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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畅仰起头,闭了闭眼,“没什么不同的。胜男。你回餐厅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不等胜男回应,推开洗手间的门,然后慢慢地关上。上锁。背贴着门,大口大口地呼吸,接着,她扑到了洗水池前。拧开水笼头。捧起冰凉的水浇在脸上,刺骨的寒气让每一根毛孔冷得都打了个激零。神智这才缓缓地苏醒。
不能说,在听到宁致那一席话时。她很突然。
《华东晚报》的主编年薪有可能是她的十倍。或者是二十倍。但即使是二十倍,也不敢奢侈地驾驶欧陆飞驰那样的名车。再加上裴迪文一身尊贵的高雅气质,她有猜过裴迪文出身豪门。
裴迪文告诉过她,他和宋颖一起过。但分开很久了。一起过。有可能是结婚,也有可能是同居。分开,那么就是离婚,不然就是分居。
裴迪文还提过他还有另一份工作,大概就是暗指他在恒宇集团里担的某一个职位吧!
他真的好聪明,什么都谈不上隐瞒。可是却也没说透。就象上学时,期末考试,老师好心地圈个范围,你若想得高分,还得自己揣摩。
所以她不感到突然,她有准备,但准备得不够充分。看着试卷上看似熟悉却不知从何下手的考题,她有点傻眼,却没办法埋怨。
说真的,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真相。而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真相。
镜子里沾满水珠的苍白的小脸,眼神迷茫,心不知是因为慌乱。还是紧张,突突地跳个不停。
不懂,与他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她,凭什么会得到他的青眯?他许给她的明天,到底是个梦境还是现实?
心里面即使慌乱无错,舒畅仍一遍遍地命令自己冷静,不要失态。不要急于地去下结论。
她真的真的不舍把裴迪文往坏处想。
如果要爱一个人,必须有勇气面对失去。因为只有有能力承受最坏的结果,你才能毫无畏惧地付出最完整的爱。
她想起她在写出第一篇满意的新闻稿时,他递给她的一包阿尔卑斯奶糖:独自开车在外,他暖人的温馨电话:失去晨晨时,他带她回憩园。让她把心里的委屈彻底地哭出来:深夜跨江大桥上,他霸道的索吻、强悍的表白:寒风瑟瑟的夜里,他挤在人群里给她买一块烤红薯、为她做一碗热热的海鲜面:石镇的星空下,他捧起她的脸,对她说爱一个人并不复杂……
这一切怎么会是欺骗,怎么会是撒谎呢?如果是,那么他就是一个高明的大骗子,可是骗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目的何在?
舒畅从纸盒里抽出纸巾,慢慢地拭去脸上的水渍。
外面,有人轻轻地印着门。
舒畅把沾到水的头发别在耳后,感觉脸色还算正常,深呼吸了下。把门打开。
不是胜男,是乔桥。
四目相交。
“我们以前见过吗?”乔桥皱了下眉头。宽松的衣袖一滑。露出纤细的手腕,舒畅看到她在手腕处戴着一块宽大的男式表。
“应该说,没有完全见过。”舒畅说。
“哦?”乔桥吐出一个表示疑问的语气伺。“如果不嫌我冒昧的话,我们可以彼此重新介绍一下吗?”
“我只是一个滨江普通市民,可能没必要结识乔大主播这样的朋友。”舒畅疏离地点了下头,从乔桥身边飘然而去。
“舒舒……”走道尽头。宁致急急地走过来。一脸紧张。“身体不舒服吗?”
