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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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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营地被警察盘问烤鸡从哪里来时,芙丽达的父亲会平静地回答:“警官先生,请看看我们车底下的鸡笼子,然后你就会知道,我们是载着自己的鸡来的。”

    “我们叶尼西人从不偷的,”警察走远听不到后,做父亲的认真地说,“‘嘎却’们只需要注意……”讲到这里,他自己还有其他围坐的人都笑弯了腰,因为大家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嘎却’们只需要注意,不要让活蹦乱跳的鸡不小心撞到我们的吉波里就好了。”

    “所有自然繁茂生长的,都是要给大家的。”老祖父点头,开口说了起来,至于他接下来要讲的是什么,大家也知道,“所有的都是上帝创造并让它们生长的,不是农夫的,所以是属于大家的,因此不能说是偷。”

    在这样的夜晚,有一次,芙丽达的两个哥哥吃完饭后就马上闪人。他们不像家族其他人那样,在溪边收拾睡觉的地方,不像平常那样,准备好铺床的杉枝和麦秆,也不像往常那样高兴地期待祖父母在火堆旁述说从前的故事。两人只喝了一小杯烧酒,就离开偏僻的宿营地往村子方向走去。他们离开时,芙丽达的爸爸并没多问,他显然很清楚,村子里有人看上他两个半大不小的儿子了。他看着他们的身影没入树丛,从他的视线消失。他想起自己还年轻时的那段岁月,那时,热情的风让他的血沸腾,而他是女孩子们渴望的对象。

第二部分 第17节:芙丽达和罗伊斯之恋(2)

    这晚,芙丽达做了个噩梦。她梦到两个哥哥走在一条路上,在路的末端,几只猎犬龇牙咧嘴。两个哥哥说说笑笑,大声嬉闹,快活地跳着,并没注意到那几只已经对着他们流口水的猎犬。芙丽达想叫住他们、警告他们,但嘴巴却像是麻木了,舌头沉重得动不了。两个哥哥继续往前,越来越靠近猎犬。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没看到那几只狗?梦中的芙丽达使劲想追上两个哥哥,但她的脚却不听使唤,他们离她越来越远。终于,第一只猎犬咬向其中一个哥哥。芙丽达惊醒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静谧,只有树梢在风中缓缓摇动,其他人都在睡梦中。芙丽达不假思索地一跃而起,打算去村子里看看两个哥哥的情况。她光着脚,身上只套着一件简单的白亚麻袍,沿着马路走时,她恍恍惚惚得就像还在梦中。但她并不觉得累,她脚步敏捷轻快,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快步跑了好几公里到达村子,她一点也不觉得疲累。到了小教堂后,她也没考虑该走进对街的哪一家酒馆,只凭直觉,猛然拉开其中一家酒馆大门。然后看到她大哥脸朝下趴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烟灰缸,底下有一摊血。她二哥蹲在他旁边,催促着他,想扶他起来,并没注意到有把刀子正飞向自己。芙丽达眼角瞄到那个把猎刀掷向她二哥脑袋的小伙子——一个红发白肤的年轻人,要不是像现在这么醉、这么激动,应该是会讨人喜欢的模样。芙丽达心里这么想,同时一脚踹向她哥哥。她哥哥往旁一跌,猎刀飞过他身后钉在了门柱上。芙丽达站在门框边。她没盯着那把刀看,只是缓缓蹲下,很自然地伸手握住刀柄,猛力一抽,把刀子从门柱里拔出来,然后从容地走向红发男孩。酒馆里没人敢动弹。十几二十个小伙子和男士们都像麻痹了似的,包括那个红发小伙子也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当芙丽达站到他面前时,他咬紧嘴唇,胸部激烈起伏,害怕地看着这个十四岁光脚丫穿着亚麻袍的娇小女孩,仿佛站在他眼前的是个巨人。芙丽达左臂后扬,然后一巴掌用力往他脸上扇过去,接着手背一甩又扇过他另一边脸颊,再把猎刀深深插进他眼前的桌面。等到那小伙子丧气地低下头时,芙丽达才转身走开。她走向几步外那个仍然昏沉沉还流着血的哥哥,扶他起来,并要她二哥从另一边撑着受伤的大哥。在离开酒馆,使劲关上大门前,她目光不屑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呸”的一声往老旧的木头地板上吐了一口口水。

    那些男士们还是动也不动。大概过了一分钟后,才有个老头说:“这女孩要是长大了,不知会怎样?”然后他看着两张桌子外还插在桌面里的猎刀,扬起眉头,不以为然地看了看独自轻声哭泣的红发男子,喝完他最后一口啤酒,然后说:“买单!”

