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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的心再次难过起来。
一天,在游泳池,她们见他游得非常好,超过了体育系的老师,便来请教,还不时用身子碰他的身体,都是发生在水下。他没有注意到水下和水面上的区别,帮她挑了挡了视线的头发。当她发现看台上有人注意,马上绷起脸来。
“你怎么敢摸我?”她气呼呼地爬上岸,再也不准备理这个模特了。她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摸过他的腰。在看台上,她向两个女生大声说着什么,样子十分高傲。
当天,系里的一个小领导找到他,严肃指出,今后不得在女生面前过于随便,否则会引来严重后果。
保瑞终于接受了一个深刻教训:她们因为年轻,而十分喜欢冲动,有时做事不顾一切。从此,他对她们保持适度的警惕。
几天来,他一直怀疑,有人用他的裸体形象搞名堂。两个女生在课堂上画他,不求质量,只求速度,别人一堂课画一张,她们画好几张。他早就听陈佳容说,经常有美术系的学生把画作卖给别的系的学生。只是,他抓不到证据。就是抓到,又能怎么样呢。自从走进学院,一切都只能被动接受了。
一天,学生们画他在太阳下面的样子。她们都戴着帽子,只有他光着头。他很后悔,为什么要剃光头。这两堂课,把他整得够惨,虽然只是接近中午,还是差点昏倒。
第42章 让虚伪成为一把可怕的锐器
保瑞为身体忧虑,仿佛前途都要受到影响。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贪那两百块钱,而不做一次全身检查。一切都是从三楼上掉下来造成的。不过,眼下就是有人白给他八百元,让他去做一次全面体检,他多半还是不愿意去。他是无法接受一旦身体有病的事实,他宁可自己欺骗自己。他的父亲,他的两个哥哥,其实也都是这样的人。有人做过统计,农民有病,百分之八十都是病死在自己家的床上。莲花临死,也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虽然她还去乡卫生院查过两次,算很不错了。
眼下,保瑞宁可相信,他需要运动和锻炼。不是在太阳底下站不住么?那就多站站好了。也许通过这个办法,还真能发现问题。一些人对他的身体素质产生了疑问,他也对自己有了疑问。必须迅速解除心中的不安。这天,他正好不需要去酿皮摊。
他在大太阳底下默立,头上什么也不戴。头二十分钟,感觉很好,跟在村里的时候一样。后来,身上有了一些不适,心里也恶心。他还是坚持,身体笔直。看来,并不是大脑的问题,主要是全身在发虚。这使他宽慰。当他再次倒下去之前,他的心里怀着很大的宽慰。他的意识是突然消失的。他朝后仰倒,脑子几乎什么也不知道。身后有一块砖,是他锻炼用的,他不够谨慎,没有把它放在更远的地方。他仰倒下去,头重重敲在砖头上。
人们还以为,他仰在那里,是在做日光浴。他平仰着,双臂张开,双腿也稍稍张开,的确象是做日光浴。近来,校园里出现很多奇怪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但有一个人,警觉起来。其实,这天,她一直注意着操场上的这个人。她正在写东西,因此没有急着去吃午饭。当她又抬起头来,发现侯保瑞躺在那里。她的嘴角,有了一丝微笑。她想去操场,跟他聊聊。当她再抬起头来,目光一愣。他是在练习什么。她有些急躁起来,想赶紧把东西写完。她觉得,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儿。她凝视着他。
赵玫奔来,见侯保瑞的嘴边有白沫。她本能地想叫喊,想让人们快过来。只是,她奇怪地压制了这股情绪。她蹲在那里,用身体挡住阳光,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手上有了奇异的感觉。接着,她把他扶了起来。她很吃力,于是,她跪下去,把他抱在怀里。她的手指,在他的仁中那里狠狠地掐着。
他的眼皮动了一下,整个表情都活起来。
“你没死啊。”她说。
他看见,她的额前有许许多多的汗点。
他朝她笑笑。他感觉到了,她胸脯的一股燠热。他想动一动身体,可是浑身都不听使唤了。后来,在她的掺扶下,他来到一片小树林里,坐下来。这里很清凉,很适合他。
“我去打饭,你就坐在这里。”她说着,站起来。
“多打一点啊。”他忍不住叮嘱道。胃部的饥饿感,几乎使他又要昏过去了。他又不明白了,自己的毛病到底出在哪里。
她很快就回来,买了两份菜,四个馒头。
他顾不上吃菜,一口气把两个馒头吃掉。她又递给她一个馒头,他几口又吃掉了,接着,把菜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最后,她又递过来一个馒头。他盯着这个馒头,犹豫着。
“吃罢,我再去买。把这份菜也吃掉。”
“谢谢。”他把另一个空碗交给她。
她又买了一份菜,两个馒头,把一个馒头交给他,又给他拨了半份菜。这时,他的吃相已经很正常了。
“不要把我昏倒的事,告诉任何人。”
“你应该去检查一下。”
“是不注意饮食造成的,我清楚。”他瞥了她一眼,“我这一阵一直节食,为了让体形好看。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男人就是要强健嘛。你真是的。”
“是啊。”见她相信了他的假话,他放了心。“决不要告诉任何人,陈佳容也不能知道,因为,这太可笑了。我为节食而昏倒,为身体美而昏倒,跟时尚少女似的,太可笑了。”
她咯咯笑起来。“好啦,那我先回去了?”
