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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跨江大桥通车有半年多了,但仍有许多车辆坚持过轮渡,滨江市交通部门也没有下令取消,渐渐的,这轮渡到成了江边一道怀旧的风景。
“停车。”车开上大桥,裴迪文坐直了身子。
舒畅以为他要吐,慌忙把车靠边,急急地找水和纸巾。
裴迪文推开车门,直接走向桥栏,夜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脚下江水,犹如千军万马向东翻腾着。
舒畅不安地站在他的身后,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此时,桥上的车已经很少了,过很久,才有一辆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不是抛锚了吧?”有一辆装货的卡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司机热心地问。
舒畅回过身,摇摇头,“没有。”
“两口子吵架了?能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解决,跑这来生闷气,别想不开呀!男人包容点,回家哄哄,事情就过去了。”
“我们不是……唔……”
裴迪文突然回过身,一把拉过舒畅。“谢谢,我们只是在这儿散散步。”
“哦,玩浪漫呀,早说啊!”司机理解地一笑,按了声喇叭,扬长而去。
“裴总,我们该回去了。”舒畅尽力让自已不慌乱,对着裴迪文笑笑。
“舒畅,你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和我有什么不同?”他不回答她的话,咄咄地看着她。
“你……你是裴总……”舒畅被他的表情吓得结巴,扭头看看滔滔江水,瑟缩地往前倾了倾身,差不多整个人都要埋在他的怀里。
“继续!”裴迪文鼓励地看着她。
她瞪大了眼,借着月光,看到他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扇动着,像染上的蜜一样泛着晶莹的水光。
“我会做个好记者,不……让你失望……”她吓得脑中一片空白,象背书似的说道。
“上帝……”裴迪文闭了闭眼,“我在这句话的后面一句是什么?”
“舒畅,我很珍惜你。”她根本没办法思考,只得按着他的思绪往下走。
“原来你记得。”他轻轻笑了一声,搂住她肩头的手臂将她圈到自已的腰前,不容她反应过来,开始吻她。
他的嘴唇先轻轻触上她的唇,随即覆上来,火热地辗转厮磨,一点点深入。她本能地向后闪避,可是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丝毫没有容她躲避的意思。
舒畅一团混沌的脑子里跳出一个词“荒唐”,疯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和裴迪文又亲吻了,这现象怎么解释?酒后乱情?夜色迷情?以吻报恩?
根本没机会让她分析清楚,裴迪文的吻越来越热烈了,他吮吸着她的舌头,搅拌着,急切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忍耐得太久、等待得很久了。
两束锃亮的车灯从远处驶来,灯光扫射到他们,有人开了车窗对着他们吹一声口哨,同时恶作剧鸣了下笛。
舒畅醒过神,慌忙推着他的肩头试图挣开他的手。
裴迪文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仍然抱紧她。她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跳和自已一样急促。
“看到没有,天上的月光,桥下的江流,我们站着的地面,甚至连我们的呼吸都是一致,我们明明在同一个世界里,你为什么要否认?”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子。
“不一样,你是老板,我是伙计。”她沙哑地开了口,“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不是兔子,你也不是草。你是晚报的记者,我是晚报的总编,都是替报社打工,哪有老板与伙计一说。”
“你的薪水比我高太多。”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要给你加薪?”裴迪文温柔地笑了。
舒畅气得差点咬掉自已的舌头,她无奈地抬起头,“裴总,不要拿我开心了,今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不会把这事当真。”
“可是我很认真。”
“什么……时候开始的?”舒畅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
“现在。”
舒畅缓缓吁了口气,“裴总,我真的觉得不早了,回去吧!”
“如果我说是从前,你是不是就会相信了?”
“我会觉得更加荒谬。”
“舒畅,你什么时候进报社的?”
“三年前的现在呀,哦,就是这几天吧!”
