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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出这般姿态?”他听我言,愣了许久,道:“聪慧如你,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啊!”我复又低头,不再看他。忽又听他问道:“你恨我吗?”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那眼中满是期盼,我轻轻摇了摇头,那眼中闪出一丝安慰,却在我说出下面的话时,又变成了惊讶与懊恼。因为我是轻轻地这么对他说的:“我只是觉得你可怜!”说完我不再看他,示意押解我的人,继续前行。
在去瓮山的路上,我想的最多的是十三阿哥。我想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与四阿哥一起前来,嚷着要我给他茶喝的十七岁的少年;想到被我捉弄,却跟我一起豪爽大笑的那个他;想到因担心他四哥而冲进我屋质问我,却在得到我答案后陪我一起叹息的那个他;想到我受罚生病,陪了我三天三夜的那个他。我又想到在我伤心失意时,他陪我骑马在草原上驰骋,却又丢下那句“三年前我认识了你,可惜却没能让你了解我,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让我错愕心疼不已;想起我在为吉儿悲伤不能进食时,他进来任我讽刺挖苦,却依然逗我笑,并喂我吃下那碗粥;想到他为了我和四阿哥的幸福所做的一次次努力……如今他却因要再一次保护他至亲的四哥,要维持住我的幸福而被圈禁。只是他没料到我会因要保护他,也不惜冒犯皇上吧!所以他当时愣在那里,只是吃惊的看着我。他会感到丝丝安慰吗?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能为他做的少得竟是这么得可怜!而且即使是做了,也没能挽回他被圈禁的命运!想到这,我的心疼得已似无法再跳动,眼泪也早已打湿了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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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被带到瓮山行宫却惊奇地发现荣儿和小喜子早已迎候在那里,那神情不似在等一个犯人,倒像是在等一个久未回归的亲人,我的眼眶不禁再次湿润。另有瓮山马厩的管事太监亦等在那里,他与押解我的人交接后,押解我的那些人就快快离去了。我正待随那管事的太监去马厩时,却被荣儿拉我进了她屋,小喜子和管事的太监也跟着进屋。荣儿轻轻对我道:“姐姐放心!这管事太监素与喜公公交好。在知姐姐要到此受罚一年时,就与他打好招呼。平时姐姐吃住只管在我这儿,只是每天到那马厩完成所需的分量便可啦!”我听她言,忙表示这如何使得,却不料她又道:“姐姐只管放心!皇上不会来此,每日行为只听这管事太监报告而已!只是姐姐免不了受那苦…”说到这竟呜呜哭了起来。我见与她已是五、六年未见,她对我亦如当初,不禁又是感动,又是伤心,遂搂了她痛哭起来。
只听那管事太监道:“姑娘今个就休息,明日再来马厩报道吧!”又听小喜子对他谢道:“劳烦李公公了!”想是顺便又使了些银子,只听那李公公客气一句:“这如何使得?”遂不再多话出屋去了。
我此时已停止和荣儿的哭泣,抬头看看小喜子,他亦是眼眶湿润。突然发现没见到顺公公,遂问道:“顺公公呢?他老人家可好?”却不料又引来荣儿和小喜子的一阵抽泣。少顷才听荣儿道:“顺公公于前年正月时去了!去得倒也安详,无甚疼痛。只是去的前几天还念叨着姐姐,说他这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将姐姐收留在了行宫。”听到荣儿这么说,想到当初顺公公将我留下,对我的好,而我在宫中却很少念及他们,不禁心生愧疚,悲痛之情也就更深了。又听荣儿继续道:“现在行宫的总管已是小喜…哦,不,喜公公了!”我不禁抬眼看向小喜子,却听他道:“姐姐还是喊我小喜子吧!听着亲切,就像回到了从前。”听他说到“回到从前”,我才发现,原来我在瓮山行宫的一年,竟是我最快乐的一年啊!没有阴谋、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一群宫女太监们的嘻嘻哈哈,无忧无虑,不禁后悔当初为何要认识四阿哥,又为何要入宫!
