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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洁没料到母亲会突发奇想, 提出这样的见解, 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刘柳在一旁兴奋地答腔, “妈妈, 你不是说会跳舞吗? 你真的可以和她们一起跳耶。 你也可以多一些朋友哇。” 她没说出来的话是, 这样一来, 你也不用老盯着我不放了。
柳玉洁对母亲和女儿的想法不置可否, 但她的内心深处受到一些触动。 后来她真的试着参加了某旅加联谊会的舞蹈队,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 没有坚持到底。 不过毕竟曾经登上过温哥华的舞台, 表演过几次中国歌舞。 成为她移民生活中一段颇特殊的记忆。
紧随腰鼓队的后面, 是手持传统中国舞蹈扇子的队伍。 她们随着轻柔的音乐, 舞动着手中艳丽的绸扇, 迈着曼妙的舞步, 婀娜多姿地缓缓而行, 给人们与腰鼓队完全不同的感受。
身穿各种各样民族服装的其他族裔的队伍也分别展示着各自的民族特色, 那些穿着民族服装, 天真活泼的孩子们是最受欢迎的对象, 经常得到观众们的热烈掌声。
游行的队伍接近尾声, 最后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 消防队的救火车是游行队伍的最后一项。 身材魁梧健硕的消防队员们在缓缓行驶的巨型消防车上兴高采烈地向围观的市民们挥手示意, 偶尔喷一点水花给炎热的天气降降温, 激起一阵阵欢笑。
突然, 几个身穿背心短裤的小男孩, 抱着巨型的玩具水枪, 冲到消防车前, 对着眉开眼笑的消防队员一阵猛射, 猝不及防的消防队员们被突然袭击弄得浑身是水, 引得实施突袭的孩子们哈哈大笑, 旁边的观众们也发出一阵笑声。
受过专业训练的消防队员们几乎立即醒悟, 并且展开反击。 当消防车的水喉喷出巨大的水柱时, 孩子们的水枪就像蚍蜉撼大树一样变得渺小可笑。 几个小男孩顷刻之间变成浑身水淋淋的落汤鸡, 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立刻做鸟兽状四散奔逃。 可水柱像长了眼睛似的跟在他们身后, 并且波及观众。 一阵惊呼声响起, 水柱所到之处, 人们纷纷散开, 逃跑, 比秋风扫落叶还来得快捷, 干净。
刘一夫携家带口在一片惊呼和欢笑中, 离开了游行地段。
柳妈妈一边脚步匆匆地小跑着, 一边微微带着粗重的呼吸摇头叹气, 表示不可思议: 消防车怎么可以用巨大的水枪冲孩子? 如果把孩子们淋感冒了怎么办? 又说孩子们也太淘气, 怎么可以拿玩具水枪浇消防员, 太没礼貌了。
刘柳则在一旁大叫过瘾, 还直遗憾自己没有水枪在手, 否则可以和那几个男孩一起 “冲锋陷阵”, 玩个痛快。
柳玉洁一边向母亲解释这是文化背景不同, 人们对此的反应也很正面; 一边要不怎么认真地申斥女儿的异想天开, 并告诫她, 不要忘记自己是女孩子。
刘柳对母亲批评的反应是充耳不闻, 挽住父亲的手臂, 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去了。
当天晚上, 在RICHMOND最西端的海面上, 有焰火表演, 人们又都聚集在渔人码头附近的海边, 公园里。
柳一夫带着一家老少早早赶到海边, 却仍然找不到停车位。 白天不多见的警察纷纷出现在街头, 仿佛全市的警车都聚集在一起了。 警察们已经在许多路口设置了路障, 车辆一律准出不准进。 络绎不绝的人群都向海边走去, 刘柳性急地要求父亲随便把车停下, 一家人走过去就行了。
七月的黄昏, 彩霞满天, 落日余晖分外艳丽。 大海上波光潋滟, 金碧辉煌。 天空中变幻着各种艳丽的色彩, 令人目不暇接。
公园的草地上, 马路边到处是欢乐的人群。 刘一夫一家在几乎不能落脚的人堆中勉强穿行, 意外地遇到了好几个平时不多见的朋友。 大家席地而坐, 随意地谈天说地。
时间慢慢流逝, 刘柳焦急起来, 频频询问什么时候开始放焰火?
