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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初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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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他乡遇故知”。
石洁见方明头发自然弯曲,还是从前那样自由浪漫,虽然有忧郁神色,但两眼仍然深邃有神,比以前消瘦了,一看便知,他生活没有规律,漂泊不定,石洁关心地对方明说:
“你到处奔波流浪,就是为了当一个街头流浪汉,用歌唱来发泄自己的激情和冲动吗?
方明听了石洁的话,很有触动,无限感慨,但又怎样向他解释呢,只是笑了笑,说:
“我是一个只有一条腿的残废人,唯有这样浪浪卖唱,才能使我这烦燥的心绪得到暂时的稳定的平衡,精神才能轻松。我只能做这样的流浪汉了。”
石洁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笑了,然后说:
“你到处流浪,就像大海中一叶小舟,不但辛劳困苦,孤独无助,心中的话无处叙说。”
“街头听众就是我的知心朋友,我并未感到孤独,街头听众给了我无限的勇气和力量,歌唱就是向知心朋友说心里话。”方明说,
“方明,你这是自我解嘲,不是真心话,你要停止这种不稳定的流浪生活,跟我回长春去吧!”石洁说,
“不,我要流浪,我要尽情地唱,尽情地在街头唱。”
石洁对方明又同情又生气,带有气愤地说道:
“你这样的漂泊流浪,是会毁掉你的一生的。”
这时开演的铃响了,石洁准备上场,他们结束了这次会晤,方明离开了后台走了。
方明回到了客栈,身体有些不舒服,头痛发烧,知道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感冒了,夜间在客栈中躺在床上,听到窗外风声作响,向窗外望去,雪花纷纷扬扬地在夜间的街灯下默默地降落,他头晕口内干渴,这时想起了石劝告他的话,深深体会到孤独无助的飘泊生涯的凄苦了,真是大海中一叶孤帆,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结局,又想起在台上观众的掌声还像在耳边荡漾,这一切不复存在了,吸口香烟,自语道:
“不要再想下去了,越想心绪越乱。”方明看看窗外雪花飘落的夜空又自语道:
“如果明天大雪不停,街头没有行人,我就站在街头自拉自唱,自我欣赏,这也是一种自我娱乐,”
方明第二天起床时已七点多钟,他的感冒好转,周身轻松,他还要到街头去唱,背着手风琴走出客栈见外面一片银白世界,他踏着路上的白雪向前走去。
方明见路上行人稀少,疾步而过,他一人孤独地站在街头,见身上的落雪,他免强地一笑说:
“雪花紧紧地贴在我身上,我就给身上的雪花好友唱吧,”
手风琴起奏,过门拦过后,方明唱:
几度酷暑与严寒
几度春秋与冬残
养精蓄锐为花艳
玉兰花开人称赞
枝折花凋何人叹
肢断致残自悲惨
雪上加霜花零乱
街头流浪歌声悲
昙花梦回人憔悴
寒风卷着大雪在空中飘扬,路上行人将围巾紧紧围在脖上,快速地踏着落雪行走,石洁穿着黑呢外套,快步地来到了悦来客栈找方明,他准备给方明那只断肢接上假腿,使方明能从新返回舞台,恢复他的戏剧生涯。
石洁对悦来客栈账房说明来意,那账房人告诉他,方明在二十天前一个早晨,背着手风琴冒着大雪去卖唱,走后再也没回来,石洁听了这话很感意外,急问:
“他是不是到外地去了?”
“我想他没有到外地去。”客栈人说,
“怎见得?”
“他的衣裳还挂在房间,二胡和香烟都在桌上放着,不会到远处去。”
“我可以到他房间看看吗?”石洁要求。
“现另有旅客住了。”
“他的东西怎么处理的?”
“全部给他保存起来了。”
石洁从长春来到奉天,以为一定能找到方明,现在方明不在,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个迷,使人猜测不透,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是石洁从长春来时没想到的,这时有一旅客从外面走进来,见石洁为此事疑惑不解,便告诉他说:
“那天外面下着大雪,他在中街跌倒地雪地上,挣扎不起,被一老人看见,把他扶起用马车拉走了。”
“到什么地方去了。”石洁问,
“不知道。”
“可知道那人是谁。”石洁又问。
“据说人唤他白老板,他在城里中街住,可到那里去打听。”那个旅客说,
石洁告别了那旅客,走出悦来客栈,来到城里中街到处寻问,后来在中街一个小胡同找到了那个白老板的住处,是一个老式青砖瓦房院落,他走上前去敲门,不多时有一老妇人将门推开,她穿紫色夹袄,外罩碎花浅色滚边软肩,两鬓有几丝白发。她面带微笑,爽朗利落,石洁急忙上前客气地说:
“请问,白老先生可是住在这里吗?”