第二部分 第18节:芙丽达和罗伊斯之恋(3)

    回到过夜的地方,芙丽达马上帮她哥哥在伤口上滴了些山金车药水。隔天,为了让他恢复元气,芙丽达在饮食里加了些荨麻粉。但伤口比她想象的麻烦,还持续出血,于是她又在上面抹了半指厚的松脂膏。如此,药水、药草,加上小妹妹深情的抹药照顾——虽然动作有时比较粗鲁大大咧咧,她哥哥很快恢复了健康。

    芙丽达一直是家里的中心人物,这并不是因为她是家里最小的——已经很久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了,而是几乎遇到任何情况,她都能恰当处理,不管那需要多少智慧、经验和勇气。才十四岁时,除了父亲以外,她就像个首领一样。而且她不会对此吹嘘炫耀,因此大家也都肯定地接受这件事。芙丽达总是会先为其他人着想,尽可能不突显自己。在某件事情上,她甚至是那么地克制自己,以至于她的兄姐起先是开玩笑地嘲弄,后来才是担心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件事跟男人有关。那时,女孩到了十五六岁,通常都已经嫁人了,但芙丽达直到二十五岁还是没找任何对象。“你们不用担心,”芙丽达一派轻松地安慰她兄姐,“我只是还没碰到对的人,有一天他会出现的,一个对我来说够‘狼’的男人,然后我会一口咬住他。”

    起先,她是那一带年轻小伙子最渴望得到的女孩,他们称她为“圣女”、“不可侵犯的”,那并不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身材窈窕,也不是因为她略带野性的外表非常吸引他们。芙丽达之所以那么特别让人感兴趣,是因为她被视为那一带稀有而珍贵的猎物,是最难到手的。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年复一年,都白费力气。其中有一个特别顽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还被她打掉两颗牙齿。渐渐地,那些年轻人对她产生敬意,有的甚至会怕她。她以太过自主的方式吓走了他们。就这样,时间消逝,芙丽达已经过了三十岁,那些男人对她完全失去兴趣,他们说她是“无可救药”、“铁处女”,都对她死了心。“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青春少女了。”那些曾被她拒绝的男人这样安慰自己。总之,向芙丽达献殷勤的诱因已经消失。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直到有一天芙丽达动了感情——她生命中的第一次。那是在一个罕见的夏天里,一个她没跟族人出去流浪的夏天。她得照顾兄姐那几个年纪太小、不适合辛苦旅行的小孩。此外她也得照顾已经很虚弱的祖母,而且她还得看家,照料几只山羊。总之,对芙丽达来说,那个炎热夏季的气味不似以往,不是马路和营火,而是小孩大便、祖母小便还有羊奶的味道。在那个夏天,芙丽达爱上了一个男人。

    他叫罗伊斯,比她小十岁,个子不太高,身材瘦削,但结实有力,有个显眼的宽额头。罗伊斯出身格明特镇,刚到这里不久,是来采石场工作的。那是她的真命天子,而且是唯一一个她想要的。他有其他那些人所没有的——胆量,她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理智,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还有自尊和崇高,她从他的长相上看得出来。这是在她梦中,在两人成双的梦境里一再出现的那个男人。因为这些梦,让她如此平静地等待着,让她如此确信,这一天终会到来。

第二部分 第19节:芙丽达和罗伊斯之恋(4)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杂货店。当她踏进店里,他朝她笔直走来。芙丽达忽然觉得两脚发软,几乎得扶住柜台才行,而且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就像有时她晚上喝了太多烈酒那样。为了不让自己像花痴似的张大嘴巴瞪着她未来的男人,她什么也没做就转身离开,砰一声用力关上玻璃门,撞得老旧的玻璃在不牢固的木框里哐当哐当响。杂货店的阿婆和罗伊斯默默看着她走远,当她的身影从他们视线中消失后,罗伊斯转身问阿婆:“她到底是谁?”

