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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踏进公司大门时,公司里井然有序而宽阔的水泥走道,走道边上排排的橡皮树和叫不出名字的鲜花草木,地面都是绿茵茵的草坪,整洁的厂房被簇拥在花红绿草间,还有那庄严雅致的行政办公楼。整个气势充满着企业的实力。她从心里喜欢上这家花园式的公司。
负责招聘的领导对到来的应聘者都是一视同仁的欢迎与热情。所谓的面试就相当来报到了,这似乎预告着公司对管理者的渴求。在76名的储干人员中,张至真心里喜忧参半,从事企管工作是她一直来很想尝试的转业,今天有机会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工作情况,但是她暗起了决心,即使是从最基层做起 (其实她判断不出最低层的管理是怎样的。),也要破釜沉舟去奋斗了。
储干们都是入世不深的年轻人,他们都有着同样力尽食穷的飘浮才选择这块茫海中的绿洲。在这个公司可以找到归属的感觉,套间式的两人住宿恐怕是他们第一次碰到。因此尽管大家心里不清楚将来的岗位工作,有一些人也可能不再从事本专业,但是他们从心里表现了一份稳静。这是一家专门加工国际名牌运动鞋的外企,刚才高层领导作讲时,提到贝克汉母就是穿这品牌的运动鞋,贝克汉母这四个字顿时让储干们产生了一份寥于自慰的实力感。
前七天就是储干们的培训期。负责储干培训的领导人是人力资源部教育科科长—彭老师。中年的彭老师中高个头,稍有点发福的体态,載着一副银色眼镜,堆起笑容时露出很甜的酒窝。能说会道的他在后来的日子里也一样成了储干们最亲近的领导。在培训的这七天里,公司所有高中层领导人对储干受课作讲。让储干们首先认识公司各机构职能及各个单位的流程概况、基本的管理理念及模式,还有日常交流礼仪。看起来储干计划就是公司列重中的开发项目。
七天的培训里,大家满身轻松,呈现着春风笑脸。今天,彭老师要宣布储干们各人的具体岗位了,他先给大家安慰说:“公布之前,我先说明一点,明天起,大家可要展露身手了。前三个月为工作实践期,这三个月内每个周末,你们不用加班,下班后六点钟都回到这个培训中心来,进行工作总结和心得交流。公司想从中收集创新的意见,挖掘人才。而且这三个月里需要每天进行早训,有8公里的长跑以及队形队列操练。”彭老师稍作停顿,展露了习惯性的诡秘笑容,接着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强健的体魄最重要。我也宣明过我们公司的工作很辛苦,不过适应了就好。对于大家的岗位安排,我们领导没有任何偏见,都是根据你们的专业和七天里培训的成绩来定。希望不如愿者不要抱怨。争取的机会是有的,公司要从三个月的实践工作中根据个人能力和表现再作进一步的人才调整。”这番话足于扶持储干们不安的情绪。彭老师接着公布结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也是大家七天来心里悬挂的结果。公布结束后大部分人哀声连连,他们都被分配到车间,极有少部分人被分配在办公室。多人悲伤少人喜的结局。别人都离开培训中心了,张至真还陷入莫名其妙的意外里,仅有她一人被分配到离总部有200多公里的配套子公司—塑胶分厂,又是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她不解地问彭老师,“公司作了明确的说明,招的是企管储干,我是作了转专业的决定来公司的。”
“其实你是幸运的,你虽然不在总部工作,但是你可以从事你的专业工作,而且你去了那里又可以免了艰苦的早训,”彭老师真心地作解释。
一时间张至真对此作不出好与坏的判断,她不满意地对彭老师说:“我去了那里不适应呢?我还有机会回总部吗?”
彭老师浅笑回答:“如果这样,到时候你再给我电话吧。”
张至真忧郁地离开了培训中心。又是一个很不愉悦的晚上。
2 七天过去了,医生们对这个没人认领的病人没有了兴趣,也没有人对一个植物人抱有什么回救希望, 这个植物般的尸体被冷落地寄放在临时寄住所。然而被称为第一刀的外科医生—温海风还在关照着这个受冷的生命,他每天都抽出时间来观看这个病人。
他又来视看病人了,专门护理这个病人的护士在一旁很默契地汇报道:“病人的心跳偶尔有不稳定,有正常人情绪反应的波动,但是脑激波一直很活跃。”
“好的,我知道了,李护士辛苦你了!”
