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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坐下，张平就跟我刚才一样，把杯子里的打半部分倒到了我杯子里，然后站起来装腔作势的把那几滴酒一饮而尽，又骗王垒喝了小半杯，坐下以后张平吆喝着，还有多少白的啊，全分了吧。于是我站起来，拿着还剩下不到一半的趵突泉，围着桌子走了一圈，给每个人都象征性的倒了一点，最后又给王垒倒了满满的一大杯。这时候王垒已经喝的满脸通红通红的，也不怎么说话了，光坐在那自己一个人傻笑。
倒到田映杰这里刚好是一圈，给他倒完以后田映杰拉了我一下，说道：“走啊，上厕所去吧。”
我知道田映杰这是有话要跟我说，于是放下瓶子，说：“走啊，让你一说还真憋的慌呢。”说着就要往外走，这时候田映杰也站了起来，顺手拉了卫松一把，于是卫松也跟了出来，出了包间以后，我看见张平和黄宾也一块跟了出来。
我们五个又往远处走了走，一直到厕所附近，田映杰说：“我跟你说卫松，一会啊，你得说话，你就说‘今天大家来给我过这个生日，我很高兴，我这也喝的有点多，也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喝自己的吧。’然后我们再敬王垒，知道了吧。”
卫松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说话。
“我跟你说卫松。”黄宾说道：“你喝的别这么愣，别没放倒王垒倒把你给放倒了。哪有你这么个喝法的？满满一杯，至少得三两，你两口下去了，不要命了你。”
“没事。”卫松摆了摆手说：“这点酒对哥们来说小意思。”
“你别这么没数。”张平也发话了：“你这么喝真能喝出事了，悠着点，别犯傻。”
“知道了。”卫松笑着说：“想喝也没了。”
“咱回去吧。”田映杰说：“出来时间长了在让他怀疑。”说着，就拉着卫松往回走，一路上还不断嘱咐着卫松过会该怎么说。
我们三个又商量了一下呆会怎么敬王垒，然后黄宾也回去了，剩下我跟张平两个人去厕所撒尿，从那撒着尿，张平就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转头冲我说：“齐天，太他妈过瘾了，我这两下里的气好歹顺的一块去了。”
我说：“我现在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真痛快。”
“就是。”张平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我跟张平回到包间以后，我发现王垒的脸已经不红了，变的煞白煞白的，我知道他这次是真喝趴下了，于是又不禁得意了起来。
我跟张平入坐以后，田映杰一看人来齐了，于是拿胳膊肘子拐了卫松一下，卫松会意，站起来把田映杰教的话说了一遍，于是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为了害怕让王垒发觉，也没光敬他一个人，捎带着也敬了敬琛子跟郭震东，我们自己之间也象征性的碰碰杯，喝完了白的，又换上了啤的，田映杰还把白的啤的兑一块，弄了杯深水炸弹跟琛子喝了一个。
过了一会，张平一拉我，我知道他那意思是该我们出场了，于是我站了起来，张平跟黄宾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仨先一块敬了卫松一个，又一块敬了王垒一个，然后我们三个又从那闹闹腾腾的说要自己喝一个，正从那演道着，突然听见田映杰说：“嗨，先别闹腾了，我跟你们说，琛子可能发觉了，把王垒叫出去说话了，别再灌他了。”
我说：“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他们回来咱走吧。”
“真该走了。”张平说：“卫松结帐去吧，你给我留下点钱，我从网吧等你们，过会你们出来以后咱去唱歌去。”
“行。”卫松说：“我还等着齐天给我唱《黄昏》呢。”
从饭店出来以后，我过去拍着王垒的肩膀说：“怎么样？没事吧你？”
王垒冲我摆摆手说：“没事，这点酒算什么。”
我说：“行王垒，够男人，兄弟们。”
田映杰也凑过来说：“王垒，兄弟们啊，牛B，下回还你坐主陪。”
王垒说：“可别了，下回咱换个人吧。”
“下回说下回的。”黄宾说：“你这次真男人。”
“小意思，小意思。”王垒一边傻笑一边说。
二十四
我们跟张平在往学校拐的岔路口分了手，因为张平从省体请了假，今天不用去训练，所以他下午没事，也不用去学校，卫松给他留了二十快钱，让他先去网吧等我们，我们去学校上两节课，第三节课的时候跟着高一放学的一块出来去找他，然后一起去唱歌。本来还想拉着田映杰他们，不过他们死活不愿意逃课，只好作罢。
