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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又杂子(四川话)了嘛?昨晚上没有歇气唆?
土狼在电话中振振有词,你娃凶啥子嘛?我没说不去。
我一巴掌把电话扣在办公桌上。几个耍的好的同事都诧异的盯过来。
我揉揉脑瓜子起来准备泡杯咖啡,过去一看盒子空的。虽然咖啡是公司花钱,老实话说那玩意总是没有几个人喝,除了抵挡些冗长的会议。
我接了白水回来,一屁股坐下给容总电话约时间。
容总和我见过几次面,他恢弘大度,接受新生事物,喜欢和年轻人沟通,平常连饭都不得吃厂商的和他的手下一些人比起来,他做川联通的老大我们是拥护的。
他曾经说我们公司大有前途,这次我得问清楚路在何方。
小纪啊,你好你好……下午有个会,你4点半过来吧。好好……见面聊。
我放下电话,心里一丝欣慰。
阿SUN过来故做关切问我,有啥子事情哇?走,泅肺。
我心说靠,你巴不得我有啥子事情哦。
我懒洋洋的说,走嘛。
我看见阿SUN掏出烟,不由一阵狂喜。
他手上握着包天马。
他的收入目前看只能比我高,抽个软云玉溪什么的不算过分,也不至于天马这个光景。天马一条才20多块钱,街上有些中学生还羞于显露此流货色。看来重庆之行大伤元气。
我的灵感顷刻如同东江之水,我说:杂个喽孙总?喝咖啡吃饭打牌的钱都省下了,还把品位提升抽起这个烟来了?
阿SUN顿时楞住了,脸上明显挂不住了,肥肉开始哆嗦。
冯卫推开转椅朝我走过来,我看见他也笑眯眯的,脸都红了。
我平常觉得冯卫业务踏实,待人直接爽快笑料不断,算是活宝一个,总想不通他为何阿谀奉承,沦为阿SUN的狗腿子。不然的话,或许可以朋友相处。我想到了以前电影中的汉奸,这些统统该死的狗腿子好久灭族绝种?
看见他过来,阿SUN却劝架般拦住了他。
阿SUN摁着他的肩膀说,没你的事,走开。
冯卫脸上由红转白眼中滴血的盯者我,不行,我要和他娃讲清楚。
我冷笑着给他招招手,我说,怎么了冯哥,皇帝没急太监急了?我好怕怕,你出来嘛,你道理讲通了我给你道歉。
我转身走出了公司。心想没料到啊在公司能活动活动腿脚。
我站在多伦多的48层呼吸吐纳,心如止水。
阿SUN苦着脸过来摇着头说,J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说孙总,你客串个裁判还是怎么着?
冯卫也出来了面对着我三米多远站定,我心想这好象是拳击不是剑击比赛。难不成你抗着迫击炮打我?
冯卫说;J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智慧豁达;潇洒大度之人……
我没有红着脸低下头,我说,那可不敢当。
冯卫话锋一转,没想到你是如此冷漠小气……
阿SUN痛苦的摇着头喊他闭嘴。
我心想是不是喊的暗号让他进攻哦。
我说,好说好说,谢谢你抬举我,你还是说些有用的事情。
冯卫指着我的手指抖个不停,老孙的太太病了十多年,这件事情你是真不晓得还是装糊涂?
病了10年?
这几个字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风呼海啸的朝我卷来。
第二节
10年!谁能说她不是一段长的历程?
我和土狼有十年的友情,我和苏苏有10年的若即若离,我在10年中间恍惚的过去,其间的事情记得住的没有多少。
我却能清晰的记得20年前的一些事情,我看过那些统称为中国打日本的电影后误会了天上所有的飞机,我认为这些都是日本人的东西,我象所有的愤童一样对着天上愤恨的骂着:飞机,飞机带带我,我给你妈吃窝窝。
我能清晰的记得我4岁的时候妈妈在我的床边为了哄着我早点睡觉笑着骗我,不听话你长大了就是条没有尾巴的鱼,没有尾巴你就游不到幸福之海。吓的我赶紧闭上眼睛偷偷的摸着屁股上的那个突出的关节盼着早点张出有力的尾巴。
……
我头昏脑热的听着冯卫说着阿SUN的冤屈。他口中短兵伸缩自如,母语终归比英文流利的多,但闻其声震林岳,跌宕起伏,足以让人怀疑这段时间是不是口含石子面对府南河恶练朗诵。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几乎要飘起大雪。。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人走出了公司,还有端盘子端碗的小弟都围着看,甚至还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40岁的男人谁不注重名誉地位?阿SUN为治疗他太太的病省点钱,抽烟撇(四川话差)大家给钱他不接受,所以打麻将什么的照顾一点还不是为了朋友嘛?你看阿SUN整天容光焕发的其实是喝那些咖啡强撑着,你以为人人都那么稀罕那破东西?CDMA部门的LEO还不是晓得这个事情?他都去打过麻将。
你天天就晓得钱钱,钱就那么重要唆?
