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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晨-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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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畅坐在桌后,买书的读者很有秩序地排着队等待。每签一个名,舒畅会伸出手来,和读者握一握、笑一笑。有的读者会质疑地问一句:这里面写的真是事实吗?
    舒畅点点头。
    半天下来,舒畅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笑得都僵硬了,嘴唇发干。趁着眼前暂时没读者,她拧开一瓶水,刚凑到嘴边。
    “啪!”桌上突然多了两摞书,目测下足有一百本。
    舒畅扭头看向陪同自己的书店工作人员,店员和她一样,一脸震惊。
    “为什么买这么多?”舒畅挑挑眉毛,问买书的一个二十刚出头的长了一脸粉刺的小伙子。
    “我们总经理让买的。”小伙子扭头,指了下停在几米远的一辆黑色宾士说。
    舒畅咬了下唇,清澈的眸子不禁带了怒气。
    车门一开,宁致走了过来。
    舒畅又问道:“为什么买这么多?”
    宁致认认真真地回道:“买回去发给员工,人手一本。”
    舒畅冷冷地笑了,说:“你当这书是党建教材还是劳保用品?”
    “我觉得这书有教首意义。”
    “可是对你的员工不适用,他们没机会从这里面吸取到任何教训。一个房产公司的员工有机会卖官敛财?有机会行贿鱼色?宁总,你真有这份体贴之意,这快到新年了,你不如进去买份挂历给他们更实用。”舒畅一点也不迂回地咄咄逼人。
    宁致盯着舒畅,沉冷了一分钟,太阳就突然出来了。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在大家身上,很公平,也很贴心。他眯了下眼,问道:“是不是舒记者认为我的员工不配看你的书?”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浪费。”舒畅生硬地回答。
    宁致倾倾嘴角,抬眼扫了下有几个拿着书准备过来签名的读者,“舒记者,我的员工和他们有多大区别呢?卖给我们是浪费品,卖给他们就成精神食粮了?”
    “他们是真心喜欢我的书而买书,而你……”
    “我怎么了?”宁致挑了下眉。
    “我早就说过,宁总,该打住了,没有用的。”
    说完,舒畅不再看他,把头转向等待的读者,一一为他们签好名,微笑地目送他们离开。
    宁致板着个脸,立在桌前,笔直地看着她,有点不折不扣的样子。
    “你还是认为我在打你
    家小院的主意?”宁致咬牙切齿地问。
    “你就那么单纯,没有任何目的吗?”舒畅意兴阑珊,把桌上的纸笔收收,准备结束售书活动。
    宁致破天荒地笑了笑,“今天,你是不打算给我签名了?”
    “我只给每次买一本书的读者签名。”
    “行,那我把这书全退了,再一次买一本过来,”宁致抬头问店员,“这不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店员看出两人是认识的,却象不太融洽,也不知说什么好,呵呵陪着笑。
    “宁总,不要欺人太甚。”舒畅来火了,把笔往桌上一甩。
    宁致突然脱去外面的西装,解开衬衫袖扣,一点点地把袖子往上挽。
    “你要干吗?”舒畅瞪大眼,以为他要打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回答,把扫子挽到肩肘处,胳膊上露出一个月牙型的伤疤,他指着那伤疤,看着舒畅,“欺人太甚的人是你吧!记得吗,八针,是个实习医生缝的,忘了打麻药,我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你就站在我旁边。”
    “天,”舒畅惊愣地捂着嘴,象见了鬼一般拼命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卷四 第一章
    
    “这是怎么弄的?”
