盘香喷喷的义大利面,忽然见到二个男人走进西餐厅,她「啊」的叫了一声,情急的摊开杂志,把脸遮住。
进来的正是韩秋旭、康樵及陆浩磊。
「我真不敢相信,」韩秋旭恨恨的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我竟然被……被……」他说不下去了。
「被人耍了。」康樵迅速的接口。
「还是被一个女人耍。」陆浩磊好心的提醒。
「我怎么会蠢到相信那八婆的鬼话?」韩秋旭不解的猛拍自己的额头。活了三十年,头一回栽在女人手上。
「不必自责,」康樵装出一副同情他的模样,拍拍他的肩。「男人碰上美女都会晕头转向,平时的聪明智慧全飞到九霄云外,所以你会上当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得也是。」陆浩磊也故作怜悯的道:「好歹这可以代表你是个百分之百正常的男人啊!」
韩秋旭越听越火、越想越恼,难以抑止上扬的怒气,力道不轻的捶了一下桌子。
这一捶不仅引起众人的侧目,还捶得杜明明胆战心惊。她好死不死的就坐在他们对面,虽然搞不清楚那三个男人的谈话内容,但是以女人的直觉来说,韩秋旭满脸怒容和杀人般的目光全是冲着她杜明明来的。
她以眼神安抚不明所以的兄长,然后把脸深深的埋在杂志里。
餐厅经理听见异声,前来询问发生何事。
康樵向餐厅经理深深的一鞠躬赔礼后,责怪的啐了韩秋旭一句,「自己白痴,不要拿桌子出气。」
「我白痴?」韩秋旭的音量不自觉的提高。「谁晓得那女人连屁话都说得这么正气凛然!」
「冷静!冷静!」陆浩磊伸出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以哄小孩的口吻说:「这种暴跳如雷的模样,不是一向沉着理智、稳重成熟的韩秋旭的作风喔。」
「你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我原本还不想和她计较,想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但是当我一看到上期的繁华杂志,我就……我就……」韩秋旭难以启齿。
「你就乱了,火大了,想找人算帐了。」康樵紧接着说。
「上上一期说我是玻璃,上一期竟然扯出唐梦茵,把分手的理由归咎於她发现我是同性恋!」他气结的道。「我当然乱,我当然火,我当然想找人算帐!」
「只要提到唐梦茵,你哪能不乱,哪能不火?」陆浩磊挖苦他。
韩秋旭闻言,瞬间平静下来,一语不发。
「唉!又乱又火之下,还找错人算帐。」康樵叹了一口气说。
「其实这也不算找错人,本来就是繁华杂志的许芝芝在作怪,又不是万象的杜明明。一陆浩磊一边说一边搅拌杯里的咖啡。
「万象的杜明明?」韩秋旭愕然的望向他。
陆浩磊点点头,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
「并不是每个人在狂怒之下都会乱了方寸。」陆浩磊俊逸的嘴角挂著一抹讥嘲的微笑。
「我只是请教阁下的秘书小姐,她马上便说出那个被你摆了十八次道的女人的名字和杂志社名称。」
康樵促狭的看着韩秋旭,「再聪明的狐狸也有上当的时候。」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她的来路,却知情不报,让我上繁华丢脸。」这就是他的好兄弟!
「是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你竟然相信敌人的鬼话,活该被人耍。」康樵抓住机会狠狠的损他一顿。
韩秋旭想起自己怒气冲冲的街进繁华杂志社,大声嚷嚷女主编的姓名,待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许芝芝出来后,他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着满脸皱纹的丑妇大駡她欺骗,在大庭广众之下四处搜寻,却什么鬼影子也没找到,临走之前还撂下一句狠话,誓必捉出真正的许芝芝不可,没想到那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根本不叫许芝芝!
