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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邵阳继续说:“我手机里还有宫小姐发过来的短信,就在那天下午四点左右,警官要看吗?”
李群敲了敲桌面:“拿过来。”
殷邵阳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正要走过去,手机却发出一声极大的震动。“Hell(见鬼)!”他沉着脸极其不雅地骂了一句,挂断电话,随即抬头朝对面的两人笑笑,“抱歉,这种情况很常发生。”
这人身材极其高大,大概和席川差不多高,但身上的肌肉很是明显。走到这边的时候,乔崎接过他递来的手机,迅速扫了一眼,正准备还回去,却听得他低低地用英语说了一句:“I've been expecting this day for some time(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标准的美式口音。
这句话许是李群没听到,像是故意说给乔崎听的。
他很快坐回到座位上,表情又恢复了笑意盈盈。
“我看了短信内容,的确没什么大问题。”乔崎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殷邵阳露出标注的八颗牙齿。
善于用笑容伪装自己的男人永远不要小觑——她体内的血液渐渐沸腾起来,正视他噙着笑的眼睛。
一直关注着询问室里风吹草动的席川见到这一幕,单手撑着下巴,脸上也浮起让人猜不透的笑容。
……
“我要殷邵阳的所有资料。”推门进入监控室的乔崎沉声道。
席川刚吃完一块巧克力,笑不露齿:“请问你是在对我说吗?”
“不然呢?屋里还有谁?”她将外衣脱下,抚了一下额头上的短发,“你不是自诩我的助理?现在就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席川沉吟道:“那个男人对你说了什么?”
乔崎将外衣随意放在桌子上,拿了一个一次性水杯正在接水,听到这话立刻直起身,背对着他把刚才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啪啪啪……”他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前一个案子你表现得程式化又僵硬化,但是这次这个……”席川放低声音,“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你看看你刚才的语气,学得多像。”席川轻笑。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夸奖。
乔崎灌下去一口温水,嗓子这才清润一些:“殷邵阳太自信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挑衅我,很显然,他已经把我的底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次的嫌疑人让你很感兴趣吗?”他问。
她放下杯子,拿出郑恒远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勾起一边唇角:“你认为呢?”
席川眯眼,盯着她足足看了几分钟。当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到十二点时,他终于移开视线,朝门口走去:“资料我会传到你手机上,不会很久。”
乔崎朝他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麻烦你了。”
席川踏出门口,整理了一下领带,步伐沉稳地顺着走廊出去。
**
席川的车子在自家别墅门口停下,他老远就看见蠢狗被一个穿着鹅黄色外套和浅蓝色牛仔裤的女人抱在怀里。
真是一条蠢狗……席川迅速下了车。
听到动静的罗姿立刻转过身来,将狗从怀里放下,噙着淡笑看向席川:“嗨,席法医。”
席川走近,柯基犬立刻欢蹦到他身边,他轻轻踢开它,一脸的嫌弃:“Gross。”
罗姿没听到他说出来的那个单词,捋了捋头发,正准备开口,却听得席川含笑看着她:“罗警官是来送回那份血液分析报告的吗?”
“是的,鉴定科的人说你取错样了,所以……”
席川打断她:“当然,我是故意的。”他见她满脸通红,眉眼精心打扮过,便道,“要进去坐坐吗?”
罗姿用不解的语气“哎”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人一狗进了别墅的大门。她红着脸攒紧拳头,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进去。
屋内的空气很清新,甚至比外面都来得让人舒坦。罗姿暗自想,这是个好机会。
席川照常脱了衬衣,坐在了平时自己最爱的那个位置,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罗警官请随意。”
“哦……”
他还没等她开口,便理所当然地说:“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
罗姿立刻摆摆手:“没事,我明白的,我舅舅也是这样。”说着,她便动作小心地坐在了他对面。
“你会觉得我很难捉摸,为人高傲吗?”她刚坐下,席川就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罗姿好歹也是警校出生的,有些对付人的本事,听到他这话立刻正了脸色:“完全不,相反,席法医你很有才华,年轻有为。你完全值得这份天才的待遇。”
席川好像很满意这个回答,双腿放松地交叠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罗姿。
“你能评价一下我的个人空间吗?我很少让女人进来。”
罗姿稍稍放大瞳孔,闻言心脏更是狂跳。“混搭的风格,很……嗯……新颖。”
“很好。”
“罗警官要喝点什么吗?”气氛尴尬了几秒,他突兀地开口,“长途跋涉来到寒舍,一定渴了,把这里当自己家吧,冰箱里有果汁。”
罗姿拿不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性地问:“那席法医渴了吗?”
“嗯。”
她立刻起身,“那我去拿,冰箱在……”
“在你身后的厨房里。”席川淡淡道。
罗姿朝他露出一个“假笑”(事实上是羞涩的笑,但在他眼里却是虚假无比),朝厨房那边走去。
席川学着乔崎的习惯动作,将中指和食指在沙发上点了十几下,等待着……
当中指点了最后一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动静准时从厨房那边传了过来。罗姿僵硬地站在离冰箱不远处,被放在冷藏室的一双青白手臂给惊住了一瞬,虽然培养过这方面的心理素质,但在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乍然见到,还是让她连着后退了两步。而果汁就放在那双手后面。
最终,她忍着心里的不适,越过手臂将它们取了过来,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关了冰箱门走出厨房。
“我完全不知道席法医喜欢把人体标本放在冰箱里。”她回到客厅,将果汁放在茶几上,声音稍稍带了些怒气。
席川却不以为然:“抱歉,我时常会这样做。个人怪癖。”
罗姿深吸口气,揪着衣角问:“所以你是故意为了吓唬我吗?”
