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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飘摇
康熙六十年正月初,皇上便决定亲自赴关外盛京的祖陵进行大祭,以示对自己登基六十年的庆贺。想到正是天寒地冻,皇上又年老体衰,疾病缠身,如何能应付那繁琐的祭拜大典?遂偷偷与德公公商量,想劝皇上不必亲自去。不料却被德公公喝斥,言我是妇人之见识,六十大庆是何等的荣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上又怎肯借他人之手?我见他如此,亦不和他理论,遂将要说的话暂时留在肚中,待寻机会劝说皇上。
这日,离启程去关外还剩两日,德公公忙于打点出宫事宜,此时皇上观书,仅我一人陪侍在旁。我遂决定今日寻个机会劝说皇上。正在我为如何开口而踌躇时,就见皇上放下了书,微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暂作休息。我偷偷瞄了一眼皇上所看的书,是《庄子》。突然灵机一动,想到曾经学过的一个故事,心中思忖一番,发现用来劝说皇上也有些贴切,遂又在心中计较一番,理清思路才开口。
“皇上,恕奴婢斗胆,想问皇上看的是什么书,竟如此的专注?”我故作不知地询问。
皇上听我问,睁开眼看着我道:“是《庄子》,读过吗?”
“噢。”我故作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遂又继续道:“奴婢从前读过,但所记得不多,唯有一故事,当时觉得甚为有趣,至今竟还记得一二。”
想是被我的话提起了兴趣,就见皇上微笑地道:“哦?是何故事?说来听听。”
于是我故意想了一会,道:“详细的我已是说不出,仅记得个大概。好像是说一个屠夫,他宰牛数十年,杀过的牛数以千计,但他用的刀却崭新如故,甚是锋利。后来被一个什么王知道了,就问他为何刀不坏。他就说,他对牛的肌肉和筋骨之间的缝隙非常熟悉,知道哪里好进刀,哪里不好进刀,哪个地方刀子必须回避。正是因为这样,他长期宰牛,却刀刃不受损坏。”说完,我偷偷用期待地眼神看着皇上。
“噢!是《庄子?养生主》中的庖丁解牛啊!”听完我言,皇上了悟,遂又纠正我道:“你说的那个屠夫叫庖丁,而那个什么王是梁惠王。”
“对,就是梁惠王。”我故作记起地道:“他还说,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皇上听完冲我微笑,但渐渐地笑容在他的脸上消失,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不禁低下头不敢看他。许久,就听他正色道:“你是要借这个故事劝朕放弃关外之行吗?”
听言,我连忙跪下道:“皇上,恕奴婢大胆。皇上为登基六十年大庆去关外祭祖,是头等的大事,本不是奴婢该说三道四的。然奴婢陪侍在皇上的身边,知皇上每日为国事操劳,龙体欠佳亦不宣太医医治。现今天寒地冻,去关外又路途遥远,祭祀大典又繁琐冗长,奴婢担心皇上的龙体,才会斗胆谏言。望皇上体恤奴婢护主之心,应允奴婢,找人代往祭祀。”说完,朝皇上深深地叩了一个头。
皇上没有说话,许久,才又听他叹道:“如今正如你所言,朕不服老亦是不行!你起身吧!朕明白你对朕的一番苦心!”听此,我才慢慢起身,但仍忍不住看向他,想看清他的决定。
只见他冲我笑笑,道:“罢罢!朕是该学学庖丁,该回避的地方就应回避。”说完,就命我去找德公公来。我知他已是答应,高兴地应了一声,遂去找德公公。
不久,我便寻到德公公,言皇上要见他,遂又和他一起返回乾清宫。一路上德公公不停地问我皇上找他何事,我只冲他神秘地一笑,言他到了便知。
进殿后,皇上便让德公公传旨,宣雍亲王觐见。我听到旨意,心道:皇上竟又是要派他去代为祭祀,想必他此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应是与别皇子不同的吧!
少顷,就见四阿哥进殿,向皇上行礼。皇上让其起身,又对他道:“朕本预亲往关外祭祀祖陵,无奈年老体衰,实不能承此劳顿。朕今日宣你来,就是要命你代朕去关外一趟,祭祀祖陵。”
四阿哥听明来意,遂立刻道了声诺。又听皇上嘱咐道:“此事事关体大,你务必重视。你就带着胤祹和弘晟一起前往吧!”四阿哥又是连声应诺。
皇上命其退下,准备周详后,仍于两日后启程。四阿哥应声退下,却又在出去前,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我明白他有事要交待,于是过了片刻,以添茶为名亦出了大殿。
来到殿外,果见他在殿的一角处等我,遂朝他走去。待走到他身旁,就听他急切地问:“皇阿玛突然放弃亲自前往的念头,不会是身体有何异样吧?”