    芙丽达从自己的惊吓中平静下来后,立刻计划怎么得到罗伊斯。她已经等待他很久了,现在,既然他出现,她不想再浪费时间。这么多年平静、耐心地等候,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

    不过,看上他的可不只有芙丽达一个人,这点她得赶紧打探清楚。罗伊斯才到邻村朗格克没几天,住在亲戚家,已经有一群女孩在他身旁飞舞,就像蜜蜂围绕着蜂箱一样,其中不少几乎可以当芙丽达的女儿了。她们都是很年轻的女孩,有丝绒般的皮肤、丰满的胸部、性感扭动的臀部,而最危险的是,她们什么都敢做。但芙丽达是她们里头的女王,是她们里头独一无二的,这点但愿他能看得出来,芙丽达这么给自己打气。为了万无一失,芙丽达决定用上她所有的智慧、经验和魅力。

    隔晚,芙丽达像所有猎人都会做的那样,潜伏在矮树丛里追捕猎物——在罗伊斯的住处前方。当猎物离开房子后,她保持安全距离跟踪着,然后不幸地发现,那些年轻女孩其中的一个已经抢在前头。她看到未来的丈夫和那女孩挽着手臂走进村里酒馆。芙丽达丝毫没想到“放弃”这念头,也不管跟着他们进去会不会难为情。过一会儿,她像克制着威力的风暴踏进酒馆,以一个快速的扭腰动作把她花哨、长及脚踝的裙子旋转起来,把散开的头发往后一甩,然后在吧台点了一杯烈酒,毫无疑问她是村里第一个这样做的女人。酒保略显迟疑,但芙丽达锐利的目光让他默默点个头,迅速倒了一杯给她。周遭的男人也不敢有所批评,只有远处角落桌边传来低声的议论,但在芙丽达的眼光扫过去时也戛然而止。酒馆里安静无声,芙丽达猛地一口喝下那杯水果白兰地,然后手掌用力地将两个铜板往吧台一拍,转身,性感、诱人、充满自信地看了罗伊斯一眼。那一眼透露了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泄漏,那一眼看得罗伊斯的女伴脸色苍白,让其他男士难堪,因为他们从没获得过那样的眼光。

    芙丽达很满意自己的出场表现,不禁微笑起来,这让她的脸放松,而显得——大家都看得出来——比罗伊斯女伴呆滞的脸漂亮很多。走过罗伊斯和那女孩桌边时,芙丽达悄悄地扔了一小把曼陀罗籽在他们桌下,然后轻柔地带上大门离开了。

第二部分 第20节:芙丽达和罗伊斯之恋(5)

    芙丽达在窗外观察她引起的后果:每张桌子边的人都激烈地指手画脚、交头接耳,嘴巴忙得不可开交,但有张桌子的人却吵了起来,一个满脸泪水的少女在斥责一个年轻男子,然后那男子用不屑地手势一摆,把自己的椅子转向另一边。

    第二天早上,芙丽达在家门口发现一张从褐色包装纸上撕下的纸条,用一颗小卵石压着。芙丽达拿起纸条,看到上头用流畅的大写字母写着:明天湖水节见。

    芙丽达跑回屋里,欢呼、亲吻她祖母的脸颊,不只是为自己的追求得到期望的反应,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没认错她的男人。他真的是那匹她认出来的狼,这点现在是很确定的。罗伊斯是那么的大胆、自信,连署名都没有,他甚至也没用礼貌的修饰词藻请求她去庆典,就只是约她去。他是一匹带头的狼。

    现在,她要把这只狼变成她的。昨晚她巧妙地在酒馆设下陷阱,现在那匹狼正如她所计划地朝着陷阱走来。现在重要的是不能犯错,不能轻率大意,必须把他逼入困境,直到他不得不走进陷阱里,不得不对她渴望万分。

    “我们来做爱情饼干。”芙丽达对她祖母说,老祖母戏谑地咯咯笑,因为她年轻时也用了这个传统的烘焙法,让她的男人对她渴望得都快发疯了。芙丽达按照这个饼干烘焙法,先把一勺掺了生鸡蛋的河水浇在自己裸露的胸部上,流到肚脐处时,再用容器接住,然后小心地把水滴在饼干上。她祖母轻声偷笑,很高兴自己能参与干这件“坏事”。

    隔天的节庆上,罗伊斯向她搭讪。他们跳舞、调情、搂抱。那晚稍后,罗伊斯送她回到家门口时,她忍住想吻他的冲动。“当鱼去吃饵时,别太急着把钓竿拉起来,”芙丽达的父亲常这么教她,“你得耐心等到稍后的决定性一刻,等鱼紧紧咬住饵,没办法再放开时,那就手到擒来了。”当罗伊斯把她的腰搂过去时,她轻柔地推开他。“我们明天见。”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然后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他嘴里。

    通常,叶尼西妇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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