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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初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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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拿的是什么?”
“噢,没什么,”凤姑掩饰地“是从姐姐那里拿回地一个鞋样。”
孙妈妈没有深究便走开了。
阴历八月初,天气凉爽宜人,天高云淡。
凤姑站在灶前拉风箱,孙妈妈坐在门口摘韭菜,这时丁小望忽然从外面走进院来,孙妈妈见这小伙子自从去饭馆儿当跑堂儿的,比以前懂事多了,身强力壮见人热情有礼貌,孙妈妈到有些喜欢起这个小伙子了。可惜他不是孙妈妈给女儿选择女婿的对象。
丁小望和蔼微笑地走到孙妈妈面前道:
“孙大娘,您忙着呢,”接着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向孙妈妈告辞说“大娘您忙着,我到姐姐家去。”可是丁小望并没去姐姐家,仍站在那里不动,一片深情地望着凤姑,这时凤姑对丁小望也是含情脉脉。孙妈妈这时两手也停下来,看着丁小望与凤姑俩人的神态和表情孙妈妈故意对着他俩又咳嗽两声她不能再沉默了,丁小望不是孙妈妈要选的理想女婿。
“小望,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孙妈妈直截了当地对丁小望下了逐客令。
丁小望听了孙妈妈的逐客令,如梦初醒,急忙说“噢噢,走走,走。”说完就到姐姐家去了。
卖香油的老孙头儿挑着油桶从外面走进来,凤姑见爸爸问道:
“爸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老孙头高兴地对女儿说:
“我不卖香油了,”说完将香油挑子放在厨房墙角处走进里屋。
孙妈妈紧跟着来到里屋问道:
“不卖香油,你要做什么?”
“油坊老板要我到油坊看大门去,一天一块钱,还供伙食,”老孙头儿说。
孙妈妈听了高兴地说:“看大门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比卖香油强的多,还带出个嘴,”孙妈妈又问“多暂去?”
老孙头坐在凳子上抽着烟袋说“大门口缺人,让我今天下午就去。”
孙妈妈急忙从木箱中取出一套洗干净的衣裳和一双新布鞋,送给老孙头,道:
“把那满是油渍的衣裳换下来,那鞋已掉底儿了,都一起换了。”孙妈妈看着老孙头儿又说“看大门要穿得干净点,体面些。”
老孙头儿换上新鞋和衣裳后对孙妈妈说:
“油桶里还有四五斤香油,都送给邻居大伙们吧,他们还没吃过咱送的香油呢!”
午饭后凤姑拿起爸爸换下来的衣裳准备到河沿去洗,孙妈妈见了说:
“凤姑你不要去洗衣裳。”
“为什么?”
“我有话对你讲。”
凤姑放下要洗的衣裳,走到炕沿边,望着母亲,不知她老人家要讲什么。
“凤姑,你到我面前来。”
凤姑往前走了几步,“妈妈,究竟有什么事要对我讲。”
孙妈妈上下打量一番女儿,“你已经二十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妈妈,我在您跟前永远是孩子。”
“不,你已经是大人了。”孙妈妈爱惜地抚摸着女儿的发辫。
“妈,你的话越说越使我糊涂,您究竟想对女儿说什么?”凤姑偎依在母亲的怀中,望着她老人家的脸说。
孙妈妈亲切地将女儿搂在怀中,“我的好闺女,你就要离开妈妈出嫁了”。
这话是孙妈妈很早就想对女儿说而没说的话,她要用这话试探女儿的思想上有什么反映。
“妈妈,我不出嫁。”凤姑不是不想出嫁,而是猜想那新郎官一定不是丁小望,因此以不出嫁为理由,来反对母亲对自己的婚事的摆布与干涉,“我永远陪您老人家。”
“别竟说孩子话,”孙妈妈哭了,认真而耐心地接着说,“女孩儿家哪有陪着妈妈做一辈子老姑娘的。”
