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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五剑-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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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不须多,只来两壶。”
  “天下名酒敝店皆备,悉听吩咐。”
  “就来两壶竹叶清。记着,清浊的清,而非青绿的青,可别弄错了。”
  店伙愕然,不知所措。
  竹叶青,乃绍兴名酒,三年陈即名竹叶青,此地相去数千里,已是不易获得,何况竹叶
青并不是什么美酒,谁愿意喝那玩意?
  至于那竹叶清,来头大矣,可是没人吃过,听者也不是平常人,这酒名出典在汉张华的
《轻薄篇》,内中有这么几句:“苍梧竹叶清,宜城九酝嗟。浮醪随觞转,素蚁自跳波。”
  开酒店的对天下名酒当然不陌生,对书本上的古代名酒可就莫名其妙啦!
  店伙瞠目结舌,钉在那儿啦!他话说得太满,可就下不下台了。
  一旁的池缣突然微笑道:“杨恩公,开封府经常可运到香山酒,也叫碧玉露,确是名
品,何不要他们取来一尝?”
  玉琦不信地问道:“真有洞庭君山的香山酒?”
  “是否真品无人得知。据人说,香山酒确是从湖广运来,是否即是传说中的香山酒,并
无可考。”
  玉琦笑道:“据传说,那是不死之酒;世上要真有这种酒,世间可搭不下这许多人
哩。”
  店伙讪讪然接口道:“香山酒小店倒有,只是……只是……”他吞吞吐吐,好半天才
说:“一只是每壶白银四两,约一席之货……”
  “来五壶。”
  店伙喏喏连声,仓皇而去。
  全席,是逐一上菜。大酒楼每上一菜,自杯箸抬布,一律更换,场面极为考究,第一道
菜犹未上,店伙已恭恭敬敬捧着一个以云石雕成的名贵小口壶,小心地放在桌上,陪笑道:
“请客官验封。”
  壶口仅有一指大,壶塞为玉造,用碧绿色的胶泥封住,上面贴有封条,封条上写着:
“岳州君山碧玉露。香山居素封。”
  玉琦说道:“果像君山所产,打开。”
  店伙剔掉泥封,扭开瓶塞,一阵酒香充溢全室,入鼻令人神为之爽。
  玉琦并非酒徒,但在诗酒穷儒的薰陶下,强将手下无弱兵,他无形中也有极深的品尝能
力。
  “好酒!”他喝彩。
  另一店伙已奉上一只名贵玉杯,斟上一杯酒。酒落杯中,其色碧绿,被玉杯一映,像煞
了碧玉琉璃,加上异香扑鼻,令人激赏。
  上次在河南府,玉琦和神剑书生拼了一次酒,许久涓滴未沾了,见了不由食指大动。
  玉杯可量四两,一壶碧玉露只有一斤,他经不起诱惑,端起杯喝了一口。
  “好酒!”他喝彩。酒一入口,一滑自下咽喉,像一道暖流下腹,异香直透脑门,四肢
百脉立即有熨贴之感,酒味毫无辛辣刺喉之感,润滑如蜜,似饮琼浆。
  他喝干了一杯,知趣的店伙,立即替他斟满,方微笑着退下。另一名店伙,将另四壶一
一呈验,放置在一旁壁橱上。
  玉琦情不自禁,掂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大哥先别急着喝空酒好不?”茜茵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噘着小嘴儿不依。
  玉琦笑道:“这酒确是不俗。四弟,让我饮完这一杯,下不为例。”
  姑娘只好松手,玉琦的话,对她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她无法拒绝他,也不愿拒绝
他。

  玉琦干了第二杯,池缣娇滴滴地说道:“四公子,这碧玉露乃是天下至珍之物,请一尝
试试,便知其甲乐趣了。”
  她盈盈起立,举纤纤玉指去掂酒壶。
  茜茵一把抓过,搁在一旁说道:“不敢劳驾,在下生平滴酒不沾。”
  “四公子,尝尝嘛,这是家父……”
  茜茵变色而起道:“你说什么?”
  玉琦也一怔,问道:“池姑娘,令尊是谁?怎与令尊有关?”
  池缣这时的神态,大异往昔,只见她神采飞扬,水汪汪的眸子流转,脸上现出可迷惑仙
佛的媚笑,说道:“家父亦喜杯中物,尤其对碧玉露珍逾性命,但他老人家自己并不饮用,
另有用途。”
  玉琦仍在迷糊地问道:“你这话有何用意?”
