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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楚恺祯正奇怪,忽然胸前一阵湿热。低头一看,罗轻裳的胸口正汩汩涌出大量鲜血,而他握在手中的正是自己防身用的盘龙赤金匕首。
楚恺祯惊恐慌张,一面用手按住那个血洞,一面大声吼道:“军医!来人,快传军医来!”
罗轻裳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
楚恺祯发疯似的摇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活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我都明白,可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为什么你连这都不肯答应?!”
一滴晶莹的水滴自北姜王眼中坠下,正落到罗轻裳的眼角,并从那里缓缓滑落,留下一串晶亮的水痕。
绛色衣袖艰难地抬起,却什么也没碰到,蓦然,重重落下。
楚恺祯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哀号,一口鲜血喷出,先前被楚恪儿刺伤的刀口迸裂,混着罗轻裳的鲜血浸红了整个衣襟。
身后的亲信扑上去扶住他们昏厥的王,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不远处的小丘上,两个白色的身影并肩而立,衣袂当风脱俗似仙。
其中一个收起手中的长管,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想看了,我们回家吧。”
另一人毫无异议地点头
“好。”
算作结局
世界上许多事情往往是轰轰烈烈的开始,扣人心弦的演变,最后却静静的悄然落幕。
那场后来被史官记载进书册的战争也是如此。
罗轻裳阵前自尽后,北姜王楚恺祯呕血昏厥,立即造成一阵混乱。北姜兵士愤怒无措,黎阳军队围而不动,双方依然僵持着。
好在没过多久楚恺祯就重新清醒,并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冷静地与齐偲军前盟誓,表示遵守自己先前的诺言。之后,他便带着罗轻裳的尸体与北姜残兵退回了曲江以北。
黎阳眼睁睁看着敌军撤退却无力再追——既是因国力空虚时不我予,同时也是忌惮着东渝的动作。
比较奇怪的就是东渝军队的态度。辛辛苦苦地集结部署,最后竟没有趁火打劫捞上一把,其用意实在让很多人费解。鲜少有人知道,李榕悦曾经下令伏击两国军队,但不知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这道命令竟晚了三天才到边军将领手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榕悦只得重责传令官泄愤,一面望天顿首嗟叹,一面着手整顿国内弊政。
一个隐秘的势力巧妙周旋,使得三国间百年来的平衡依旧维持着。在国与国的搏弈制衡中,平民百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凭着旺盛的生命力顽强地与天灾人祸抗挣,并最终取得胜利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三分天下的格局确实不符合资源的优化配置,但是却直接导致了商业的繁荣兴盛。政治的壁垒切不断商贸的桥梁,甚至是在无意中提升了商人的重要性——毕竟市民要吃喝、权贵要奢侈、国家要税收……
这都是后话了。
转眼春回大地,仿佛只是一阵东风,到处便已是姹紫嫣红郁郁葱葱。
风景秀美的山谷一改往日的幽静,在这里,庄园的修建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虽然参与修建的人员不多,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工巧匠或是江湖好手,那效率实在让普通人咋舌。
百里骥蹲在树荫下,对着大卷的设计图出神。他心里想着的事情却完全与眼前的图纸无关——确切的说,他想的是两个人。
当初待局势稳定后,何商突然来向他辞行,说想外出游历一番,看看大好的河山。
其实这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何商跟着他很多年了,但毕竟人各有志,想要去这广袤的天地间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让他震惊的是何商说话时那飘忽闪烁的眼神。他偶然撞上他的目光,看到的却是深沉的矛盾与伤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何商突然改变了态度,但他隐约能猜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真诚地祝福他在大千世界中寻得好的归宿。
如果说想起何商是心有愧疚,那么想起严谨来就是哭笑不得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只大狐狸当真手段高超,不仅摇身一变成了北姜的摄政王,还顺带拐走了他的表姐南宫舒!