柳玉洁平静地提醒焦虑的女儿, 要天黑了才能放。 而夏天天黑要十点以后。
旁边的朋友补充说明, 要晚上十点半才会放焰火呢。
刘柳哀叹着, 一直后悔和父母家人来看焰火, 不如找同学们去玩呢。 话音刚落, 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循声望去, 几个同学就在身边, 立即喜出望外地奔过去, 兴奋地像喜鹊一样叽喳不停。
十点之后, 夜幕低垂, 天上亮起了耀眼的火花, 焰火晚会开始了。 人们笑着仰望天空, 欣赏着绚丽的烟花。
可惜, 整个过程不过半小时。 结束时, 从车流中突围而出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柳妈妈的结论是, 比我们中国的焰火差远了。
第十九章 烟花散后 (一)
温哥华的夏天越来越热了, 雪山顶上的积雪基本消融殆尽, 看不见白色, 却显现出一片苍翠的绿意。 白天的气温有时竟然会达到摄氏30度以上, 好在夜里气温一般都在20度以下, 让人们可以睡个安稳的好觉。
孩子们照样在炽热的骄阳下玩耍, 运动。 温哥华纯净的空气, 偏高的纬度, 使阳光加倍猛烈。 强烈的紫外线把人人晒得一身自然的古铜色, 甚至黝黑如非洲裔人士。 墨镜, 遮阳帽成了街上行人的必备用具, 却很少见到打着太阳伞的路人。
海边, 湖畔, 山间, 树林, 到处都是度假的人群。 许多白人肆无忌惮地在沙滩上, 草地旁, 脱得接近一丝不挂, 神情自若地大晒起日光浴来。
秦伟芳的妊娠反应越来越重, 每天呕吐, 反胃折腾得她不得安宁。 每次在卫生间大吐特吐之后, 她都会对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咬牙切齿一番, 同时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大骂李正军一通。
她非常不甘心放弃即将学完的课程, 也不想延误太长结束学业的时间。 因为她十分担心, 若因为怀孕, 生孩子而停止学习, 恐怕就会永远停下来了。 可是身体的状况迫使她不得不减少所修的课程, 同时眼睁睁地看着学习成绩下滑。
李正军几乎每天一通热线电话关心着秦伟芳的身体状况, 乐呵呵地全盘接收妻子的所有情绪, 抱怨, 气愤和怒火。 但是他却没有飞回家来看望一下倍受妊娠反应折磨的妻子, 狡猾地避过了秦伟芳情绪最糟糕的阶段。
本来已经对温哥华平淡生活感到有些无聊, 寂寞, 开始想念家乡的山水草木, 亲朋好友, 私下不止一次地嘀咕商议着要回国的李家公公婆婆听说媳妇确认再次怀孕的消息, 犹如服用了过量的兴奋剂, 整天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
李公公越发起劲地莳弄着后花园中的小小 “自留地”, 要给 “小孙子” 吃自己亲手栽培,最新鲜营养的蔬菜瓜果。 小小的方寸之地, 在他精心策划, 安排之下, 从地下到空中, 各种蔬果茁壮成长。 李公公对家乡的思念, 早就在听到媳妇再次怀孕的喜讯时, 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李婆婆的全部重心都放在秦伟芳的饮食上。 厨房里的几个炉头天天都无休止地煮着什么东西, 屋子里弥漫着怎么也清除不尽的食物气味。 她坚持要秦伟芳每天至少吃三顿饭, 一次下午茶和一顿宵夜。 秦伟芳吐得越厉害, 李婆婆越坚持要她吃东西。 在李婆婆的观念中, 只要坚持吃, 就能有营养给她的 “小孙子”。 她不在乎媳妇是否能吃的下, 或者会否变成 “肥婆”, 她只是希望"小孙子"健康.
李骏雄被忽略了,再没有人像从前一样对他紧迫盯人.起初,他感到很开心,有点感激妈妈肚子里那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小家伙,使他有了可以"喘气"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鲜感过去了,酷酷的少年渐渐觉得不是滋味了-家里居然没有人真正在意他的一切了,很多时候都把他放在次要的地位,甚至完全忽略不计.自出生起就被众人呵护倍至的李骏雄非常不习惯这种变化,对还没有影子的弟弟或妹妹有了一点排斥之心.
