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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只是上完厕所路过这里,随便一瞥居然让她找到戚砚熙在这里神游。基于看护他的职责,她顺势在门口停了下来,结果这么一停顿就是一小时,累得她干脆蹲在地上跟他耗。
院子那头的砚熙透足了气准备回房休息,视线一收,意外地发现蹲踞在阴影中的她。
他缓缓走近,在她面前停住,居高临下地问:“有事吗?”
萸君没出声,定定地盯着他瞧。
清凉的微风吹过两人的对视,吹得她浑身鸡皮疙瘩,心头染上一股不自然的窒闷觉。
她没空研究奇怪的情绪反应,她跟他还有其它事得先处理。
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这么晚了,你还有赏月的兴致呀?”
“只是睡不着罢了。”砚熙笑笑地说。
“很好,既然你有时间,我也有空,那我们来聊聊吧。”萸君在附近找了张木椅坐下,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砚黑眼神转了一下,有点意外她的举动。
见他有些迟疑,萸君不耐地催促:“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的表情让他好笑地靠了过去。
这个护士小姐的行事风格,还真教人难以捉摸呀!
昨天还骂他骂得不共戴天,现在却要他坐到她身边?是她太善变,还是他不了解现代女子的作风?
看他乖乖地坐好保持着礼貌的安全距离,萸君满意地点点头决定先找个话题开始,再慢慢进入主题。
“真稀奇,你的喽罗们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独处,他们不站岗、不守卫了吗?他们不怕我趁着值班的半夜对你下手吗?”
“你不会。”他简单地说,投向她的视线充满肯定。
对于他的信任,她居然会觉得脸红。为了排除尴尬,她刻意粗声地说:
“昨天我那样对你,你也无所谓,不担心吗?”
“那是误会。”他的话依旧简短,眼神灼亮得教她无力招架。
萸君受不了地闭上了眼,再跟他对看下去,她肯定会被心头那诡异的感觉烦得捉狂。
深吸口气她睁开眼,焦点尽量放在前头的水池,努力忽略他的视线。
“关于那件事,我道歉,是我反应过度了。”她终于说出思考了一天一夜的结论。
跟卓伶谈过后,她彻底反省一遍,不管事实为何,她昨天的举动的确是太夸张了。不止是他们被刮得莫名其妙,也打扰了整层楼的安宁,为此她已经跟护士长忏悔过了,剩下的就是给他一个道歉。
“我没关系,你也别放在心上。”看她一脸做错事的模样,他居然有种冲动想摸摸她的头,给她安慰。
望着自己的手掌,砚熙难得地失神了。
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萸君继续认错。
“我的朋友说我是个冲动又懒得用大脑的单细胞生物,这样的评论我是不承认啦!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想赖也赖不掉。不过我已经反省过了,以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
“你只是个性直了些,并不笨。”砚熙笑着帮她找台阶。
萸君立刻抬眼看他,大大的眼里闪的是晶亮的感动。
“你果然是个好人!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么有人性的话了。”她包住他的手,整张脸皱出感激的线条。
长年跟卓伶那群怪女人相处,说话总是它来直往的,就.连伤心沮丧时那些安慰的词句从死党们口中吐出,听起来就’是搞笑多过打气,哪里能听到这么善良的天籁?
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她的感动可是常人的千万倍呀!
看看自己被她握疼的手,再看看她夸张的表情,砚熙更不懂她了。
她的情绪变化太快、也太直接了,难怪她的朋友会说她是单细胞生物。
不过这样的人也非常有趣。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奇怪的人。”萸君突然想到什么地松开了手,位平的五官是一脸正经。
逐渐熟悉她的善变,砚熙很适应地接续她的新话题;“哦?是吗?”
“看吧!这就是你奇怪的地方。一般人被批评一定会追问原因,而你却不然。总是笑笑地说‘是吗’,就堵住了人家的千言万语。你知不知道,这种态度让人很难接话耶!”萸君不客气地指责。
不是她爱找麻烦,但当个好人也需要改正缺点,现在她就是在帮他修正。
“谢谢你的提醒。”
他的回答又引出她一个白眼。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你这样子让我不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不要听众多,保持寡言内敛的形象,这样就能省下许多麻烦。所以很多事你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却意让自己不涉入。我说得没错吧?”综合她的观察,他这个大哥的确很反常。
明明很有魄力,却常常一问三不知,让人不怀疑都难。
砚熙始终保持着笑容听她剖析,眼底的惊喜愈积愈厚。
她还真的是不笨啊!
“如果我说你猜对了,会如何呢?”他问。
“这样我就可以向我的朋友证明,我不是没大脑,只是懒得用罢了,一旦动起来也是不得了的!”她骄傲地拍拍胸脯。
“那猜错了呢?”他再问,加深了唇上的笑意。
“猜错了我也没有损失,反正我就是不擅长思考,错了是应该的。”这话她也说得理直气壮。
看着她细致的脸蛋以及上头不搭调的豪气,砚熙再也忍不住胸膛里的窜动,一个时气,不受控制地大笑爆了开来。
萸君被他突来的笑声震到,愣愣地看着他从一座大山变成一个人。
“你真的好奇怪喔!”她不解地摇头,不明白一个大哥怎么可以笑得这么没有形象?要是被他的弟兄们看见,不就威严扫地了吗?
