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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一样成为全职家庭妇女吗? 说出最后一个问题时, 柳玉洁的声音里饱含着复杂的感情。
尹雪云静默片刻, 深深地注视着好友, “你后悔移民了?”
柳玉洁很坦白, “现在说后悔与否还为时过早。”
尹雪云扬起眉毛看着她, “为什么?”
柳玉洁表示, 如果女儿能上一所好大学, 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因为在国内, 要考上北大清华, 孩子和家长都要付出超常的努力, 还不一定能成功。 而在加拿大, 只要高中三年的成绩稳定, 满足一定的课外活动要求, 上大学绝对没有问题。 在近几年全球大学综合排名榜上, 多伦多大学一直在二十几名的位置, 位于温哥华的UBC也处于三十几名, 北大清华则在一百名之外。 所以, 如果刘柳能上多大, 或者UBC, 不比上北大清华差, 那么自己的付出就算有了回报。 如果孩子真的很出色, 那么上世界一流的名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尹雪云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友从容的样子, “放在以前,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一切。 现在我只看见母爱的光辉在你身上闪耀。”
柳玉洁笑起来, “你还不如说我头顶有光环在闪耀呢。”
与好友的交谈, 使柳玉洁在无意间整理了一下自己对移民的感受。 从个人的角度出发, 她不能说不后悔移民的决定。 考虑到孩子的前途, 似乎移民又没有什么不对的。 她暗自觉得自己颇有点伟大, 可以为了孩子, 牺牲自己的一切。 可是在晚上的聚会中, 她又面临着另一种冲击。
在尹雪云登上飞机前往欧洲会见客户时, 柳玉洁陪着刘一夫和一帮昔日商场上的朋友们在一起聚餐。 甫进大包间的门, 就有人开玩笑地大叫, “外国人来了! 我们是和国际友人一起聚餐啊!”
柳玉洁还没来得及开口, 刘一夫已经笑着回应, “什么外国人? 温哥华的农妇来了。” 还深怕别人没听懂, 又大声大气地加了一句, “全深圳最土的就是她了。”
柳玉洁闭上了嘴巴, 安静地入座。
席间, 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的太太走到柳玉洁身边, 貌似关心地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国外流行这样的发式, 可是真的不好看。 我可以介绍我的发型师给你, 帮你设计一下发型, 保证你一下子年轻好几岁。”
柳玉洁哭笑不得, 只能礼貌地表示感谢, 同时告诉她, 自己的头发是回到深圳的当天, 在号称最好的美发厅剪的。
那太太似乎并不觉得尴尬, 继续说, 你的衣服颜色不适合你, 你应该穿诸如什么, 什么的颜色。
柳玉洁心里明白她真把自己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农妇了。 她只好再次感谢对方的关心,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到那位太太款摆腰肢离开, 柳玉洁有点自怜地思忖, 我已经落后到了谁都可以对我品头论足一番的地步吗?
宴会接近尾声, 桌上杯盘狼藉, 多数人酒酣耳热。 刘一夫离座去了卫生间。 一个昔日来往颇多的朋友, 带着满身的酒气走过来, 重重地在刘一夫的位子上坐下, 冲柳玉洁说, “柳玉洁,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才女, 挺聪明剔透的一个人, 怎么到国外几年就变笨了呢?”
柳玉洁不明所以, 只能看着对方被酒精烧红了的脸, 静候下文。
那人也不需要她的回应, 只是要她听着就好, 仍然自顾自地说下去, “没事不要老打电话给刘一夫, 逼得他老撒谎, ……”
柳玉洁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我并没有老打电话给他, ……”
那人阻止她说下去, “你听我说, 丈夫, 丈夫, 一丈之内是你的夫君, 一丈以外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何况你还隔着个太平洋。 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带着女儿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
柳玉洁满头雾水, 莫名其妙, 但是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渐渐升起。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刘一夫回来了, 推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 “喝多了吧, 跑这儿来瞎说什么呢?”
那人摇晃着站起来, 对柳玉洁比了个手势, “一丈之内呵。”
柳玉洁突然发现他的脸色虽然通红, 眼睛却是清澈明净的, 他没有醉, 只是借着酒意故意来向她说这番话的。
刘一夫笑着推了那人一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快走吧。”
柳玉洁望着那人似乎不稳定的背影, 陷入了沉思。
刘一夫和妻子说话, 见她没有反应, 感到奇怪, “喂, 你怎么了? 好好的发什么呆呀?”