“三年终于过去了。舒畅,我不是开玩笑,以后我约你出来,不会再是公事,而是男女间的约会。”
裴迪文的直接,让舒畅吃了一惊,呆了一会才说:“我……不和上司约会的。”
“出了报社,我就是裴迪文,不是裴总,你也不是舒记者,而是唱唱。”
“呵呵。”舒畅笑笑,不知说什么合适。裴迪文梦游了,不要去当真。
“我知道你一时不好消化,没关系,慢慢来,我给你时间。现在,我送你回去。”裴迪文今晚笑得太多,可惜那笑容太像回光返照,隐约透着不吉利的讯号。
他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打开车门,接过她手中的钥匙。
他上车发动车子,回去的路上,舒畅一直把头扭向一边,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直到车停在巷子口,舒畅突然醒悟这是自已的车。
“我再送你吧!”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裴迪文摇头,“我把你的车开回去,明早过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取我的车。你爸妈都睡了?”
舒畅本想说爸妈去海南了,话都泛到嘴边,突然觉着这话透着暧昧的暗示,她轻轻笑了笑,没接话。
“好好休息,明天见!”他拉过她的手指,吻了吻指尖。
舒畅象被灼痛似的匆忙抽回,裴迪文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想让你接受我,可比让你成为一个杰出的记者难太多了,不过,我一向喜欢在不同的领域接受各种挑战。”
舒畅几乎是从他面前落荒而逃,他最后几句喃喃低语,她连琢磨一下都不肯,直接从脑海中删除了。
今晚这戏剧性的一幕,一定是老天可怜她,故意安排来逗她玩的。
一份感情刚刚结束,另一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舒畅觉得遇对了人,有可能,但对象是裴迪文,就没可能了。
他喜欢她什么?
她又被他迷住了哪一点?
爱情的萌芽,没有前因,怎么会有后果?
他会是优秀的伯乐、老师、上司,但做男朋友,如果胜男听说了,会笑掉大牙的。她连杨帆都束缚不住,莫谈裴迪文这样一个卓尔不凡的男人。
他为什么对她这样,舒畅不愿意去多想,这是裴迪文的事,她只要守好自已的分寸就行了。
至于那个火热的吻,只不过是唇与唇的碰击,她不要小题大做地以为失去了贞操般,就当裴迪文是个外国人,肢体语言丰富罢了。
舒畅又好好地反省了下,是不是无意中流露出某种信号,让裴迪文误会了?应该不会,她是恨杨帆、气杨帆,但绝不可能放纵自已玩个什么情来报复他,因为那不值得。这种事通常报复不了别人,只会让自已更加受伤。如果她真的脑残去玩什么情,一定不会挑裴迪文的。
三年,她才修练到现在的一点道行,千万不要一不留神惹个什么绯闻,把自已给毁了。
职场中,职员与老板之间玩第四类情感――离爱情有点近、与友情不太沾得上边,好让自已得些小恩小惠,谢霖适合玩,她不适合。
她太老了,编不出平凡小女生被英俊而又多金的男人痴情热恋的戏码。经历了杨帆事件,她知道真正能相伴一辈子的男人,不一定要帅,不一定会赚钱,但他一定要给她安全感,值得她信任。
裴迪文,高山仰止啊!