这时孙妈妈神色严肃认真,望着凤姑不语,凤姑神色紧张,握着妈妈的手,道: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说,我说,我把你许配给于家的小虎子了。”孙妈妈说到这里把话停下了,观察凤姑对这门亲事的思想反映,是同意还是反对。
孙妈妈本想过些日子,到临出嫁再告诉女儿,但是现在她不能不告诉女儿了,因为她见到今天上午丁小望与女儿隔门互相对望,有着无限爱慕之情,孙妈妈她不能对此事再沉默了,要让女儿知道自己即将要出嫁了,举止要稳重自爱,也不能怀有其他任何幻想,要拒绝丁小望的一切表示,孙妈妈决不允许丁小望与凤姑有什么爱情上的瓜葛。
孙妈妈这番话,使凤姑感到吃惊和意外,妈妈的话是这样残酷无情地刺入凤姑的心怀,这会是真的吗?不!这不可能,凤姑惊呆地望着妈妈半天不语,她那红润的脸发白了,两手颤抖。
“不行,这决对不行,我决不能嫁给于虎,”凤姑焦急地流着泪,摇撼着妈妈的肩膀。
“凤姑,我的好闰女,你嫁给于虎是妈妈再三考虑的最好婚姻,”孙妈妈说得是那样坚定不移。
“不,你不能这样草率地为我决定了这错误的婚事。”凤姑急得大哭起来,“妈妈,我恳求您,我不嫁到于家去。”
于虎因为体质弱在小学念书不好动,表现出一种呆头呆脑的傻笑样子,凤姑不喜欢于虎,坚决反对妈妈为她决定的婚事。
凤姑在妈妈的爱抚中长大,她相信母亲,母亲办事是那样的妥帖,母女之间没有任何不可讲的心里话,互相之间没有猜疑和隔阂,但为什么出嫁这件人生大事瞒着女儿,使女儿心中疑惑不解,出嫁这件事像霹雳似地向她袭来,眼前一片漆黑,她站立不稳了,一把攥住母亲的双手,悲痛地说:
“我决不嫁到于家去,陪伴妈妈做一辈子老姑娘。”
孙妈妈用自己的人生论理劝说女儿,母亲这些话对凤姑是那样地有压力,她知道母亲是不能同意自己同丁小望有爱情关系,她一头扑到妈妈的怀中,悲恸地大哭起来,但是妈妈的威力使女儿无法抗拒。
丁小望在饭馆当跑堂儿的,端菜上酒,擦桌扫地,这些辛劳的杂活,他并不觉得低微烦琐,干得是那样起劲,这些工作引起了他的联想和一个远大的志愿,他希望将来自己一定也要开设一个像这样的饭馆或者更大一些的酒楼,虽然只是个理想,道路还很曲折遥远,但这种理想却都鼓舞着他坚定不移地大干一场,实现这宏伟远大的奋斗目标。
丁小望在饭馆内的人们中间,他最年青,只有十四岁,对人和蔼谦虚,对师傅和年长的更是敬重热情,所以大伙都对他有好感,他虚心学习别人的特长,老板也说他机灵勤快,是块好料。
丁小望这天夜间饭馆收工后,回到了住处,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了,不知为什么内心焦躁不安,心神不定,使他一夜没合眼,凤姑那楚楚动人的神色总是出现在他的眼帘,好像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似的,怀念不已。第二天早起他便看凤姑去了,他在路上疾步奔走,凤姑那含情微笑地脸庞又出现在他的眼帘,他恨不得立刻见到她,不然的话就像就要失掉她似的,丁小望急得前额渗出汗珠来。
当丁小望走进凤姑家住的这个大杂院时,正巧凤姑一人站在旁门前低头沉思,丁小望有些纳闷,她为什么愁闷不乐,急忙走到她的面前问道:
“凤姑你为什么不高兴?”
凤姑抬头看看丁小望,细眉微蹙,又低下头默不做声。
“你说话呀!”丁小望急忙地问。
凤姑这时更加悲切了,抬头凝望着丁小望还是不言语。
“我看出来了,你心中一定很痛苦,有话不对我讲。”
丁小望擦擦额头的汗珠,焦急地注视着凤姑,好似有不测的暴风雨即将来临,他望着凤姑焦急不安地说:“凤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凤姑两行泪珠滴下来。
“凤姑,刀山火海我为你抗争,”丁小望有双手摆着她的膀臂,“你要说,你一定要对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凤姑只是痴呆地望着丁小望流泪。
“你要把内心话都说给我,我可以全力以赴,为你排除一切困抚。”
凤姑猛然抬起头来痛楚地对丁小望说:
“我要出嫁了,”说完就哭着跑进屋中去了。
丁小望一切都明白了,现在真像大白,他听了这话好似闷雷一样向他击来,他痴呆地站在那里,头上的汗珠滴在地上,他追到屋中问道:
“你同谁结婚?”