“餐厅里空气不好,我只是多透了会气。”舒畅笑笑。回头看乔桥还站在门边。
宁致象是没看到眼前还有一个大美女,“哪是一会,都差不多十分钟了,烤玉米都冷了。”他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走进餐厅。
舒畅面前的盘子里,已放了烤肉、大虾,还有玉米。胜男脸沉着。大口大口地咬着玉米,那神态象是玉米和她有仇似的。赵凯端着清酒。抿了一口。直说这酒太淡,喝得不带劲。
“一会还要开车,不能喝太多酒。”宁致给舒畅倒上果汁。体贴地在她膝盖上铺了块餐巾,以防烤肉的油沾到身上。
舒畅也没道谢,慢慢地咀嚼着烤肉。
清酒再不够味,赵凯可能太高兴。还是喝到微蘸。舒畅自告奋勇地说帮他开车,快过年了,路上的交警检查特别严格。
“胜男可以开的。”宁致握着车钥匙。有点不满。
“胜男只会耀武扬威地开警车。”舒畅抢过赵凯手中的车钥匙,打开车门,把赵凯推上后座,胜男板着脸,坐了副驾驶座。
“今晚,我可比你有魅力。”赵凯趴在车窗前,得意地对宁致笑着。
宁致无奈地走过来,关照舒畅,“开车慢点,我就跟在你后面,把赵老师送回去后,你坐我车,我送你回家。”
舒畅头点得很快,一上了路,就加足了马力,过了大桥,宁致看着她的车在前面,眼一眨,车没了。
“你疯啦!”赵凯闭着眼假眠,不知道什么状况,胜男紧抓着保险杆,看着车飞似的,在车流里横冲直撞,脸都吓白了。
舒畅嫣然一笑,“你现在尝到我坐你车是什么滋味了吧!”
“停车,让我来开。”胜男大叫。
舒畅哪里听她的,越发把车开得更欢了。
幸好夜深,路上的车不如白天那么多,总算一路有惊无险地平安到达聚贤苑,胜男捂着心口推开车门,不着急关上,“唱唱,我不会和你绝交,可是这事我一定要管。”
“你要拿枪把他给毙了?”舒畅笑问。
“说不定呢!反正我不会放过他的。”
舒畅探过身,把车门拉上,对着胜男摆摆手。车调头,又拐上了大道。
赵凯住在离憩园不远的另一个小区,车到达时,他睡得有些迷迷糊糊。
“赵律师?”舒畅熄了火,转过头。
“呃?”赵凯睁开眼,慢慢坐正,““啊,到了,谢谢你舒畅!”
“赵律师,你现在清醒吗?”
赵凯揉揉额头,自嘲地倾起嘴角,“可能没办法上庭辩护,但做别的,还可以吧!”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舒畅说。
“什么事?”
“你在律师圈也好几年了,一定有自己的渠道,打听到各种讯息。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我想知道他从事什么工作,家庭成员有哪些,目前真实的婚姻状况是什么,有没孩子?”
第十六章(VIP)
周一上班,还没在办公桌前坐稳,人事处通知所有的记者到大会议室集中。各部门的记者陆续赶到,会议室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中央台发布的南方大雪橙色警报。很意外,主持会议的不是裴迪文,而是懒于过问正事的社长,莫笑在一边做记录。
“南方遭遇五十年末见的大雪,现在华南几省的电路和交通都处于瘫痪状态,大批民工滞留在外,不得回家过年,长沙有几座地市级的地市陷于一片黑暗之中。社会新闻部的记者已经全部出动。分别派住各个省。随时进行雪灾的追踪报道,但是这次受灾范围太广,报社想进行全方面的报道,人手不够。我和裴总商量了下,希望其他几个部能抽出几位记者。临时来支提社会新闻部的工作。我知道,现在临近除夕,正逢春运,出去采访,有可能没办法赶回来过年。我也不多说什么,也不下死命令,各部自己决定人选。”
社长话音刚落,文体部的部长首先发言,“我们部有两个记者在北京跟踪春节联欢晚会的报道,有几个在冬训基地。准备去温哥华采访冬奥会。就谈小可闲着,可是她怀孕六个月了,她愿意去,我也不敢派。”
社长点点头,看看其他几个部的部长,“你们呢?有没什么客观问题?”
舒畅拉了下法治部部长的衣角,低声说:“我去深圳。”
“深圳那儿的民工人山人海,去了肯定要到年后回来。”
“没关系的,我爸妈会支持我。”舒畅笑笑。
其他几个部的部长沉吟了一下,纷纷报了几个人名,法治部派了舒畅。听到报出舒畅这个名,记录的莫笑抬了下头。
会议结束,人事部着手为各个外出的记者订机票、车票。吃午饭前,舒畅接到通知,明天早晨九点的飞机去深圳。
今天,餐厅里用餐的人很少,舒畅一个人占了一张桌。
吃到一半,莫笑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坐下,“裴总回来了。刚刚打电话到你们办公室,没人接。”
“找我们部长吗?”舒畅塞了一嘴的饭。
“好像是找你。”
舒畅点点头,没再说话。吃完饭。她没有直接回办公室,先去了总编室。
玻璃门大敞着,莫笑还没回来。裴迪文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拿着笔,在一个文件上圈圈点点地改着什么,一杯黑咖啡在桌角冒着热气。
她站在门边,眯细了眼,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像第一次相见。
办公室内暖气很足,他只穿了一件鸡心领的烟灰簿衫,白底紫花的领带是身上某一跳跃的颜色,烟灰的西裤半遮了半个鞋面。裤缝如一同直线。他的神情稍显疲惫,眉宇拧成了一个结。但这无损于他的俊朗、高贵。
她突然觉着心中似乎乱成一半,有点不想与他面对面,可是脚却象定着了。
“舒畅?”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裴迪文抬起头,眼睛一亮,笑着站起身,“怎么不出声?”
