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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成双-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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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谨一句“各归各位”就遣散了众人,一边走一边与翟忻说道:“这一路上可还太平?主人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应该不止睡着这么简单吧?”

    “沿途一切顺利。只是家主此次死里逃生受害不浅,身体初愈经不得劳碌颠簸。这些日子赶得太急,昨儿个早起时家主就吃不消了,晕吐得厉害,所以公子就封了家主的穴道。”

    “原来如此……那在城外接应的人可曾见到?”

    “嗯,半个时辰前遇到的,车队的货物和其余人手都交于他们了。”

    “好。”严谨温和笑道:“翟兄一路车马劳顿,我已安排下了住处。严祺!”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童应声跑过来,仰着红润的苹果脸脆生生地问:“谨哥哥有何吩咐?”

    “你带这位翟大哥去彤姐姐昨儿个收拾好的房间歇息。”

    “是!”严祺乖巧地应着,转向翟忻道:“翟大哥这边请!”

    翟忻低头看了看这个嘴上唤自己大哥年龄却足以做自己儿子的孩童,再看了看一脸亲切笑容的严谨和正在无语望天的严逝,忍住抽搐朝两人拱拱手便跟着那孩子去了。

    见翟忻去得远了,严逝小声嘀咕道:“云阳来的消息你也看了,主人受伤并不是他的错,你又何苦捉弄他……”

    “我做什么了?”

    “……”

    见严逝不应声,严谨笑容和煦如风,举步向前往后院方向徐徐而行。严逝叹了口气,摸摸鼻子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近百里骥原先那三间屋子,迎面就见严江飞也似的往外跑,竟是用上了轻功。见了严谨,少年急急刹住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

    严谨打量着他问:“这匆匆忙忙的出什么事了?”

    “主人……呃,不对!是抱着主人的那个人……吩咐我照着这方子去煎药……我得快去。谨哥、逝哥,我先走了啊!”严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抬脚就又往外跑了。

    “这臭小子今天还知道卖力了……”严逝望着少年的背影如是说。

    两人继续往屋里走,刚迈进门就见严楚站在外屋地中央,望着挡住内室的锦帘出神。听见响动,艳丽女子转过头,美眸中的惊奇将将收起。

    严谨还未说话,严逝先奇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这……他让我留在这里,拦住闲杂人等。”

    “啊?”

    正在这时,百里骐掀开帘子走出来,将手里百里骥换下的衣服丢给严楚,皱眉问:“水呢?”

    “来了来了!”屋外人未见声音先到了。

    几人看向门口,只见严飞端着半盆热水快步走进来,前襟溅湿了一大片。经过门槛时少年脚下忽然绊住,“哎呦”一声连盆带水脱手向严谨砸过来。

    还未等严逝出手,百里骐伸手一托,水盆就生生转了方向落到他手上,同时他脚下微旋半周将洒出的水尽数接回,稳稳端着重又进了内室。

    严飞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地说:“好厉害……”

    严谨瞥了他一眼,对严楚说:“你去忙吧,我守在这里就行了。还有,叫他们都小心点,别乱说话。”

    “好。”严楚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拖了傻愣愣的严飞轻移莲步款款离去。

    严谨刚在铺了垫子的太师椅上坐下,又见严彤小心地端了一个双耳瓷盅走进来。少女抬头见了两人立即展颜低声招呼道:“谨哥、逝哥!”

    “嗯。小彤端的是什么?”严逝伸出手想帮她端,严彤却突然往一旁躲避,同时眨眨眼睛使了个眼色,口中答道:“是参汤。”

    严逝明白严彤是想借机看看百里骥的情况,因此就顺势退回严谨身后。

    然而她纤纤素手刚刚触到帘子,就听里面传来一声虽低却异常冷硬的呵斥——“站住!”

    严彤吓得浑身一颤,连带着瓷盅上的盖子都抖了抖。严谨抬起头,如水的眼中波光一闪即逝。

    下一刻,百里骐沉着一张扑克脸探出半个身子,阴云密布的双眸紧盯着严彤手里的东西,不甚耐烦地问:“什么事?”

