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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不过,据说这位CEO是个法籍华裔,想要借此增进一下咱们华人之间的感情。啧,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席郗辰自然不会理会他的瞎掰,淡然道,“我有事。”意思是不能去。
年屹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笑道,“Elvis,我一直想不通,公司里的事你向来都是懒得管的,为什么独独对出差这件事那么……厄,也不能说感兴趣。不过,至少你从来没有拒绝过,对吧。”这是重点。
“晚上你一个人过去?”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显然得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年屹瞪了他一眼,“你有事我能怎么办,只能一个人去咯,谁叫我这般命苦。”然后笑得暗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啊?怪了,每次到法国来都能消失个半把时间的。”
席郗辰淡淡一笑,“那么晚上辛苦你了。”
年屹一愣,再接再厉丢过去两眼,啧,又在转移话题了,真当他白痴哦,“算了算了,跟你讲话忒累。”而且也忒没成就感。想他年屹在商界也算是打拼了好几个年头的老将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偏偏这个席郗辰颇为让他摸不着边际,而事实上更悲哀的是,他是到现在连那条边长什么样子都还没弄清楚呢。太深沉的一个人了。
年屹站起身,两手搁置后脑勺,晒晒然跨了出去,“辛苦啊辛苦,反正在吃苦的都是我哦。”
送走年屹,席郗辰回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漠然注视着远方,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也许有,只是,藏的太深……
傍晚时分的巴黎是美丽的,灿烂高尚绚丽,处处散发着艺术气息。
“Anastasia,要出去?”略显高大的俄罗斯女孩从浴室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问道。
“恩。”东方女子应得有点漫不经心,拿起桌上的凉帽开门出去了。
走在熟识的林荫道上,虽然已是太阳西下,但她还是习惯性得戴上帽子。这样的时节她是喜欢的,至少不会冷。
女子略显消瘦的身影在霞光下拖拉得异常孤寂而落寞,暗色系的连衣裙衬托着一张苍白到几近病态的素颜。
“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晓得它们不是花朵……”(摘至泰戈尔诗集)女子喃喃念着,事实上念了什么,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的。
走得有点漫不经心,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如果中途看到街头艺术她会停下来,略歪着头欣赏着,然后在离开的时候把零钱放进他们的高礼帽里。
“先生,需要画一张吗?”红色长发的街头画师,笑着征询着。
“可以画风景吗?”低沉又淡雅的嗓音,他说的是法语。
“OH,这个要求还没有人提过呢,先生。”画师的语气虽是有点惊讶,但听得出他已欣然答应。
男子走到桥栏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淡然道,“风景……包括人。”
Anastasia从河岸的木椅上起身,轻扶去群摆的花絮,她该回去了,否则她们又会向宿管报告她的晚到,而那将会很麻烦。
Chapter16
手腕开始被抓得越来越紧,甚至有些发疼,“席郗辰!”
席郗辰看着我,不再言语,没有动作,却也没有松手。
而我已经非常不耐烦,“席郗辰,你到底该死的想怎样!?”我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大声过。
席郗辰依然看着我,不说话,良久良久扯出一个笑容,苦涩异常,“厌恶吗?”他伸起空着的手,缓慢而轻柔地扶过我的脸颊,我只感觉到一阵冰凌般冷冽透彻的寒意激颤全身,但这一刻我竟然做不出丝毫反应,比如说后退,比如说狠狠打掉那双让我深恶痛绝的手。而是——傻傻得呆愣在原地!真是该死了!“你到底……”
“如果是这样,那么,再多一点也无所谓了。”他忽然像想通了什么,声音亦变得冷沉而平静,“——走吧,你不是有要见的人。”将手抽回,不着痕迹。
我是真的生气了,“席郗辰,你听不懂人话是吗!你的行为简直——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你不该来惹我,你——你也不应该会来惹我!”
席郗辰垂眸,“走吧,你要迟到了。”
“你,你不可理喻!”