“想给你一个惊喜!”她回以淡淡地一笑。
他拉上玻璃门,一把揽住她,密贴着,悲罚地轻咬了下她的嘴唇,“干吗要去深圳?你不知道这样我们会很久见不着吗?”
“我只知道要支持主编的工作!”她从他手臂中抽开,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跟过来,挨着她坐下。
“怎么又喝黑咖啡了?”她看着桌边的咖啡杯。
“没办法,积压的事不多,不提神没办法做完。舒畅。我会在滨江呆到腊月二十六,然后要回香港,大概要到正月十五才会回来。我另外安排别人去深圳,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点轻哄。
舒畅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我的星球要围着你来转呢?”
“因为我先是个自私的男人,再是一个称职的主编。舒畅。”他拉过她,亲吻着她的发心,“在香港的每一天,虽然很忙碌。可是一停下来。就会想起你。”
“深圳离香港并不远。”舒畅说道。“过年时。我若在深圳。你可以来深圳见我,我也可以去香港见你。迪文,我还没见过那颗东方明珠呢。听说很美,我要是去香港,你带我逛街,带我去正宗的港式茶楼吃点心。”
“等我忙完手中的事,你想去香港哪。都可以。我们白天去迪斯尼乐园玩,晚上去看维多利亚港,去置地大厦扫货。去看午夜场的电影……”
“你说得我真向往,哪一天可以实现呢?”她娇嗔地挽上他的胳臂。
“快了。”他宠溺地摸摸她的脸。舒畅别过脸。象是怕痒。他没看到她嘴角掠过的凄楚。
“舒畅,你今天有点怪怪的。”裴迪文板过她的脸。矮下身子。灼灼地看着她。
“想到与你分开好些日子,心里面有些惆怅。爱一个人。总象失去了自我似的,无力感很强,有时会偷偷地想,也许一个人也挺好!”她自嘲地倾起嘴角。
“我不觉得。有你,再辛苦,再孤单,再无力。我都情愿。”
“迪文……你真这样想吗?”
他重重点头。
她笑了,主动啄吻了下他的唇。“我要把这话录下来。如果有一天你骗了我,我就把这些回放给你听,看你脸红不脸红?”
裴迪文眸光一沉,神情无比严肃,“。舒畅。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如果做个感情上的骗子,把别人掌控在自己的手心。好像很得意,但有一天真相被识破,自己却会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我从不把感情当儿戏,我可以选择不爱你,但只要爱了,就不会是欺骗。”
她被他沉重的语气一惊,同时,堵了很久的心,却奇异地一松。
能说出这番话的男人。应该不会是个骗子。如果是欺骗,那也会是善意的隐瞒。
她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她等着有一天,他对她彻底的敞开心怀。
她没有再打扰他,他太忙了,晚上,他自然要加班,她要回家收拾行李,陪陪爸妈,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约好了。每天都要通电话。元宵节后再见。年前要出远差,又不能保证能回家过年,舒畅对爸妈感到有些愧疚。从报社出来,她去商场给爸妈各买了一件羽绒服。又买了些昂贵的水果和营养品。商场里闹哄哄的,挤满了人,好像东西不要钱似的,收银台前排了一长串的人。舒畅耐着性子,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挪,一扭头,看到不远处的婴儿用品店里。谈小可挺着个大肚子,挽着杨帆的胳膊,两人正在挑婴儿床,店员热情地陪在一边,为两人作介绍,杨帆不时地点着头,嘴角噙着笑意。
结婚前,他那一些轻怨,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看来。婚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