王垒跟卫松到了学校就趴到自己位置上不起来了，我们也没管他，大家一起到操场上去吹吹冷风，醒醒酒，兴致勃勃的聊着我们今天的成果。田映杰说：“今天这些酒，基本上就是卫松跟王垒给包了。”
黄宾说：“真是，卫松这私孩子太能喝了，喝这么多到现在跟没事一样，我估计咱三加起来都敌不过他一个人。”
“真可能敌不过。”田映杰说：“一上来那满满一杯白的，要不是我拉着他他就一口干了，太他妈牛B了。”
“卫松好喝酒。”我说道：“他不光是能喝，他喜欢喝酒，自己找酒喝，今天要不是拦着他，别说灌王垒了，这些酒都不够卫松一个人喝的。”
“齐天你个私孩子太损了你。”黄宾说：“你怎么想出来的这鬼主意，太爽了。”
田映杰说：“真是太爽了，我看着兄弟们演道着让他喝，我坐那都他妈想笑。”
“平哥那话。”我说：“这回这两下里去的气可算顺到一块了。”
“哈哈……”
一直到打了预备铃，我们几个才回到班里，这时候卫松跟王垒已经睡死过去了，我们几个也没叫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上课。我到了座位上以后，路遥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书，一边问我：“今天中午喝了多少啊？闻闻你这一身的酒味跟烟味。”
“其实我还真没喝多少，总共喝了一口白酒半杯啤酒，大部分都是让卫松跟王垒干进去了。”我说道。
“这还差不多，还算听话。”路遥笑嘻嘻的说。
“你说话这口气怎么跟我妈似的。”我说道。
路遥一听，转过头来俏皮的对我说：“是吗？那你认我当干妈算了，我帮你妈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不成材的儿子。”
“想好事呢吧你。”我笑着说：“你趁现在赶紧烧烧高香，让佛祖保佑你，将来你丈夫的基因优秀一点，才能生出我这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长的英俊又有才华，文武双全还有爱心的好儿子吧。”
“嘁。”路遥白了我一眼说：“说这话你也不怕害臊。我看王垒那样，你们的阴谋得逞了吧。”
“什么阴谋得逞。”我说道：“说的这么难听，这叫大仇终于得报了，别提有多痛快了。”说着，我把今天中午怎么灌王垒的事给路遥讲了一遍，路遥听了以后，先是很同情的看了王垒一眼，然后回过头来跟我说：“你就坏吧，真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不能叫坏。”我说：“男生之间有很多事情你们女生是无法理解的，说出来其实是很幼稚，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就比如王垒这事吧，其实最简单的解决方法，过去跟他说：‘哎哥们，这帮人烦你，别成天跟着。’就完了，他但凡还要点脸，就不会再跟着了，可是呢，事实是行不通的，我们不能过去这么跟他说，为什么？说出来更幼稚，面子呗，人际关系啊，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事情总不能做绝了，要真把话说这么决，大家以后还在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相处？更何况他跟琛子关系还算不错，真要跟闹这么翻，琛子怎么想？我们怎么面对琛子？最最重要的，这这么多人，这得罪人的话谁去说？谁都不想当这冤大头，怎么办？只好谁也不说，那就只能用这种低级的办法了，懂吗？”
“喝多了吧你？”路遥表情很严肃的跟我说：“怎么说起来没完了啊。我也没说什么啊，好了别生气啊，别生气。”
“生气到没有。”我说道：“可能是遗传我爸，沾点酒就好说话，说起来就没完了，你别介意啊。”
“你这算不算撒酒疯啊？”路遥一看我没事，又把那副坏笑挂到了脸上。
“应该不算吧。”我耸耸肩说道：“这事还有待考证，不过我也就说了些平时不怎么愿表达的自己的感受而已。”
“我问你个问题。”路遥说道。
“问。”我说
“既然像你刚才说的，做事情不能太绝，要给人留余地，要顾及面子什么的，那你当初对赵晓飞怎么做的这么绝？”路遥眼睛看着别的地方，淡淡的说道，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一下子真是把我问蒙了，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有答案，赵晓飞并不是我第一个做绝的人，在他之前还有几个，我初中的时候有个叫邵明的，在我生活中的位置跟赵晓飞差不多，也是我的一个跟班，后来也是因为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被我抛开了，后来胡跃强也算一个，为了唐聪跟他决裂，至今见面像陌生人一样，很尴尬，这从来不是我的作风，也从来跟我的理论相违背，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做法跟我的想法之间的矛盾，烦了，就跟他们决裂了，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什么，也从来没后悔过，路遥这一问，把很多我自己都没想过的问题给勾了出来，让我突然感觉挺迷惘的，找不到答案。
