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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晨-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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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畅细细地抚摸着他的轮廓,“晨晨,起床啦!今天体育馆有场友谊篮球赛,我带你去看,给你买冰淇淋、买你爱吃的大京果。”
    晨晨没有答话,仍笑呵呵的。
    就这样在外面混了三天,硬没回报社一步。裴迪文再没来过电话,谈小可也没打扰她,耳根和环境都很清静。只是,再好吃的蒸鸡蛋,吃多了,就一般般了,舒畅忍耐不住给胜男打电话,想去她家蹭饭吃。胜男爸爸的肉烧栗子,那可是一绝。
    农场新来了一批犯人,胜男忙得三过家门而不入。
    舒畅摸摸鼻子,买了点刚上市的柑桔,去农场慰问胜男,顺便在农场食堂慰劳下自已的胃。
    农场的早季稻已经成熟了,这两天正在收割,晚季稻那边还绿油油的,刚抽穗。
    金灿灿的稻浪中,晃动着一个个锃亮的头颅,犯人们拭一把汗,瞟都不敢瞟田埂上荷枪实弹的狱警,抡起镰刀,整个人又埋入了稻田中。
    “现在不是农业机械化吗,干吗还兴师动众地用劳工?”舒畅问站在她身边的安阳。
    胜男被大队指导员喊过去问事了。
    安阳斜睨着舒畅,“这些人来这儿就是劳动改造的。在劳动中,他们才会体会反省人生,提高觉悟。”
    “你以为他们从这儿出去就脱胎换骨了?”
    “至少在这里的日子,对他们来讲是个不错的人生体验。来过一次,绝不想再来第二次。”
    “你说得好象挺了解他们的。其实,我觉得在这边挺好的,有人做饭,有人安排日程,什么都不要想,累了就睡,醒了就劳动,很简单。”
    “你想来吗?”
    “我在考虑是不是出去抢个银行什么的,然后挥霍一空,再进来清静个几年,也不错。”舒畅说道。
    安阳翻了翻眼,“只有站在这大门外的人,才说得出这无病呻吟的话。”
    田埂上,一个狱警吹了下口哨,所有的犯人立马排成整齐的队伍走了过去。食堂送午饭过来了,三个大木桶,一桶是米饭,一桶是土豆烧五花肉,一桶是丝瓜鸡蛋汤。
    每个犯人发了个海碗,下面装饭,上面是肉和汤。犯人们蹲在田中,大口地扒着饭,头抬都不抬,一个个嘴巴塞得鼓鼓的。
    舒畅看着,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觉得他们吃的简直是天下第一美味。”她叹道。
    安阳弯弯嘴角,“别看他们现在乖的象只猫,其实一个个都是藏龙卧虎,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旦出去后,不知会打拼出一块什么天地呢!”
    “这里也是一所综合性的学院。”舒畅抬起头,看到胜男向指导员敬了下礼,往这边走过来,面容清清冷冷。
    “安阳,你这学心理学的,有没分析出你们的穆队长,为什么会愁眉不展呀?”
    安阳挑挑眉尾,递给舒畅一瓶矿泉水,轻声吟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噗……”,舒畅把喝了一口水,整个全喷在安阳的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婉约的词用在胜男的身上,我有点吃不消。”
    安阳耸耸肩,慢悠悠地抹着身上的水渍,“我说错了吗?”
    舒畅一怔,真有点佩服这位刚出校门的大男生,确实,胜男虽然嘴上没说,但她的心还没从陆明的死亡里走出来。
    向来冷情的人要么不动情,一动就如刻骨铭心。
    “那你有办法帮她开解吗?”她歪着头问。
    “谈兴很浓么!”胜男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看看两人诡异的表情,闭了闭眼。
    “安阳正在给我讲唐诗。”舒畅笑着说。
    安阳黝黑的面容一僵,不自然地把头扭向一边。
    胜男扫了安阳一眼,“什么唐诗?”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有这首唐诗吗?”
    舒畅认认真真地说道:“山塞版的里面有。”
    “嗯,不错,这首诗,你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那你呢?”舒畅关心地看着胜男。
    “你这么闲,不如去割稻。”胜男狠狠地瞪了瞪她,脸扭曲得都变形了。
    连隐射都不能,胜男病得可不轻。
    想忘记一个人,最好是他坏得让你恨绝,彻底死了心,最怕象陆明这样,在胜男的脑中一直保留着美好的形像,但他却爱着另一个人。这种想爱不能爱,想恨没有理由,现在他还为爱身亡,在胜男的脑中就抹不去了。
    除非是胜男的心中重新有人安营扎塞。
    “好啊,割就割,劳动很光荣,但是我的汗水不能白流,我要报酬。”舒畅挽起衣袖。
    胜男与安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行!”