“那么,”他的表情波澜不禁,淡然道,“不理也没关系。”
如果杀人可以不用坐牢,那我现在一定一定会杀了眼前这个人,深呼吸,“席郗辰——我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以前不想,现在不想,以后更不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惹我,但是,我拜托你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
正想再一次挣脱掉那双苍白却有力的手,突来的晕眩感强烈地涌上额际,下一刻,便像失去了意识般陷入一片全然的漆黑之中。
感觉到有人把我抱起,隐约间闻到一股干净的带有淡淡薄荷香的味道沁入心脾,熟悉又陌生……醒来时已经在医院。又是在医院,我苦笑。
“吸毒过量,虽是以前,但显然对她的身体机能已经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基本上免疫系统被破坏,生病晕眩是常有的事,以后尽量不要让她……”
“醒了。”席郗辰三两步走到我床前。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师也跟着走了过来,“醒了就没事了,就跟你说她没事吧!你还……”
“……”
“是是是!啧,真无情哪,刚还拉着我那样那样的,现在又这样这样。”
“……”
“是是是!唉,真是命苦哦!亏得我还是某人的大学校友呢。”
“林医生……”席郗辰终于开口。
“唉唉唉!我出去我出去……”走到不一半白影又晃回来,“话说,这可是我的地盘哪。”
“你可以呆在这里,没关系。”平静不过的语调。
“我出去我出去!我出去还不行嘛。”白影飘走。
“……感觉如何?”仿若漫不经心的问语。
我将头转向窗外,不想理睬,也没有力气去理睬。
“住院两天,你需要休息。”
两天?对上那道永远都无法让人猜透的视线。下一秒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下床,套上鞋子,拿起一旁椅背上的外套开门出去。
他,没有拦。
“简安桀。”刚跨出住院大楼就听到有人叫我。
“裴凯?”我立定不再走动,回的声音有点虚浮。
裴凯小跑着过来,“怎么在这里,又生病了?”
“没。”我笑笑,想了两秒我说,“裴凯,送我回去好吗。”
“啊?哦好的。”裴凯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个你稍微等一下,我去交份资料就出来。”说完跑进左边的一幢大楼。
走到不远处的木椅上坐着,静等三分钟裴凯就跑了出来,“久等了,可以走了。”
我起身,“麻烦你了。”
裴凯走在前面带路,“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本来就是要回去了的。”
须臾便来到了一辆灰色车子旁。
“……我坐后面。”
“啊?哦好的。”
开门坐上车后,便直接在后座躺了下来。
裴凯顿了下,随即也跟着上了车,“你——真的没问题吗?看起来并不太好。”
“让我睡一下。”声音没有丝毫力道。
“……哦好。那到了我叫你。”
蒙睡间听到裴凯在跟朴铮通电话。唉,我轻叹,看来等下又要遭一顿聒噪了。
昏沉中被人摇醒,睁开眼便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嗨……铮。”
一肚子要骂的话在瞪了我半天后只化成一句无奈叹息,“要骂你都不知道从何骂起了!”
从后座出来,扶上朴铮的肩膀做支撑,转头向裴凯道谢。
“不客气。那没事我先走了。”
送走裴凯后,朴铮扶着我上楼。
“要吃点什么还是直接睡觉?”
“睡觉,好累。”
“那我去铺床,你先洗个澡。”
“恩。”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一直在昏睡与清醒间游移着,没有边际,浮浮沉沉。这期间不停地作着一些梦,但梦到了什么,却是怎么也看不真切……
Chapter17
凌晨时分惊醒过来后便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直至天明。
“又要回去?”朴铮靠着门框一脸严肃得问道。
“恩。”
“为什么?!”
“我有我的想法。”套上外套,顺便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围巾围上。
“通常你的想法都很难让人苟同。”
我笑,“朴铮,你生气地没有理由。”
“不到五天的时间进了两次医院,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我撇撇嘴,“OK,当我没说。”
“换句话说,我前面说的话也一并被消泯了是吧。”
“嘿铮,你可以考虑改行的,比如——律师?”
