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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你怎么样?”我抓住郑浩伸过来的手坐起来。
“你没事儿吗?你浑身的血……”他摸到我手上粘糊糊的血,以为我受了伤,急得问:“伤到哪儿了?”
我哭了,“郑浩,我没事儿,我没有受伤,是那个坏蛋的血。”我扶着郑浩的上身,让他靠在我的身上:“你怎么样?我看看你的伤。”
郑浩抓着我的手说:“小艾,我现在浑身没劲,我可能不行了……”
“别这么说,郑浩,你只是受了点小伤,我们赶快回去,去医院。”
“来不及了,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你了,我的意识还在,可是我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小艾,你让我把话说完。过去你总是不让我说,不听我解释!今天你就听我说最后一次吧。我的家是河北农村的,从小受穷,受怕了。为了摆脱穷困,我做了违背你,违背我自己良心的事情。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连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可是我的心没有变,我真的爱你!以后你要小心了。白玲可能还不会放过你,有份东西我放在方老师那里了,你去看看,对你有帮助。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小艾,我是不是很傻?”
“郑浩,你太傻了……呜……”我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亲我一下吧,小艾……”郑浩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但是眼睛,茫然地看着我,是一种深深地期待。
我低下头,亲吻他的嘴,喃喃地念叨:“郑浩……郑浩……不行,郑浩,你不能这样,你要挺住,我们要快点去医院!”
我从那个高个子的歹徒身上找到了车钥匙,天黑找不到我的鞋子,我也顾不上了,拉起郑浩用尽全力背上他,“我背也要把你背到医院,你挺住啊!”
郑浩的头软软地搭在我的肩上,我艰难地一步步挪动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挺住,我要快点走!快点走!
我背着郑浩连滚带爬地支撑着走下了山,每摔倒一次,我就说:“郑浩,对不起。”
“郑浩,摔疼了吗?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住啊!”
“郑浩……”
我心里害怕,不断地跟他说话,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雪花纷飞,扬扬洒洒地飘落。路面上铺着雪,被车灯照得晶莹剔透。汽车仿佛在冰上行走,我不敢踩油门,车子的下冲速度太快,更不能踩煞车,遇上山路的急转弯一个不好就能冲出公路,掉下山崖。车子就像是在飘,我只能紧张地打着方向盘,在一次次的滑行中险险地拐过去。
汗水打湿了我的毛衣,我不敢有一丝的疏忽,瞪大了眼睛,透过喀喀作响的雨刷器,观察着路面。
终于下了山,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开。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医院救郑浩!
后来开到一条比较宽的公路上,来往的汽车多了起来。
直到我看到一个大一点的城镇,我看到一个摇晃着幌子的饭店,那里的灯光,指引着我开了过去。
我满脸满身是血地走进那家饭店,对里面的人说:“打110,救人!”我指了指外面的车,然后就昏了过去。
郑浩再也没有醒来,他走了。
在靠近内蒙的山里,警察找到了我们与歹徒搏斗的现场,那里只有一个歹徒的尸体;另一个高个子姓齐的歹徒估计只是被打昏了,醒来后跑了。
我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方老师给我送来了郑浩留下的本子,上面有他揭发白玲公司涉及的一些案件的情况,我把它交给了办案的警察。根据我提供的线索,他们查出那辆京A3388轿车就是天盛集团下属公司的车。白玲等一些涉案嫌疑人被拘留审查,而那个负伤逃跑的姓齐的歹徒很快就被抓获归案了。
白玲,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叫你血债血偿!
我失踪的那两天,全家人、我公司的人都急翻了天。得到我的消息,所有人都来看我,安慰我。受到这次事件的刺激,我心里总是无法平静,晚上要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精神状态很差,没有一点胃口,脑子里总是昏昏沉沉地。
少峰来看我了,他关切的目光中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我读不懂。
他临走的时候说,小艾,你上次在美国和展鹏出了车祸,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次你和郑浩一块被绑架,我也无法保护你。我真有些自卑了。
这是什么话吗?难道你希望和我在一起出事?这种事情的发生是我能安排的吗?
哎,不对,我不是和郑浩一块儿被绑架的!我后来才想起听这话时,心里的别扭是因为这话里的语病,可是我脑子反应得太慢,来不及解释。就是解释了又有什么意思?虽然不是同时被绑架,可是后来确实是在一起,他这话里隐藏的微妙含义我又怎么好去跟他解释?
楚云一直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说些话让我开心,给我解闷。在我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说起那天她去找少峰,就是因为看到我不高兴,就去问他为什么和白玲在一起?少峰告诉她,他和白玲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作为少峰网上小说的忠实读者,和他谈谈作品。在闲谈中和他讲了很多自己婚姻上的烦恼,因为有人插足她和丈夫之间,导致两人离婚一类的话题。那两天,楚云尽量和少峰在一起,就是不想让白玲再找少峰,不给她可趁之机。
我想,我太明白白玲的用意了!她当然会不经意地说破坏自己婚姻的那个第三者叫张艾,当然会告诉少峰,郑浩和她离婚就是要与张艾重续前缘,如此一类的挑唆,怎么能不让少峰起疑,再配合这次的共同被绑架,我还有辩解开脱自己的理由吗?