    舒记者体验农场生活半天,掌心磨出了小茧,手腕被镰刀碰伤了几处,从田埂走向场部时,腰都直不起来。
    回市区时,胜男拎着一袋新鲜的稻米扔进奇瑞的后备箱,“呶,你的报酬。”
    
    第九章
    
    《华东晚报》财务部对各部报销费用的时间是不同的,法治部是每月的十四号到十六号。舒畅上次去广东出差,一大笔差旅费压在手中,虽然报社有给备用金,但支出总是大于计划,自已垫了不少钱进去。后来又休了个年假,错过上月的报销时间。
    今天是十五号。早晨起床买早点,舒畅看看钱包里一眼就能数得出来的几张人民币,叹了口气,笔记本收收,乖乖去报社上班。
    谁敢和银子过不去?
    采访赵凯的稿子也在今天出来,她正好给他寄份样报过去。
    舒畅故意错开上班时间,预防裴迪文与社长心血来潮,又站在电梯前查考勤。对裴迪文,还是见面不如思念。
    一到办公室,舒畅就听到两个不算好的消息。一个是谢霖昨晚在卫生间里滑了一跤,腿摔着了,没有骨折,但腿踝处韧带已经撕裂,需要做些稳固性治疗,现在人躺在医院里哼哼唧唧。
    单身女人,没病没灾、钱包鼓鼓时,想怎么潇洒,就能怎么潇洒。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就显出处境凄凉了。
    舒畅打电话过去慰问,谢霖嗓音沙沙的,有气无力,间而有点哽咽,听着就楚楚可怜。
    舒畅嘘寒问暖,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崔健。
    崔健头埋在电脑前写稿件,表情阴沉沉,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师傅,你听说谢霖受伤的事吗?”舒畅壮着胆问。
    崔健眼都没抬,冷冷的点了下头,没有下文。
    舒畅摸下鼻子,不吱声了。谢霖私生活那么丰富,象师傅这样一板一眼的男人,心里面一定有迈不过去的坎。
    喜欢一个人是心不受控制,但愿不愿意向前进,理智作主。
    另一个消息是谈小可跑来告诉舒畅的,她好象几夜没睡,眼里布满了血丝,嘴唇干干的,脸上没有象平时那样化着精致的妆。素面的她,细细看,眼角竟然有了几丝浅浅的纹路。
    杨帆昨晚发高热,窜到三十九度二,她陪他去医院挂的急诊,一夜都没睡。
    昨晚是什么黑煞日,竟然什么事都聚一块了?
    舒畅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关怀,罗玉琴很会做菜,谈小可这么温柔,杨帆会病得非常愉快的。
    “舒姐,他烧得糊涂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谈小可咄咄逼人地瞪着她,幽怨大过质疑。
    “他真是烧糊涂了。”舒畅没多解释,淡淡地拧了拧眉。
    谈小可对舒畅的漠然有点失望,在法治部呆了没多久,就走了。有个俄罗斯的芭蕾舞团来滨江演出,她要去大剧院采访。
    舒畅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几棵树叶泛着黄意的大树,这个城市的秋天总是很短,好象前面还是三十多度的高温,几夜间,秋深如此。
    她想自已是不是太薄情了?也许应该礼貌地送个花篮或者打个电话慰问?
