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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出于避免结婚的愿望,或者是出于保持一种有异于常人的身分的愿望。在当代西方社会中已经出现了一批选择以同性恋身分安排自己生活的人。
在同性恋问题之外,福柯还从文化建构论的立场出发,深刻论述了他对性行为的一贯立场:"性行为不是像人们惯常以为的那样是一种天定的 (superimposition) 东西,它一方面是从天生本能产生欲望,另一方面是由允许或禁止的法律来规定我们可以或不可以做什么的东西。性行为要远远超过这个。当人们做这件事时是有意识的,是人为的经验,是人将某种价值赋予了它。在这一意义上,我想'gay'这一概念作出了正面的 (而不是纯粹反面的) 贡献,它对这一类型的意识其中包括感情、爱、欲望、性关系具有正面的意义。"在他看来,"即使是在本性的层次,同性恋这一概念也没什么意义。……对于我来说,它是一个不够格的分类。……也许可以用'快乐风格 (gay style)'的概念,或至少有一种企图,想创造某种存在的方式,一种生存的形式或生活艺术,或许可以被称为'快乐(gay)'。"我认为福柯的思想中蕴含着一种极为自由奔放、极具颠覆性的力量。在他看来,性活动就是人类追求快乐的一种活动,因此,与其将人们划分为同性恋和异性恋两大类,还不如将他们划分为快乐风格和痛苦风格两大类。如果人们都能像大师福柯这样来看待性欲问题,这个问题将变得多么轻松,又将具有多么正面的价值!
在1981年的一次采访中,福柯说过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同性恋是这样一个历史的机遇,即开发新的关系和情感潜力的历史机遇,它不是来自同性恋的内在性质,而是来自同性恋所处的'非中心'地位,来自同性恋在社会结构中所处的交叉线,它使得这一潜力的实现成为可能。"同性恋这种处于"非中心"地位的思潮对于现代社会的最重要的意义在福柯看来是开阔了人类的眼界,为人类提供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即一种将会打破几千年来一夫一妻制传统的新的生活方式。
酷儿理论向一切严格的分类挑战,接受所有认同这一新政治的人,不论他们过去有着何种性身分、性倾向或性活动。正像gay这一用语在60年代打破了旧式同性恋运动中那种自我辩护姿态一样,新出现的酷儿政治打破了70年代和80年代同性恋政治的少数派化和整合策略,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的出现正当同性恋运动成功进入主流文化之时:酷儿通过将许多互不相通的成分结合在一起,建造出一种新文化。他们被认为是接受后现代主义模式的第一批活跃分子。他们运用旧有和新式的成分建造出他们自己的身分——他们从大众文化、有色人种社区、嬉皮士、反艾滋病活跃分子、反核运动、音乐电视、女权主义和早期同性恋解放运动中借用风格和策略。他们的新文化是奇妙的,敏锐的,无政府的,反叛的,反讽的。他们绝对认真,但是他们又想从中取乐。它之所以是一个重要的现象,不仅因为它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而且因为它提醒人们,性政治这一整体在不断地发明创新,从而走向存在的不同方式。酷儿文化和酷儿政治预示着一种同性恋的性文化,它是性的、性感的、颠覆性的,不仅要颠覆异性恋的存在观念,而且要颠覆过去的同性恋正统观念。酷儿拒绝被同化于无形之中。它提供了一种表达欲望的方式,它将彻底粉碎性别身分和性身分。酷儿理论和酷儿政治对既存权力结构和权力话语的挑战是后现代理论付诸实践的一个范例,是90年代最重要的文化思潮之一。它对异性恋霸权的颠覆作用不容忽视,它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必将产生深远的历史性的影响。
她深深地爱上了作为女人的我
首先应该声明的是:我是一个女同志(李注:女同性恋),不折不扣的,因为我从小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男孩子,喜欢穿男孩子的衣服,玩男孩子们玩的游戏,对漂亮美丽的女孩心动,能做一个男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但这是不可能的。也很想好好地做一个女人,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现在只有顺其自然了。
现在有一个女孩,她深深地爱上我了,并且我对她感觉也很强烈,但在现实面前我们的爱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们是一个单位的,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和她接触比较频繁,我好像天生很有女人缘似的,我时常想如果我是一个男人的话,那我的生活该是多么的丰富多彩,一定活得风流潇洒。我很幽默,有着女孩子们喜欢的那种性格,我的口才很能捉住她们的心。也许正因为这些,她爱上我了,那样的让我感动。她算不上很漂亮,但体形很好,我很喜欢,总体看上去让人很舒服。特别是我和她很来电,当我们的手在不经意间碰触的时候,那感觉很美妙。
开始的时候她很害羞,有些惶恐,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喜欢上我了,但她可能觉得她自己很不道德,怎么会爱上同为女性的我。那些日子的她很憔悴,不敢直视我,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其实她哪里知道,我是一个同志啊!罪魁祸首是我啊!