他指了指我身后。
我没有转头,因为我听见LEO铿锵有力说,这不能代表人人都晓得这个事。
我心里面暖暖的。毕竟是自己人贴心啊。
冯卫楞了了一下说,阿SUN还整天说对你有愧,老想找你下话(四川话道歉),不晓得咋嘞?
我心说阿SUN的事情你能晓得多少?当初他打压我的时候,我的冤屈又有谁晓得?
我说,冯卫,你如果说完了,那我就告诉你,你的话只能说明你是个有同情心的朋友,你质问我之前应该给阿SUN好好聊聊。你问问他当初他做了些啥子事?
阿SUN喃喃的说,冯卫有些事情你不晓得,你就别搀和了……
我头也不回的进了公司,给老妈拨通电话。
我说,妈你上次说的那边有个10年病史的女患者现在好没有?
老妈好象在吃饭了,她说,现在还是恼火。
我说,他老公叫啥子?
老妈说,叫啥子不晓得,姓孙。
我腿一软瘫在座位上。
我问自己究竟了解身边的人多少事情,我天天都在干什么?
纪哥。
我扭头一看是LEO。
我说,你咋个还不去吃饭?
LEO作我的手下已经一年多,是CDMA部门四川省经理。座位离我最近,隐隐约约感觉好象心也最近。因为我下发的计划目标,他总能执行完成的很好。他年龄具体多大我不是很清楚,也就27、8,文文弱弱的架个银边眼镜。从冬到夏都是穿的纤尘不染,除了电话沟通客户的时候看他神采飞扬,他平常就象个小绵羊一样蜷在座位里不吭气,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老朴也不喜欢这种性格,他只喜欢有精神有魄力的,待见活蹦乱跳绕场子撒欢的。
我有时候觉得他不适合叫LEO这个尊贵霸气的名字。
他结了婚也没有发给公司的人请柬赶礼金,事后有些同事笑着说免了顿罚款。没有车子房子,有时候长吁短叹的,好象在忍什么东西。我曾经笑着说他忍者神龟。
LEO坐在我旁边说,J哥,我向你辞职。
我惊讶的说,你哪儿切?为了啥子?公司这边有啥子问题哇。
他说,这和公司没啥子关系……个人的原因。
另外,我前几天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掉了,你要小心点。
他的手机是款市价7K多的录象手机,本来公司有测试手机员工可以长期借用,他却自己花钱买。
我心里空荡荡的惆怅起来。
我说,你报案没有?