“不要紧,温医生你放心,我会看护好这个病人的。”她是受温海风拜托来看管这个病人的护士。
“谢谢你!”
观察完后,他们一同离开屋子。
3 张至真的魂魄勇往直前地进行着她的旅程。
清晨,储干们不再像往常一样热闹地集合在培训中心,每个人都开始走进各自的部门,也都急想知道要担任怎样的工作。张至真很心酸地离开了喜欢的七天住宿,又要到陌生的地方,将是怎样的境遇呢?她暗暗地心酸着。提着公司发给的水桶,枕头、被单及自己的行李跟随去分厂的车离开了总部。
一路上,她忧伤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偶尔也跟司机搭讪几句。车终于跨过陌生的城市,突然司机说:“快到了,我们公司是在山与山之间,前面是美丽的城市母亲河。”
张至真微微一笑,回道:“那应该是挻美的。”
车又走了七、八公里后,进入山路。
“到了”司机说。张至真吃惊地回不了神,她注意不到这里有人烟痕迹。下了车,她才看到夹在山间的公司大门。这里是如司机所说,可他没说偏远和荒凉的字眼,如果是匆匆路过,你会产生着深处有人家的触感。在这里工作与生活似乎逃脱了凡心的寄所。
张至真见过厂长后,被安排到品管部,年轻的品管部部长一副沙哑的嗓子,有点驼背,让人觉得是个实干者。他很热情地先跟张至真交待往后的工作进程及任务,然后照顾地让张至真回宿舍安顿好住处,明天正式上班。
张至真跟随宿舍保安来到女员工公寓,保安作介绍说:“车间员工都是六、七人住一间,这里大学生没有几个人,你隔壁就住着两个大学生,你是独住一间。”便交给她钥匙,走了。
公司附近没有集市,仅是食堂旁的小巷里有几家卖零杂的小店铺。张至真买回来一张草席,一番清理后,她细看着独居的小天地,一张脆弱到碰着就咯吱响的双人铁床,屋顶嵌着一个小而旧的摇头电风扇,一张掉了油漆的桌子,一种孤独的寒气让她凉了半截。
晚饭时间,指定工人和储干共用的食堂里,菜已在桌面上摆好,八人凑一桌,吃好饭后自觉将饭碗搁进篮框里就可离开。员工们吃饭是速战速决,张至真惊奇而草率地吃了第一顿饭,她直往宿舍而其它员工们要速回车间继续加班去。
这里的用水不太方便,水色也很黄,这地方的水受污染很严重,真是听闻不如目睹。张至真寒嗦地接好水,然后很吃力地提水到洗浴房洗澡。
这里的生活条件不能与总部相比,她沉沉地躺在床上。十点钟,安静的宿舍区变吵闹起来,加班的员工们回来了,一阵吵闹后又归寂夜,今晚是她平生第一次在黑夜里独睡,从小怕黑的张至真总觉得昏暗的屋里阴森而感到害怕。走廊里的灯火射透过玻璃的明亮给了她一丝安慰。迷迷糊糊,战战颤颤的一夜熬过去了。
第二章 无悔选择 (续篇)
4 夜间,医院里显得安静了许多,李护士看着躺了十天的植物病人,油然产生了同情之感,她想,应该为这个病人擦洗才好,她立即动起手来。不经意间感觉到病人脸上闪过轻微的笑意,她定睛地看了病人的脸可是没有发现什么,她不禁好笑自己产生幻觉。当李护士清理好一切后即将离开时,病人的脸上表现着忧伤的神色,接着是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流了出来。年轻的李护士仿佛见到复活的僵尸,她抖搂地转过身来,映入眼来的又是反射到走廊墙壁上飘忽不定的怪模怪样的投影。这令人想象到幽灵的出现,失去理智的李护士惊叫起来:“啊……有鬼! ……”她叫喊着撞撞跌跌地冲出门。温海风刚好走近这里,他吃惊地抓住李护士,问道:“李护士,发生什么事了?”“有……有……”浑身发抖的李护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用怕,慢慢说。”温海风抚慰道。
