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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是醒的?”欧阳涩涩一笑,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唇。
“一个人熟睡时的呼吸和醒着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渴了。”他说。
“我去帮你倒水。”一边回答,一边摇动着手腕,试图从他的禁锢中摆脱出来。
“不要,不要……”欧阳一翻身,几乎是扑上来,将我锁在自己的怀里,下颚搁在我的锁骨处,新生的胡渣轻轻摩挲着,有一种异样的麻痒。
“不要动,让我抱着!”那声音低沉而醇润,混杂了鼻音,让人呼吸微窒。
“我先去帮你倒水吧。”我缓慢而坚定的推开他,还未被制约的手掌撑在他的胸前,略一用劲,他的眼中,便划过一丝近乎受伤的痕迹。
手,始终没有松开。
“马上就回来,你还怕我不见了不成?”我戏谑的笑道,试图缓解他的紧张。
他仍然固执地不肯放开我,只是挪开一个距离,直直的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可可,你太淡定了,每次看到你淡定的眼眸,都会觉得心慌得无可复加,那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你不爱我了,是不是?是我亲自毁了你的爱吗?我担心你会随时消失,你无所畏惧,无可留恋,可可,要怎样才能将你牢牢抓紧?”
我无言以对,只能回望着他,安静而无力。
原来他心如明镜。
只是心甘情愿,陪我演出到现在。
这人间所有的情都是凶器,尤其是爱情!你的爱会磨利对方的刀,爱一个人越深,那就说明他可以伤得你越重,想要不受伤,最好就是不要爱,如果爱已不受控制,那就要有受伤的觉悟。
无可否认,他正在被我所伤。
好半天,我才嗫嚅着唤了一声:“欧阳……”。
解释的话,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欧阳突然向后仰了下去。
他扣住我胳膊的手指,自然而然的松开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醉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拿了一块毛毯给他披上。
夏末秋初的天气,微凉。
欧阳这次睡得很沉,他真的喝了不少,包括本属于我的那一份。
我走到露台,夜色已浓,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纱帘轻扬,无星无月。
最近一段时间,很喜欢抽烟。
不知不觉,再看时,一包烟已经抽尽。
抽烟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那簇星火温暖着,轻烟缭绕不绝,直至东方渐白。
屋里,是欧阳均匀的呼吸声,在这万籁俱静的黎明里。
突然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惶恐。
离韩玄飞越来越近,关于他的记忆,却越来越恍惚。
爱变得恍惚。
现实却让人,泥足深陷。
(三)晨梦
灭掉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我从窗台上走了下来,再回到客厅,往沙发上望去:盖在欧阳身上的毛毯已经滑落在地。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拾起毛毯,又重新为他盖上,在掖毛毯角的时候,欧阳突然睁开眼睛,一翻身,将我压到了身上。
“早”,新生的胡渣摩挲着耳垂,暗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气息。
“早”,我怔了怔,也温和的应和道:“酒醒了,头疼么?”
“一点点”他孩子一般蹭了蹭,有点迷惑的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是阿南送我来的吗?”
很好,他已经忘记了昨天醉酒后的一切事,包括那些异常尖锐的问题。
“是阿南。”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他的唇已经犹移到我的脸颊边,清晨的欲望抵住了我的腿。
“先冲凉吧”,意识到事态的发展,突然有种莫名的畏惧,我略略推开他,尽可能自然地提议道。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然后歉意的说:“对不起,满身酒味,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一个雀跃跳了起来,玉身长立,大步向浴室走去。
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卫浴间,然后也离开沙发,打开所有的落地窗户,透气。
四十楼的大厦,从窗户上往下俯望时,有种想飞翔的冲动。
我的手,抓住了窗棂。
异国的街道,清淡宁静。
只是往下淡淡地看了一眼,我的手指蓦然收紧,身体尽可能的俯了下去。
“可可,你干什么?”屋的那头,传来欧阳惊慌失措的质问。
他裹着一条浴巾,急急的跑了过来。
以为我要自杀吗?
我回头微微一笑:我是一个与自杀无缘的人,因为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
只是在刚才的那一瞬,在我将头伸出窗外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一个人。
穿着轻便的T恤,虽然戴着帽子,虽然装扮得像一个无所事事的青年,我仍然在第一眼认出了他。
他已经入魂入梦入骨入血,我怎么能认不出他呢?
