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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着急,”张秀萍慢条斯理地说下去“这工作我琢磨很久,你最合适”。
徐冲见她仍不说正题,还在兜圈子,便假装不在乎的神态,在那里吐烟圈,喝红茶。
“现在有两个日本人要去武汉办石油株式会社,要找一个会日语的中国人给他们干事。”张秀萍说。
徐冲一听这话,内心有些不高兴,他曾对张秀萍讲过,在狱中遭到日本人的逼供和酷刑,他发誓再不给日本人效力了,这时他两眼直视着张秀萍有些发怒了,“你为什么给我介绍这么个工作,我不干”。
“你要干,而且要竭尽全力去干,不怕风险。”张秀萍认真地说。
“你的话简直把我弄糊涂了,日本人杀死了你的丈夫,你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恨,为什么还要为日本人工作?”徐冲有些责备的口吻怒视着她。
张秀萍浅浅一笑,走到他的身边“徐冲我们是至交,感情真切,挚信不疑,你要相信我,在风险中去干一番”。
张秀萍的话使他格格不入,面对窗户不语,昨天千山之游的余兴荡然无存,他想离开这里,不愿见到她。
张秀萍知道徐冲现在憎恨日本人,内心愤恨,这正是争取他的好机会。
“我们要恨在心中,笑在脸上,要想达到目的,必须冲进敌人的阵地去,”张秀萍说完坦然一笑。
徐冲感到张秀萍的话玄妙不解,不知她的用意何在,张秀萍话风一转又说:“日本人依仗着他们与中国有同文同种的方便条件,曾多次派遣间谍到中国来,这些间谍都是受过专门训练,假扮中国人,渗透到各个行业中,他们的目的是侵占中国,我们为了破坏日本人的间谋活动,打败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战争,我们要进行地下抗日工作。”
徐冲听了她的讲述,不住地点头称赞,对张秀萍的言论有了新的认识。
“我要你去武汉做一个地下工作者。”张秀萍说。
“我?”徐冲对她的话直感意外,也感到惊奇“我能行吗?”
“行,你到武汉后在一个日本人开设的石油株式会社工作,用推销员身份掩盖你的抗日地下工作。”
“我能做好吗?”徐冲问。
“到了武汉后那里还有你的领导向你分配工作和布置任务,你只管大胆细心地去做,”张秀萍向徐冲交了底。
“多久走?”徐冲问。
“这事还要更进一步的筹化,还要做更详尽的安排,”张秀萍说。
徐冲就这样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学会密码的书写,无线电发报机的使用方法,一切就绪准备要去武汉的时候,张秀萍突然对他说:
“你去武汉的计划改变了,”张秀萍认真地说下去,“临时决定要你去上海”。
“为什么要改变计划去上海?”徐冲问。
“上海已经陷落了,侵华日军进驻到上海,现在成立了汉好伪政府,他们需要一个通晓日语并能写日文文章的人,经研究你最合适,你到上海给伪市长当秘书,你有这个合法外衣,做地下工作就方便多了,你的主要任务是了解侵华日军的战略部署和日军的武器战备,以及战斗行动计划,这个任务很紧迫,马上动身前去,你到了那里接上关系后,就有人给你布置工作,安排你当伪市长的秘书和一切地下工作任务。
当徐冲准备离家去上海时,向妻子芳玉告别,虽然依依不舍有些留恋,他隐瞒了自己的去向,他对妻子谎说到哈尔滨托朋友谋个差事,芳玉不同意丈夫离家远去,愿意丈夫能在长春找个事干,徐冲这个人一向主观自负,平时芳玉对他又是百依百顺,绕不过他的执拗的性格,芳玉只好满怀离情地送丈夫起程远去了。
十年过去了,徐冲没有给家来过信,每当中秋节和过年,家人团聚时,芳玉对丈夫更是怀念倍加,是不是他在外边有了什么不测,使人忧虑牵挂,几年来芳玉曾经几次叫哥哥去哈尔滨寻找徐冲,都是一无所获,败兴而归。
徐倩也很怀念父亲,她见到案上那把二胡,不禁想起父亲拉二胡的姿态,那二胡发出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似的。她见到妈妈那忧郁的神态,就不再提到爸爸了,她只是望那案上的二胡内心沉痛默默不语了。
徐冲有个同学王超,他们关系密切,今年中秋节前十多天,王超给徐家送来了不少应节礼品,不外是一些各色月饼水果一类东西,在徐冲走后这十多年来,王超经常来这里关怀看望,这也是王超对徐冲的友谊和怀旧。