“我为什么要吓唬你?”席川挑眉看向她,一副“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在意”的表情。
这个男人真是……不懂什么叫绅士吗?罗姿有些坐不住了,她就知道他会羞辱她,当初就不该抱着这份侥幸心理来!
沉默许久之后,她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指着自己的手表说:“……抱歉,席法医我还有事,得走了。”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我吗?为了请假还专门编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为什么要打扮自己?我最讨厌在脸上抹化学药品的女人;另外……不送。”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扯下自己的领带,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罗姿哪里忍得下他这种语气,当即便起身,慌不择乱地朝门口走去。
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后院的柯基蹬着小腿跑进来,席川嫌弃地抓住它,丢到浴室去。
这个女人,是真不知道她在背后做过的事已经触到他的底线了吗?他冷哼一声,卷起袖子在狗身上使劲搓着。
☆、第30章 疑似曾相识
高春华和严道清协商好婚后财产分配的事情后,两人一道回到了老宅。
虽然两人的关系走到这一步,但严道清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曙光,因此这事儿也就没急着告诉家里人。而今天刚好是一个月一次的家宴,高春华决定最后去一次那个压抑的婆家,也算是做了一个交代。
车子到了大门口,管家早就在外面等候,高春华迅速补了个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再怎么憔悴,在婆家人面前,她也是要抬起头来。
严道清没急着下车,见她在补妆,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哀求的味道:“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二十年的夫妻情分,说实话,我真的放不下。”
高春华闻言,放下粉饼,看向身边的丈夫:“当初你养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严道清,真的别说了,我也不年轻,不想因为这件事有一辈子的阴影。没有哪个女人忍受得了丈夫出轨。”
他握紧方向盘,抽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里,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我混,我承认自己错了,还不行吗?我他妈就是鬼迷心窍了!”
高春华收回视线,看着镜子里那张保养得体但也能看出风霜的脸,沉默半响后才说话:“宫静为你堕胎了吧。”
严道清一口烟含在嘴里,很久才吐出来,眼里满是震惊和慌乱:“你从哪里知道的?”
“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她将镜子放回自己包里,在下车之前轻描淡写地说,“你妈不一直嫌弃我是不下蛋的母鸡吗?离了也好,以后没机会念叨我。”
严道清也跟着下车:“这件事能别掺合进来吗?你不要孩子,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一直在我妈面前不停说好话,她好几次都被气病。咱不说别的,我要不要孩子无所谓,我妈年龄摆在那里,她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能怎么做?”说到这里,他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等会儿在饭桌上别多说话。”
高春华一听,很快冷下脸来:“你倒是扯到这事儿上面来了。严道清,别忘了我不要孩子的原因!我告诉你,就你妈那臭脾气,我今天就是离了婚才好,省得她总是在我面前摆脸色!只有你一个儿子,好哇,你不是就去给她找生孙子的女人了吗!”
“我要是真的是想让宫静给我生当初就不会让她打了!”严道清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拉住她手臂的力度也重了几分,“还有,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别提她行吗?”
“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高春华嗤笑,看着他沉黑的眼眸,“说不定她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这话一出,严道清浓眉紧皱,死死地盯着他,一旁的管家见两人都是一副要干架的表情,赶紧上前劝和:“先生,太太,家里边儿的亲戚都等着呢。”
两人对峙了几秒,最终严道清还是松开她的手。
“我们刚才的话别和宅子里的任何人说,明白吗?”进去之前,他朝管家吩咐道。
高春华冷冷一笑,捏着包包率先走了进去。
**
这边,乔崎在两个小时以后收到了席川发来的资料。她没多做考虑,回了条短信:谢谢,不过你这次的速度很慢。
那边也很快回复:回家的时候遇上麻烦事了。
乔崎想了一会儿,迅速编辑:罗姿?看来你的烂桃花真是开得旺盛。
她迅速联想到今早上那个长相清丽的女厨师,果然男人吸引女人第一眼还是要靠气质和皮相,偏偏这男人两种都占了。乔崎不是个会欣赏异性的人,但也不得不说,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荷尔蒙的确太过招蜂引蝶。
而正在指挥人将沙发换掉的席川在收到这条短信后,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回:
我心里只装着一个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这突如其来的类似告白的短信,竟让乔崎手心一紧。
不知为何,这个无赖又缠人、自大又桀骜的男人竟然让她生生讨厌不起来。其实她仔细想想,从一开始,无论他表现得怎么惹人厌,她都没有真正讨厌他。本身她不会太过和人群走得很近,一旦异性有示好的倾向,她都刻意避免。可对席川,她却意外地海纳,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这种感觉很不妙。
她以前和他有过接触吗?
不,她超于常人的记忆力告诉自己,脑海里并没有这个人的信息。可为什么他会说“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乔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脑海里竟然还会对除了案子以外的事情这么细致地进行分析,当下心脏一紧,急忙将短信的界面按掉。
然而几秒之后,她又将其打开,发了一条短信:我们以前有过交集吗?
收到短信的席川眉眼冷清,握着手机看了好半天,却始终没有回她。搬来新沙发的工人问他:“先生,这个要怎么放?”
“就按原来的放。”他收好手机,缓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处于好心情状态的席川,头一次抑郁了。
而迟迟没有收到他回复的乔崎也撇开这件事,专注投入到案子中。她把席川传过来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殷邵阳这个男人的确不简单。
殷邵阳,男,年龄二十九,出生于G市龙凤镇松炎村,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建筑系,典型的凤凰男。二十五岁回国,后来在古董界混了一年,之后又干起了私家侦探这一行。
“职业跨度倒是挺大。”乔崎轻哼,翻着他的各种照片。等翻到一张他在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