待想到四阿哥,不禁又担心起来:不知皇上最后会怎么对待他?他为我背上受得那一记要不要紧?他会为我和十三阿哥怎般伤心啊?…
荣儿见我失神,遂对小喜子道:“我们先出去吧!让姐姐好好休息一会!”说完服侍我躺在榻上,她与小喜子出去。而我躺在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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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为了不使李公公为难,遂早早地就来到了瓮山西头上的马厩。此时马厩就我一人是带罪之身,并无别的官员在此受罚。那李公公见我倒也客气,总姑娘长姑娘短的叫着,我倒觉得过意不去,自己终究是带罪之人,遂让他不要再叫我姑娘,只管喊我芸儿即可,顺便又和他说了些蒙他照顾之类的客套话。他遂不再客气,指着那墙边几垛干草对我道:“你就取那些草来铡,每日铡够骡马一天的食量,也就五捆即可。”说着又给我演示如何续草,如何下铡刀,又听他继续道:“这铡草活本两个人做为好,只是现在并无他人受罚来此,所以都得你一人做了。不过好在每日所需也不太多,想你应是能应付过来吧?”我见他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他交待完就下山歇息去了。
我学着他的样搂了一把干草过来,放在刀床上,待要按下那铡刀,却凭我使上吃奶的力气也是按不下来,如此过了好久,想到李公公说是五捆,而我如今一捆都不能够,险些急得哭起来。
这时却见小喜子出现在了马厩门口。他见我道:“姐姐上来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想姐姐哪铡过草,我本打算陪姐姐一起的。”我听他言,待要感谢,却见他已是来到铡刀边,道:“姐姐,铡这干草,草要搂紧,送入这刀床和铡刀的顶端,这样铡起来才省力。”边说边把那捆草搂紧放好,遂又举起铡刀道:“铡草时这铡刀要高高抬起,最好是与刀床呈**十度,然后再一鼓作气铡到底。”说着就听“咔嚓——”一声,草被一分为二。然后他又将刀抬起,示意我将剩的长的一端的草往前进一进,我亦照做,待进到他满意的长度时,就听他道“让开”,我亦松了手,又是“咔嚓——”一声,草又被分为二段。又听他道:“俗话说‘寸草铡三刀,无料也上膘’,这一把草是要铡三刀,草铡得长短才正好,对牲口的咀嚼和养膘才有利。”听他言,我又将剩下的那端将长的干草往前进了进,他又是一刀,这把草才算铡好。我不禁好奇地问:“你是如何知道这铡草的?”他笑着答道:“小时在家没少做这农活。”又听他道:“姐姐别只管发愣,再抱些干草来,我们早铡完了早回去休息。”经他这一提醒,我遂又到那墙角抱了一把来。照着刚才我们继续铡,结果一捆干草下来,竟要铡二三十刀,小喜子早已是大汗淋漓。我实在过意不去,遂对他道:“你来续草,歇息会儿,我来铡吧!”他还想推托,却见我十分坚定,遂就让我来做。我学他样用两只手拼命将铡刀抬高,待他放好草后,欲按铡刀,却发现光靠两只手我根本按不下来。小喜子笑着说让他来,我偏不服气,遂将肚子贴着刀柄,借着整个身体的力气拼命往下一压,只听“咔嚓——”一声,草终于被我切段。见我刚才那幅尊容,小喜子早已在旁笑个不停,我亦哈哈跟着笑着,似乎所有的悲伤和担忧都不存在,就像回到了从前。
有了这第一次的经验,我后面就熟练的多,经过我和小喜子一个上午的努力,竟将五捆的任务完成了。只是回到屋中时,手早已没了力气,连端杯茶来喝都不能。另外腰、背及腹部传来的疼痛就更是别提,见我龇牙咧嘴,荣儿心痛地替我揉着肩背。想到我不过才铡两捆草,尚且如此,小喜子不知要比我累多少,不觉又是愧疚,害他平白跟我受累,遂让荣儿别理我,只管照顾好小喜子。不料小喜子却推脱让荣儿照顾我,于是我笑道:“我不过是个陪衬的,你才是正主。明个还要仰仗你,你今个不好好休息怎成?”他听我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我亦低头看看我的手,发现手掌竟磨破了些皮,不禁心道:怕是要在那磨破的地方起老茧了吧!