从头到脚,把自已洗礼了一遍,舒畅得出结论:从明天起,安分守已地做个小记者,离裴迪文能多远,就多远。
第八章
理所当然,第二天,裴迪文神清气爽地来接舒畅,院门重锁。一院药草在浅浅的晨光里,对着他舒枝展叶,葡萄架上挂着的几串葡萄熟透如玛瑙。
他微微蹙了下眉头,给舒畅打电话。
“我和诚信律师事务所的赵律师今早约好采访,他说今早临时要出庭,我就把采访的时间提前了下。”舒畅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吃过早饭了吗?”裴迪文柔声问。
“吃过了。裴总,你把我的车停到酒店的停车场,我采访结束打车过去取。”
“行,结束后,给我电话。”裴迪文说话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舒畅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合上手机,对着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赵凯微微一笑。
赵律师在滨江的律师行业中,名气不算很大,也打赢过不少的官司,他的主要事迹是为许多民工免费提供法律援助。
今年初,全市最大的华兴集团,在工地上砍伤索要工资的农民工手臂的案子,就是他代理的。他在法庭上声情并茂的辩论,打动了不知多少人。就是那个案子,让他声名大振。
赵凯,不过三十出头,可看上去像足四十岁,瘦长脸,眉毛浓黑,眼神犀利,嘴唇单薄,眉头习惯性地拧着,就是和舒畅握手时,眉锁也没有完全舒展开。
为了采访他,舒畅下了不少工夫准备资料。但在采访时,这些都没什么用得上,赵凯发挥职业特长,整个采访都由他主控着,舒畅负责倾听、做做记录就好。
“来自下层的人想到用法律来保护自已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但他们往往无权又无势,我们扶持他们一把,这也是推进法制建设。我曾经建议法院每月向农民工搞一次法律知识讲座,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你在这次采访中,不要写好太多,好好地把这事呼吁一下。”
舒畅笑笑,点点头,“赵律师,真是农民工的知心大哥。”
“因为我也是来自农村的,我相信我比其他律师更能体会到农民工在城市里各种权益得不到保障的痛苦。”赵凯严肃地说道。
采访结束,离开庭没多少时间了,赵凯急忙赶往法院。
舒畅背着采访包坐了公车去酒店取车,要是以前,她一定立即乖乖地给裴迪文打电话汇报,现在,舒畅耸耸肩,把车开出酒店大门,直奔超市。
天气还暖着,于芬做什么吃的,都是吃多少做多少,没有存货。
今天早晨,舒畅把积存的最后一包泡面吃完,发现米桶里连米都没有了。
舒畅拎了一个大大的购物篮,买了面包、牛奶、鸡蛋、常用的纸巾、几大袋子速冻水饺,经过海鲜柜和肉食柜时,舒畅咽咽口水,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水果处,买了一大袋苹果,结账前,又拿了一包米。
报社上月的生活版揭露了许多小餐馆的食用油都是地沟油,还配了多张照片。看了后,舒畅对于以前很青睐的价廉物美的小吃店就望而却步了。要去大饭店改善下伙食,钱包不太允许,再说一个人去也没意思。
于是,舒畅决定自已做饭。
她的厨艺虽然不乍样,但煮个饭、蒸个鸡蛋还是会的。真的很感激发明蒸鸡蛋的某位先人,这个菜没有油烟,又有营养,而且还不费神。
端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坐在餐桌前,吃着松润滑嫩的蒸鸡蛋,舒畅觉得一个人的日子也很不错。
吃过饭,她很勤劳地把锅碗洗刷干净,又把小楼里里外外彻底清扫了下,还给院中的药草浇了水。
收拾到舒晨房间时,舒畅心里面轻轻地抽了一下。舒晨房间里的一切还保留着他走之前的样子,于芬不忍进去收拾。舒畅只是把桌上的灰尘抹了抹,换了新床单,拖了下地,其他什么也没挪动。
这样,好象舒晨只是象平时一样出去玩耍了,过一会,他还会回来。
做得疲累,舒畅一头栽倒在床上,直睡到下午三点。梳洗好,坐到桌边,开始写稿件。
裴迪文的电话又来了,问采访怎么样?
“晚上应该能把稿件写完,明天再润饰下,争取后天发表。”
裴迪文嗯了声,话筒里传来莫笑说话的声音,他便挂了电话。
记者这个职业真是不错,虽然很伤脑、费神,经常出差在外,可是不必坐班,要想趁机偷个懒、躲某个人,非常容易。
她现在要躲的不只是裴迪文,她也特不想见谈小可。
舒畅傍晚便把稿件写好了。她锁上门,开车去体育馆打了会羽毛球,累得如五马分尸般的回来,没什么睡意,便把前几年喜欢的影片找出来,一一复习了下。
她也看篮球赛,但每场比赛开始,她便自发把自已设想成一支球队的成员,另一支球队就成了敌人。自已的球队失利了,她会骂骂咧咧,赢了,她会振臂欢呼,感觉象个疯子似的。
第二天,她去了公墓,在路上买了两大盆黄色的菊花,放在晨晨的碑前。墓碑上,晨晨仍笑得憨憨的,眼睛细成了一条缝。
舒畅细细地抚摸着他的轮廓,“晨晨,起床啦!今天体育馆有场友谊篮球赛,我带你去看,给你买冰淇淋、买你爱吃的大京果。”
晨晨没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