    百酥斋伶俐的女管事此刻也莫名其妙地结巴起来:“这……这是参汤……我……我想……”

    “知道了,给我。”说话间百里骐已经接过托盘,不等严彤分辩就放下了帘子。

    少女瞠目结舌地瞪着面前微微晃动的锦帘,半晌都缓不过劲来。

    “先回去吧小彤”,严谨适时开口道:“等主人醒了自然会知会大家。”

    “可是谨哥……”

    “去吧,我晓得。”

    “哦……”严彤答应着,不甘不愿委屈万分地走了。

    见她远去,严谨慢慢起身理了理衣袖,也举步走出屋子。严逝往内室望了望才复又跟上去,低声问:“不进去看看么?”

    “暂且没这个必要”,儒雅俊朗的青年温和淡笑,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虽然他们多半是不敢贸然前来了,但还是让人在周围守着为好。待会儿小江那边熬好了药,让楚楚送过来,顺便问问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如果看到小禹,叫他来见我。”

    身后严逝默默点头记下,一面紧随着他往书房方向去。

    百里骥朦胧中觉得脑袋沉沉昏天黑地,身体四肢重得简直不听使唤。正烦躁难受间突然一股清凉的气流从背心透入,丝丝缕缕却异常强大,很快就将压抑感荡涤一空。

    心神缓缓复苏,一种奇怪的情绪也随之曼延开来——浓郁的焦虑和担忧,莫名的躁动与无奈……好像还有一点期待。如此复杂的感受让百里骥有些着急,努力想睁开眼睛但试了几次仍是徒劳。

    身上似乎有了些凉意,紧接着是宜人的温暖湿润。有什么东西在身上游走,所过之处既清爽又酥麻,让人有叹息的冲动。这种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但当它消失时百里骥本能地觉得不悦。然后就有什么东西落在眉心处,湿软的触感,痒痒地引得他想发笑。结果还没笑出来又发现喉咙好干,涩涩的隐约有些疼。

    好想喝水……

    正这么胡乱想着,额上的湿软下移到唇,一股温热的液体滑进喉间,清甜爽口。虽然也有淡淡的苦味,但被香甜的气息掩盖了不少,余留的反倒是青草般的味道。百里骥费劲地咂咂嘴巴,有些孩子气的动作换来了更多的甘泉……
 
    弄巧成拙

    不晓得过了多久,百里骥终于睁开了眼睛。最初的模糊过后,他很快就认出了自己的房间。熟悉的床帐让人安心,即便身上乏力酸软也无损于他逐渐明朗起来的心情。

    努力转过头,对上那道无法忽视的视线,百里骥扯出一个微笑,声音沙哑地问:“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上午。”黑眸中的欣喜瞬间被无奈取代,百里骐伸手从锦被中拉出他的手细细查看脉象。

    微凉的空气从锦被的缝隙中透入,光裸的肌肤敏感地一阵瑟缩。百里骥这才发觉锦被下的自己身无寸缕,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慌张起来,左手暗暗攥紧,身体也有些僵硬。

    百里骐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的异样,抬眼却见他眼神闪烁,不止是脸上,就连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颈项都有些泛红了。

    “你……”

    “你……”

    同时出声的两人皆是一怔,百里骥抢先问道:“严谨呢?”

    “你找他干什么?”百里骐的声音似乎无端冷了半分。

    “哦……关于李榕悦的事情我想和他商量一下……”

    “刚醒过来先别想那些,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

    “可是还是我比较……”

    “没有可是!”起身从瓷煲中倒出微微冒着白气的汤药盛在碗里,百里骐重又放缓了语气道:“先把药喝了吧。”说着就伸出空余的左手将窝在锦被中的百里骥扶起来。

    当他的手贴上百里骥背部光洁的肌肤,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而罪魁祸首神情专注,似乎完全忘记了应该拿件外衣给对方披着。

    百里骥刚略为放松的脊背又僵了起来,背后被触及的地方阵阵灼热不断扩散,烧得他身上、脸上都发烫了。如果不清楚面前的人的心思,他还可以用适当的理由说服自己;但不幸的是他连装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冷静外表下的炽烈情意……

    “在想什么?”