这话还要从楚恺祯的驾崩说起。
楚恺祯甫一回京便重病不起,贴近心脏的严重外伤加上极度消沉的情绪迅速消耗着他的生命。自知时日无多的楚恺祯无视御医的劝告,强撑着爬起来安排两件事:一是边疆的防务与非常时期的政事处理,二是秘密寻找即位的人选。
由于楚恺祯的兄弟姐妹早年就都亡故了,唯一的皇嗣长公主楚恪儿又在刺杀行动后陷入昏迷,整个御医院无人能唤醒她。况且刺杀父君是死罪,就算她醒过来也已丧失了皇位继承权。如此一来,即位者就要从楚恺祯的父辈里找。先皇固然是早不在了,两个皇叔伯也离世颇早没有子息,只有先皇幼妹英知长公主有两个儿子。按照北姜的祖制,她这两个儿子就成为了皇位的备选继承人。
然而这里却牵涉到一件皇室秘辛。
想当年英知长公主因心仪来使北姜的黎阳御史萧沐风而与之私奔,隐姓埋名地跟他回到黎阳,直到后来第二个儿子出世才带回北姜与太皇和太皇后见了一面。至此北姜皇室才承认英知长公主已下嫁,顺带着也想招萧沐风为北姜效力。
那萧沐风为人刚直端方,不肯背弃故国。然此事却被政敌利用,诬陷他通敌卖国。可怜钟鸣鼎食世代公卿的萧家因为这个诬告而株连九族,只有英知长公主带着两个儿子逃了出来。
英知长公主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奇女子,为了不坐实丈夫的罪名,她竟不肯回北姜,只身带着两个儿子隐居边城,靠替人刺绣浆洗为生。这样过了十年贫寒的生活,英知长公主终于忍受不住长久的思念随夫而去。于是时年十九岁的萧谨安葬了母亲,带着年幼的弟弟萧肃外出闯荡,并在两年后路遇山贼时被刚刚出山不久的百里骥所救……
事情到了这里还都寻常,只是谁也没料到北姜王的亲随会突然找上门来,请已改姓严的萧谨回北姜继承王位。
严谨在萧家被抄时已经九岁,与年幼记不得事的严肃相比,他本能地厌恶与排斥朝堂的种种,因而一口回绝了使者。岂料那使者不肯罢手,竟暗自寻了个机会将严肃绑走。待严谨知道时已经晚了半日,赶到北姜一看,正碰上楚恺祯驾崩,严肃稀里糊涂即了位。
事以至此,严谨怕忠厚正直的弟弟吃亏,只好留在北姜当了摄政王。
仅这一件事就够百里骥跌破眼镜的了,然而更叫他下巴脱臼的事还在后面。
半个月前,南宫舒来看他们两人,顺带暴出了一个爆炸性新闻——她大小姐要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严谨!
百里骥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这两位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就算之前有过合作,就算严谨执政后为南宫家正了名解了禁,但这么快就凑成一对儿了也太快了吧?莫非古代也流行起了“闪婚”?
他正翻来覆去想得出神,忽然一阵惊呼,有个惊恐的声音叫道:“主人小心!”
茫然抬起头,一抹绿色闪过眼前。
身着蓝衫的百里骐仿佛凭空出现在面前,伸手唤道:“过来。”
百里骥站起来,有些发麻的腿不听使唤,刚迈出一步就踉跄着要摔倒。
百里骐一把将人扶住,紧紧抱着带离树下,不无恼怒地说:“以后不许发呆!”
“这我可控制不了。”
百里骥笑着想打趣他霸道,却被他身上传来的惊惧震住。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个人生出如此真切的惊惧?
他回头,见方才那棵树的树干上,一条银环蛇被一片绿叶钉住七寸,软软悬挂着,看那高度赫然就在方才他后颈的位置上。
心中先是一阵后怕,细想想却是不由自主微笑了起来——
我何其有幸,得你挂怀如许!