“谢谢,目前为止我对自己的职业尚且满意。”
停下手中的动作,坐上床沿,对上那双火药味十足的厉眸,叹气道,“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并不想他人插手。”
“很荣幸我竟然晋升为你口中的‘他人’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那……”
“朴铮,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
看着朴铮气急败坏转身离去的背影,脑子里有些纷乱,愧疚与自厌。
简庄,佣人开了门,我进去后便直接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竟然已被人打扫过,床上用品也一律更换成新的,正纳闷着,左侧的落地窗户外传来一阵笑闹声,那个方向是游泳池与花园,移步出去。
阳台下方的人工草坪上,简玉嶙在和一只大型萨摩犬嬉笑玩闹着,而一旁的席郗辰正坐在木椅上,闲散地翻看着一本原装书籍。难得的冬日阳光这两人倒挺会享受。
“咦?姐姐?!姐姐姐姐姐姐……”简玉嶙率先看到我,仰着头向我跑近几步,结果没跑出两步就被身后的萨摩犬扑倒在地。
“芮德。”一声低沉的轻唤,萨摩犬乖乖趴回一旁的草地上,不再玩劣缠人。
“有受伤吗?”席郗辰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将简玉嶙扶起,另一只手拍去他棉衣上的草屑,动作很温柔。
“……姐姐……”
席郗辰抬头,对上我的视线,静默两秒后朝我微一颔首。
“简小姐,外面有位姓叶的先生找您。”佣人敲门进来。
叶?叶蔺!
刹那的心惊!昨日的约定,我竟忘得一干二净!
跑下楼,别墅大门口,叶蔺站在那里,专注的眼神穿透晨间薄薄的雾霭无言地望向我。
“叶蔺……”慢慢走近他,心因何而忐忑不定?歉疚,也许……嘴角掠起无意义的笑,却被突然的怒喝打断,全身僵硬。
“不要跟我说话!”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却在一瞬间又归于沉敛的阴郁,“至少现在,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不再试图开口,站在一旁,等着他。
良久,叶蔺开口,语气异常干涩,“简安桀……”
“简安桀,你还要我吗?”近乎于企求的声音。
我停滞了足足有五秒之久。虽是对叶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个性早已熟知,但这般史料未及的话还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你……”
在呆愣之际,叶蔺已经伸手将我拉进怀里,那般的轻柔与小心翼翼,“还要我吗?”
我没有挣扎,“叶蔺?”
“放不掉。”叶蔺把头轻靠进我的颈项处,“要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放不掉呢?那么,该怎么办?”
他的话,我明白,也就不会装作听不懂,“叶蔺,你要我怎么做?”
感觉到他的僵硬,“你……”抬起头看着我,目光璀璨。
“叶蔺。”伸手轻抚上那张略显精雅的脸颊,“你希望我回到你身边是吗?但是叶蔺,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你已不是当年那个会为我遮风挡雨的叶蔺,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简安桀,那么,无论我做什么,你希望我做什么,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的眉头开始皱深,“你——什么意思?”暗哑的嗓音听起来竟有点颤抖。
“叶蔺,放开我吧。”我一语双关,并将他轻推离开一小段距离,“还有,杨小姐来找你了。”视线越过叶蔺的肩膀与马路对面的杨亚俐相遇,“她爱你。至少,比我爱你。”
缓缓转头对上叶蔺的视线,那双眼里,有着痛苦以及……恨意?
渐渐的,叶蔺的手放松了,然后,放开了……
“简安桀,是啊,要比狠,谁又能比的过你!”叶蔺用力将我推开,几近死寂的声音喃喃低语道,“我不会再来找你,也不会再来缠你。所以,现在,你走。”
我呆滞的看着他,最后慢慢转身,向别墅的大门走去,不再回头,也逼迫着自己不去在意他眼中的那抹恨意!四肢麻木,全身冰冷,每一个细胞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发抖。真的,结束了吗?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结束了自己私心,也结束了自己的贪念,清晰的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所以此刻,冷血无情的简安桀才会……流泪。流泪,那是多遥远的记忆了。
但是,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这一次我是记住了自己是如何转身离开的。
Chapter18
在灌木荫郁的台阶处颓然坐下,蜷缩着抱起双腿,想要阻止自己哭的,可是眼泪还是那般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那个“不爱”究竟是用来欺骗谁的,现在想来,却像是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