    实习医生第一次值班,未免有点手忙脚乱。刚吃过午饭,想坐下来歇会儿,外面进来三个孩子。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孩。右胳膊上一片腥红。英俊的面容已没了血色。医生挽起衣袖一看,一道整齐的牙印。硬生生把皮肉咬得分了家。
    “我……咬的。”跟着进来的一个小女孩同样雪白着一张脸,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不敢落下来。
    最后面的一个男孩,或者叫男人才对,块头大大的,胆怯地揪着女孩的衣服,躲在她的肩后探头探脑地往前看着。
    “医生,他……要不要紧?”女孩吓得不轻,恐惧地一直看着男孩的胳膊。
    “当然要紧了。你这孩子真是太淘了。不知道人的牙齿有毒吗?”医生慌乱地找消毒水、棉球,钳子把药盘弄得咣当直响。
    女孩咬着唇,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扑扑地往上直掉。
    “唱唱,别哭,别哭……”大块头男孩突地像生出无穷的勇气,冲上前把女孩抱住,“晨晨保护你。”
    “少嚎了,我没那么好死。”受伤的男孩朝女孩瞪了一眼。
    女孩难得没有回嘴。
    她从见到他第一眼时,就不喜欢他,可是她又是条狗,不喜欢就上前咬一口。她是被逼的。
    他不仅长着一幅欠扁的样子,还有着一幅欠扁的德性。
    他不是滨江人,去年秋学期开始时才搬到他们巷子里。他家里只有两个人,他和他妈妈。他妈妈整天闷在家里,很少出门。
    她每天看着他背着个大大的书包。头昂得高高的。一边走一边咬着煎饼果子,从她家院门前走过。没几天,身边就多了几个打粉很新潮的女生。
    她哼了一声,极瞧不起这样的男生。
    他注意到她,是因为晨晨。只要看到晨晨站在院门前,他就爱和几个女生围着晨晨,让晨晨学青蛙跳,学狗叫。这时,她就会象个小斗士一样。凶悍地抓起一把沙子对着他们扬去,和他们对骂。
    有次,她甚至和其中一个女生打了一架,把女生的裙子撕下半面。女生捂着裸露的小屁屁,嘤嘤直哭,他把外衣脱下来给女生穿,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奚落。
    这学期,他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一,站在讲台上发言。她站在初中部的操场上,听着广播,那一天,她才知道,他叫刘洋。
    放学回家,他罕见的没和一帮女生同行,路上遇到她。得意洋洋地对她挤挤眼,“小舒舒,哥哥我厉害吧?一来就坐了你们校的第一把交椅。要知道俺和一帮兄弟在梁山,宋江都没现在的我爬得快呢!
    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当他如隐形人一般。
    “小舒舒,你千万不要暗恋哥哥我哦!”他在后面怪声怪气地笑。
    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瞪他,转过身时,脸却红了。
    不知怎么地,他把逗晨晨的兴趣转移到她的身上。他爱和班上的男生在初中部门口等她放学,跟在她后面,故意地对她的身材、发型、衣服,高声评价,每一次都能把她说得脸红脖子粗,握着拳头,有想揍他的冲动。可是她不敢,他越来越高,都超过晨晨了,而且那肩都宽呀!
    有一天周六,晨晨又站在院门外,被他哄着跟他去街上玩,她发觉后,追过去,看到晨晨握着话筒站在一个公用电话亭边,他两手交插,晃着两条腿,站在一边似笑非笑。
    “晨晨,你给谁打电话?”她抢过话筒,刚想搁下。
    那边脸严肃地问:“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纳闷地说道:“没有呀!”
    那人又接着问:“那你有什么事儿?”
    “没有啊!”