“不知道。”我说：“我自己也没有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时就是很率性的做了，没考虑过这么多，烦了厌了，就一脚把他踢开了，我，我自己，算了不说他了，说了我心烦，聊点别的吧。”
“聊什么？要不还是你给我讲故事吧，趁着你今天喝酒了喜欢说话，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你的故事，我一直都感觉你的生活方式其实是很潇洒的，很让人羡慕，如果我也可以过你这样的生活，多好。”路遥依旧是眼睛望着窗外，很平静的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酒精作祟，我感觉今天路遥好象有些不一样。
“我的生活？过我的生活？有什么好？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嘿，我的生活，或许是令人羡慕的吧，但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潇洒？或许吧，但这跟生活方式无关，我的这种生活方式，说白了俩字：垃圾！一团糟，我一无是处，真的，一无是处，你说我能干什么吧？啊，有什么值得自己骄傲的地方？别的人认识了新朋友，总有值得炫耀一下的地方，我呢？我什么也没有，先从长相说吧，照实了说很一般吧，是很一般吧，或许有的人说我长的不错，有哪不错呢？我没感觉出来，迷不死一大堆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不错吧，算不上出色吧？是吧，算不上吧。再说这成绩，我他妈年级倒数第一，平哥体育生都比我学习好，当然我也从来在乎过自己的成绩，本来吗，不学习这条路就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资格后悔，但是呢，作为一个学生，不说别的，跟爹妈一块出门碰上他们的朋友，张嘴先问学习怎么样，这他妈是什么毛病啊，还不好意思说学习不好，扭扭捏捏的来句还过得去，装鸡巴谦虚的。特长，你说我有什么特长吧，远了不说，就说咱班，在咱班，我有什么事能拔个尖吧？说体育，体育不行，说唱歌，我五音不全，其他那些就更不说了，唯一算是厉害点的，CS，也就是全班第三啊，黄宾我玩不过他，平哥更不用说，你说我有什么行的吧？恋爱，要真有一不错的女朋友，带出去能炫耀一翻也行啊，好歹有了一个，唐聪，算不错了，该知足了，还是从好朋友手里抢过来的，行，抢过来就抢过来，我让人骂我不仗义，我忍了，结果怎么样？人家远度重洋了，飞了，现在就靠个电子邮件，互相发发，留着那么一点点联络，根本不会有结局。你说，啊，你说我这种生活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平时出去喝喝酒，唱唱歌，狂欢狂欢，不错，一般学生没这么放纵的，感觉是挺潇洒，挺让人羡慕的，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每次玩完了回来，我都特别空虚，最后只有自己躲进自己的白日梦里，去寻找些什么，找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找呗，你说我这种生活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啊！”我越说越激动，其实我自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激动，但是并不想控制自己，我感觉自己在潜意识里，希望自己可以借着酒劲激动激动，其实这些话我都是憋了好久的，从来没想过要告诉过谁，这次让路遥一勾，全抖搂出来了，可是说出来以后，并没有像很多小说中写的那样感到一阵畅快，相反的，我觉得心里更堵的难受，而且说完以后就开始后悔，因为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些话说出来，我不能预测到会有什么后果，或许我的话并不会引起什么后果，或许路遥会听过就忘，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这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