他低着头说,都是中国人,东西掉了闹的人心惶惶让韩国人看我们的笑话无疑是种耻辱;我考虑一下还是没有……
我坐在这个座位,想到这个手脚不洁的人就可能在我的前后旁边,我觉得无法忍受……。
我重新打量着这个眼前的文弱的LEO,心中一股热流激荡澎湃,直接冲进头颅,几乎要冲出眼眶。
我觉得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认识这个同事了一年之久的LEO,他似乎是无数本书上提到过的知己。但是他却就要离开。他坚决的低着头,不时的扶扶鼻梁上的眼镜。
我突然也觉得心灰意冷。
象是被窥透心事,我烦躁的摊着两手说,凭啥子不报案,把个贼娃子揪出来手宰断……
他摇摇头。
我摆着手说,不行。我不同意。今天下午就一道去联通递交方案,走也要我们一起走。
他转身从他的座位拿过一迭装订好的A4,是些销售解决方案和公司管理改进的建议。我心烦意乱的翻了翻想再劝他两句。他没等我开口就说,J哥,这些方案按道理说属于工作期间产生的也属于公司的财物,公司我真的一秒钟也莫法再待下去……。钥匙,文具,文件这些都在……我的电话号码没变,有问题给我电话吧。
我别着头无力的挥挥手。
他好象提着他的包走了两步又回来。
纪哥,感谢你一年多以来的支持照顾。好久有空?我请你喝酒……
还有……我以后也不能帮你擦擦桌子什么的了,这个,你就将就用吧。
说完走了。
我满眼的热泪中间,恍惚的看见张叠的四四方方的洗的白白的擦桌帕。
等我张口结舌的站起身来,他已经象头雄狮傲然跨出了公司的大门,头也不回。
我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楞了半天,仔细看看他的方案。大意如下:
加大网销(B2C)力度,开发利润增长点……
联通统一售后服务解决销售瓶颈问题……
建议联通开通监督举报……
联通统计部门业务透明化,实现和厂、代理商终端PSI(进销存)数据共享共同分析解决……
人取我弃,人弃我取。掌握重点城市,终端要渗透3级县份渠道……
终端卖场务必配置增值服务设备……
内部销售成功(方)案例借鉴推广……
……
下头有另外的几大篇。有些观点不谋而合,务实创新精神闪烁其中。
我没有再继续考虑10年和一分钟的问题,我静了静神,收起这些东西下楼。我没有开车,我觉得我要踏踏实实的踩到地面才能感受每一步的真实。
知足吧。我对自己说。
为了那么多的十年二十年,也为了这一分钟。
第三节
文起给我电话说,婚期订在元旦,圣诞节之前大家务必聚聚,哪怕日理万机也不能爽约。
我打着精神说,先恭喜你长大成人,以后好运连连喽。
他狠狠的说,借你的吉言……见你的鬼!
他嗓音音乖戾阴森,丝毫感觉不到大婚的喜悦。仿佛说的是遥远山村的阴配,令人不寒而栗。
心中酸楚油然冒生,从精神上支持他为他呐喊要挺住了兄弟。古人说,士可杀不可奸,马上要彻底掉进秦露的万丈深渊,日夜为其驱使。不亦痛乎?
我想再次亲耳证实新娘子是谁,但是又咽下这个白痴的问题。
我能理解他婚前婚后的待遇基本不会有大的变化,最多无非是猴子吃桃一样早三晚四变成早四晚三。
想想文起避开苏苏给我开玩笑的说,如果人生让他做一回第一个男人,他会包满眼泪花抱紧她说对她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可是他没有那个命,他一直在充当第二个男人。
我说,你娃还好,第二个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和罪过。善哉善哉……我可就惨喽。
文起给了我一坨子(四川话拳头)说,你娃莫说的这么轻飘飘的油爆爆的,你娃好看的在后头。
他对佛家理论中的无常是苦理解比较透彻,他说人生何止七苦?除了生老病死,爱离恨聚求不得之外起码还有输钱,当不了头号射手这些烦恼。
我淡淡的说,你TM满肚子封建余孽,
如今文起恐怕再也不能显摆他和哪个MM扯淡的时候不小心被大风吹断了裤腰带,也不会有多的机会再提起松花蛋猫一样叫床的声音。
思索间一辆人力三轮吃奶劲摇着铃铛对面冲杀而过,喷着浓香的尾气。上面是位高挑丰满,身材出位,涂抹的颇具印巴风情的女郎怀抱一根象猫又象狗的宠物,我赶紧闪开躲到人行道上冒着虚汗,这年头生活节奏快,所有的车都渴盼超速,人力三轮也TM疯狂。
这女郎抹成这样照耀过市,也不怕无聊的人给她打诨谈价钱。
一个隐隐熟悉的女声焦急的喊着,刹一脚,刹一脚。
人力三轮停下来,那个印巴女郎轻巧的跃下丢了一张钞票给三轮,然后扭着屁股款款的朝我走来。
我怀疑自己招惹了她,她要过来给甩我两巴掌教训我的目光呆滞YY佳人?
可她的笑容温和亲切,举止大方得体。我总觉得哪儿见过,但实在想不起来。
纪先生,好久不见。能在这儿见到你真的荣幸。
纪先生?我在很长的时间里没有听见谁叫我先生。他们最多叫我纪总,要不就是J哥,鱼娃,要不就是J男甚至臭咸鱼……我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身份称谓,不由百感交集。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