“抱歉,我很久没有笑得这么放肆了。”敛起笑声,他脸上仍挂着笑意。
有她在,他之后的住院生活应该不会无聊到失眠了吧。
“做你们那行的压力很大吗?”听到他不常笑,她不禁起了同情。
“压力是有,但乐趣也不少。”
“是吗?”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过没多久她又触电般的跳了起来:“啊——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马上冲出花园,不到一分钟见她气吁吁地折回,Z手上多了个便利店的提袋。
“我差点忘了我的宵夜,一起吃吧!”她递给他一个三明治。
砚熙眼神怪异地盯着那个三明治,迟迟没有接下。
“不要三明治吗?我还有面包、肉包、饭团跟便当,你想吃什么?”萸君收回他不要的三明治,—一报告袋中其它食物。
“我不饿。”
他摇头,眸里那抹奇异的光采并未散去。
“你担心我会下药害你吗?放心,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怎么会陷害朋友呢?”她贴着他坐下,蒙气万千地搂着他肩膀。
当初她还以为他们一定当不成朋友,想不到现在她会这么高兴认识他,缘份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她驾钝的脑子想得透的。
看着她搭在肩膀上的手,砚熙眼里的困惑更浓了。
刚刚她拿三明治给他时,他的眼皮莫名抽了一下,之后就一直跳个不停。
这是一种预兆吗?
是吉兆,还是凶兆呢?
****
萸君照常推着治疗车走在路上,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变了。
虽然他们的爱慕者没有减少,但成员起了变化。
男性拥护者增加了不少,而且每个人都目光闪闪,像极了垂涎的恶狼随时准备扑杀过去。
剩下的死忠女fans,有的人眨着一种向往的光彩,视线放在遥远的幻想中;有的则是异常热血,好像在计划某项革命、捍卫某样宝物。
走廊上弥漫的不再是和谐的粉红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剑拔弩张的烟硝味。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现,也不再有怨恨的瞪视,他们各组人马早已斗得白热化。
萸君愈走愈奇怪,她不过是一天没来医院,怎么所有事都不一样了?
她纳闷地转进病房,才刚进门就被人喝住。
“把门关上!”睦平难得大声说话,吼完之后立刻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萸君被凶得一头雾水正打算反击,一转身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
这是战场吧?
原本宽敞舒适的单人套房现在挤了五个大男人,空间立刻缩小一半,剩下的一半则被满地爬的电线、纸张跟电脑器材占满了。
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从没断过,不时夹杂着几句刺耳的咒骂或痛苦的呻吟,里头的男人们像疯了似的不停地在荧幕前摇头晃脑。
萸君被吓得退到门边,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才有力气爆开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的大吼只引来他们短暂的一瞥,之后又回头机械性地敲键盘、抓滑鼠。
得不到回应,萸君气急败坏地穿过重重阻碍,直杀向首领。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她叉腰站在窗边,等着砚熙发现。
砚熙先丢给她一个稍待的眼神,手指利落地将工作停在段落,这一等又让她的火气闷烧了十多分钟.就在她再次唤发前,砚熙和煦的微笑及时让她降温。
“抱歉,让你久等了。要换药吗?”
“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甩甩头,不让自己被他的温和迷惑。
自从发现他是个好人之后,她对他的好感直线狂飙,现在他随便一笑都能让她心跳加速。
这种种异状她归因于久违的人间温暖,因为受惯了冷嘲热讽,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对她轻声细语,她当然要感动很久。
“我们在工作啦!你赶快把药换一换,不要浪费大哥的时间。”睦平又隔空大吼,邋遢的样子完全覆盖了他俊秀的脸蛋。
“工作?你们居然要一个受伤住院的病人工作,而且还是在医院里?你们有没有良心啊?”萸君杀气腾腾地刮到睦平面前。
她已经原谅他一次了,他居然敢再吼她,不给他一点教训她就不是柳萸君了!
“没办法,这案子很急,老大又休息了好几天,工作已经累积到我们所能应付的极限,老大再不出马我们都得死。”睦平没空看她,随口敷衍了事。
他的态度让萸君忍无可忍,她冷冷地勾起嘴角,在地上摸索一会后,用力一扯,睦平的荧幕画面立刻消失。
“你……你干了什么好事?”他气疯地跳了起来,使劲扭住她的领口,表情很是狰狞。
“啊,不小心踢到了。”
她毫不愧疚地说,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腕,不经意地一掐就让睦平痛得甩手大叫。
“该死!你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替天行道罢了。像你这种没天良的下属,这样对你算是客气了。”她不屑地拍整被他抓皱的衣服,气也消了大半。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么一闹,我们辛苦了近二十个小时的心血就这样付诸流水了。这样算来,到底是谁没天良啊?”盛怒的睦平差点冲上前去按人,要不是阿龙阿虎拉得快,他恐怕要破了不打女人的戒了。
互相看不爽的两人就在原地对瞪了起来,紧绷的空气随时可能引爆。
“睦平。
砚熙低声一喊,立刻熄火,对峙的两人同时转向窗边那个安定的角落。
“你的资料我有存档,我已经传过去了,开机后你再把之后的补上就行了。”他的话像圣旨一般,睦平马上领旨谢恩。
解决了睦平,砚熙表情严肃地看向萸君。
被他这么一瞥,她马上羞愧地低下头去。
她可以跟任何人硬碰硬,就是受不了他谴责的目光。
“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他淡淡地开口。
“可是他们把工作带到医院来,还把病房搞成这样……”她小声地抗议。
她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只要是她认定的好人,她会不自主地降格礼让,绝不敢逞气斗狠。而这种现象目前只对砚熙有效,谁教他是她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好人呢?
“若造成医院的困扰,我道歉,并且保证不再犯。可是你也必须跟睦平致歉,那种行为很不成熟。”砚熙耐心地说着,心里却是直叹气。
他当这群年轻人的大哥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还要做一个莽撞护士的导师。是他天职如此?还是自找麻烦呢?
萸君受教地点点头,转向晓平不是很情愿地说:“对不起。”
“嗯哼!”
睦平看都不看她一眼,只从鼻子哼出声,那神气的样子让她差点又失控,但一瞧见砚熙,她紧握的拳头很自然地松开。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