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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中反复盘旋这一个念头,如果丫头真的爱上了别人,我怎么办?以前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这种可能突如其来地摆在我面前时,我的头脑还是蒙了。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今天晚上的婚礼是真的那将如何,又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不可能我不知道。
离八点越来越近,我的心开始痛起来,像有一根针,随着时间的临近一下下地刺着,刺一下,痛一下。最后的时刻也许将揭开谜底,可是在真相面前,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承受那个一直我所害怕的结局?
1999年的4月,那时薇子已经宣布和我分手。有几天我一直在黄河边徘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浑浊的水面,思考着一个生存还是死亡的命题。老谋在旁边寸步不离,随时做好了当英雄的心理和物质准备。他随身携带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一根长约丈余的绳子,一头还煞有其事地挽了个圈。在他的设想中,我跳入黄河的刹那,他将用那根绳索,如同套一只落水狗一样套到我的头上,然后完成他的救人壮举。书呆子老谋真是可爱,他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他救我的每一个细节,好像在进行上课前的预习,而我是老师,将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来完成这一趟课的教学任务。
这堂课终于还是没有上成,老谋如释重负。而我在黄河边仰天长笑,笑声回荡在黄河上空,久久不去。老谋没有注意到,那一刻有一滴清澈的泪水,悄悄从我的眼旁滑落,无声融于大地,从此归于尘土。
八点整,哐啷一声响,丫头披着新娘的马甲闪亮登场。聊天中马上万众欢呼,鲜花遍地,都在朝拜他们的女王。北京某个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个人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光芒闪烁。又过了几秒,新郎、伴郎和司仪相继出现。
在《婚礼交响曲》的背景音乐声中,司仪宣布,婚礼隆重开始。第一项双方介绍恋爱经过,这一项太过烦琐,被双方省略;第二项互表衷心,司仪问新郎:“你愿意娶她为妻吗?”新郎说愿意。司仪问新娘:“你愿意嫁给他吗?”新娘也说愿意;第三项双方互赠戒指,在网上以吻代替,一个响亮的KISS声震房间……鲜花、掌声、欢呼湮没了聊天室……
而我头脑一片空白,犹如死人,倒在椅子上痛彻心肺,恨不得把电脑砸的粉碎,冲进他们的房间,大吵大闹。可这是在网上,只有无可奈何。换了真名进去,我直接问丫头怎么回事,她在北京为什么不找我,在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和一个31岁的老男人在网上结婚。我几乎疯狂地敲着键盘,打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半天后丫头说,她在北京的一个网吧,她爱上那个男的了,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他们约定在北京见面,在网上结完婚后她要跟着他去东北。我说你爱他什么,“没有人会相信一个21岁的小姑锖鸵桓鲆丫峄椋泻⒆拥模常彼昀夏腥酥涞陌椋憔醯谜饪赡苈穑俊?/p》
丫头说:“我相信,我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老公说愿意为我离婚。我什么也不要求他,只要爱我就够了。”我的心像沉到了冰窟,寒气袭来,手一阵阵地发抖,有生气,也有绝望,甚至还有悲愤。头一下无力地斜依在椅子上,犹如被人给了当头一棒。头脑中空空如也,心犹如被五马分尸,刹那间灵魂出窍,万念俱灰,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击穿键盘,粉碎所有的甜言蜜语和纯洁的誓言。
“耶稣说:要对人好,对丫头好,请她吃饭,经常买礼物给她,把你身上罪恶的钱给她。耶稣爱你,阿门!”18岁的丫头曾经轻笑着对我说。我的亲爱的丫头,你要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你却背着我去爱别人,你告诉我?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咽下一口唾沫说:“你……你要跟他在网上结婚就结吧,那我们见一面总可以吧?”
丫头冷冷道不用了。我仍心有不甘,声音异常苦涩,就像嘴里含了黄莲。“那你这几天住哪里呀,你们……你别……你们先别同居。”
“我们第一天就在一起了,那又怎么样?”丫头接着说:“你很卑鄙,我最恨背后打听我隐私的人。好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下吧。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如果你爱我,就为我祝福吧。”
“我……我……丫头,你别傻了,你不了解他。”我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了不了解我并不重要,只要爱我就行。你以为你了解我吗?全世界就你以为我傻,我告诉你,我今年21了,我会为自己的事情做主的,谁也管不着。”
我说你才20。
“我再说一遍,我21,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我……我……丫头……我……”
我终于无话可说。我了解丫头吗,我了解这个认识三年,爱的刻骨铭心的人吗?我开始怀疑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她的了解原来并没有多少,脑中突然间变得一片混沌,如同糨糊。她21了吗,公元2003年农历七月十二才是她20岁的生日,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虚岁才够21。如果我了解她,怎么会痴心一片,却最终换来被遗弃的下场?
我双手仰面,世界在顷刻间倒塌,天翻地覆,不由得呜呜地哭出声来。聊天室里依然在喧哗,大鬼小鬼阎王判官轮番上场,听起来像来自地府的一出闹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丫头又发过来一句,说:“猪头,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如果你愿意,就做我的哥哥吧!”