韩玄飞,那个人,一定一定,是韩玄飞。
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是,我就是能认定。
可是,他为什么是那种打扮,为什么会在这间旅馆的楼下?
在我低头的时候,他正往上望来,很短的一瞬,可是目光,仍然透过这遥不可及的距离,映过窗帘,投射到我身上。
也许在他的视线到达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种飞下去的冲动,然后欧阳在后面出声了。
我回头安抚了欧阳,再转身时,底下已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的一切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只是,是幻觉吗?
我已辨不清真假。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欧阳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拉离窗台,手在触到我身体时,有一种颤抖的错觉。
也许颤抖的是我吧,谁知道呢?
“只是看风景而已。”我云淡风轻的解释着。
“要看风景,也应该让我陪你,一个人有什么好看的”欧阳还是有点不满,手挽着我的腰,扣紧,不肯松开,“看什么?好像也没什么风景吧,刚才看得那么入迷?”
我笑,含糊地应付着,手回搂着他的腰,将他拖到沙发旁。
欧阳很快忘记了刚才的疑问,身子欺过来,顺势将我压倒。
柔软的沙发垫子深深的陷了进去,一如沼泽。
一个人,两个人,沦陷了,爬不起来。
欧阳的动作出乎意料地温柔,在满屋落地窗外映射的晨曦里,整个世界的光线,温暖和煦如童话般不尽真实。
我仰头,闭起眼,安安静静的,有海潮在身体里涌动,流离的光线斑驳得洒在我们的身上,他的背,我的颈,都蒙上了阳光的气息,那气息有如实质,带着海滩沙粒的味道。
“太慢了”我感叹。
他的动作,太自制,太柔软,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
我不想沉迷,情愿他更粗暴一点,让我更难过一点。
“不喜欢吗?”他低低的问,依旧忍着冲动,用温柔的,如涨潮般的速度,一点一点,不紧不慢的,侵吞着我所有的理智与感官,然后不知不觉,海水已那么深。
“不喜欢,很不喜欢!”我违心的抱怨,抬起身体,很努力的迎合过去,手滑到他紧窄的腰上,催促着他的速度。
他低哼一声,终于受不了刺激,蓦得加速起来。
过于激烈的冲刺让我略疼了一下,又在我的坚持下,疼了许久。
因为疼痛了,所以心安了。
海水退去,露出布满贝壳的海滩,它们扎了我的脚。
我笑,表现得很喜欢很喜欢的样子,拼命的搂着他,在无力与不适中,心安理得。
欧阳越来越快,搂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紧,最后游移到我的胸口,抓紧,战栗……
许久许久以后,一切归于平静。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氤氲,很清晰的,写着情事的痕迹。
门外传来敲门声,欧阳吻了吻我的唇,然后起身披上一件浴衣。
进来的是阿南,匍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什么,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我也披着浴衣,慵懒地靠在沙发里,顺手抬起前面已经倒好的红酒,摇了摇,在晨光里观摩着它迷人的色泽——突然想起那次参加品酒会,乔和我在那里一杯一杯的喝着红酒,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那时候的自己,真实而坦率,令人怀恋。
也不知道,乔现在怎么样了?
很不安。
“可可,行程提前了,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将阿南打发走后,欧阳走过来说。
我点头。站起来梳洗,然后与欧阳牵着手,离开旅馆。
在汽车发动的时候,我猝然回头。
远远的,一个戴帽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四)温如
一路急行,我们很少停下来进食,只是偶尔喝口水,擦擦头上的汗。
大家都很沉默,偶尔那些接应的人之间会用普什图语交谈几句。我能听得懂一点,从前在大学时选修过语言学——那些都是日常的交谈,譬如讨论怎么走,在哪里休息之类的。
途中,欧阳关切地问我:“你怎么样?吃得消吗?”