渐渐地她发现我也喜欢和她在一起,她从我的眼神中也看出了我对她也有想法的,她开始放得开了,比以前开朗了,整天快快乐乐蹦蹦跳跳的,全然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女孩。她甚至有些不能自制,有时有其他同事在,她也用大胆的眼光来看我,我看到她那火辣辣的眼神真不知如何是好!当她看到我和其它长得漂亮的女同事在一起说笑的时候,她就变得很不高兴,又不能直接来责怪我,就一下子心事重重了,对我很有意见似的。
这一切我都十分清楚,我知道她是真心爱我的。她说过只要我愿意她可以为我做一切!这些话,很让我感动,同时也有些怕,怕害了她,怕毁了她。她爱我爱的一往情深,无怨无悔,我心里暗暗地佩服她的勇气,这也是我更加爱她的一个理由。与她相比,我显得自私虚伪,我时常摆出一副对她无所谓的面孔,我想以此来证明我不是同性恋,是你对我有错觉,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她,变得很沉默,她能一天不说一句话,除了领导问她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和一些非说不可的话,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过几天之后,我们又在一起了,比以前感情更深厚了,感觉谁也离不开谁了,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好几次了,总是一次比一次感情更好。见不到她的时候我就在想:此刻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晚上我的梦里全都是她,她也有意无意的对我说过,她晚上经常梦到我,在梦里喊我的名字……面对这样一份爱,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不去好好的爱呢?
可现实真的太残酷,真的,真的太残酷了,我又没犯什么滔天大罪,老天为何要这样来折磨我,这是在折磨我的灵魂啊!你知道吗?老天爷!有时候真想快刀斩乱麻,决绝地与她分手算了,可感情这东西,哎……既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分又分不开,毕竟在一个单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最让我感到尴尬是我现在快要迈入大龄青年的行列了,面对父母那焦虑的目光,面对来自社会方方面面的压力,我感到很无助、很无奈,我到底要对自己的未来选择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我麻木地面对苍天,无语!
李银河:
在这一案例中,一位女同性恋者幸运地遇到了自己所爱而对方也爱自己的人。这是许多同性恋者都在执着追求的最佳机遇。从叙述者的犹豫不决来看,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位中了大奖的人,却竟然在犹豫是否把到手的彩票扔掉。作为女同性恋者,她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屈服于社会的压力和父母的期望,为家庭和婚姻这些价值,牺牲掉个人的幸福;另一种则是选择个人的幸福,蔑视家庭和婚姻这些常规的价值。这是每一位同性恋者都会在人生的旅途中遇到的十字路口。她的选择将对她的幸福产生长久的影响,而且她必须自己独立地做出选择并承受这种选择的一切正面和反面的后果。
关于人的性取向
网友:人的性取向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吗?如何克服自身的同性倾向?