    片刻后,那人喘了口气,说了一大串批评的话语,还斥责她妨碍司法公正。舒畅怒气冲冲地和那个吵了半天,说电话是别人拨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电话吗?”那人冷哼一声,“这里是0报警专线。”
    她头嗡地一下,生怕那人查出她所在的位置,拉着晨晨拼了命地往人群里跑。
    他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她回过头,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很刺眼,刺得她心中升起一团的火,想都没想,松开晨晨,回过身,冲到他面前。
    他被她的样子吓住,一愣。
    就在这一愣间,她抓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用尽全身的力气。
    “啊,你疯啦!”他吃痛地叫出声来,推开她,低头一看,衬衫上已印出了血渍。
    他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额头上汗如雨下,实习医生穿好线,拿起针,开始缝伤口时,才忘了没打麻药。
    他疼得攥起拳头,两腿直哆嗦,她站在边上,脸早哭花了。
    “一周后来拆线吧!”实习医生也缝出了一头的汗,给他又打了一针破伤风,开了些消炎药。
    他捂着胳膊,摇摇晃晃地出了医院。她想上前扶他一把,可是刚靠近,他就瞪她一眼,最后,他把力量倚在晨晨身上。
    到了她家门口,他站直了身子,她让晨晨先进去,固执地跟在他后面,他看了她一眼:“别装小可怜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
    她抿紧唇,头低着,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今天,是你错在先,然后我……也错了,错得比你大,所以……对不起。”她壮着胆,抬起头。
    她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挥挥手,走开了。
    一周后,他去医院拆线,刚到医院门口,便看到她背着书包,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两手平放在膝盖上,好像等着师长训话的学生。
    还是实习医生拆的线,伤口缝得不太好,留下一个红色的疤痕。
    她局促地立在一边,把校服上的拉链拉来拉去。初中时的校服质量不太好,拉着拉着,拉链一下滑了扣,再也拉上去。校服半敞,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小衬衫,小脸刷地羞得通红。
    他放下袖子,看着她的窘样,玩味地弯起嘴角。
    两人出了医院,他向她招招手,她乖乖地走过来。他蹲下身子,把她的校服对齐,歪着头给她修拉链。一种陌生的情绪溢满了她的心腔,她的心跳如擂鼓,她怕他听见,不得不屏住呼吸。
    一片树叶从树上飞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她伸出手,手掌张了又张,悄悄地把树叶拿到手里,慢慢地揉碎了。
    可能是见识了她的厉害,以后,他再没逗过她。不过见了面,还是会笑嘻嘻地问一句:小舒舒,最近乖不乖呀?
    她总是脸红红地从他身边急急走开,在一个不被他发觉的角落停下脚,偷偷地看着他。他走路的步阀很大,笑起来眉眼都会颤动,讲话时喜欢做手势。看着他,她会气喘、腿软、心空,有时,会莫名地笑,有时,会无言地想哭。
    她不仅在白天偷偷看他,夜里,她还会梦到他。
    有他的夜晚,早晨醒来时,她整天都笑得咯咯的。而在他出去参赛的几天里,她犹如生了病一般,做什么都有气无力。
    她知道,这种感觉就叫暗恋。
    她开始受不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女生,不想看到他对着她们笑、和她们说话,她想得到他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关注。
    这种折磨让她有如一个烦躁版的林黛玉。
    在暗恋了他一年之后,初三的下学期,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相思的苦痛了,她翻遍了中外情诗,鼓起勇气给他写了封信。
    就在她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应时,妈妈告诉她,刘洋家搬走了。
    她不记得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的,好像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没有了,每每想起他,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
    整个高中,她都很认真。她想,他成绩那么好,一定能考到不错的学校。如果她也能考上,说不定会和他不期而遇呢!
    她高考时考得一般,不过,那时,心已经平静了。
    有的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她遇到杨帆时,心咯地漏跳了一拍,杨帆脸上阳光般的微笑,让她心中掠过久远的一个快模糊的影像。
    当杨帆开始追求她,她没什么装矜持,便
    同意了。不过,她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脸很方正。眉毛修长,轮廓象混血儿似的,立体感很强,笑起来,神采飞扬。
    舒畅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下巴发尖、神情冷漠的男人,她在眉宇间能依稀找到以前一丝熟悉的影子,可是他真的不是记忆里的那张脸。而且他不叫刘洋,他叫宁致。
    宁致带舒畅来到港式茶餐厅,下午时分,客人很少,厅堂里反反复复地放着一首老情歌。男声很熟悉,有种满不在乎的忧伤。仿佛不是刻意发问。也并不需要答案,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起某件事。某个人。某段感情。
    “十五年前,国内有过一个制造假国库养兑换的案情,你知道吗?”宁致说。
    舒畅点点头,“我听我报社的师傅说过,是个大案,金额当时高达五百万,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两名嫌疑人在案犯之前携款逃跑了。”
    “其中一个证券部的经理姓宁”宁致深呼吸一口,“他就是我爸。他走之前,还送我上学,给我买了个新书包。还有漫画书。我放学回来。屋子里都是公安,我妈在哭。他一走就没有任何消息了。我妈怕这事对我的成长有影响。在我读高中时,搬了家,给我改了名,随我妈姓。叫刘洋。其实。我原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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