“是住在这里。”老妇人说。
石洁听了老妇人的口吻,一定是白老板的妻子无疑了,便将来意说明,老妇人将他让到中堂坐下,然后说:
“他在后院和人下棋呢,您稍后,我去找他。老妇人说完就出去了。
石洁在屋中,见有一张戏装老生照片和一件戏装青衣照片,石洁心想这白老板夫妇一定是梨园界的人物了。
这时门帘掀起处,走进一老人,六十多岁,身体挺拔矫健,
“您可是白老先生吗?”
“我姓白,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石洁做了自我介绍,说明来说。
“方明他在医院,现天色已晚,看病人时间已过,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白老板说。
这时白老板便将路遇方明的经过讲给了石洁,白老板说:
“那天下着大雪,天气严寒,我见一人倒在雪中,痛疼呻吟,身傍还有一架手风琴,我走过去见他面色苍白,知道病得不轻,用马车将他送到医院,确认是胃穿孔,现在手术一个星期了。”
“方明多亏您的相救,才转危为安。”石洁感到的说。
“这是为了他,也是为我自己。”白老板说。
石洁不解白老板说的“也是为我自己,”的含意是什么,便问道:
“方明在病危中得到你的相救,转危为安这怎能说为了您自己呢?”
白老板无限感慨,带有回忆的对石洁说:
“我是一个唱评剧的,多年来我在所扮演的各种不同的角色中,有不少颠簸流浪人,使我深深体会到人间冷暖和艰辛,我对这些颠簸流浪人很是同情,因此我要对那些坎坷不幸人尽我所能的力量帮助他们,这样我才感到心安理得,”白老板喝口茶放下茶杯,又说:“不然我会感到内疚和不安,所以说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石洁听了白老板的叙述,知道了他这种不平凡的内心世界,很是感动,也知道了他这一生的戏剧生涯是曲折坎坷不平坦的,情节感人,是一部很好的戏剧素材,可写成剧本。
“可惜我不识字,不能将我的经历写剧本,”白老板即感慨又叹息的摇头,
石洁说:“我是话剧演员,曾写过剧本,我愿为您老人家将这曲折不平凡的戏剧生涯写成剧本,”
白老板听了石洁要为他写剧本,很是高兴,兴奋地拍案喜欢地说:
“如果你能为我写剧本,真是多年的梦想成了事实。”
白老板为了写好这剧本,详尽地将自己的经历对石洁叙述了一遍。
“我们夫妻和女儿,女婿都是唱评剧的,我们夫妇老了,就在奉天买了这座房子定居了。女儿同她丈夫仍然跑马头搭班子唱戏,我和妻子是在搭班子唱戏时相识结婚的,她从小死去父母,同两个哥哥在哈尔滨街头要饭,被人偷走卖到戏班子,她还记得大哥哥叫欧阳春,二哥叫欧阳秋,为了怀念两个哥哥,她起名叫欧阳春秋,到处寻找两个哥哥,至今不知下落,”
石洁和白老板虽然初次见面,但谈得很投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石洁见时间不早,不便久留,便起身告辞了,临别时约定明天上午八点钟一同去医院看望方明。
当第二天石洁来到白老板家,会同他去医院时,见他老人家脸色灰白,两眼微闭躺在炕上,石洁一看不觉为之一惊,忙问老妇人,:
“白老板病了吗?”
“他的心脏病又犯了,刚吃过药睡熟了。”老妇人说。
石洁见如此情况,只好告别了老妇人自己到医院找方明去了。石洁来到医院病房见到了方明,他还像从前那样头发弯曲,只是瘦了些,当方明见石洁手拿鲜花向床前走来进,他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石洁,惊喜若狂,不由喊了声“石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方明问。
“是白老板告诉我的。”石洁说。“他老人家心脏病发作,没有来成。”
“我幸亏白老板给我送到医院手术才得以活命”方明说。
石洁告诉方明,他特意来奉天接他回长春,按上假肢,从新回到舞台,再次当演员演戏,方明听到石洁的话很感意外,方明从来没有想到接假肢重返舞台的事,他内心有些犹豫不定,一个接有假肢的人,还能像从前那样挥洒自如地演戏吗?