秦伟芳很纳闷,公公婆婆凭什么一口咬定自己怀的是"小孙子"?她自己其实更想生个贴心的女儿,温顺乖巧,不要像李骏雄一样桀骜不驯, 令人头疼不已。
想到自己那个学习成绩优秀, 运动水平一流, 小提琴拉得在青少年管弦乐团坐在首席的儿子, 秦伟芳心中百感交集。 她很为儿子所取得的一切成绩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同时在心里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忧虑。 除了青春期少年的冲动, 叛逆言行之外, 秦伟芳最担心的是, 李骏雄在深切认同加拿大为自己的第二祖国的同时, 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炎黄子孙, 根本不再认为自己是个中国人。 他几乎不讲中文, 完全不看中文的报纸, 书籍, 杂志和电视节目, 甚至对有关中国的新闻也漠不关心。 除了去中餐馆就餐, 他几乎不愿意参加任何华人聚集的活动, 包括与父母亲的朋友们聚会, 也是全程用英文与小朋友们交流, 用英文回答任何人提出的哪怕最简单的问题。
秦伟芳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陈怡倩的儿子, 柳玉洁的女儿能保持良好的中文基础, 甚至还有所提高, 自己的儿子却完全变成了一个地道的 “香蕉人”? 她忽略了, 文化的传承需要春风化雨的点滴滋润, 需要年年月月的熏陶和培养。 在缺乏大环境支持的前提下, 家庭就是保持中华民族文化的最后阵地了。
每年七月底, 八月初, 温哥华都会举行烟花节, 邀请三个不同国家的烟花代表队, 在一周之内, 分别在市中心的英吉利湾上空施放绚丽多彩的烟花。 三个国家的代表队会在烟花节的最后一天一起选择各自认为最好的部分先后施放, 评出一个冠军。
秦伟芳第一次带儿子观看烟花节的焰火是来到加拿大的第一个夏季。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 柳玉洁打电话来说, 她的昔日同事, 就是杨莘楠, 张玫琳和其他的一些人, 准备在中国队出场的那天, 包一艘船, 驶出到海面上观赏烟花, 邀请秦伟芳一家一起参加。
虽然柳玉洁说明费用颇高, 而且当天的停车场恐怕很早就会车满为患, 寻找停车位会颇为困难, 秦伟芳还是欣然允诺, 积极参加。
当时的李骏雄刚刚开始长胖, 听说了这个消息, 圆圆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并欢呼着, “耶, 中国队加油!”
为了避免到时候找不到停车位, 耽误上船的时间, 也同时避开很可能出现的交通阻塞, 以及警察封路, 秦伟芳一家人索性在温哥华市区的餐馆里吃晚饭, 然后提前赶到市中心著名的标志性建筑 – 五帆船附近的码头, 颇顺利地找到了很靠近码头的停车位。
虽然要多付几块钱停车费, 可是看到随后鱼贯而入的车辆很快填满了几乎所有的停车位, 尤其是看到稍微晚到了一小会儿的刘一夫在转了一大圈之后, 只能把车停到最边远的角落时, 李正军很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感到骄傲。
因为到达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太早, 船主的船还不知停泊在哪儿, 离预定登船的时间也还有相当的距离, 刘, 李两家六口人不得不顺便逛了一下温哥华市中心。
只有在市中心, 才能看见高楼林立, 感受到现代化大都市的气氛。 人来人往, 车辆如流。 各种各样的玻璃幕墙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身高刚及母亲肩膀的刘柳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兴高采烈地大声说, “温哥华真漂亮!”
个子不及母亲下巴的李骏雄步履沉稳地跟在父母亲身边, 大声地驳斥刘柳, “温哥华的高楼大厦比深圳差远了!” 稍停片刻,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没有什么霓虹灯!”
李正军得意地拍着儿子的肩膀, 对刘一夫夸耀, “我儿子很有民族心嘛。”
刘柳不服气地对李骏雄扮了个鬼脸, 大步跑开了。
柳玉洁笑着对秦伟芳说, “你们家JIM真不错。”
秦伟芳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那种自豪的感觉, 可惜时过境迁, 情况完全倒过来了。
在附近绕了一圈之后, 两家人披着晚霞漫步走回停车场附近的码头。 眼前的情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停车场附近一个建筑工地的空旷场地上停了一大排汽车, 围着一大群人, 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刘一夫和李正军两人眼光犀利, 同时注视着前方, 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 不可能。” “真不可思议。” 似乎听到对方的自言自语, 两人相视一笑, 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用小跑的步伐向人群聚集处奔去。
柳玉洁和秦伟芳很纳闷自己丈夫的突然情绪变化, 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两个孩子早就冲到人群里去了。
一直走到那一排车辆的跟前, 柳玉洁和秦伟芳才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会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 那一排在落日余晖中闪闪发光的汽车全部是各种不同类型的劳斯莱斯, 而且大多数是年代久远的老爷车。 每辆车旁边都有一位身穿笔挺西服的男士, 有的人甚至身穿正式礼服, 戴着雪白的手套。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两鬓飞霜的中年人, 有些甚至是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