柳玉洁收回思绪, 看了丈夫一眼, 平静地说, “没什么, 一时走神了。” 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能这么沉着冷静的面对此事? 要是放在从前, 早就情绪激昂, 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在温哥华那些无法入睡的寂寞夜晚, 她想过很多很多问题, 其中也包括夫妻长期两地分居, 聚少离多可能造成的后患。 事实上, 她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只能是相信自己当初选择的人是对的, 只能信任他。 而身边发生问题的家庭比比皆是, 不是不让人心寒的。 “是要问一个明白, 还是要装作糊涂, 知多知少, 难知足。” 早就耳熟能详的歌词自心底冒出, 柳玉洁轻叹, 真是 “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啊。
和亲戚, 家人们聚会, 也少不了讨论夫妻长期分居的问题, 连刘一夫的母亲都不无担忧地对柳玉洁说, “你们这样长期下去不是个办法, 不如你带孩子回国吧。 一家人在一起, 花费也可以节约很多。”
刘柳坚决不愿意回国读书, 她振振有辞地说, “回国我根本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参加高考门都没有, 申请国外的大学又缺乏必要的课外活动, 义工小时什么的, 到时候两头落空。” 她还带指责意味地控诉, “当初出国是你们带我走的, 现在你们又要带我回流, 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不干!”
柳玉洁感到好笑, “出国是我们强迫你的吗? 你不是很高兴能出国吗?”
刘柳分辩道, “你们做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刘一夫也反对柳玉洁带孩子回流, 理由竟和刘柳一致。 他还力劝柳玉洁, 我们都是为了孩子而忙碌, 再坚持几年, 孩子上大学了, 你就解放了。
柳玉洁心里很不平衡, 你们有事业, 有学业, 怎么就没想到我呢? 我就应该做一个全职的家庭妇女吗? 可是她没有说出来, 知道说也没有用, 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已经降到没有发言权的位置。 所有的想法都被当作一种牢骚, 发过就算了, 没有人会当真的。 柳玉洁感觉到自己真的迷失了, 完全失去了自我。
第十三章 乌云压城
活动内容丰富多彩, 充满各种情感激荡的暑假结束了。 江妍口中的 “准单亲” 妈妈们带着孩子们飞回了温哥华, 开始了日复一日, 循环往复的平静生活。
秋风带来一些凉意, 玫瑰仍然尽力绽放出最后的美丽, 树叶却在悄悄变换颜色,。 日子似乎像往常一样风平浪静, 谁知平静的表面下, 潜藏着一股股急流, 酝酿着激烈的风暴。
秦伟芳一如既往地努力上学, 读书, 做功课, 希望再拿下一个加拿大认可的文凭, 重新在异国他乡建立自己的事业。 同时她还要分出许多精力来照顾越来越桀骜不驯的儿子, 常常感到宁愿写十份作业, 也不愿意和儿子进行一次艰难的谈话。 母子俩朝夕相处, 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可是她感觉不到来自儿子的丝毫温情
秋日的早晨, 天凉风冷。 已经感冒数日, 几乎吃光了家里常备的所有感冒药的李骏雄居然要穿短裤去上学。 秦伟芳坚决不同意, 坚持要儿子去换长裤, 免得加重病情。
李骏雄见母亲态度坚决, 自己也确实是鼻子塞, 喉咙疼, 不舒服, 只好悻悻地转身去换长裤。
在儿子转身离开的同时, 秦伟芳注意到自己极反感的现象: 儿子肥大的运动短裤穿得低到裤腰几乎要坠下臀部, 忍不住斥责, “又把裤子穿这么低, 像什么样子?!”
李骏雄头也没回, 口气恶劣地回了母亲一句, “关你屁事!”
秦伟芳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尽心尽力照顾长大的儿子会用这样的语气, 对自己说出这么粗鲁无理的话。 她反复地问自己, 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感到一阵悲哀, 伤心痛苦的感觉奔腾翻滚, 难以平息。
肇事的少年换好长裤, 回到餐桌旁, 不声不响地吃着母亲准备好的早餐, 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对母亲造成的伤害。
秦伟芳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 气愤地对儿子宣布, “从今天起, 我只管你的一日三餐, 其它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稍停片刻, 又加了一句, “你自己走路上学去!” 然后走进了书房。
李骏雄自始至终没吭一声。 他吃完早餐, 背起书包, 走到大门外, 看了看飘着细雨的天空, 等了一小会儿, 见母亲没有动静, 关上大门, 自己走了。
秦伟芳收拾好自己的书包, 走向车库。 她看看细雨绵绵的天, 雨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淋湿衣服, 风也不是太凉。 她暗自松了口气, 心想着儿子不会因为自己没开车送去学校而加重病情。 母亲的心啊!