他又来到操场上,站在刚才的地方,接着,他仰躺下去,很快又站起来。他这样反复了几次。不远处的大楼里,至少有两个人在窗子里注意他。这时,他很有气势地跳跃几下,眼睛一直瞅着那幢大楼。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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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瑞给陈佳容当了几次模特。陈佳容的画技,比一些大学生强多了。给私人当模特,的确挣得多。陈佳容对保瑞的研究,也比大学生认真仔细。他可以用手不停地触摸,女生就做不到。从陈佳容这里,保瑞懂得了一些所谓人体的语言。这种时候,赵玫往往都不在隔壁。但有一次赵玫突然回来,陈佳容就显得很不自在。赵玫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悄无声息的。有人敲大屋门。陈佳容有些烦躁。是来找赵玫的。陈佳容舒出一口气。
女人在赵玫的屋子里小声咕哝了一阵,走了。赵玫在屋里哼着歌。陈佳容无法忍受,过去拍着木隔墙。
“请安静点儿,我在画画呢。”陈佳容说。
“就你一个人吗?我能过来看看吗?”赵玫说。
“可以呀,你过来吧。”陈佳容转过脸,朝保瑞笑笑。
“可我怎么觉得,还有一个人啊。”赵玫说。
陈佳容瞪着木墙。“是还有一个人呢。”听见她问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就更生气了。“是女的,你可以过来嘛。”她却在那边说,你怎么请了女模特。“画女人不请女人呀?”他说。
“那你让她出一下声。”赵玫说。
“赵老师,是我,侯保瑞。”保瑞开腔。
“我就觉得是你啊。”赵玫笑了。
“玫,我来要一杯开水行吗?”陈佳容说。
“是给侯老师喝吗?我有新买的茶叶哩。”赵玫说。
阵佳容又瞪了一眼木墙。半小时后,陈佳容才画完。保瑞穿好衣服。赵玫给两个人端来茶水。她在欣赏画面。
第43章 她的肉体跟灵魂也是分离的
“少看,这是侯先生的裸体。”陈佳容说。
“我欣赏的是艺术。”赵玫不再看画,跟保瑞聊起来。
保瑞掏出几块石头。赵玫立刻抢了两枚似动物的,陈佳容把剩下的两枚拿走,还嘲笑她太笨,拿了不好的。她说自己天生就喜欢动物。陈佳容说,乔琳琳腰上别的玉石价值两万。
“身上装上石头,真的能避邪吗?”赵玫问。
“你又没干过太多的坏事,不装也罢了。”陈佳容说。
“这样说来,你倒是应该装上的。”赵玫笑道。
“我不是说了嘛,你要是想看我,也可以的。”
“瞧你这瘦样儿,我实在懒得看哩。”
“那就看侯兄弟的,可你又没这胆子。”
“该看就会看的。”赵玫说罢,赶紧瞅了保瑞一眼。保瑞还是友好的样子,一边喝茶。赵玫越来越不自在,很快溜走了。
保瑞想,这个女人确实对我有点好感。她的丈夫是几百里外一家军工厂的武器专家,是一个表面上很忙,实则很无奈的普通知识分子。她和陈佳容其实都是这种无奈者,只是表面显得闲散些罢了。比起武器专家,他们更无所事事。赵玫并不信仰自己的说教,她的肉体跟灵魂也是分离的。所以,美术系的教师还活得痛快一点,起码观赏裸体还是适应了灵魂的需要。
他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赵玫,总不能就送给人家几枚破石头。但对于异性,还是必须谨慎些。后来,他借了工具,找上材料,把这层男女厕所的木隔板全修好了。赵玫说,这些丢了的隔板,是文革中战斗队拆下来去做了语录牌,之后就一直这样子,反正谁在此也住不久,也不反映。赵玫面带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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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瑞对陈佳容也心怀感激。陈佳容弄清了,两个女生的好几幅画,确实是卖给了别的系的女生。陈佳容要保瑞把这件事反映给系里。保瑞想,还是应该私了,可以把卖得的钱要过来,使她们今后不会再这么做。他找到一个女生,让她把钱交出来,她如果不交,他就找系里。她因为缺钱,只交出百分之五十。他在另一个女生那里,把钱全要了过来。这个女生说他是抢。