  池缣情意绵绵地注视着他,轻盈地笑,往下说道:“这种酒有两种,各有用途,两种的
性质迥异,但天下间绝无识货之人。其中一种其性缓而厉,为害奇烈;第二种性和而醇,虽
不致伤身,但亦可令人由伟人变为平庸,英雄成为下奴。这一壶嘛,属于第二种。”
  茜茵大吃一惊,猛地叱道:“你……你是谁?”她推椅而起。
  如芳、如菊向前一站,冲她嘻嘻一笑。
  玉琦猛地憬悟,也推椅而起,目中神光一现即敛。
  池缣吃吃笑道:“两位稍安毋躁,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一种酒,乃是采天下奇花异草,
并木石精英所酿成,这些草木花石本身并无毒性。杨公子,你不是不畏奇毒么?”
  玉琦心中一懔,徐徐向她走去,说道:“池姑娘,你是无为帮的人?你已经钉了许久的
梢了?你怎知我不畏奇毒?”
  “坐下,杨公子,如果你妄用真力,就无法惬意地听完我的话了。”
  玉琦一怔,停下步略一运气,唔!并无异样嘛。他说:“你似乎在危言耸听。”
  “绝无此意。请记住直到目下为止,我对你仍是一片真心。”
  “你不姓池吧?”
  “姓名目下恕不奉告。杨公子,你可记得在河南府哈二爷对你下迷药之事?还有在……
所以我知道你不伯毒。”
  “你是无为帮的重要人物了。”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玉琦冷冷地说道:“这碧玉露似乎对在下并不起作用哩。”
  池缣吃吃媚笑道:“碧玉露有两种,前种有毒,后一种无毒,但比有毒的酒更讨厌。杨
公子,普天之下,内功已入化境之人,可将腹中固体异物纳于丹田,可将液体异物排出体
外。可是要想将固体异物在经脉中排出,确是没听人说过。”
  玉琦已欺近至她的身畔,伸虎腕将她的左上臂扣住。她嘻嘻一笑,像役有骨头的软体
物,倒入他的怀内,用甜腻腻的嗓音说道:“杨公子,我没说错吧,嗯?”
  玉琦扣紧她的手臂,将她略为推开,冷冷地说道:“些少有毒之酒,在下还自信并无大
碍。”
  茜茵突然娇叱一声,绕桌猛扑。
  如芳、如菊两婢,嘻嘻一笑,猛地左右一拦,四掌齐挥,诡异绝伦地连攻八掌,每一掌
发出的隐柔奇功,迫人气血翻腾,立将茜茵逼回原位。
  池缣娇唤道:“杨公子,叫你那小亲亲别动手动脚,等会儿再较量也不迟,她还有机
会。且听我说完。”
  玉琦冷笑说道:“没人要听你的。”
  “你要听的,非听不可。这酒并无毒素,但有数种性质极端相反的奇物,一入人腹,即
畅达四肢百脉。平时,如不用真力驱使气血急行,这两种异物潜伏不动,各安其所。如果妄
用真力,那就糟了,两物一激荡,即行凝固。杨公子,请想想看,那景况你可想到了?所以
我请你不可妄动真力,那太危险了!”
  玉琦大吃一惊,茜茵也脸上变色。
  玉琦冷然问道:“你在吓唬我么?”
  “用不着吓唬你,我是一番好意。请教,你可有排出经脉内已凝固异物的功力么?”
  “杨玉琦可不信邪。”
  “信不信由你;我想,你会信的。当你一用真力时,便成了极平凡之人,甚至会成为瘫
痪,因为如不用力过份,经脉中仍留有一线空隙便于气血流通。如果用力太过,经脉立即闭
死,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
  “我倒想试试,哼!”他五指用了六成劲。
  “就要你试试哩。”
  他刚一用劲,突觉手上一麻,力道在瞬息间突然消失。他脸色一沉,手一松,厉声说
道:“你是奉命计算杨某么?”
  “那是我自己的意思,嘻嘻!”她手一抄,勾住玉琦的臂弯向怀里一带。
  玉琦只觉浑身脱力,真力全失,腿一软,跌入她异香诱人温暖柔软的怀里。
  “啪”一声,他一掌抡出,击中她的右粉肩,可是真力已失,毫无作用。
  “嘻嘻!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可用在你的身上了。”她荡笑着,“啧”一声飞快地吻
了他一记暴吻。
  茜茵急得眼暴金星,叱喝一声拔出长剑。
  “快走,找华妹……”玉琦大叫,下面的话已被池缣用纤手捂住了。
  姑娘怎肯走?奋身前扑。
  如芳、如菊同声轻笑,突然解开腰中绣带儿,只一抖,风雷俱发,齐向姑娘攻去。
  池缣沉下脸喝道:“别放她走了,擒下她,这小浪货。”
  如芳笑答道:“小姐,她怎走得了?”