我说你知道我对你好还要跟别人啊,你知不知道你多傻,你就像飞蛾扑火,最后会烧死你自己的。
丫头说爱就像飞蛾扑火。
我说你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其实最值得你珍惜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30岁的老男人,到时候你肯定会后悔的,丫头说我后悔也不要你管,如果你不愿意做我的哥哥,那我们就从彼此的世界中消失吧。
“我……做你的哥哥……如果有一天你被他遗弃了……你……你再来找我吧……呜……呜……呜”,我噼里啪啦地敲下这几个字后仰天大笑,声震房间。
这笑声似乎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听起来像哭。夜色沉寂无声,时空悄然流转。透过墙上的大镜子,我看到自己泪眼朦胧,泣不成声。心已经碎成了千万片,从我的眼前缤纷洒落,每一片都碎裂如美丽的花朵,沾染血迹,艳如荼毒。
闭上眼,丫头挽着我走过车站广场无人的地方,我说你记得答应我什么了,丫头在我脸上“啵”的一下,我放下包拥着她长吻,旁边不时有人走过,暧昧地看着我们;浴室中传出哗哗的水声,我在卧室里心猿意马,丫头叫猪头你在包里把我的内衣拿出来。我取出一个蕾丝的胸罩,推开浴室门看到一具白花花的肉体,丫头发出一声尖叫,用手去挡下面;关上了灯,房间里一片漆黑,我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丫头身上摸索,丫头半推半就。我继续左突右进,不一会丫头的下面已是一片汪洋,丫头开始呻吟着说,猪头不要……
“猪头,我要吃那个羊肉串”。王府井的小吃一条街上,我看了看价格,说5块钱一串呢,丫头撒娇:“不,我就要嘛”,“要几串”,“两串”。过了一会儿,丫头把一串递到我手里,“猪头,这是给你的”。
我专心地看着火爆全国的《康熙大帝》,丫头在旁边吱吱有声地嗑着号称唇齿留香的“洽洽香”瓜子,一会儿,丫头将双手捧到我面前,里面是一大捧剥去壳的瓜仁,“来,猪头,喂猪了”,我张开嘴,丫头看着着我,“好吃吗”。我说这猪食真不错,轻轻搂紧了她。
“猪头,我要你答应我,我们永远在一起……”丫头伸出了一根小指头,“来,我们拉勾”。我笑着伸出手去,丫头说你要是以后反悔,你就是猪,我嬉皮笑脸地说,我本来就是猪头,你是猪头的小媳妇儿。丫头装作要打我,手快到我头上了,又收回去,叹口气说:“舍不得。”
我想如果丫头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狠狠地抽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可是无论我在网上说什么她都不听,聊天室里的其他人开始冷言冷语,说我破坏他们的好事,并客气地请我出去。我勃然大怒,我说你丫知道个屁。丫头在看我说了几句脏话后,发过来了一句“本聊天室禁止说脏话,违反此规定者将被扫地出门”。我说你在跟谁说话呢,我是你认识三年的猪头。
丫头又发过来一句“管理员正在主持聊天室,请勿打扰”。我颓然无语,两眼几乎一黑,眼泪继续如雨一样吧嗒吧嗒地落。半天才强自镇定下来,我想骂她是全世界最傻的傻逼,我想说你被人家卖了还心甘情愿的替人家数钱,我想告诉她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在玩你呢……可是我嘴唇哆嗦着,像抽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爱情一层层地揭去她温情的面纱,无数张面孔在我面前晃动。这个是丫头,一身白衣地站在我面前说,“猪头,我爱你”。那个又是谁,一个30多岁的老男人,声音沙哑地说着一个虚伪而纯情的爱情誓言?
我大喊一声,疯一样的冲出了房间,打了辆车开始在满大街乱找。我想他们一定在某个网吧,只要我找遍北京所有的网吧,就可以阻止这场愚蠢无比的爱情游戏,让丫头回到我身边。
北京春天的夜里依然寒冷,大街上的车辆川流不息,车窗外不时闪过一张张生动的脸。电影院的门口堆满了等着看夜场的人群,一对情侣在某棵树下热切地拥吻。有玫瑰在无人的角落悄然绽放,一群鸟飞过空寂的广场,慈悲的上帝正在天堂注视苍生,而一滴泪水一直挂在我的脸上,冻的坚硬如冰,如同我的心。
凌晨的时候,司机终于将失魂落魄的我送回了宿舍,“哥们儿,想开点,爱情这东西不当饭吃,生活中不全是爱情,还是自个儿的命要紧”。司机善意地劝着我。我几乎是机械地说着谢谢,把他送了出去。
热闹的聊天室里已经只有两三个人,在那里重复着无聊的话题。丫头和那个老男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此刻也许他们在某个宾馆的标准间里正延续着婚礼后的下一个步骤,不知道是不是丫头还采用的是她一直喜欢的女上男下的姿势……
我凄然长笑,把头埋进自己的怀里,放声大哭。静静的夜里,我的哭声回荡在黑黑的房间,凄惨无比,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