“我都进行了解了,假肢接好后,行动轻快自如,外观看不出真假,这样你就可以再返舞台了。石洁向文明解释说。
方明望着石洁高兴地大笑起来:“你这样关心我,为我想得这么周到。”方明激动得流下泪了。
方明出了院同石洁告别了白老板,回到了长春,按上假肢,初期有些不习惯,经过一段时间使用,感到很适合,走路很方便,真是以假乱真了。
方明真的又开始了舞台生涯了。演戏是他的爱好,是他一生唯一的事业,他的理想再度实现了。
石洁改编的《啼笑因缘》剧本完成了,方明在这个剧中担任男主角。
《啼笑因缘》在第一天公演时,方明在舞台上精神很紧张,唯恐他的假肢露出漏洞,观众不接受残疾人的表演,因而精神紧张。
方明这天晚场戏演完后,走到后台筋疲力尽,前额渗出汗珠来,他一把抱住石洁,有些支持不住了。
石洁知道方明的内心紧张,急忙扶他坐下来,宽慰他说:
“你今天演的很成功,观众的掌声是那样的热烈。”
“可是我演的太吃力,精神也太紧张了。”
方明这七天的演出完了,自己感到周身不适、乏力,他躺在床上没有入睡,已经是深夜了,还在那里冥想,按假肢演戏,呕心沥血,要付出全副的精力,人的精力有限,不会持久的。方明想到这里心烦意乱,急躁地翻身起来从桌上烟盒中取出香烟,坐在那里抽烟。
这时石洁走进来见方明深夜不睡,问道:
“为什么深夜不睡?”
方明两腮肌肉抽动,内心烦躁不安,对石洁说:
“我不愿做安假肢的演员。”
方明被锯掉一条腿,流浪街头卖唱后,石洁不忍心见一个具有戏剧表演才能的人,就这样消沉下去,毁掉自己,石洁认为安假肢是从新登台演戏的唯一良策,方明一定欣喜若狂,但事实相反,他提出这个问题是石洁没有想到的问题。
“石洁,我辜负你对我的好意了。”方明有些歉意地说“我还是拄着双拐到街头去给路行人唱,做一个豪放的流浪歌人吧!”方明点燃一支香烟吸着,又说到“我还要去奉天看望白老板,为白老板寻找他哥哥欧阳秋,白老板对我有恩,永远不能忘掉他老人家”。
“方明,我现在了解你的内心感楚和思想了,我不在强求你安假肢演戏了。你去做一个流浪歌人吧,潇洒浪漫地为街头的行路人歌唱吧。”
方明告别了母亲,这时他父亲已病逝,他离开了故乡──长春,离开了亲友又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涯了。
在他临走前,曾到长春西效兴安桥公墓,在紫雁墓前献上鲜花,面带凄凉,虽然内心难过,但忍住了泪水,没滴下来。
“紫雁,在我远走前,特地来向你告别。”阵阵微风吹乱了方明那弯曲的长发,他用手往后撂了一下头发又说“孩子张海由我妈妈照管,他活泼可爱已小学五年级了,”方明看着那石碑默默地站在那里片刻又道:“我一定像你嘱托那样,把张海同亲儿子那样把他培养长大,”方明说完离开坟地走了,走不多远又回头望望墓旁的那棵小柳树,长得枝繁叶茂,这是上次回来时栽的,让这棵小柳树陪伴紫雁这亡灵孤魂。
方明出走做流浪歌人不久,方明的哥哥方强来找石洁,他们两人多年不见,今天见面石洁又惊又喜,高兴地的说:
“方大哥,我们多年不见,一向安好?”
方强无限感慨地笑道:
“在北安当劳工出了祸,为了活命逃到扶榆躲避,在天昌匾店当木工,得到了老板的喜欢,招我入赘,当了他家的倒插门女婿……”
“啊!”石洁听到这里,不禁惊呀不已,方强在家中有妻有子,怎能入赘另娶呢?石洁问道:“方大哥,你如何向家中等你多年的妻子交待呢?”
“这是我离家在外做了一件大错而特错的难以解决的事,我昨晚到家还没来得及叙说这件事呢。”方强说。
“纸中包不住火,终究要被发现的”石洁说。
“我只好两面求饶,”方强无可奈何地拍头,“多做检讨道歉赔罪了。”
石洁见方强说得如此轻松,不免笑了,暗想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麻烦事还在后头呢,道:
“方大哥对此事要多加斟酌,妥善处理。”“我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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