我笑着朝他摇摇头,让他不要想得太多,并对他说,皇上之所以不亲自前往,是我刚劝说来着。听完这些,就见他长长舒了口气。我不禁心道:他如此,是真的关心皇上的身体?抑或是怕皇上突遭不测,自己不在身边,而错失继承大统的机会呢?也许两者都有吧!想到这,我不禁嘲讽似地笑了笑。
想是惊觉我的态度,他竟死死地盯着我的脸。我亦慌乱地想掩饰,遂故作温柔地嘱咐他道:“后日你就要启程去关外。正是大冬天,你路上一定要注意身体,万不可受了风寒。另外祭祀的仪式太过繁琐,你一定要寻机会,好好地休息啊!万不可因操心而累坏了身体!”
他见我如此絮絮叨叨地关心他,也就把我刚才的态度忘却了。只见他抓起我的手,故意紧了一紧,道了一声:“放心!”遂又朝我笑笑,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自己竟可以假装关心他,不禁思忖:这是不是代表,我对他的爱,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消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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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雍亲王从关外返回,皇上又让其代祭太庙。见皇上对他如此,我不禁思忖:雍正继位一直都是历史谜团,他到底是合法继位,还是夺位呢?看皇上对他的态度,似乎也很欣赏,不无传位给他的可能。但所谓“无风不起浪”,若他继位真是正大光明,后世又为何会有那么多的流言呢?越想就陷得越深,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永远不要有面对的那一天。
康熙六十年的二月,皇上本来因登基六十年的荣耀而稍稍宽慰的心,却因山东巡抚李树德的奏章,再次忧郁起来。此时皇上右手已不能写,故命德公公执笔,他口述谕旨。
只听他道:“有奏章言,山东贩卖私盐者,有人劫掠村落,率党横行,阻塞南北通道。此事重大,卓令都统托赖、侍郎张廷玉、学士登德前往严审。审理完毕速速来报。”
到了二月底,张廷玉查清内情后来报:此案乃大盗案,并非谋反案。皇上听后才稍稍放心,遂命只就一百五十余人结案,斩七人,戍三十五人,未多株连。
康熙六十年三月,又传来消息,有举子因会试没有中第而不服,认为判卷不公,并纠集闹事。皇上听闻很是重视,急命雍亲王带人前去复查试卷,以还这些举子们真相。
同月,诸王、贝勒、满汉大臣、文武百官为庆贺皇上御极六十周年,联合上疏恭皇上二十字尊号。谁知皇上和以往一样,仍旧拒绝。我知他并不是不关心臣民乃至后人对他的评价,只是认为,这种活动铺张浪费,加重人民负担,对朝政有害无益,不禁对他更是钦佩。
康熙六十年四月十九日,又有朱一贵率众在台湾起义。待皇上看到奏章,已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奏章言,朱一贵起义后,台湾镇总兵欧阳凯立即派右营游击周应龙率兵前往**。不料却在赤山大败,周庆龙狼狈而逃,清南路营参将留景龙被擒杀。接着欧阳凯亲率军一千五百人在春牛埔与朱一贵大战,谁料欧阳凯不仅战败被杀,其以下副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十余名亦皆被俘杀,致使清军溃不成军,先后逃往澎湖或泉州。后朱一贵进驻台湾总兵官署和台厦道署,控制了台湾府治,领众一时达三十万人。五月初三日,朱一贵被部众拥立为义王,建立政权。
皇上看到奏章,气急攻心,竟吐出一口血,唬得我和德公公连忙上前,不住说些宽慰他的话。许久,才见皇上恢复过来,悲愤地道:“朕未料到,如今我八旗子弟,竟连一小小的农民叛乱都应付不了啊!”说完,就令我们退下,一个人清静清静。
我和德公公担忧地对望了一眼,遂都退到殿外守候。想着最近几年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不禁纳闷:后世不一直有“康乾盛世”之说,清政府应该是到乾隆朝以后才走下坡路的呀!康熙朝不正是清政府鼎盛的时候吗?为何如今看来,却似有那风雨飘摇的迹象呢?