“你们以后还可以干。”他对她微笑道。
看来,他还真的把她们阻止了。她们以后都懒得再画他。有一次,他看见一个女生把他的头颅画得特别古怪,简直象猴子的直系,身上的毛也被很夸张地画出来。
当保瑞得知那女孩的家境比较困难,就把一半钱还了。他的善良只起到相反的结果,女孩马上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讹诈了我。”她想。
后来某一天,她要给保瑞钱。她说又卖了关于他的四幅裸体素描,而且以后还会这么干,得了钱就平分。
“你浑蛋——”他低声说。
“你不是说,我们以后还可以干吗?”她微笑道。
“我真要告到系里了。你就不怕?”
“我死都不怕。”
“好吧,你等着。”
但是,他并没有告。倒是有一天,他对她说:
“你缺钱,就干吧。”
“好吧,那就干。”
他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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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瑞上人体课都很守时,但有一次,快到中午十一点半,他忽然就坐不住了,飞快地穿着衣服。“对不起,这是我跟系里讲好的条件。”他给大家一个鞠躬,“我傍晚七点钟再来,我能免费坐到晚上十点。”最后,老师在学生们的怂恿下,用商量的口气说,你八点钟再来,我们会为你多算课时。
他看出来,她们对他的肉体的迷恋。观看真实的肉体,会比看录像更加刺激,何况他与这所学院的故有风格大相径庭。就连他也感到,自己身上的这种野调,正是多么优美的风度。这一隅相对原始和朴实的景观,在世纪末充满无病呻吟的校园,有如黑暗中的流星一般惹眼。他不再关心,自己的地位是否牢靠。这些男孩子的目光总是显得惘然,而这些女孩子的目光也总是显得空虚。有时他觉得,她们似乎是要用目光攥住他的雄器。有时他又看见,他们眼里强烈的敌意……他便在心里发出微笑。
不过他深深懂得,自己决不能锐气太盛。八年前,他就栽在这一点。他仍然显得谦卑。而谦卑都快要成为他的标志了。
他的文明,赢得女人们的好感。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叫江碧玉,是某中学前来进修的老师,这一阵每次都来上保瑞的人体课。她的样子过于平凡,他开始并没有注意她。一次,她在学院的马路上对他说,很想请他当模特。
“林教授要我好好抓住这次进修的机会哩。”她说。
面对这个表情纯正的女人,他马上同意了。在他看来,她属于跟她们不同的另一种人,不大可能干出伤害他的事。
她家里摆着很多异国装饰品。她的丈夫在西欧打工。她没有孩子。她给他付了很高的报酬。但画面的进展很慢,一半时间都用来聊天了。她可能很孤独。她对他的强健,却视而不见。她养了一只大肥兔,养了不少花,比陈佳容的花壮观多了,好几盆都是外国品种。她说到这些花,比说到丈夫还愉快。
临走,他再次看出来,她对他的到来是多么高兴。
“你一定再来啊。”她在窗子里朝他挥手。
他的鼻子里终于没有狐臭味了。他发现,她的寂寞远比赵玫严重。赵玫的男人只是待在本省的荒原,赵玫也是自己不想跟丈夫和好。江碧玉的男人是在万里之遥的西欧。可她拥有一件很好的武器,即绘画。她可以把看中的男人领到家里。对他来讲,她有点钱,这是最重要的。他愿意把她牢牢攥住。
第44章 知识分子拿他当开路先锋
一般来说,人体课的气氛都很认真、严肃。这反倒使保瑞不自在。一次课间休息,他披上浴巾,来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