李银河:性学界一般认为,人的性取向不是终身不变的,而是有可能改变的。人的性取向并不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本质或欲望的暴露,而是对某种快乐的追求。至于想“克服”某种性倾向,首先我认为没有必要。如果您一定想改变自己,可以从看描写异性的美好之处的文学、美术、影视作品开始,细心体味一下爱异性的感觉,去感受一下喜欢异性这种与自己原有的爱好不同的快乐。
错位的爱
网友:
记得在好几年前,我正陷入深深的、痛苦的失恋之中。其实错在我不该把她介绍给我的一位男性朋友,更不该爱上一个异性恋者。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接受了我的感情,包括我赋予她的一切,但最终她还是舍我而去,投入到别人的怀抱。我为我们短暂的感情伤过心,落过泪,也恨过她。现在想起来真的不值。当时我的情绪很低落,觉得人生那么没意思,终日借酒浇愁,常常醉得不醒人事。在这种状况下,一个年长我许多的中年女人走进了我的生活。她是我大学同学的姐姐,来到我所在城市找工作。同学介绍来的,不好拂面,只能安排她住在我的屋里。权且称她玲吧。
玲虽然已步入中年,看得出来,年轻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玲很会来事,看我情绪不好,每天除了出去联系工作外,就在屋里陪我聊天,尽管我很不喜欢和生人聊天。玲很勤快,总是忙里忙外,做饭,收拾屋子,还要帮我洗衣服。我有时觉得很不好意思,我这人惰性很强,但也只好装模做样地伸伸手。玲很善解人意,往往在这个时候,她总是要找个理由把我支开。久而久之,我也就变得心安理得了起来。
有一天,玲和我谈起了家庭和婚姻,谈起了她的丈夫还有女儿。当问及我为什么不结婚,我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她,其实我喜欢漂亮的女孩儿。最终我还是实话实说了。没想到玲对我说,她已经猜到了。她说:“我虽然不懂,但我能理解。”我真的很感动,我用一种新的眼光重新审视她。可是玲却更大胆,她用一种火辣辣的眼神,充满深情地望着我。我简直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她?
夜深了。我怎么也睡不着,我一直在思索,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会爱上她吗?这时,更让我吃惊的事发生了。玲从她的床上下来,钻进了我的帐子里,熟练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拉过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思索的余地。不知是玲得到了满足,还是满足了自己,反正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来,玲已把早餐做好了,笑眯眯地叫我起来吃饭。我坐在餐桌前,面对玲显得很窘,也很内疚,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爱上玲,她不属于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可我却和她发生了一夜情。我支支吾吾地向玲阐明了自己的倾向。我以为玲一定会大怒。但玲很有风度地笑了笑,劝我别往心里去,吃饭吧。我再一次被玲感动。后来玲找到了工作,离开了我的居所。我又开始了自己单身贵族的生活。人生常常就是这样,你走过来,我走过去。回过头来还是陌路人。
李银河:
这是一个典型的同性恋“婚外恋”的事例。它说明,有不少女同性恋者是同异性恋者结婚生子、组成了异性恋婚姻关系的,与西方社会相比,中国的同性恋者(无论男女)很多都组成了异性恋婚姻,这是一个很有中国特色的情况。我想,主要原因是在中国结婚的压力太大了。在美国和法国,都有四分之一的人群是不结婚的,这样同性恋者就没有什么理由要跟异性恋者结婚了。而在中国,只有百分之三的人是终身不结婚的,无形中结婚的压力就大了许多。对于与异性恋者结婚的同性恋者,应当考虑到她们所遭受到的强大压力,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原谅。希望在中国进步的过程中,同性恋的生存空间会有所扩大,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同性恋者被迫与异性恋者结婚的悲剧再继续发生了。
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网友:很多朋友对我说他们受够了偷偷摸摸的日子,想公开自己一了百了,那么,对于这些朋友,应该让他们做什么样的准备?或者说,具备了什么样的条件才适合公开自己?
李银河:主要当然是心理上的准备:要准备承受公开自己性取向之后别人做出的各种反应。我想,这种公开是在两个圈子里:一是家庭圈子,二是工作圈子。要分析这两个圈子的人的教养程度和素质。一般来说,教育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