「天杀的,我竟然被戏弄了!不要让我再见到那个该死的女人,否则我很难控制住自己想把她毁容的街动。」
「我可不准你这么做,你不想见她,我倒想见得很。」陆浩磊是名副其实的花花大少。
「那种满嘴谎话的女人少碰为妙。」韩秋旭恨得牙痒痒的。
「至少比你的旧情人好。」陆浩磊没好气的说。
「是吗?」韩秋旭不屑的笑道。至少唐梦茵从不曾说谎骗他,诱他上当。
「咦!怎么会?」康樵迟疑的低喃。「我什么时候接受繁华的采访了?奇怪,我竟然出现在封面上……」
「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陆浩磊疑惑道。
「你们瞧对桌客人正在看的那本杂志。」
两个男人循著他的视线望去,不正是这一期的繁华杂志,而封面竟然是……
「喂!阿旭,」康樵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我们两个怎么会在繁华的封面上?」
「该死!」韩秋旭气愤的低吼。「开始报复我了!」
陆浩磊哑然失笑,「乖乖,最新的剧情进行到韩秋旭的秘密情人是亚洲当红的服装设计师康樵。」
「天啊!血口喷人、妖言惑众啊!」康樵忍不住叫道。
「其实他们会这样想也不难理解,」陆浩磊摇头晃脑的解说。「谁教我们三人常聚在一块?我是花名远播的花花公子,他们扯不上我;阿旭离开唐梦茵後,就摇身一变成了柳下惠;而康大师你则是走在流行尖端的前卫设计师,跟着时代的脚步,自然而然是勇于喊出挣扎多年的内心话、不顾世俗眼光、藐视道德的同性恋者啦!」
康樵脸色难看的说:「照你如此推理,我已经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浩磊扯扯嘴角,若无其事的直视前方,不再多言。
「反正和他又没关系,当然乐得在一旁纳凉。」韩秋旭狠狠地瞪陆浩磊一眼。
「我该怎么办?」康樵心烦意乱的说。「诗磊肯定会杀了我!阿旭,我要如何澄清,还我清白?」陆诗磊是他交往多年的情人,陆浩磊的胞妹。
「诗磊的脾气虽然没那女人火爆,但飙起来也挺吓人的。」那女人指的是杜明明,韩秋旭根本连说都不屑说她的名字。
「不止吓人,她会杀人!」康樵惊惶不安的说,难以想像。「阿磊,这回你一定得帮帮我。」他转而向沉默的男人求救。
「你们觉不觉得……」陆浩磊答非所问。「对桌的客人不是在看杂志,是在躲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观察别人,先救救我再说吧!」康樵焦急的说。
「而且是在躲我们。」韩秋旭颇有同感的附和,完全把康樵的生死置之不理。
「何以见得?」康樵不经意的一问,暂且放下个人生死。
「从方才就把杂志举得老高,过了这么久也不见翻页,这分明是企图遮住自己的脸,而我们身後是面墙,不就是在躲咱们吗?」
陆浩磊颇具兴致的研究。「而且还是个女人。」雪白修长的双臂、柔嫩细长的手指抹著淡粉红色的指甲油,加上餐桌上的女用皮包……他忽然想起那个辣妹——杜明明。
「哼!花花公子,停止你的想像,我马上来揭晓正确答案。」韩秋旭倏地站起身来,大剌剌的往对桌走去。「请拭目以待吧!」八成是个记者,他想。
第二章
手中的杂志被人迅速的抽走,心里正盘算著如何脱逃的杜明明瞠目结舌的愣住。
一双锐利又冷漠的眸子紧盯着她不放。「哦!原来是『许芝芝』小姐啊!」他说起「许芝芝二二个字特别字正腔圆。
她闭上因讶异而微张的小嘴,找回理智,清了清嗓子说:「嗨!韩先生,好久不见。」
韩秋旭森冷的目光落在她清丽绝俗的脸庞上,硬着声音说:「怎么会好久不见呢?前几天我们才在繁华见过面啊!」
杜洋洋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们两个,不知所以然的问:「明明,这位先生是……」
「二哥!」杜明明急忙打断他,猛然插口,「韩先生,有何贵干?」
「我只是想请教你,」韩秋旭大摇大摆的坐在杜洋洋的身旁,冷冽的目光仍盯着她。
「你的拉皮手术是在哪儿做的?如何在短短几天之内,让脸上数万条皱纹顿时消失无踪?」
看热闹的客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杜明明羞恨难忍,低低的吼,「我天生丽质,不需要花那种寃枉钱,倒是我很想会会你的精神科医师,问他为什么让一个变态跑出来,像一只疯狗乱咬人!」
「你的嘴真毒。」韩秋旭拧著眉,冷若冰霜的说。
「没毒死你就不算。」
「杜明明,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我没齿难忘。」他怒气腾腾的咬牙道。
杜明明的心脏漏跳一拍,仍故作镇定。「别想吓我,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我将教会你。」韩秋旭重重的说,眼底有两簇炽烈燃烧的怒火。
杜明明美目圆睁,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鬼点子。她举起手招来侍者。
侍者匆忙的走近,低身有礼的问:「小姐,你还需要什么吗?」
她甜甜的笑道:「这位韩先生今天去台大医院拿检验报告,他很庆幸自己大难不死的逃过爱滋魔掌,兴奋之余,决定买清在场所有客人的帐单,他希望大家和他一起庆祝。」
一听到「爱滋」两字,年轻的侍者马上后退三大步,拉远和韩秋旭的距离。「是……」
韩秋旭呆了一下,然後声嘶力竭的喊,「杜明明!」
「二哥,不必付帐了!」她站起来,一手抓起皮包,另一手捉住兄长的手臂,「咱们走吧!」她脚步飞快的往大门冲去。
一直坐在角落看戏的康樵和陆浩磊笑不可遏。
那对兄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韩秋旭勃然大怒的回头瞪着两个捧腹大笑的男人,又环视四周一道道畏惧又嫌恶的眼光,失控的大吼,「杜明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跑了好长一段路,确定后无追兵,杜明明才气喘吁吁的止住脚步。
「明明,」杜洋洋喘了几口气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绝不能让二哥知道自己在外和人结下梁子,她飞快的转动脑筋,试图找个好理由搪塞。
「二哥,你不知道那家伙死皮赖脸的黏了我好一阵子,你也清楚我的脾气,我最讨厌男人对我死缠活缠的,我恼了才说他几句。」为了不想被三位兄长硬架回去,只好出此下策。
「你岂止说他几句而已。」杜洋洋轻敲一下她的头。「你简直是在中伤他,破坏他的名誉。」
「是他先出言不逊。」杜明明嘟起小嘴抗议。她一直是众所公认的美女,从未有人像韩秋旭那样怀疑她的美丽,所以一时之间怒火吞噬了理智,她才会使出那招毒计。「总之是他自己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