王超这人平易近人,对朋友热情,他进取心很强,去年日语一等资格考试合格,日语一等资格考试合格必须有中国古文基础才行,这次考试合格王超很高兴,不负自己刻苦努力的结果。
日本人为了鼓励中国人学习日语,日语资格考试合格,均按不同等级发给语言津贴。从小学二年级就用日文教学,政府机关来往文件均为日文,这都是日本人占领东北后强行实施的文化和思想侵略。
王超是伪满洲国国务院总务长官室秘书,今天在徐家见到徐倩没有工作,便对芳玉说:
“徐倩应该出外工作,这样不但开阔了视野,也得到了锻炼”。
“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芳玉说。
“这容易,”王超吸口烟,喝口茶,“如果嫂子你愿意,可以让徐倩到国务院我的办公室上班,每天接触的都是政府要员和上层人物,他又懂日语,很有前途”。
“如能这样那太好了,”芳玉听王超这么说很是高兴,接着说,“待遇多少没关系,只是她还年青,没有社会经验,一切事还得你教她”。
“嫂子放心好了,一切事情我自会安排”。
没过几天,王超就介绍徐倩到伪国务院总务长官室作了办事员。
第一天上班时王超领着徐倩来到伪国务院,这个外观颇为雄伟壮观的四层大楼,是日本侵略东北的枢纽机构,日本人在这里对中国人不知制造了多少血泪史。
王超和徐倩两人走过一排高耸的花岗岩石柱,上了石阶,步入汉白玉砌筑的玄关,前面是六扇铜框镶玻璃大门,他们两人从旁边推开一扇门进入前厅,这里是大理石铺地,大理石方柱,对面是大理石镶铜边的楼梯,有五、六米宽,灯光辉映,闪闪发光。王超同徐倩越过楼梯坐电梯到二楼总务长官室去了。
徐倩环视四周,对这个生疏的环境她很感新奇,也感到局促,她是初步踏入社会,对这一切环境还是个迷。
这日本派来的“伪满”国务院总务长官,在关东局的指挥下,独揽国家大权,他根本没有把这“伪满”国务总理放在眼里,目空一切,蛮横凶狠。“伪满”国务总理那是虚设,傀儡,实权都在这“伪满”国务院总务长官手中。
“伪满”建国初期,第一任国务总理是满清遗老,一手好书法,自成一派,秘书是他的大儿子,这人身高肩阔,潇洒睿智,从容不迫,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和英语,这父子不知为何,到后来在日本人面前失宠,因此日本人对他父子产生了怀疑,冻结了他们60万元的银行存款,被软禁在家中,不久便漠然死去。
“伪满”国务院第二任国务院总理是关东军调选的,对日本人言听计从愿为日本效力的人,他每日身着燕尾服乘小黑轿车来国务院上班,在三楼他的办公室中呆一会,便回公馆了,他这个傀儡总理对日本人卑躬屈膝辱国丧权,却不觉得卖国求荣可耻。女人、地位、金钱是他人生唯一的追求目标。
这时国务院二楼关东军派来的总务长官,每日会见关东军的要员或去关东军开会,为了侵略中国和统辖东北,他每日忙碌不休。正巧今天是星期二,这总务长官要开头曜日会议,召集八大部的大臣传达关东军的指令,总务长官的秘书王超要给总务长官准备开会材料和布置会场。
一九三二年在日本关东军的扶植下,成立了伪满洲国时,王超给国务院第一任总务长官驹井德三充当秘书,一九三七年又给第二任总务长官浅野威次郎当秘书,几年来王超没有提升,也没有调转,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在日本人面前言听计从的秘书了。
徐倩到伪国务院总务长官室来上班,开始时有些不习惯,日本秘书中田虽然和蔼,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但他不时留露出高傲的神色,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中田秘书陪同浅野到关东军开会去了,王超虽然也是秘书,资格也很老,但他是“满洲人”不能出入关东军,所以有些绝密材料,他也无从知道。今天王超奉命到中银俱乐部联系今晚在那里宴会的准备工作去了。
外面狂风卷着大雪,一切景物在这银白的世界中,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在这雪天中路上偶尔有辆小汽车在这风雪中,一撂而过,不见踪影了。
徐倩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外边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麻雀,在窗前打了几个颤,又在大雪中不知去向了。