下午放了学, 秦伟芳顺便去买一些水果蔬菜。 挑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以儿子的口味为标准, 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喜欢吃什么, 或想吃什么了。 正忙忙碌碌穿行在堆满蔬菜水果的货架中, 包里的手机响了 –
李骏雄在电话里拉长了声音问, “妈 , 你在哪里呀?”
秦伟芳故意用冷冷的腔调说, “我在买菜。”
李骏雄有点着急地说,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我下午球队训练, ……”
秦伟芳打断儿子的话头, “你又没有带球鞋和衣服? 想让我给你送?”
李骏雄连忙称是。
秦伟芳故意继续冷淡地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家。” 心里想着这小子伤害了妈妈连声道歉都没有, 用着了就若无其事地打电话来, 非给他点颜色看看。
李骏雄因为还要上课, 只好无奈地挂了电话。
秦伟芳反而加快的动作, 迅速买好一应物品, 急忙赶回家, 收拾好买回家的蔬果。 她又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地把儿子训练所需的东西收拾好, 甚至没忘记在包里放一瓶运动饮料。 看看时间, 刚好是儿子的下课时分。 她在心里默数着, 一, 二, 三, …… 手机铃声响起 –
李骏雄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里问, “妈, 你在哪里呀?”
秦伟芳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 因而语气平静地告诉儿子, “我已经回到家里。”
李骏雄高兴地要求, “妈妈, 我现在就要那些东西, 请帮我送过来。”
秦伟芳明知故问, “你要什么东西?”
李骏雄说, “鞋呀, 衣服呀。”
“你不是说, 关我屁事吗?” 秦伟芳不想轻易放过这件事。
李骏雄居然笑着叫道, “这么久了, 你还记着呀?”
秦伟芳很诧异, 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已经很久了吗? 怎么说得我像小肚鸡肠似的。 她觉得有些东西应该坚持, “你还没有向我道歉呢。”
李骏雄毫不迟疑地说了声, “SORRY。” 然后继续要求, “妈, 我们训练就要开始了。”
秦伟芳不知儿子是否诚心道歉, 真心认错, 还是仅仅敷衍自己, 但身为母亲, 而且是一个比较疼爱至宠爱, 甚至不无溺爱孩子的母亲, 她根本不想让儿子有一点为难的感觉, 立刻说, “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同时还给儿子带了个刚买回来, 热乎乎的大肉包子。
李骏雄看到母亲的车慢慢停靠在学校门口的路边, 立即从成群放学的孩子们中间跑了出来, 打开车门冲母亲露齿一笑, “妈妈。”
只见他匆忙放下书包, 掏出自己的手机, IPOD, 钱包等扔在车后座上。 随即挎上放在前排座位上的运动背包, 拿起便当盒装着的包子, 说了声, “谢谢妈妈。” 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看着儿子矫健的身影, 利落的动作, 和无心机的笑容, 秦伟芳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她认为与儿子之间的冲突是生活里的小磨擦, 只要再加以适当的教育就可以云开雾散, 重见母子和睦相处, 共同进步的朗朗晴空。
可惜母亲的美好愿望与残酷的生活现实总是有格格不入的距离。
李骏雄训练结束回到家, 与往常一样汗水淋漓。 他把背包丢在地上, 自己直接冲到楼上的房间去洗澡了。
正在准备晚饭的秦伟芳一边摇着头, 叹着气, “这孩子怎么说都没有用, 就会随手乱扔。” 一边帮儿子收拾东西。 她拿出汗湿透了的运动背心, 短裤, 大毛巾, 臭气熏天的球鞋和空了的饮料瓶。 忽然间, 她掏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 打火机。 她十分肯定自己在收拾东西的时候, 包里没有这件物品。 她把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李骏雄洗完澡, 头发湿漉漉地跑下楼, 嘴里大喊着, “妈妈, 我饿死了。 晚上吃什么呀?”
秦伟芳默默地把饭菜摆上桌, 示意儿子坐下吃饭。
李骏雄感觉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