    不,她摇头,杨帆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她不去打扰,就是最好的慰问。
    当爱不再,也就没有恨,心内一片苍白的漠然。
    舒畅把整理好的发票统一交给部长,然后去了校对部,今天晚报的样版应该正在校对中。
    今年暑假后新招聘的几个大学生,都分在校对部,都是名校出来的,却无一丝倨傲,看见舒畅,很礼貌地招呼,把校对好的样稿递给她。
    舒畅先看了法治版,自已的这篇采访稿放在主要位置。看好后,她浏览了下其他部的版面,突地发现企业版竟然有一篇采访宁致的文章。
    她愣住了。
    宁致竟然是滨江人,在滨江市一中读的中学,和她是校友,后来,他移民去了加拿大,在温哥华读完大学后,被香港一家保险公司招聘,一年后,他到北京发展,与宋思远成立了致远地产公司,短短三年,就创下现在的规模。
    宁致说他读书时,最爱到江边坐轮渡,爱去市中心的广场放风筝。他还记得江边原先有个小渔村,里面住的都是打渔人,为了建跨江大桥,那边搬迁到郊区,现在已经找不到以前的一丝痕迹。
    舒畅把这篇稿子,从头到尾看了不下三遍,疯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象水泡一般冒出来。
    难道宁致是个故人?不会吧,她又没老,又没失忆,哪怕是只见过几次面,都会有印象的。她反反复复想过,宁致那张冷面,只要见过,想忘记都难。
    在滨江生活过几年的人,对轮渡和渔村、广场,都津津乐道的。所谓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是他和她身上都散发出滨江人的气场。但舒畅想起他的居心叵测,对宁致就生不出一丝好感。
    无商不奸,确是真理。
    回到办公室,部长已经把所有的发票审批好给了财务部,会计开了现金支票。部里舒畅最年轻,她拿着支票,去银行取了现金,按照各人的报销金额,进行分脏。
    “这周的广告业绩下降不少,怎么一回事?”
    走廊里,突地响起裴迪文清冷的嗓音。
    舒畅犹如受惊的猫,整个背都紧张地弓起握着钞票的手一颤,钞票也不数了,直接往包里一塞,转过身,对着电脑,假装很认真地在看材料。
    “本来有个车展要登几幅整版的广告,咱们和其他客户早就预定好了,没办法,只好推掉。有些客户嫌咱们的广告版位置放在最后,读者看报有时不会翻到底,广告效果不太明显,于是……”广告部的部长赔着笑,看到裴迪文的脸色越来越严厉,不敢再说下去了。
    “广告版放在末页,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吗?为什么以前没听到这些反应?约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把广告部、发行部和排版部的人都叫到会议室,开个紧急会议,我到要看看症状结在哪?”
    “是,是,我这就去通知。”广告部的部长脸胀得通红,唯唯诺诺地应着。
    裴迪文冰着个脸,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去。经过法治部时,他停下脚,舒畅悄悄地侧过脸,向外偷瞄,四目相对,视线一时绞织在一股弯弯曲曲的麻花绳。
    没有电石火花,只有寒意慑骨。
    “裴总!”法治部的几人一同站起来,打招呼。
    舒畅震愕地瞪大眼,昨天那黑煞日也煞到裴迪文了?
    他俊朗的脸腮上多了两道血口子,好象是刮胡子不小心碰伤的,别外,他的左手被一团纱布包得严严实实。
    “你的手……”她脱口问道。
    “早晨煮开水时,烫着了。”裴迪文轻描淡写地说道,对大家点点头,视线扫过舒畅,没有一丝停留。
    不知怎的,失落如一种病毒,突然袭击了舒畅,她感到心里面空荡荡的,很沮丧,很心酸。
    裴迪文和部长谈了会工作上的事,广告部的部长颠颠跑过来,说人员已经全部到了会议室。
    裴迪文哦了一声,和他一同转身走向电梯。
    舒畅象虚脱一般,一下跌坐在椅中。
    接着下面的时间,她整个人就恍恍惚惚的,脑袋象罢工,不肯运转,她只得凭着本能做些后面预约采访的准备工作。
    下班时,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她仍趴在电脑前,一动不动。
    本来,她想着去医院看看谢霖,可是她的腿象不作主,却往总编办公室走去。
    她告诉自已,人要知恩图报,裴迪文对她那么关照,让她进报社、做记者,处处都帮护着她,他现在手烫了,她应该也意思意思慰问下。
    就当是讨好领导,拍拍领导马屁,方便日后好混。
    站在总编办公室前,她终于说服了自已,神情不那么别扭、纠结。
    莫笑下班一向很迟,这个时候,通常在把一天的文件归档,再把裴迪文明日的日程安排好。
    “舒畅,很久没看到你了。”莫笑看到舒畅很意外,拉开抽屉,伸手去拿糖。
    “呵,我现在戒了奶糖,牙医说我的牙没没救了。”舒畅笑笑,指指玻璃门,“裴总在里面吗?”
    莫笑压低了音量,凑近她,好心提醒道:“裴总今天心情超不爽,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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