这时徐倩想超《100#工程》计划这个文件了,文件中提到要解剖中国的活人,做细菌试验,这个试验场地设在长春西部兴安桥。徐倩一想起这个文件就不寒而栗,浑身发抖,使她愤恨不已,这太残忍了,比那凶杀案件的小说描写的情景还要凶惨。
中岛在办公桌前放下钢笔,舒展一下腰身,点燃了一支香烟,高兴地对徐倩道:
“这篇发言稿终于完成了。”
中岛的讲话打断了徐倩的冥想,她在窗前转过身来望着中岛,问道:
“你为谁写发言稿?”徐倩问,
“当然是浅野长官的发言稿了。”
中岛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徐倩的身傍,吸着香烟与徐倩望着窗外的大雪,片刻中岛说:
“我写的这个发言稿是浅野长官今晚在中银俱乐部宴会上讲《100#工程》的重要意义,”
“啊!”徐倩听了中岛的话突然一惊“你在写《100#工程》的重要意义的发言稿。”
这时突然电话铃响了,中岛接完电话对徐倩说:
“王超秘书从中银俱乐部来电话,让我同你下班后一起去中银俱乐部,并要我把那篇发言稿带去,”
“到那里去作什么?”徐倩不解地问。
“让我俩在宴会上唱几首日本歌”。
“唱日本歌,”徐倩奇怪地问。
“是呀!”
“我不会”。
“这是《100#工程》宴会,使宴会更活跃热闹一些,唱不好没关系。”中岛极力向徐倩解释:“这是浅野长官的命令,我们要绝对服从”。
中岛原籍是日本东京,在稻田大学毕业后,就随浅野到长春伪满洲国总务长官室,在浅野身边工作,中等身材,为人开朗精明,豪放洒脱,具有一种在领导面前决对服从的神态,徐倩和中岛在工作中还算和谐,但因国籍不同,民族的差异,在思想上,她对中岛有一种戒备感。
中岛看看手表用商量的口吻对徐倩说:
“我们俩人不坐电车,步行到俱乐部去,”中岛望望窗外大雪“在这雪天,我们两手挽手踏着雪地,边谈边走该多有趣儿”。
中岛这些话徐倩没有心绪去听,她在考虑该不该去中银俱乐部,到那里为《100#工程》唱歌,她低头沉思不语。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中岛接完电话对徐倩说:
“王超秘书又来电话讲,让我们两一定按时到,不能误了时间”。
中岛催促徐倩穿好大衣,两人一起到中银俱乐部去了。
三 奇女子(下)
路上覆盖着积雪,路旁的白杨树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与严寒抗争,汽车留下的车辙痕迹,一时又被大雪覆盖了。
徐倩围巾上的雪花,衬托着那红润的脸夹,更显现出她那少女妩媚动人的光彩。
“这雪花是迎接我和你散步而落的,”中岛扬头望着飘落地大雪,握着徐倩的两手,感叹地说。
中岛紧紧地偎着徐倩“你冷吗?”
“不冷,”徐倩说。
“我握着你的手,在这雪天慢行,我很高兴,也很激动,虽然天冷,但我觉得舒畅热烈。”
中岛微笑,“徐倩,你现在还不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绪和感情吗?”中岛说得缠绵恳切柔情。
徐倩望着中岛,她笑道:
“我现在还不了解你的心绪和感情”。
“现在我内心激动,有……”中岛欲说又不说,
“你怎么啦,这么吞吞吐吐地要说又不说,”徐倩有些责怪地说。
“我有很多的话要向你倾吐”。
“在办公室有多少话不能说,偏偏在这下着大雪的马路上要说又不说,”徐倩见中岛那窘态忍不住笑了。
“我们还是找个安静地方坐坐,把我的内心话都倾述给你”。中岛说。
中岛拉着徐倩进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来喝咖啡,中岛喝着咖啡吸着香烟,还是欲说又止地对徐倩微笑。
徐倩一杯咖啡喝完了,还不见他说话,只是微笑,徐倩急不可待地问道:
“你不是有很多的话要说吗?为什么还是微笑不语?”
“我现在不想说了”。
“为什么”?
“我望着你那漂亮的脸夹就满足了,什么也不想说了”。中岛说。
“你净开玩笑”。
“我望着你那俊美动人的眼睛,千言万语做成一句话,”中岛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他的脸紧紧地贴着徐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