她咽了几下口水,平静了几分,说道:“温医生,病人脸上出现了笑容,还有眼泪,太奇怪了,我恐怕以后不能靠近这个病人了,我害怕见到她,也害怕进入这个领区。对不起!我走了。”说完像一阵烟飞快地不见了,温海风听到这个反映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心急地想看到病人。这里也是常常停放死尸的地方,安静的走廊里回响着他急快的脚步声,温海风跨进门来随手将门关上,门发出了吱嘎的怪响,令人毛骨悚然,难怪年轻的护士小姐会被吓得魂魄失散。温海风见到病人的眼角处还挂着刚刚流过的泪水,他受震惊了,这个植物人的脸上可以表现出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这是植物人中从未有过的现象,温海风暗自说道:“这是一个奇怪的生命!”并久久注视着她的脸,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忽然病人脸上又闪过一丝笑意,他的心猛地一揪,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禁说道:“我好像跟你有过一面之交,可惜再见到你时,你却是这样睡着。”恍然间他眼光一亮,想起来一句话“上帝睡着了!” 他曾经在中山大学撞倒过她,就是这句话让他记起她来。温海风同情又惋惜的口气说:“真是上帝睡着了!”心间不禁泛起了怜悯之情。此刻他心里,对待这个病人不仅仅是一个医生挽救生命的责任,还有着曾相识过的友人之情。他看着这个阴森的房子暗想着要给这个病人换个环境。医院也对外作通告八天了,但是没有人来认领这个病人,医院也不会再保留这样的病人,这些天来如果不是温海风当了她的监护人,这个病人也许早就死无归属了。
温海风作不到残忍离弃这个奇怪的生命,认定她是他的特别病人。医院里开始传开有鬼事件,这可让温海风苦恼了,平时围绕在他身边的护士小姐们,以期待到他的使唤而感到荣幸,这一下子她们却是远离他,没有人愿意去料理那个怪病人。温海风将这个怪病人转移到住院部,他也只好为她付了应当的费用。还好这个病人不需要高贵的药物,而且医生又是他自己,不然温海风也难于负担了。
5 离了体的张至真全然不知道医院里关于她尸体之灾的事情。
张至真在张科长的引见下,基本了解五个生产车间的作业情况,也认识了几个重要的开发技术人及车间主管。这里非常缺乏专业人才,张至真受安排在五个车间进行三个月的实践工作,不但要做到有吃苦的意志,又要尽快学到技术。厂长希望她将来能够独当一面。
炼胶车间里,轰轰不停的机器声让人即使是面对面对说话也必须尽力提高声音。几个大摇头铁风扇疯狂地摇动着,也减少不了车间的炽热。满空弥漫的粉尘以及有机胶剂的刺激味直接压迫着人的器官。就连主管办公的那块圣地也没有几分优势。在这里的每个人从早上8点钟到晚上10点钟,除了吃饭时间和半个钟的饭后休息都在车间里时刻劳作,一个月仅有三个公休日 。
一副学生模样,还带几分娇小弱气的张至真在车间里不停休地观察,询问和记录,思考。下班后,她赶紧洗掉一身臭汗,然后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地盼着第二天的曙光,四天来她就是这样煎熬过去的。这些天除了在走廊里碰到擦身而过的工人外,隔壁那两个大学生只见过一次面,说过几句话。在这里没有交流的时空,每天吃的是难咽的饭菜,张至真感到心力绞瘁,她想起了彭老师说过的话。
上午十点钟,张至真溜出车间给彭老师打了电话,要求申请调回总部。得到彭老师的同意后,她马上找了厂长谈谈离职回总部的事,并交上职务调离申请书。
两天后张至真如愿地回到总部,结束了维持一个礼拜的分厂生活。她服从另外安排,担任针车部车间的基层管理工作。
三十出头的钱经理一副弱不禁风的体架,给人看好的是白皙脸上那双浓眉亮眼。他十分热情地跟张至真说:“我们这里的工作非常辛苦,每一届储干没有几个人坚持下来,你到了基层去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商量。”
张至真却自信地回道:“我是学工科的,我作出这样的决定,现在是不能承诺什么,就看以后的工作表现吧。”
她跟随经理秘书离开厂务室,到车间报到上班。
踏进车间的刹那,当前繁而不杂,整洁有序的工作气氛让她心里安定了许多。经理秘书带着她来到车间办公处,对课长作了一句说明就走了,课长瞟了张至真一眼不作一句话,她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