拉住蓝色的衣袖,他对他说:
“下次发呆,我会挑你在身边的时候。”
'正文完'
番外一关静
从我有记忆起,就住在玉衡楼了,不是和爹娘一起,也不是孤寂一人。
楼中住了几十个孩子,但我认识的不多,只有五人:蓝嘉,蓝依,蓝冰,蓝叮,蓝舞。
这不是他们的本名,但他们都没有本名了。因为——“一日入浮云,终生悬刃间”。
浮云是个庞大而神秘的杀手组织,虽然对外统称“浮云”,但内部却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楼组成。七楼间平时互无往来,只听北斗宫指令,接到命令后都独立行事。北斗宫宫主便是浮云的首领,其下直属的就是七楼楼主。玉衡楼的楼主就叫玉衡,也是代号,反正名字不过就是代号。玉衡当然是玉衡楼中武功最高的人,换句话说,谁的武功在楼中排第一,谁就是玉衡。这套机制看似松散简单,实则高明无比,原因无他,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楼主下面是七杀使,他们不只负责具体执行任务,还要替组织培养储备力量。每年从各地搜罗来的有潜力的孤童都被集中起来,由各楼的七杀使挑选,选中的留下,淘汰者的命运就不言而喻了。
但我是个特例,我从记事起就住在玉衡楼了,由玉衡蓝使抚养长大。美丽的玉衡蓝使待我很好却很严厉,我听说她和天权红使是一对夫妻,可我却从没有见过他来找她。
蓝使座下曾有七名弟子,排行最末的蓝更早夭,因此实际上只有我们六人。我们的名字是按年龄排行的谐音起的,整个浮云都是如此,因此在浮云中名字就是最快捷的资料。如果以此来算我应该叫蓝极,但我还是个特例,我有自己的名字——上官静。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告诉我,问了也没人回答。这明明很怪异,但是比这更奇怪的是没人质疑我的特殊。
我和五个师兄师姐跟随蓝使住在玉衡楼的蓝院,我们每天都有练不完的功课,虽然辛苦但没人敢松懈。因为每年年末浮云内部都会举行一次聚会,各楼间同辈的弟子要切磋技艺,拔得头筹的人会得到宫主亲自嘉奖,相对的,最后一名要到刑堂接受可怕的责罚。
我还是特例。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聚会,因为我是上官静,不是蓝极,而己字辈中只有蓝极。
蓝嘉是大师兄,他和我最好,常常照顾我。他资质极好,年年都在受嘉奖的高手之列,连师父都说将来他最有希望夺取玉衡之位。可后来他突然迷上了玄术,师父再三阻拦他都无果,只能任由他成了整个浮云中玄术最高的人。一天,他被宫主召见,回来就和我告别,也不说去哪里,之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再也没回来。
二师兄蓝依性格木讷博学多才,除了练武对什么都有兴趣,师父常说他终究当不了杀手。果不其然,后来他以诛神阵生擒反叛的天玑,以此大功被宫主许了个心愿,他竟冒死提出脱离浮云,满座皆惊。师父在北斗宫外跪了一夜为他求情,宫主才勉强点头,于是他留下一只右臂和一身武功以及永不泄密的誓言,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临行前他笑着对我说,什么也比不上自由,他一点也不后悔。我那时还天真烂漫,不太能理解他的话,只觉得他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很美。几年后我收到他从宁西偷偷捎来的书信,说他开了一间书院,嘱咐我如果遇到困难就去找他,害我因为想念他又哭了一晚。
四师兄蓝叮热情如火,身手也不错,就是唠叨起来没完,总喜欢揉乱我的头发。这么一个人却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掩护同伴而被一箭穿心,钉死在一棵梧桐树上。那一天,是他二十岁生日的前夜。
大师兄和二师兄走时,我都哭的淅沥哗啦的,可听到四师兄的死讯时我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奔回自己的屋子,钻进厚厚的棉被中,仍然觉得浑身冰冷,整整抖了一夜。我想,就是从那时起,我真正产生了离开的愿望。
等到我出师时,蓝院只剩下了三师兄蓝冰和师姐蓝舞。
说实话,我打小就挺害怕三师兄,总躲他远远的。他虽然长相英俊但性情阴狠,总是站在背后偷偷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很早就知道他觊觎玉衡的位置,但未曾想到他的心比这还要高。他的资质仅次于大师兄,加之修习勤奋,每次聚会中都是丙字辈的第一。不同于大师兄的点到即止,比武时他的对手一般都是被抬回去的。
作为蓝院中仅有的两个女弟子,我和师姐处的并不好。她很美,但只是外表,她像只骄傲的孔雀,喜欢尽情嘲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