“同于虎。”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妈妈一直瞒着我没讲。”凤姑说。
“不行,你决不能同于虎结婚,这是错误的你要反抗。”
丁小望痴呆地从孙家走出,步伐沉重,他迷失了方向,不知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这是梦还是幻,两手抓头发,狂笑起来。
丁小望同凤姑的爱恋破灭了,永远地破灭了。
阴历八月十三日凤姑在哭泣声和吹吹打打地乐器乐中上了花轿,到于家同于虎拜堂成亲了。孙妈妈站在大门口,在锣鼓喧闹中望着颤悠悠地花轿把女儿抬走了,永远地抬走了,虽然女儿出嫁也算是件喜事,但孙妈妈却感到喜中有些悲感和空虚,还有一种失落,孙妈妈哭了。
“凤姑!”孙妈妈靠着大门框流着泪,“是妈妈委屈你了,我不让你嫁给丁小望,是因为不让你像妈妈这样苦一辈子。”
女儿在妈妈的心目中是朵芬芳艳丽的花朵,使妈妈喜悦、欢快,但孙妈妈这朵心目中的花朵没有了,永远没有了,虽然女儿还能像一只小燕子似地飞回到生她养她的旧巢重温旧情,但,瞬息之间一撩而过,还是要飞走的。
凤姑和于虎的婚事,老于家办得很隆重热闹,大棚高举,锣鼓喧天,宾朋满座,好不气派,这都是因为老于太太是个要强好胜,讲究排场的人。
拜天地时新郎官于虎披红挂花,虽然有病体弱,免强支持,也许是因为娶媳妇而高兴,他把全副精力都聚集在这时了,因此他精神抖擞,脸色红润。老于太太看了看带有笑意的儿子,她很喜欢,觉得自己的儿子这么一打扮,也是个英俊的新郎官。
已经是深夜了,月光如水,清澈柔和,新房中的金色双喜字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一派喜气祥和的气氛。这时客人已散去,室内孤寂沉闷,蜡烛像流泪似地还在照看四周,一天的劳累使新郎于虎已支持不住,合衣躺在炕上,凤姑身穿红缎衣裳,圆珠绕翠,默然不动,低头坐在那里出神,就这时房门吱的一声开了,在这幽静沉寂的屋中,丁小望从容不迫地步入洞房,走到凤姑面前。
“你今天虽然举行了婚礼,但这并不是你的归宿,要抗争,”丁小望说完转身而去。
“你慢走,我要同你一起走”凤姑焦急地说。
这时一阵冷风向凤姑袭来,她全身发抖,不由自己地打了个冷战,她猛然一惊醒来,原来是一场梦,他向屋中环视一下,见到垂泪流淌的蜡烛还在然烧着,她见躺在傍边的于虎,安然睡在那里,他骨瘦如柴,凤姑自语道:“妈妈,这就是你给我挑选的女婿吗?”凤姑悲痛的哭了。
丁小望和凤姑的初恋就此结束了,他因失去这初恋,而悲痛心伤,人消瘦了,头昏脑胀,不能支持,向饭馆老板请了三天假,躺在后屋床上不吃不喝,烦闷不堪,很想睡一觉,在梦中见到凤姑,再温旧梦。
过了不久,丁小望身体好一些了,他念念不忘凤姑,凤姑也十分想念丁小望,虽然凤姑已经结婚了,丁小望还是常常偷偷与凤姑幽会、亲近,重温往日旧情。于虎婚后病不但没好,反而逐渐加重了,由于病情重,对丁小望的经常光顾,也无精力顾及,于虎自身难保。
一天丁小望的姐夫张喜,下工从饭馆回到家中,妻子对他说:
“小望为了凤姑出嫁的事,都快愁出病了。”
“小望这小子太认真了,一条道跑到黑,竟钻牛犄角,”张喜说。
“我看还是让小望离开长春到别的地方给他找个工作干,离远点,就会渐渐把这个心事忘掉了。”
张喜同意了妻子的办法,将丁小望介绍到哈尔滨一个朋友开设的饭馆当跑堂儿了。丁小望接受了姐姐和姐夫的劝说,坐火车到哈尔滨去了。
火车上的行李架和通道都堆满了包裹和行李,车箱内的旅客拥挤不堪,汗臭和旱烟味在吵杂的车箱中,使人感到窒息和气闷,丁小望坐在这车箱内,默默地望着车窗外那深红色的高粱穗迎风摇动,迅速地向车窗后面倒去,火车前进的车轮振动声和车箱内的闷热,使丁小望烦躁不安,他用手擦了一下前额的汗珠,眉头紧锁,他和凤姑的一切往事又系绕在心头,一切情景宛如昨天,高愁别绪使丁小望心乱如麻,从口袋中掏出一包〈哈德门〉牌香烟,取出一支点燃起来,为解除心头的烦恼,他第一次吸起了香烟。
老于太太已经两三宿没有正经好好睡觉了,每天守在病重的儿子于虎身旁,她儿子自去年秋天中秋节前由人扶持着拜天地成亲的活动劳累得筋疲力尽,到了洞房躺下后,多少天没有起来,这几天又有好转,但于虎他又突然间病重的不能起身了,不吃不喝,昏昏沉沉,有时不醒人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老于太太见儿子病情恶化,手足无措,刘全德曾给请了几次医生治疗,也不见好转,现已吃不下药了。
老于太太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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