  突然厢门一开,现出神剑书生的脸孔,他哈哈大笑,抢入门中说道:“不劳费心,交给
我。”他拉开如芳,随手在她胸前掏了一把,把她掏得吃吃浪笑,退在一旁。
  茜茵一见是他,不由心惊胆跳,不由她不走了,猛地飞起一脚,将八仙桌踢翻,飞砸神
剑书生,人向侧急飞。“哗啦”一声,她撞倒了厢壁,出到楼中,挥剑砍倒窗框,飞掠而
去。
  神剑书生被八仙桌一挡,慢了一步,等他追出窗口,姑娘已到了五丈外一家屋面。
  “哈哈!光天化日要让你走了,还像话?”他狂笑着叫,闪电似追去。
  姑娘人本聪明,虽伤心已极,急怒交加,但她既能依玉琦的话脱身去找菁华,当然灵智
仍清,要想拼命逃走,光天化日,那是不可能之事,她比神剑书生差上一筹,自然逃不出他
的魔掌。
  她人急智生,突然向屋下一沉,落下天井,向屋中内院急窜,立时不见。
  神剑书生狂笑一声,也向下一落。
  “咬呀!有贼!贼……”内院里传出女人的惊叫。
  “贼!老天爷保佑……捉贼哪……”邻屋也响起妇孺的惊叫声,乱成一团。
  神剑书生一呆,猛地升上瓦面,自语道:“这丫头,狡黠得紧,她窜房入舍,真不易
找。”
  店楼上,突又窜出一名提刀大汉,问道:“公子爷,点子怎样了?”
  “溜了,快!在四周伺伏,别让她溜走。”
  不久,中牟县四周,暗线四伏。

  在至开封的小路上,茜茵孤零零地急走如飞,含着一泡眼泪直奔开封,她要在开封龙廷
会合菁华姐弟俩,设法援救玉琦。
  在官道附近,一些不知名的人马,四面巡逡,却不知她已经抄小道趋黄河边往开封走
了。
  不久,一辆马车悄悄地出了南门,沿至新郑官道疾驰而去。四匹上驷雄骏非凡,十六只
马蹄溅起碎玉。车是开封府最享盛名的客车,重帷低垂,马快、车轻、雪滑,赶车的小伙子
也了不起,车过处,如同一阵狂风,消失在官道远处。
  城门口,有两个褴褛的穷汉,瑟缩在一家背风的矮檐下,目送着如飞而逝的马车,眼中
现出迷惑的神色,其中一个说道:“二哥,你可看出邪门么?”
  “唔!有点儿。那赶车的小把戏眉目如画,不像个赶车人,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厮。”
  “还有,他控马的姿势不够意思,但手劲可恰到好处。”
  “三弟,还有那劳什子的奇香,唔!真要命!这香味教我想入非非。”
  “二哥,这也算岔眼事物,咱们记下了。”
  “记不记也无所谓了。宋老爷子日前被人围攻,九死一生险些丧命,目下在乡下养伤,
无暇照管外事了。今晚开封府的信差,将前来暗中照料杨公子,咱们得留神些儿,也许杨公
子改由禹州来,走咱们这条路来呢。”
  “二哥,你认得杨公子么?”
  二哥摇摇头,微笑道:”不认识,但据人说他身高八尺,身材极为魁伟,俊面极像当年
的玉狮,只消一照面,咱们定然不会错过了的,咱们留意些儿。”
  两人缩入小巷中,慢慢向市中心走去。
  他们在城门口等玉琦,但玉琦却在香车之中,正以全速奔向新郑,愈去愈远。
  申时正,香车出了新郑,奔向禹州,好快!
  官道向西南延展,渐渐进入了山区。
  新郑南门有官道通向许州,西门则通禹州,汝州。
  香车出了西门之际,城门口有两个人恰好入城,被马蹄溅起的碎雪,洒了一头一脸,其
中之一喃喃地骂道:“呸!倒霉!这家伙出城门也拼死狂冲,守城门的老大干啥的?也不管
管,要出人命呢!”
  另一个冷笑道:“老兄,少发牢骚了,你知道那赶车的人是谁?”
  “谁?你认得?”
  “有点认得,却不知是谁,反正我曾在马大爷的院子门口,见过这人一次。在马大爷家
中出入之人,岂是无名小辈?车中人物也定然来头更大。”
  “我敢打赌,车中定然是女人,香喷喷地哩。她名头再大,跟大爷我睡觉,仍得……”
  突然,他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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