楚云说:“我们是好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不高兴,我会很难受的。我就是走了心里也会放不下你。”
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她最后的这句话,在浑浑噩噩中不知所谓。
出院的那天,姐姐接我回到家,我很奇怪地觉得,身边少了很多人似的,为什么他和她都没有来。
回到家里,我马上梳洗收拾,穿上黑色的西装,今天是郑浩出殡的日子,我赶到的时候,灵堂里没有几个人,一个老人孤单地站在郑浩的灵柩前,其他几个都是闻讯而来的郑浩的大学同学。
我默默地看着郑浩经过化妆的脸,淡淡地腮红让他的面容有了血色,此时的他已没有了痛苦和忧伤,他解脱了。
郑浩,你真傻,你的生命难道只为爱而活着吗?你那么有才华,那么年轻,你却因为我走上了一条铺满荆棘无比坎坷的路,不值得!太不值得了。我默默地流泪,在心里和他做着交流。
你轻轻地走了,就如你轻轻地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晚上,我静默在夜色中。老妈走进来,像是怕惊醒我似的轻轻对呆坐的我说:“你妈妈来了。”
我抬头看见刚走进门的妈妈,说:“妈,你怎么来了?”
“孩子!”妈妈走过来抱着我说:“你受委屈了。”
就这一句话,我大声地哭了,哭得心都揪在一起,疼啊!
妈妈一声不响陪着我哭。
觉察到妈妈在哭,我心里一紧。妈妈啊,以前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你和谁诉说,你不像我有妈妈的肩膀可以依靠,有那么多人来为我分忧。妈妈,那样艰难的日子,一眼望不到边的苦难岁月,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心里的痛减轻了很多。
“妈,丽丽呢?她也回来了吧?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她去医院了做例行检查,有王兵和她在一起。你不要担心她。”妈妈从兜里拿出两封信说:“这两封信是你的。”
我奇怪地拿过信,是谁写给我的?
我打开一封,看到落款是楚云。
是她的信?我带着心中的疑问马上看信:“小艾,我走了,怕经历与你分别的场面,我不告而别了,请原谅我。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我去美国了,那里有我的爱人,我要寻找他,能带着他一块回到北京,在这里和你们这些朋友们一起生活,是我最大的愿望。让我们互相祝福吧,再见时,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怪不得她说‘我就是走了心里也会放不下你’,原来她早已准备离开了,只是看我身体情绪都不好,怕让我徒增烦恼。寻找自己的爱人,她的路途将万分艰辛,楚云,走好!
打开第二封信,是少峰写的!
“小艾,我走了,因为要写一个反映改革年代的小说,去深圳体验生活。以前我飘在北京,飘在网络里,写的是虚无飘渺的玄幻小说。对于现实,我脱离得太远了,现在我想改变自己,想写些真实的故事。分开一段时间,也许对我们彼此来说,是个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们都需要有个思考的过程,沉淀生活的过程。让时间来检验我们的感情吧。爱你的峰。”
很奇怪,看了这封信我没有冲动的情绪,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我默默地说,少峰,走好!
“小艾,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是星期六,我星期一赶回去不会误了上课。”
“妈,你今天刚赶过来,明天就走,都是我让你担惊受怕了。”
“别这么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挺骄傲的,有你这么坚强的女儿。”
妈妈拍拍我的头,又紧紧地搂了搂我。
“妈,我记得爸爸给你的信上说,他把您的女儿送人的时候,把她的左脚小指切掉了。我就一直留心有这个特征的30岁的女人,你说巧不巧,我一下子就发现了两个!”
妈妈的脸色猛地变了。
我没有理会妈妈的表情接着说:“上次从四川回来没有来得及跟您说,楚云的叔叔告诉我们,楚云的父母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楚云,在包裹她的包袱里有一小块花布,上面写着‘1976年6月1日出生。胡’。您说,她会不会是您的女儿呢?”
妈妈连忙问:“那块花布呢?”
“在楚云那儿,她说那也许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所以她把那块花布放进一个小装饰盒里,随身带着。”
妈妈一脸遗憾的样子,稍倾又问:“你说还有一个人左脚的小趾也没有了?”
我没好气地说:“是啊,就是那个害死郑浩的女人!她现在被抓起来了。在看守所里拘留呢。”
妈妈急切地说:“你带我去看看她。”
我惊讶不解地问:“什么?去看她?妈,为什么?”
“小艾,我……我没有告诉你,我当年,生的是……是双胞胎。”
“什么!?妈,是两个姐姐?”
“是的,两个!是异卵双胞。”
“那你是说,那个白玲也有可能是……”
“我也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做孽啊!无辜的两个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那个楚云很可能就是你的姐姐,可惜她走了,要不我们就能和她认亲了。”
我也遗憾地说:“她要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该多高兴啊!”
有姐姐的关系,特别我还是案件涉及的证人,所以见白玲并不难。
拘留所里,白玲看到我们的时候,仍然高仰着头,神气活现的样子说:“你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告诉你,我很快就会出去。”
我压着自己的火说:“白玲,我还没有那么好的兴致来看你,是我的母亲要来看你。”
她傲慢地看了一眼我妈说:“你的母亲我并不认识,看我干什么?”
妈妈上下打量着白玲,问:“听说你是个孤儿,在你的身上,有没有留有你父母给你的东西?”
白玲的脸色一变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告诉你我没有父母!他们也更没有什么东西留给我!我从小受尽了苦难,如果我真的有父母,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生我却不养我,这样的父母还是人吗?我恨他们!我诅咒他们!最好别让我见到他们!”
第十六章 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从拘留所出来,妈妈的脸色非常不好,她一直不说话闷闷地不知在想什么,大概是白玲的话深深刺激了她。
“妈,这个白玲非常可恶,单凭一个没有左脚小趾的特征说明不了什么。她涉及好几起案件,如果属实,我看她可得在里面坐几年了。”
“小艾,我看她很可能就是。你不觉得她和楚云有些像吗?虽然她们是异卵双胞,不像单卵双胞相像的机率大,可是她们确实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我回忆起曾经在白玲给我泡茶的时候有过这个念头,模糊地觉得两个人有一比。现在想起来,长相也有些像,是不是两人生活的环境不一样,身上的气质相差得太大。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从私心上说,我可不是一