“没事,我也不是纸糊的。”我微微一笑。“其实要论身手,等闲之辈是近不了我的身的,只是我不喜欢亲自动手,所以别人没看到过而已。”
“哦?”欧阳微感意外,饶有兴致的望着我问:“怎么从前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继续笑,“慢慢发现吧。”
欧阳蓦然正经,很慎重的回答了一声:“我会的。”
当金色的朝霞染红了天际的时候,我们到达了“金新月”的边缘。
这是一个小村子,里面到处都是卖枪和卖鸦片、可卡因的小店,让我看得叹为观止。
欧阳淡淡的解释道:“阿富汗的边境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枪与毒是他们的两大经济支柱。不过,你如果不想买,就千万不要去问价。”
我连忙点头,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往卖枪的店铺走。
那些人对欧阳行了个礼,用英语向他告辞。他们的任务就是只护送到这里,至于其他的,他们就不管了。欧阳连忙还礼,对他们连声道谢。他们虽然一直蒙着脸,但眼里仍然看得出笑意来。对欧阳摆了摆手,他们便分道扬镳了。
那里有一个简陋的用土坯搭建的小饭馆,似乎也可以喝茶,不过连个店名仿佛都没有。
欧阳想也不想,带头走了进去。他的脸上都很平静,似乎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便或者不卫生。
这时候的欧阳也是我所陌生的模样。
记忆中的他,总是衣冠楚楚,游走在各种高档的场所,举着红酒,与羽衣丽人们周旋魅笑。
而此时的欧阳,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小背心,下面是一条已经蒙上灰尘的军裤,头发凌乱,整个人有种属于旷野的随意,清新而自然,亦不乏野性。
迎上来的是个面色黧黑的中年妇人,脸形轮廓看不出是哪里的人,仿佛什么血统都有,混杂了普什图族、坦帕族的血缘,还有一些蒙古人种的特征。她憨厚地笑着,用同样夹杂着当地口音的英语招呼他们。
欧阳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要了茶和饼,然后对我笑道:“这里就这些,凑合吃点,等到了温府,我们再大吃一顿。”
我毫不介意的甩甩头:“行,没问题。”
匆匆吃了东西,欧阳拿出美金来付了帐,便带着我们往村外走去。
刚刚走出村口,我们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无边无际的罂粟田全都开花了,一片艳艳的红色和紫色如火一般直烧到天边,间或夹杂着白色的花朵,却也仿佛淹没在这一片火红色的海洋里。
我们一直在夜色中赶路,虽然也经过有大片的罂粟田,却看不到这样艳丽的色彩,直到这时才领略到这种惊心动魄的美景,灿烂的阳光直射下来,将这花海渲染得更加夺目。
就这样走进田间的土路,在令人迷醉的花的包围中前行着。
罪恶的美丽,无比蛊惑。
突然,远处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咆哮声。接着,前方尘沙飞扬,一辆紫红色的越野车风驰电掣般地向我们这边开来。在那辆车的身后,还跟着两辆悍马,车上居然架着机枪。
我悚然一惊,回头看向欧阳,他却一脸平静。
跟在后面的阿南甚至带着一抹很奇怪的笑,主动迎了上去——那笑里的温柔,让我诧异不已。
远处的汽车加足马力,如风般向他卷过来,快撞到他的时候一个急刹车,顿时扬起更大的烟尘,顺风扑向我们这边。
我赶紧挥手赶开那些土。欧阳也略偏了偏头,到底忍不住,抬手挥了几下。
只有阿南一动不动,标枪一般挺立在那里,屏住呼吸,等着烟尘从身边刮过,明亮的眼神一直投向车中。
车门随即开了,一个女子笑容可掬地站了出来。
秀气的眉眼,皮肤白皙。此时她穿着紫色的裙子,与旁边的花海几乎一个颜色,衬托出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膝下的小腿显得匀称优美,脚上登着一双红色的软底皮鞋,亭亭玉立在艳阳下,仿佛就是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我又是一惊。
很难想象,一个打扮得如此野性,如此张扬的女子,竟是那个欲语脸先红的温如。
她咧嘴一笑,用纯正的普通话清晰的吐字道:“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有点像森林女巫的畿语。
她身后的两辆车里也跳下来几个人,全都清一色提着最新型的属于美国M16系列的M4A9卡宾枪。他们都穿着白色长袍,表情轻松地看着站在车前的那几个人,枪口均朝着地上。显然,他们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