    耳边蓦然响起的声音让百里骥几乎要跳起来,一抬眼正对上俯身看着他的那双漆黑眼眸,里面清清楚楚全是自己的影子。

    天!

    “没什么!”百里骥赶紧别开视线,小心地深呼吸几次,自觉都快要得心梗了。这种精神上的狼狈前所未有,就算是从前逃命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背后的手瞬间离开,冷空气让人有种失落的幻觉。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动作。

    是不是自己的表现太过激?

    百里骥一时想到这里,禁不住偷眼去看百里骐的反应,果见百里骐正微微蹙眉看着自己,神情是极少有的认真与疑惑。

    “……哦?!”正当他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气氛时,百里骐却突然笑了。这个笑容不是平时那种包容的、关切的、友好的,也不是那种邪气的、嘲讽的、调弄的。这是发自心底最深处的笑容,有着思索后的恍然。百里骥深知从小到大百里骐笑的时候少,而这种笑容出现的几率更是约等于零。当他这么笑时眼睛是晶亮的,简直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俊美的脸上光华流转,仿佛是冰缝中长出的紫罗兰,稀少又格外诱人,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睛。

    所以这个笑容让百里骥的大脑一下子就自动关机了,他只能怔怔地看着玄色的衣袖轻轻晃动,似乎是往碗里舀了勺什么东西;然后那端着瓷碗的修长手指稳稳上移,莹白的碗沿印在粉红的薄唇上,简直是赏心悦目……

    等等!他怎么在喝药,这药不是给自己的么???

    “差点忘了你讨厌苦味。来喝喝看,不行的话可以再加点百花露。”百里骐说着又将药送回到他面前。

    不会吧?!

    百里骥终于想起自己在云阳时胡扯的那通话,胸膛里心跳倏的乱了节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冲撞,震得耳边“砰砰”回响。

    慌乱垂下眼睛,不期然地发现朝向自己的碗沿上挂着淡淡的药渍,赫然是百里骐方才尝药时的碰到的地方!

    再次深呼吸,百里骥觉得自己马上又要得脑溢血了。

    不在沉默就爆发,就在沉默中被压。

    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拣日不如撞日,反正决定了早晚要说清楚的,索性趁现在吧!想到这里,濒临发疯边缘的百里骥突然将已到嘴边的碗推开。

    冒着热气的药汁飞溅出来,百里骐竟也不躲避,端着几乎空了的碗站在原地,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深邃幽暗的眼睛紧紧盯着坐在床上的人。

    望着他前襟不时滚落的液滴和烫得发红的右手,百里骥立刻就后悔了。但这一步已经迈了出去,已经摔碎的雨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重回云端的。暗自攥紧身下的床单,百里骥狠下心不去看他,只冷冷地说:“你干什么?恶不恶心?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你犯得上又哄又喂的么?在你心里把我当什么人?就算你忘了我现在是你亲弟弟,至少也该记得我和你同样是男人吧?”

    “所以,你想说什么?”百里骐放下手中的碗,声音平板的毫无情绪,倒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希望被男人喜欢——就是这样。”

    一阵诡异而难熬的安静过后,百里骥感到有风吹动额前的散发,再来就是房门迅速开阖的声音。抬眼一看,屋子里果然只剩下了抱被坐在床上的自己。

    倒回到床铺,身上有些发冷,鼻子似乎也有阻塞的征兆。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片断,百里骥越想越寒心。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会出口伤人的人,就算对敌人和对手也没有说过像刚才那么决绝的狠话。可他这次不仅说了,还偏偏是对一个爱自己的亲人说的,这可实在有够讽刺的。

    没想到等来等去等了这么个糟糕的时间,选来选去选了这么个糟糕的方式。即便如此可以让那人彻底死心,但然后呢?然后又怎么样?老死不相往来么?

    老…死…不…相…往…来……心口结结实实地疼了一下。

    百里骥烦躁地把头完全埋进被子里,为蓦然脱离自己控制的局面而懊恼不堪……

    ==========

    尉迟废话:

    话说我们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表打表骂,谁叫尉迟是慢热型的呢,所以宝贝儿子们也是慢热型的。尉迟相信这样的爱才能持久,见猎心喜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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