第二章 劝慰
深夜,荣儿已在身边熟睡。虽经过一上午的劳作我已是疲惫不堪、浑身酸痛,但躺在榻上仍是难以入眠。我想了很多,想到四阿哥,想到十三阿哥,甚至还想到了八阿哥。当这些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时,一时甜蜜,一时担忧,又一时气恼,如此反复,不觉天已是要亮了。索性从榻上起来,梳洗一番,虽已是很小心地不发出声响,还是听到荣儿朦朦胧胧地问道:“姐姐,才多大时辰啊?怎么也不多睡会儿?”我走到榻边,轻声让她再睡会儿,遂轻轻开门出了屋。
现在仍就是正月,清晨寒意较白天更浓,空气碰到脸上有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我不禁将头往领子里缩了一缩,继续向瓮山泊走去。此时的瓮山泊只有湖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站在湖边,我不禁想起在这湖边的柳树下与他相遇,他从冰冷的湖水中把我救起,我们一起站在湖边的放生台上嬉戏…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在昨天刚刚发生,又恍若是在梦中。我抬头看了一看天,天比刚才竟又要黑得多,我不禁心道:这就是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吧!慢慢地,天边出现了一片鱼肚白,进而变成了粉红色。突然太阳就从这片粉红中露出了脸,红虽红,却不耀眼。我不**着那太阳出神。就见那太阳一点一点往上爬,最终升到了天上。立刻云朵被它镶上了一道道金边,熠熠发光;大地万物也被它唤醒,焕然一新。我望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心道:新的一天开始了!充满光明!充满希望!于是我对着瓮山泊大声呐喊:“我要勇敢地走下去!”喊过之后,心中又充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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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小喜子陪我去马厩铡草。我们边干活边说着话儿,我询问他自我离开后这里的种种,他亦问我在宫中的情况。我就把我几次陪皇上出宫南巡、秋狄所看到的奇闻异事说给他听,只是有意避开那些伤心的不谈。他听得又是欣喜又是羡慕,手下的铡刀压得也就更欢。渐渐地,我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只见我俩一立一蹲,一伸一缩,我续草眼疾手快,张弛有度,他下刀游刃有余,整个马厩响起了连贯悦耳的“嚓—嚓—嚓”声。
正在我们干得欢畅时,就听门外传来“咳——咳——”两声干咳声,不禁停下手中的活,抬眼去看,只见小路子和李公公站在门口。见到我,小路子使了些银子,让李公公下去了。我亦忙起身,张罗着让他和小喜子互相见过。小喜子看看我们今天铡的草后对我道:“姐姐,今个的量够了。我先下去了,不耽误你和路公公说话。”说完又与小路子客套几句,也就下去了。
待他走后,小路子道:“芸儿,在这过得可好?”我微微笑着,说自己很好,让他放心,忽又想到,问他道:“你是怎么能出宫的?”
小路子见我担心他,笑道:“是德公公让我出来看看的!”
我不禁一愣,原想是他偷跑出宫,没料却是德公公派来的。又听他继续道:“德公公让我给姑娘带话,说姑娘在这要保重身体。”我点点头,又听他道:“德公公说他没料到姑娘会如此胆大,但他却是敬佩姑娘!”听此我不禁又是一阵错愕,遂对小路子道:“劳烦你替我回去,谢过德公公的好意!另对他老人家说,我没什么可敬佩的,不过凭良心办事罢了!”小路子听我言,遂点点头。
我突又想起,遂偷偷问他道:“你可知道十三阿哥的情况?”
他摇摇头,说有兵士把守,外人是近不得的。又要我别急,说找机会慢慢打听后,再来回我。我亦无计,遂也点点头答应。待又想到四阿哥,遂又问他道:“你最近有没有看到四阿哥?”他却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后又急急地把话题岔开,又嘱咐我几句保重之类的话后就离去了。我见他如此,心中不禁思忖:是四阿哥怕我连累他,故让小路子不要告诉我什么?还是四阿哥发生了什么呢?后又想,现在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终究没用,还是找机会让人打听才是。遂不再去想这些。因今日所需草料都已铡完,故收拾收拾亦下了山。看到小喜子,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得空帮忙打听打听四阿哥如何,他亦点头答应了。
因昨夜一夜未睡,加今早又劳作了半日,故午饭后实在熬不住,竟也呼呼地睡了一觉,待醒来已是申时。起身梳洗完毕,见荣儿不在屋中,想是在何处忙着,遂准备出屋去寻找,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刚打开屋门,抬头一看,却见八阿哥立在门外,看情形不像是刚到,不知已在门外等了多少时候。他见我开门,亦抬头看我。我们就这么四目相对,我却惊奇地发现他比上次又憔悴了许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