第一章 历练
第一章
康熙五十九年对西藏的第二次用兵,按照皇上的部署,果然大获全胜,准噶尔兵被驱逐,朝廷对西藏的管理进一步加强。然而为了免除后患,皇上并未因此满足,而是厉兵秣马,筹备粮饷,准备进剿准葛尔,彻底消灭策妄阿拉布坦势力。也正因为此,康熙六十年十月,皇上下旨召十四阿哥回京,要面授他用兵方略。
在十四阿哥到达城外的那天,皇上特命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率领内大臣,前往城外郊迎。据说当时仪式颇为隆重,因而皇上要传位给十四阿哥的消息又再次在宫中悄悄流传。
十四阿哥回来的第二天,就来乾清宫觐见皇上。见他进殿,我不禁偷偷打量着他,发现他比当初更显得意气风发,大有皇位舍我其谁的架势。由于皇上要和他说的是军事机密,因而我和德公公都不便在殿内停留,遂告了退守在殿外。
站在殿外,我不禁思忖着:皇上真的是要把皇位传给他吗?若说不是,为何他出兵时那般隆重,而回京时亦这番盛大,竟让三阿哥和四阿哥率诸大臣到城郊迎接?但若说是,现今朝廷忧患颇多,皇上身体欠佳,皇上为何不是让他此时在庙堂上历练,掌握执政之道,而要派他远赴西北打仗呢?难道说是西北非十四阿哥不可?不会吧!毕竟西北用兵的策略可都是皇上亲自部署,那么任何一个皇子岂不是都能坐镇西北?…所有的疑惑,我一时难以理清,不禁叹道:难怪后世对皇上是否传位给十四阿哥说不清。如今我身在其中之人都难以弄清的事,又岂是后世翻翻史料就能弄清的?再想到历史记载康熙会于明年逝世,才惊觉时光匆匆,我与皇上的缘分竟快走到了尽头,不禁又有些悲楚,期望那一刻能慢点到来。待想到后世传闻皇上本无大恙,是四阿哥谋害致死时,突然害怕起来。他们皆是我在这个世界亲近的人,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该如何面对呢?想着想着,竟出了一身冷汗,身体也瑟瑟发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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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皇上身体的担忧,以及对未来可能发生事的恐惧中,终是迎来了康熙六十一年。本以为皇上在这年初健康会急剧恶化,出现下世的征兆,谁料事实并非如此。皇上的精神比去年似乎好了许多,这不禁又让我为那个四阿哥弑父的传闻胆战心惊,竟致夜晚入睡困难,三餐食量大减。
正月二十二日,皇上巡视京畿地区,经新城至赵北口登舟阅河,并命雍亲王一路随行,我亦一同前往,照顾皇上起居。
我知皇上此番巡视一定是出于政治目的,又想起前年他曾说,让他心仪之人历练历练,再看如今雍亲王一路陪伴,并不时和皇上商议什么,不禁心道:如今十四阿哥仍在京中,诸皇子也在,皇上为何偏偏让雍亲王陪同?而且当初皇上为何肯告诉我,他已有继承皇位的人选?他不应该是相信我会守口如瓶这么简单。亦不会是相信四阿哥善良,不会伤害他心仪之人那么单纯。他肯告诉我的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心仪的人根本就是四阿哥!那既然如此,又岂会有四阿哥后来弑父之说呢?想通了这点,我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巡视的这段时间,虽说我是照顾皇上起居,但担子却比在宫中轻松许多。因为白天皇上要到各处巡视,不在居所,所以我无事可做,不过看看书打发时间。而到皇上晚上回来,想是太过劳累,他总是早早地歇息,自有德公公陪侍,我亦可早早回屋。
然自宫中出来,虽住得较近,四阿哥却从未来找过我。每日我歇息前,都会朝他屋观望,亦总能看到他挑灯夜读的身影。想到他没日没夜地忙着熟悉政务,不禁为他的身体担心。
这日又早早回屋,用了晚膳,看了会书,已是很晚。待看四阿哥屋时,发现窗纸上映着他执笔书写的身影。对着那影子愣了好一会神,然后准备歇息,却又实在放心不下,遂出了屋,朝他屋走去。
到了屋门口,我犹豫了片刻,但仍是咬着唇,轻轻地敲着他的门。
听到敲门声,屋内传来他的回应,遂推门进入。见是我进来,他连忙放下笔,起身走到我身边。本以为他会问我为何来,不料他问的却是:“怎么这般消瘦?”语气甚是关怀。
见他关心,又想到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